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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實故事:婦產科男醫生做過的最痛人流

這是知音真實故事的第423個故事

字數:7568字 閱讀:20分鐘

主播:宋婷婷

我是一家醫院的婦產科男醫生。沒錯,男醫生!我原本以為,只要好好坐診,無論哪個科室,也沒多大區別。豈知,剛上崗不久,我就成了別人口中的“流氓”……本文由作者採訪所得,為表述方便,採用第一人稱。

1

我叫楊開國,山東人,是連雲港市一家醫院的婦產科男醫生。婦產科男醫生大概是整個醫療系統最尷尬的存在。

2008年,我從醫學院臨床醫學專業碩士畢業後,獲得了執業醫生資格證,並順利成為連雲港市一家醫院的醫生。

醫院在給我們這些新人分科室時除了進行必要的考核外,還讓填了一套調查問卷,然後由領導決定你適合哪個科室,如果不服從,還會有人找你談話。

分科室那天,人事部主任一個個念著我們的名字,有的分到了外科,有的分到了檢驗科,他們一個個都很滿意。輪到我時,“楊開國!婦產科!”

我呆住了,不,這一定是弄錯了!主任眼睛一瞪,“沒錯,就是你,婦產科!”

一起實習的同學都笑瘋了。我的夢想是成為最出色的心外科專家,成為“一把刀”,為什麽要派我去接生孩子?為了此事,我鬱悶不已,心一橫,此處不留爺,必有留爺處!

兩天后,正當我收拾好了行李,準備從這個鬼醫院逃離時,婦產科劉主任找我談話。這個劉主任是全國都非常有名的婦產科主任,我在很早的時候就看到過關於她嘴對嘴給嬰兒吸胎糞的感人報導。

劉主任眯著眼,笑著盯著我看,看得我心裡直發毛。她笑著說:“小楊,你濃眉大眼兒的,長得真像蠟筆小新!我看你做婦科醫生準沒錯!”

長著蠟筆小新眉毛的婦產科男醫生

當時,我心裡那個憋屈,誰說蠟筆小新長大了就適合當婦科醫生?

劉主任繼續遊說我:“你要是乾成了,就是我們科引進的第二位男醫生。咱們醫院規定男醫生在婦產科的比例要達到20%。你是我第一眼就相中的人,我知道你有抵觸情緒,但是你要知道有建樹的婦產科醫生大部分是男性。”

“劉主任,我能力一般,求求您考慮一下別人吧?”我恨不得當場給她跪下了。

“我已經考慮好了。首先,你業務能力強。其次,你年輕、體力好,你也知道我們科每天的手術累計時長一般是7—8個小時。我也悄悄觀察了很多次,你在手術時非常沉著冷靜,切口小,縫合測試時細致又耐心,這點非常難得。

另外,你的好脾氣是出了名的,你也知道,女人在生孩子的時候,很可能因為疼痛會打罵醫生,我們不擔心你會打回去。來吧,小夥子,婦產科歡迎你,萬花叢中一點綠,我們會很寵你的。”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只能服從。

回家之後,我把分配的結果告訴了父母。他們都是醫生,對我表示了深切的理解和同情,唯一讓我媽憂心的是,這職業能找到對象嗎?

我原本也以為,只要好好坐診,無論哪個科室,也沒多大區別。豈知,剛上崗不久,我就成了別人口中的“流氓”。

2

最初坐診時,基本沒人掛我的號。每當上班時,看著人家門庭若市,我就只能坐在那兒發呆。

中午吃飯時,同事們還總拿我說事:“哎呀,今天一上午看了40多個病人,累死了!真想和小楊換換!”聽了這話,我心裡直泛酸。

劉主任看出問題後,主動讓我跟著她出診,先熟悉一下科裡的情況再說。她還特別叮囑我,多和助產士們交流,能學到不少東西。可是跟著劉主任出診也備受阻攔,在給孕婦做產檢的時候,家屬堅持要把我趕出去。

