杜拉克與安徒生的《雪女王》

安徒生的《雪女王》這篇童話，1844年聖誕節前數日發表於他的《新童話》第二集，是他篇幅較長的名篇之一。葉君健先生的譯名《白雪皇后》，考慮到歐洲歷史的背景，似稍欠妥。在結構上，安徒生繼續了他的嘗試，故事由七篇故事組成。這種形式，他在兩年之前寫的《夢神》裡已經使用過，不過那裡的七篇故事，有些松散、脫節，而在《雪女王》裡，這些故事則來得更加連貫、完整。

首篇《鏡子和碎片》講述魔鬼做成了一面化美為醜、顛倒黑白的鏡子，後來鏡子碎成了無數的碎片，散落人間，而這些碎片仍然具有邪惡的魔力，為整個故事設下一個框架。

第二篇《男孩和女孩》描寫伽伊和蓋爾達，兩小無猜，相親相愛，可是一粒魔鏡的碎片落進了伽伊眼中，粘到他的心上，男孩立即變了性格，離開了蓋爾達，在街上遇上了心腸冷酷如冰的雪女王，跟她坐著雪橇走了。

第三篇至第六篇分別是《會使魔術的女人的花園》《王子與公主》《強盜小女孩》和《拉普蘭女人和芬蘭女人》，描寫的是蓋爾達離開家園，去尋找伽伊的過程。跟安徒生在一年前寫成的《醜小鴨》一樣，安徒生運用了流浪漢體小說的傳統，蓋爾達從春天出發，走到冬天，一路上遇到不同社會階層的各種人物，除了跟他們接觸之外，還與花朵、烏鴉、馴鹿對話，逐漸走近雪女王的疆域。

在最後的第七篇《雪女王的宮殿：前前後後》裡，蓋爾達終於找到了伽伊，以自己的熱淚融化了男孩心中的魔鏡碎片，兩人和好如初，沿著來時的路途一路回家。在故事結尾，兩人忽然已經長大成人，面對著暖和、愉快的夏天，坐在一起聽老祖母念著聖經《馬可福音》第十章第十五節裡那一段讚美“赤子之心”的話：“凡是不像小孩子一樣接受神的國的，絕對不能進去。”

安徒生一生從未婚娶，據說他為人性格羞澀，不善於與女性交際。1840年，他結識了有“瑞典夜鶯”之譽的女高音歌劇演員珍妮·林德，1843年，林德來到哥本哈根演出，安徒生愛上了林德，據說他在這一年發表的童話《夜鶯》，就是向林德暗通款曲的作品。後來他終於鼓足了勇氣，在送林德坐火車去歌劇廳演出時向她遞交了一封求愛的信，可惜林德隻願跟安徒生做朋友，在回給他的信裡始終以兄妹相稱，所以有人以為《雪女王》這篇童話，也跟作者失意於林德有關。

上個世紀下半葉以來，這篇童話的影響迅速擴大，在世界各國被改成許許多多不同版本的歌劇、音樂劇、芭蕾舞劇和電影。法裔英籍插圖名家杜拉克這幅精美的插圖，與以前介紹過的幾幅一樣，見諸1911年倫敦出版的一部安徒生童話選集的英文本。

本文刊於2018年7月7日《文匯報 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