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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廣昌沒能留住他,還被他要去一招妙計

“充電五分鐘,通話兩小時”,是OPPO膾炙人口的廣告語。

如果把這句話換成:“排隊兩小時,看病一分鐘”。用作諷刺中國的醫療體系,似乎也不過份。

眾所周知,這是一二線城市,甚至三線城市大醫院看病就診的真實寫照,也從側面折射了中國醫療體系資源分配的不合理。

體制問題我們無能為力,那麽其中的痛點是否有改進的機會呢?

把排隊時間拆開來,你會發現:

大概20%時間浪費在了排隊掛號上,20%在排隊繳費,剩下的60%其實是在等待各項檢查並獲取結果。

一些熱門檢查項目,比如孕檢的四維彩超,甚至要提前半個月排隊。

這顯然不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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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一般都會配備有自己的檢驗科室和檢查科室。

擁有更好的檢查設備、更多的檢驗項目,除了實際用途,更多是醫院們用於展示肌肉,顯示實力強大。

但秀肌肉的代價,就是高昂的固定費用。

除了一次性的大額設備投入、醫院還必須配套相應的操作維護人員、耗材、場地等等。

除了區域中心醫院,其實大多數醫院建立醫學檢查檢驗部門,並不是一件劃算的買賣。

工業生產中,要攤低固定成本,只有一個方法:提高設備使用率、擴大規模。

醫院同樣適用此法。

可以得出結論,醫院無差別的配備檢查檢驗部門,最大的問題是:不專業。

從社會分工的角度看,要實現效率最大化,醫院本該專注於最具競爭力的醫療服務,諸如外科手術、用藥方案、康復訓練等。

正因為此,在國家醫療資金捉襟見肘的大環境下,對非核心的醫學檢查檢驗部門采取集約建設,節省開支的第三方醫學診斷機構,開始獲得政府青睞。

於是,在放開各種限制後,引來了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其中,有家名為迪安診斷(300244)的公司,後來成為了這批吃蟹者人中的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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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安診斷,是複星集團孵化出的眾多公司中的一個。

其創始人陳海斌,曾是郭廣昌的門徒。

跟著郭廣昌幹了幾年後,青年才俊陳海斌打算單飛,任憑郭廣昌苦口婆心的勸說挽留於不顧,懷著“事少、錢多、離家近”的樸素思想,2001年回到家鄉杭州創辦了迪安診斷。

迪安最初的營生,是代理羅氏的試劑、檢驗儀器等產品,和羅氏關係不錯,還是戰略合作夥伴。

羅氏的醫學診斷產品,在業界享有較高聲譽,而且憑著早年在複星積累下的管道和銷售資源,迪安就守著這一畝三分地,日子過得本也滋潤。

然而,代理產品有個問題:貨在人家手上,意味著主動權在人家手上,最近沸沸揚揚的美國對中興的芯片禁售,再次提醒我們:

核心環節被人卡著脖子、捏著卵子,對企業來說,十分危險。

好在陳海斌,10多年前就看到了這一點。

借著給下遊醫院提供產品的機會,一來二去,迪安開始“越俎代庖”,乾起了原本是醫院檢驗科的活。

代理商迪安從此多了一個身份:第三方醫學診斷機構。

它又被稱為獨立醫學實驗室(ICL),是指在衛生行政部門許可下,獨立於醫療機構之外、從事醫學檢驗或病理診斷服務,能獨立承擔相應醫療責任的醫療機構。

對於任何診療來說,“望聞問切”即資訊與數據的采集工作,都將是必不可少的重要環節,但由於該環節大量依靠先進儀器、試劑,相當耗費人力物力,因此讓醫院們很頭痛。

第三方醫學診斷機構就是為了解決問題而生。

他們主動去外包各個醫院做不了或者說不愛做的高成本、高投入、高風險、不掙錢的醫學檢驗、病理診斷、影像診斷項目,而利潤則來自於集約化檢測所節約的相對成本。

可見,行業最鮮明的利潤來源,就是規模性,規模越大,耗材採購價越低,設備使用效率更高,越掙錢。

這種生意模式,本質上是醫療產業鏈的上遊服務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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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所周知,醫療行業是一座挖不完的金山,規模兆起步。

