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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件糟糕的公共藝術作品很容易

《中國美術報》第123期 新聞時評

“一帶一路”不是“一袋一鹿”

□ 本期策劃? 顏培大

【編者按】近日,主題雕塑作品《一帶一路》落戶北京某管理學院。據介紹,此作品取“一帶一路”的諧音,將其具化為“一袋一鹿”,並解釋:這座雕塑寓意著世界各國人民團結合作,互惠互利,共同創造、共同分享21世紀人類的智慧和財富。然而網友對此並不買账,認為如此圖解的作品不僅低端,而且惡俗。其實,此類作品並不少見,如之前遭網友吐槽的雕塑《中醫走向世界》,站在地球上的老中醫靠雙腿走向世界,表面看起來似乎“沒毛病”,但在藝術上就顯得淺薄俗氣。南朝宗炳《畫山水序》中說道:“今張綃素以遠映,則昆閬之形可圍於方寸之內。豎畫三寸,當千仞之高;橫墨數尺,體百裡之遠。”王微在《敘畫》中講:“以一管之筆,擬太虛之體。”先賢在千年以前就告誡我們,藝術創作應如何在有限的太空內傳遞無限的意象,這雖是針對繪畫而言,但運用於造型藝術同樣有效。相比之下,此類簡單圖解的“藝術創作”未免失之淺薄,貽笑大方,但為何還是難以絕跡?難道是藝術家的水準問題?可能有這方面的原因,但這其中或許還涉及所謂“神奇甲方”的長官意志等因素。本期時評,邀請有關專家圍繞此事件反映出的相關問題展開討論。

本期導讀

邢千里:是什麽頻繁造就了“荒誕派”雕塑?

瞿孜文:做一件糟糕的公共藝術作品很容易

沈華清:是審美自信,還是權力膨脹?

做一件糟糕的公共藝術作品很容易

□ 瞿孜文

近日,“一袋一鹿”(《一帶一路》)、《中醫走向世界》兩件公共雕塑“作品”,再次挑戰了公眾的審美極限。互聯網上已經連續舉辦了八屆“中國十大醜陋建築”評選,曾多次引起熱議。我想,如果舉辦“中國十大醜陋公共藝術作品”評選,一定會更加熱鬧,因為較之建築,糟糕的公共藝術作品所造成的惡劣影響會更大。令人心酸的是,做一件糟糕的公共藝術作品在中國是太普通、太常見、太容易的事了。

關於優秀公共藝術作品的重要性以及中國大量公共太空充斥糟糕公共藝術作品的現狀和解決方案,已經有很多專家論述過了,多說無益。在此,謹就做一件糟糕的公共藝術作品在中國有多容易發表一下看法。

公共藝術一度在中國是沒有的,佇立在廣場、街道中心、企業校園內的一切藝術作品大多是行政指令的產物,很多都是簡單的圖解式創作,比如網上瘋傳的“球”系列,非常的直白。這導致了兩個延宕至今的惡果:一是當下中國公共太空的很多作品依然是“一言堂”的產物,隻不過由原來的單一“行政指令”多了一個“資本指令”,一些佇立於校區、企業的公共藝術作品幾乎都由“甲方”一票決定,這就導致“甲方”的審美替代了大眾的審美,“一個人”的眼光替代了所有人的眼光。因為缺乏相應的制度,大眾對此無能為力,最多只能吐槽一下。二是部分藝術家對圖解式創作的迷戀,這是很“菜”卻又很“聰明”的選擇,不用費腦筋去創作,只需按照“甲方”的要求來就可以了,假如這個“甲方”偏偏又對自己的“審美”很自信,一件糟糕的公共藝術作品就很容易出現了。

圖解式創作並非都是錯誤的,中國傳統年畫、剪紙題材中有太多類似的“吉祥寓意”的作品,比如“馬上封猴(侯)”常見的就是一匹馬上面有一隻猴子,由戟、磬、魚、娃娃組合而成的“吉慶有余”等等,很受大家喜歡,因為它很容易理解,也有一定的教育功能——讓小孩子認識典型的中國器物與傳統文化。然而,當公共藝術作品的創作簡單沿用“年畫”“剪紙”等創作手法的時候,尷尬就來了,因為體量不一樣、展示的太空不一樣、描繪的手法不一樣。再如台灣藝術家王建民同樣以“一袋一鹿(祿)”命名他的系列文創商品,由“插畫”衍生的文化衫、帆布袋、迷你小團扇、絲巾、明信片、藝術陶瓷、鎮紙等,卻因為體量適宜、設計巧妙而顯得有文化、有內涵。簡單的圖解式公共藝術作品創作很容易給人帶來“解謎”的快感,卻喪失了公共藝術作品應該具備的真善美。

作為一種將藝術創作概念和大眾公共生活太空密切結合的藝術活動,公共藝術不僅僅為大家提供一個富有藝術意味的生活環境,它更能通過藝術家與大眾之間的雙向互動,在公共藝術作品形成的過程中,讓大眾能以不同的方式來親近藝術、理解藝術、參與藝術,從而讓藝術真正地融入生活之中,提升大眾的生活品質,分享更為豐盈的精神生活。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深圳是全國最早以地方立法的方式確定公共藝術作品創作費用來源的地方,也是全國最早設定公共藝術專業機構——深圳市公共藝術中心的地方,所以,在深圳的街頭你會不時看到優秀的公共藝術作品,每年都還有眾多不同的“公共藝術展”舉辦。在中國,公共藝術的發展需要更多城市向深圳學習。

在中國做一件糟糕的公共藝術作品很容易,推倒它卻很難。如果想真正讓公眾的日常生活充滿藝術,我們的政府部門、企業家、藝術家、普通人都要認真地思考和行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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