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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永浩吹過的牛,大概自己都忘了

我有點懷念羅永浩。

我懷念那個敢和任何人正面杠的老羅。相聲演員、文案鬼才、情懷播撒機老羅。每天在微博上偶爾活泛調皮偶爾嚴肅溫暖的老羅。但,不是後來那個惡語向同行、欠錢又跑路,頻頻放狠話大話,又不斷被打臉的老羅。

我懷念還沒做企業前,勇猛率真的老羅。當時的他活得生猛,較真得可愛,彪悍得無所畏懼。

我也懷念做手機之初,被“理想、情懷、工匠、驕傲”等詞匯堆起來的老羅。當時他籠絡了有科技&文青交叉屬性的諸多支持者,摩拳擦掌想改變世界,言必稱體面和人性,儼然科技圈一股清流,是孤傲且有進取心的少數派。

那個羅永浩,不是現在這個被迫收聲,試圖涉足其他行業賺點快錢補上欠款,要憋過保密期才能開口的老羅。

懟天懟地,願賭服輸

當理想情懷最終不敵市場鐵律,曾經的天生驕傲變成願賭服輸。高傲如老羅,也要為自己曾經的錯誤抉擇買單——

在微博上噤聲,手機全線停滯,TNT前途未明,四處找投資人,供應商和被裁員工怨聲載道;強辯“聊天寶有設計”,涉足電子煙和文旅行業,一臉不高興地出現在微商場合幫朋友月台——既不體面,更不驕傲。以上這些,大都是他曾經嗤之以鼻、踩到塵埃的玩意啊。

理想主義的一地雞毛,也只是普通雞毛而已,沒別的樣式。知乎上有兩個評論:我們不應該寬容羅永浩,因為他從一開始就沒有寬容別人;老羅對世界釋放了多少惡意,世界就原封不動的返還給他。

最初的老羅還有理想主義者的樣子,後來的他越來越收不住懟天懟地懟空氣的狂妄:他認可的人奉為上仙,不認可的人張嘴就噴曰“土包子、傻叉”;隨時自我否定和反轉(比如打死不做大屏手機、不降價、不做廉價機、不用2x99定價……),且不容許別人置喙。很多話放到現在來看堪稱諷刺,比如在他尋求投資人解決燃眉之急時,這段話被反覆挖出來提及:

“80%的投資人都是傻子,風投的那幫孫子只要有錢賺就會撲上來,不用慣著他們,否則你去舔他們也是白舔。”

本是想宣揚自己天縱其才,後來成了拖欠供應商款項、逼得供應商苦苦討薪甚至瀕臨破產時的黑色幽默:“突然我就傷感起來了:你只是勤奮工作,努力做好自己,結果很多你的同行就要倒閉了……生命真殘酷啊。”

以及“洗臉時隱隱發現額頭有一個‘王’字,感到我的公司要改變世界了……”但老羅還在夢想改變世界時,世界先他一步把泡沫和幻想戳破了。老羅甚至無法和因開掛封號退出直播圈的盧本偉相提並論——

盧本偉已經為他的狂妄付出了代價,但老羅還在用過去的老路子繼續推廣幾乎不可能成功的聊天寶們;盧本偉再如何欺騙和妄言,也不至於不帶任何退路地踩同胞、罵同行、發毒誓、隨意定義粉絲。

老羅光鮮時有多光鮮,擰巴時就有多擰巴。

做手機時,羅永浩之所以圈粉無數,很重要的原因之一其過人的口才與膽識,金句頻出,造梗無數。錘子每次產品發布會,都能開成熱鬧的“科技相聲大會”,特別每次當老羅豪言要挑戰行業,放話“做東半球最好的手機”“至少打掉蘋果的一個產品”時,期待他改變世界和當場撲街的人都搬好了板凳,準備看戲——流量明星的吸睛程度也不過如此了。

後來即便發布TNT時現場翻車,也能收獲諸如“李姐萬歲”“錘子劉濤”“別吵著我用TNT”的熱梗,看客在集體玩梗時,多少也消解了產品演示失敗、宣傳言過其實帶來的尷尬。

在老羅還沒有作到錘子手機陷入僵局的時分,他在許多人眼中還是可愛的。即便尷尬如現在,老朋友左小、張曉舟、東東槍等人還在用堅果R1發微博——不少人都希望老羅在挺過這一波、把欠的都還上、收斂隨口diss友商的習性後,還能不能交出好的工業產品。

畢竟沒有老羅的手機圈,真的有些沉悶。

相較之下,國內其余手機大佬的理工直男屬性太強,著裝之中庸、言談之乏味、節奏之拖遝、國語之出戲,處處反襯著老羅的特別——錘子手機發布會公開售票且一票難求,會後將票務收入全數捐給科技組織,現場歡樂如相聲表演,配合老羅經過強烈渲染的逆襲經歷和工匠人設。

做手機這幾年,羅永浩一個人貢獻的話題和槽點,幾乎比其他友商加起來的還多——整個手機界,隻此一家。

一次次辜負支持者,早晚要涼

時間悄然來到2019年春天,羅永浩和錘子科技早已陷入僵局,曾經的狂言變成了看客們紛紛回頭吐槽的鐵證,欠款、退出、改行、裁員、被資本綁架等傳聞困擾著這個曾經似乎戰無不勝,起碼精神上戰無不勝的朝鮮族漢子。

羅永浩最近幾條微博,分別指向PUPUPULA智能存錢罐、蓋得排行、地平線背包和聊天寶等“友商”,評論區則彌漫著嘲諷、疑惑和不甘的情緒:這些都是啥?老羅涼了嗎?手機還有嗎?趕快回來吧!