同時,由於政策因素,整個行業體制陳舊,市場化、資訊化程度低。

但換一面看,落後意味著機會。

由於回報豐厚,醫療行業任何痛點一旦被命中,即是VC,PE們心中的彌賽亞,更是創業者的詩和遠方。

正因為此,無數產業資本和實業巨子,覬覦這一塊開墾不足的寶地,投石問路者絡繹不絕。

阿里健康,馬雲介入互聯網醫療的第一顆石子,憑借在電子商務、大數據和雲計算領域的優勢,以期大幅提高就醫購藥的效率。

而所謂的互聯網醫療,簡單來說就是醫療利用互聯網實現遠程會診、治療和康復等多種形式的健康醫療服務。

看似前景很好,但入局者也多啊,競爭相當慘烈。

除了阿里健康,還有春雨醫生、百度醫生、平安好醫生等等你數也數不盡的互聯網醫生。

但不管是哪一個醫生,他都需要“望聞問切”。

因此,他們最終都成了迪安的目標客戶,讓迪安順利加入成為君臨的“賣鏟人俱樂部”的一員。

當然了,目前迪安診斷的主要市場還是在傳統醫院,畢竟互聯網醫療方興未艾,搞了這麽多年,就體量來說其實還只是屬於萌芽狀態。

根據公開數據,2015年我國醫學檢驗市場總收入高達2700億,佔公立醫院總收入的12.5%。

來源:國家衛計委

而獨立醫學實驗室的檢驗收入規模還不到百億,僅佔整個市場的4%左右。

對比國外成熟市場,美國獨立實驗室收入佔比達到35%;歐洲獨立實驗室的市場份額高達60%;日本更是以67%的比例位居世界第一。

迪安目前的市值僅僅只有120億左右,16、17年營業收入分別為38.24億、50.04億。

這是什麽概念?

假如中國的獨立醫學實驗室收入佔比規模達到美國水準的35%左右,整個行業就有9倍的市場增長太空。

很明顯,這是一個處於起步期的朝陽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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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海斌2001年創辦迪安時,早個兩三年,馬化騰剛創立騰訊瞄準OICQ、張朝陽按照雅虎的樣子畫了個搜狐;李彥巨集對標google的百度開張了。

也就是說,那時的中國,互聯網創業剛剛開始。

彈指十多年,當年這波企業如今都已是行業翹楚,市值論美金算。

其實,迪安和這幫互聯網企業發家時的生意路線沒有本質區別,都是抄先發國家的作業。

但為什麽發展速度上區別巨大呢?

這就牽涉到行業特徵的問題。

互聯網行業,得益於傳播速度、網絡效應,成本和收益為非線性關係等特徵,增長幾乎是指數級的。

迪安的業務,顯然不在此列,他只能線性增長。

企業實現收入增長的途徑,無非兩條,一是將更多的產品賣給更多人、二是產品漲價;

迪安賣的顯然不是茅台,他只能靠第一種辦法。

但要將第三方醫學診斷這項服務賣給更多醫院,並不簡單。

難在哪裡?

我們先看看A股第三方醫學診斷雙強收入來源。

上圖,是金域醫學、下圖是迪安;數據源於2017年報

金域的收入來源比較均衡,西南和華南收入佔比較高;而迪安的收入來源更集中於華東地區,進一步說,來源於環浙江經濟帶。

成立於杭州的迪安,收入大頭來源於浙江,這個好理解。

但原是廣州醫學院校辦工廠的金域,西南的收入反而最高,這又是為何?

