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客島按】
近日，英國知名導演、兩屆奧斯卡獎獲得者柯文思（Malcolm Clarke）拍攝了一部講述中國脫貧故事的紀錄片《柴米油鹽之上》。與此前講述中國故事的宏觀視角不同，這部每集35分鐘左右的4集紀錄片，將鏡頭對準了一些普通人：村支書、火車司機、雜技演員、快遞從業者……
柯文思的鏡頭關注中國已有40多年。透過這些普通中國人的故事，如何呈現中國巨變？前不久，俠客島專訪了柯文思。在訪談中，除了作品本身，柯文思還談到近年來西方輿論對中國的抹黑，談到他本人因拍攝中國題材紀錄片受到的責難，以及如何看待中國變化等。以下是我們的對話。
戳視頻看俠客島專訪柯文思（片尾有彩蛋）
1、俠客島：您怎麽想到要拍一部講述中國脫貧歷程的紀錄片？
柯文思：我想是這部片子選擇了我，而非我選擇了它。40年前，我曾在中國旅行，那時，我目睹了大量生活於貧窮中的中國人民。40年後，中國經歷了偉大的複興，風貌煥然一新。因此，當有機會拍攝一部有關中國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題材的作品時，我自然產生了濃厚興趣。
我聽到了一個非同尋常的數字：近1億人成功擺脫貧困。對於西方人來說，這個成績無法想象，因為大多數國家的人口都不到1億。顯然，這是一個非常偉大的題材。
但要拍一部成功的、與政府行動相關的電影，重點在於讓觀眾接受內容，而非將作品看作政府宣傳手段。因為在西方語境中，一旦被認定是宣傳手段，無論電影多麽出色，有人也會認為這是“串通好”的“吹捧”作品。
2、俠客島：為什麽選擇拍攝村支書、火車司機、雜技演員等普通的中國人？您希望達到怎樣的講述效果？
柯文思：我很好奇中國是如何對待普通人的。選取拍攝對象時，我們需要找到願意敞開心扉的人。他們必須完全不像演員，願意誠實說出真相。所以我們需要非常真實的人，即使有鏡頭存在，他們的表現依然十分出色。他們用一種誠實、感人的方式講述了自己的生活。
採訪中，如果交流的雙方產生了情感共鳴，攝影機就能記錄並向觀眾傳達這種無形的化學反應。這就是電影拍攝的技巧。從我們的角度來看，這部片子取得了特別的收獲。通過那些經歷過脫貧的人，我們了解到中國政府的脫貧行動。鏡頭展示他們的生活和成就、恐懼和夢想、快樂和悲傷，這是一種完全真實與誠實的敘述，對我們來說是一種成功。
比如，片中有很多衝突。不展現衝突，就不是一部誠實作品。如果片中人物都過著幸福生活，臉上總是洋溢著笑容，那很沒意思。我覺得小康也是這樣，有艱難的過程和不斷進步的結果，也充滿了困難。
英國有一句俚語：“不打破雞蛋，就做不成煎蛋卷”，意思是要想達成某些目標，就要付出代價。脫貧也是一樣，沒有對困難的克服，是不可能讓近1億人擺脫貧困的。
3、俠客島：您多年來一直拍攝中國紀錄片，對普通中國人的印象是怎樣的？
柯文思：我第一次見到普通中國人是在40年前。這部影片中，我想展示的正是過去貧窮的普通人如何變得富有，甚至誕生了許多百萬富翁，我想展示這一脫貧致富的浪潮。
例如本片第一集，浪潮起源於雲南中部小鎮上的一個小人物，他努力改善著當地群眾的生活，一戶、兩戶，最後到100戶。人們奮鬥的原因也特別簡單，就是為了讓鄉親們過上更好的生活；第四集是4名主人公互幫互助、發家致富後又回報故鄉的故事。
這個過程真的非常了不起。同時，也可以小視角窺見長遠的未來。
中國是21世紀最大的新聞故事。這個故事不僅影響中國人未來的生活方式，也會影響世界未來的生活方式。很遺憾，許多西方人並沒有意識到中國複興的重要性。他們不應該感到害怕。
因此，如果我能用一種“不可怕”的方式解讀中國複興，展示中國人真實的一面以及中國非凡的現代文明，就能讓西方觀眾更細致地了解中國。我就是這個目的。
4、俠客島：這些年，西方媒體尤其是一些主流媒體對中國的報導並不友好，頗多抹黑與無中生有。你如何看待這一現象？
柯文思：作為《紐約時報》的讀者，我發現它已經好幾年沒有刊登關於中國的正面文章了。這樣清一色負面報導的局面是十分可悲的。
中國是一個容易被攻擊的目標，因為中國並沒有很好地“推廣”自己。張揚不是中國人民的DNA，他們習慣保持低調，努力工作，寄希望於對中國有偏見的人會改變。但這些人並不會，他們認為享有“特權”的中國會更富有，並將在技術上完成超越。在他們眼中，中國有更多的人口、更大的市場、更悠久的文化、更深刻的文明意識，是對現存秩序的威脅。畢竟，現在中國在許多方面都比西方表現得更出色。
我覺得西方很難接受一個亞洲國家的崛起，這種偏見一直存在。我不喜歡惡霸，不喜歡偏見，也不喜歡種族主義，但我認為這些偏見、種族主義和霸凌充斥在西方對中國的言行中。
我能做的就是搭建一座橋梁。不要覺得這場“仗”很容易打。“美國特殊”的觀念已經深深扎根於美國人心中。美國人尤其覺得，他們在各個方面都是特別的，所以美國總以任何“威脅美國生活方式”的他國作為打擊目標。這種情況還將持續。
5、俠客島：是否擔心自己因拍攝中國題材作品而遭到來自西方的批評？
柯文思：我受到的爭議在於，我被認為在做一些對中國沒有“極度批評”的東西。但我認為，中國的成就應該得到讚揚和承認。
我想聲明的是，我絕對致力於說出真相。雖然有時候說真話並不很受歡迎，我確實也因此被批評。不過我是個固執的“硬骨頭”，很難被打倒。我也不喜歡回應批評，尤其是當我認為批評帶有政治偏見時。
因此，我只是繼續做我認為正確的事。有些西方人覺得我是中國的“宣傳員”，但我不是。從來沒人告訴我該做什麽，我也不會接受。我是獨立製片人，我不會為任何人撒謊，無論是中國政府、美國人還是任何人。我隻講真話，你來決定信不信。如果你相信，謝謝你；但如果你不願相信，願上帝保佑你，這不會改變我的工作方式。
採訪/陳鑫、宋爽
文字整理/陳鑫、周安
視頻拍攝/胡讚磊、周安
後期製作/周安
編輯/山秋
鳴謝/中國外文局“解讀中國”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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