儘管羅永浩微博認證依然是“錘子手機CEO”,簡介依然是“Smartisan,智能機時代的工匠”。但種種跡象表明,老羅與曾經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品牌似乎正漸行漸遠——起碼是暫時脫離了。

稍微回顧一下羅永浩做手機的始末:

2011年11月底,羅永浩拋開前新東方講師、牛博網和英語培訓機構創始人等身份,萌生了自己做手機的想法。

他的首個diss對象是曾想與之合作的雷軍,表示“小米雷軍和魅族董事長黃章都是土包子”,首個致敬與挑戰的對象則是賈伯斯,清晰地預設了自己的行業定位,給閱聽人強烈的“不是普通圈錢貨,而是行業衝擊波”心理暗示。2012年5月28日,錘子科技(北京)有限公司正式成立。

2013年3月27日,錘子科技正式在國家會議中心發布了 Smartisan OS 作業系統——國內產商很少有的“先發系統再發手機”的騷操作,老羅表示這一系統秒殺MIUI、Flyme甚至直追IOS。

2014年5月20日,錘子科技發布Smartisan T1 手機,“東半球最好的手機”等引發爭議的宣傳語句開始蔓延到更廣泛的閱聽人群體中,供應鏈跟不上、良品率不高的突出問題讓初代產品既吸睛又尷尬,這里程碑式的手機在他後來的敘述裡淪為“一台掃碼器”。

2015年8月25日,錘子科技發布了堅果手機——而老羅此前說過“不做廉價機”。初代堅果性能不足、體驗不佳,最終成績不佳。2015年12月29日,錘子科技發布Smartisan T2,與T1一樣的強調細節甚至更強調偏執的完美(比如邊框無斷點),但整體配置依然落後於同時代旗艦機型。

2016年10月18日,錘子科技發布了Smartisan M1和Smartisan M1L,性能得以提升並趕上主流,但外形大有妥協,“很不錘子”。M1和M1L的設計語言後來被老羅親口否定,稱這是“錘子手機設計史上的冤罪殺機”,M1和M1L也被看客冠以“冤罪殺機機”之名,手持這兩台手機的用戶著實尷尬無比。從這時開始,老羅放話後被打臉的事故更為密集。

2017年5月9號,錘子科技發布堅果Pro;2017年11月7日,錘子科技在成都舉行發布堅果Pro 2。這兩代產品設計感強、性價比高,頗受好評,曾被認為是錘子複興的契機,但後來才知道這是錘子最後的榮光——2018年4月9日在北京工業大學發布的堅果手機3出現設計倒退,妥協得讓人大呼“太不錘子了”。

2018年5月15日,錘子科技在鳥巢發布堅果R1和堅果TNT工作站,TNT堪稱史上最受爭議的科技產品之一,羅永浩“革命性互動操作,秒殺iOS/Windows ”的野望和混亂尷尬的現場演示形成強烈對比,成為一時熱點。

目前TNT的後續更新也只是向“可用”方向緩慢前行,被調侃在錯誤時間加入的TNT產品經理朱海舟依然在奔忙,但期待它改變世界的人已然越來越少了。

即便現在朱海舟微博評論區還有關於“錘子新手機”的暗示,但被一次次辜負過的支持者們,還有多少會像過去那樣耐心等待?

老羅,下次一定支持

理想主義一詞並非羅永浩獨家擁有,追求審美也是當下業界共識。

廠商們各自有產品特徵上的突破口:華為的攝影,OPPO的閃充;一加的性能,魅族不隨大流的設計;實在不知道買啥,小米已經足夠全面和成熟。在工業設計與功能聯繫密切的當下,

單純的在某些細節上偏執糾結已經意義不大了,那些挑戰業界的海口也沒人敢像老羅這樣,張口就來了。

老羅的行事風格是與過去一脈相承的。當年有多野,現在就有多狂——從延邊輟學後擺攤、打零工、走私車、賣二手書,經歷過底層的各種苦難冷眼;躋身新東方做講師、在牛博網指點江山的時代,老羅又經歷著期待打破階層的鬱結;等到做了手機,當年從街頭混出來的剛硬性格、新東方鍛煉出來的嘴皮子、牛博網時匯聚成的自信,都成為了我們最後所熟知的,好得讓人感動,又惡得讓人不齒的、複雜的企業家老羅。

老羅說過,“只有那些做高難動作出了醜,還咬牙堅持下來的,才是改變這個世界的中堅力量”。

現在,高難動作嘗試了(各種偏執的工業設計和意圖超越時代的新設備),醜也出了(以上嘗試大都不成功過),咬牙堅持也能看見些端倪(表示“欠的錢會還,不說話只是因為還在保密期”),然後呢?

老羅下一次體面地出現在公眾面前(而不是前段時間那樣不情不願地幫微商月台),會是什麽樣子,會有多少人繼續選擇信任,為他的下一個產品買單,而不是繼續玩“下次一定支持”的老梗呢?

答案恐怕老羅自己都不知道。

作者 | 詹騰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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