原來,金域2003年成立於廣州,5年後,金域省外第二家子公司:重慶金域就成立了。

從重慶金域的奮鬥歷程中,可以一窺第三方醫學檢驗機構打開市場的艱辛。

重慶,西部最大的直轄市,當時檢驗都被醫院檢驗科包攬,醫院既沒有第三方醫學檢驗這個概念,更不信任一個民營機構有能力做好檢驗工作。

要打開市場,只有一個辦法:從檢驗系統配備比較薄弱的基層醫療著手,走鄉串鎮,走破草鞋,磨破嘴皮。

當時,重慶金域團隊每天都進出區縣的二甲以下醫院,堅持了很多年,才逐漸在重慶站穩腳跟,接著,憑借重慶攢下的口碑將業務推向了四川、雲南。

這個例子,同時也正好說明,第三方醫學檢驗行業的核心特徵:地域性。

江湖上常說:猛龍不過江,自然有他的道理。

衛生部在2009年頒布的《醫學檢驗所基本標準(試行)》,給設立第三方醫學檢驗機構指明了政策方向。

檔案中,開宗明義第一條,君臨全文摘錄如下:

“各級地方衛生行政部門應當根據本地人口、地理環境、交通和醫療機構布局等具體條件以及醫療服務需求,對醫學檢驗所的數量和布局進行規劃,並嚴格執行。”

這說明了:設立第三方醫學檢驗機構的首要門檻,就是政府規劃。

大家都懂,規劃來規劃去,張家能設立還是趙家能設立,結果多半是趙家。

所以當年老江湖郭廣昌給了剛創業的陳海斌三個建議,最後一個就是:“去找一兩個政府退下來的處長,當顧問,待遇從優”。

企業收入增長的途徑,是產品賣給更多人。

具體到第三方醫學檢驗機構來說,就是異地擴張,但政策導向,又讓猛龍不一定乾得過地頭蛇。

所以,在衛生部頒布標準後,為了佔坑,全國各地第三方醫學檢驗機構如雨後春筍般建立。

來源:公開資料

於是,第三方醫學檢驗機構的異地擴張,就出現了兩條路:

第一是自建;

第二是並購。

如果自建,過了審批門檻後,還會因前期一次性投入較大,經歷一個較長的虧損期。

這就讓擁有資金優勢的頭部公司,開始選擇繞開培育期的不確定性,逐漸走上了並購擴張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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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三方醫學檢驗行業,論檢驗營收、檢測能力,機構數量,迪安都不如金域。

但有一樣,迪安是更有優勢的。

並購擴張的能力,這是延續了複星血統的迪安,天生的技能。

更重要的原因則在於,迪安比金域上市更早,也早早的布局,與其他投資機構合作設立了多個並購產業基金,便於潛在標的的培育、孵化。

迪安診斷近年的並購項目

為了抓住行業爆發期,迪安這幾年卯足了勁跑馬圈地。

而行業龍頭金域醫學2017年9月登陸資本市場,更是直接刺激了迪安近年來的並購操作不斷。

尤其是2017年9月,擬用定增募集資金9.984億元收購廣州迪會信64%的股權。

廣州迪會信,廣東省最大的進口體外診斷產品代理商之一,主要代理羅氏、希森美康、BD、西比亞等國際知名品牌產品。

2016年實現營業收入9.10億元,淨利潤1.61億元,買價9.984億元,對應2016年為10倍PE,性價比相當好。

華南市場是迪安的業務薄弱區,上半年營收僅6686萬元,佔總營收2.88%。

並購後,花了大錢的迪安將從過江龍變身地頭蛇,直搗金域的老家,爭奪華南這個人口稠密、經濟發達的樣本性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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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陳海斌,迪安還有兩位核心高層,是近幾年迪安一系列動作背後的操盤手。

第一個叫陳啟宇,頭銜無數,核心技術人才,除在複星高科任副總裁外,還擔任:

中國醫藥工業科研開發促進會副會長、中國醫藥生物技術協會副理事長、中國化學製藥工業協會副會長、上海生物醫藥行業協會會長、中國醫藥物資協會會長等職。

第二個叫華平,MBA、博士。軟銀中國資本主管合夥人,上海創競投資管理有限公司副總裁等職位。

這個組合裡,陳啟宇負責研究買什麽好,華平負責研究怎麽買便宜。

現在,最大的對手金域,已經登陸資本市場,讓迪安的危機感一下子爆發出來!

很明顯的道理,由於業務特殊,下遊客戶醫院一旦選擇了上遊檢驗供應商,出於安全穩定考慮,是不容易更換的。

動作晚一步,市場就可能被對手瓜分殆盡。

而迪安相對於金域,此前唯一的優勢就是資本能力,一旦金域也獲得了這種能力,未來就只能拚規模了。

所以,光是2017年,激進擴張的迪安就新增近10家獨立醫學實驗室。

相較於上市最初幾年的不緊不慢,迪安這兩年資本開支大幅增加,費用也上來了。

迪安目前全國共計38家省級實驗室,在實驗室數量上終於追趕上廣州金域,能跟行業龍頭掰掰手腕了。

不過,拿兩個核心指標與金域比較,迪安仍然差了一籌。

先看業務結構:

迪安2017年總收入雖有50.04億,但來自醫學診斷的收入只有19.06億,剩下有試劑銷售、體檢、冷鏈等,業務較雜。

而金域2017年總收入35.89億,全是醫學診斷收入,業務更專注。

再看對待研發的態度:

2017年迪安研發投入1.34億,隻佔營收的2.68%;

2017年金域研發投入達2.56億,佔營收6.75%。

另外,根據年報,迪安扣非利潤負增長,如果不算處置子公司的收益,年報還會更難看。

這還沒完,由於收購標的未完成業績,迪安還有不少商譽減值,資產負債表中還尚有15億商譽,堰塞湖危機並未排除。

奇了怪了,迪安怎看都不如金域,年報還顯示經營情況不佳,君臨為什麽還要費口舌來分析?

因為分析股票,除了基本面之外,其實還有一個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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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答是什麽維度前,先看張圖吧。

簡單講解一下這張圖。

藍線是PE-TTM,即我們常說的動態市盈率,是最直接反映股票估值的指標。

而黃線是當時的前複權股價。

這張圖記載了迪安診斷上市以來到現在每一個時間段的估值情況。

我們可以清楚的看到,15年股災之後,無論是股價還是估值都在快速回歸,年報後,動態PE35倍。

無論是同歷史PE比,還是與醫療保健與設備服務行業74倍的PE比,迪安都足夠便宜。

即使是與行業龍頭金域78倍的PE比,迪安還是便宜。

是的,成長性很重要,而價格同樣重要。

從價格這個維度看,便宜意味著安全邊際,便宜就是硬道理。

目前的迪安或正處於其歷史大底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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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你再回過頭,細看上面的兩個指標,也會有另一番發現。

首先規模上看,2017年迪安在省級實驗室數量上已追上金域,以市場覆蓋這個角度看,已具備金域同等實力。

但由於不少實驗室是近年新建,無論是收入還是利潤貢獻皆不明顯,甚至大拖後腿,也是導致年報難看的直接原因。

這個問題並非致命,熬過去,終能等到春暖花開。

其次,迪安的收入大頭,佔比59.87%是銷售代理診斷產品,如果剔除該部分,並計算研發投入佔營收比重為7%,那樣的話和金域就不相上下了。

所以,很多問題,如果粗看的話,似乎問題重重。

尤其是財務指標,是很容易誤導投資者的。

正是因為迪安目前在財務指標上的難看,才給了他一個足夠便宜的價格。

當然,風險與機會永遠是並存的,並購帶來的商譽減值風險,財務費用的高企都需要我們的警惕與關注。

一旦這些問題獲得解決,那麽迪安的前途自當柳暗花明又一村。

畢竟,醫療診斷這個行業足夠大,容得下兩頭獅子的成長,更何況這個行業仍處於早期,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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