為了防止我“偷看”,有的還在裡面鎖上門,這種時候,我只能尷尬地坐在門口。就連劉主任想帶我觀摩手術也很難,因為,這需要患者本人和家屬的同意,還要在同意書上簽字,我才能進入手術室。

婦產科由婦科與產科組成,都屬於一個科室。專業的婦科檢查主要包括:外陰檢查、陰道檢查、宮頸檢查,無論哪種檢查,女患者都會覺得特別尷尬。

一次坐診時,來了個24歲的女患者。我按慣例,讓她躺在床上進行常規檢查。我細心地為她拉好窗簾,“來,把褲子脫了,兩腿張開!”

“啊?什麽?!”女患者滿臉狐疑地盯著我。

“請把一隻褲腿脫了!”我只能又強調一遍。見狀,女生遲疑又緩慢地脫下了整條褲子!我當時一看,真是超級尷尬。我說得很明白了,是一隻褲腿,不是整條褲子啊!

終於,她總算穿上一條褲腿,又脫了內褲,將雙腿架在托架上。我猜測這位女生應該是第一次接受婦檢,所以雲裡霧裡的。於是,我示意她不要緊張,等我用棉花棒準備沾取少許陰道口分泌的白帶就可以了。

可誰知,我的棉花棒還沒取到白帶,她就直叫喚:“啊!好痛!啊——”然後,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

她這樣一弄,我也跟著出了一身汗。好不容易,安撫了她半天,她才肯繼續張開腿,總算順利采集到了樣本。

可當我掀開窗簾,繼續坐回我的位上時,我發現候診室門口裡裡外外圍觀了一幫女人,一個個虎視眈眈地盯著我。

我低著頭,填病歷、開單子。這時就聽到患者們議論紛紛,說,婦產科怎麽來個男醫生,多不方便!

她們還互相討論為啥剛才那女的叫喚成那樣?再後來,也不知道為什麽,流言傳著傳著,就成了婦產科的男醫生耍流氓!

我真心冤枉呀!一旦進入工作狀態,我眼裡的女性器官和操作實習期的模型是沒有太大區別的,再說,天天重複差不多的檢查,更不可能有任何不健康的想法。

2009年的春天,一個30多歲流裡流氣的男人,留著披頭士般的長髮,帶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來做人流。可能因為別的醫生那裡人多,我這人少,他懶得排隊,所以才掛了我的號。

一進診室,他看到我是個男人,當場就翻臉了,說:“我還以為你只是名字像男人,沒想到你真是個男的!”我說:“如果你覺得不方便,可以退號再掛別人。”可他又嫌麻煩,警告我:“告訴你,對我女人規矩點,要不然老子弄死你!”

我當時真想把他趕出去,可看到那個小姑娘都快哭出來了,我忍了。

當時,我們院做人流的要求是這樣的:妊娠16周以內,來醫院做手術不用開證明,隨做隨走;超過三個月就比較麻煩了,需要開具各種有效證明,出示身份證,必須要有家屬簽字。這個小姑娘屬於第一種。

我讓他們選擇人流項目,人流通常有以下幾種:可視無痛、藥物流產、負壓吸引術和人工鉗刮術。

隨著現在無痛人流已經越來越普遍,一般來說,患者為了減輕痛苦,不會主動要求採用人工鉗刮術,但因為有患者偶爾會涉及到麻醉藥過敏或一些特殊病例,只能用鉗刮術來解決,所以很多醫院也都會保留這種手術方法。

通常來講,手術價格越貴的痛苦越小,但是傷害其實是一樣的。那個披頭士男人在谘詢之後,當著小姑娘的面,拍著胸脯選了最貴的無痛人流保宮加後期子宮康復,大約要花近三千塊錢,還信誓旦旦地說:“寶貝,我不能讓你受罪!”

等所有手續都辦好之後,女孩已經準備進手術室了,結果護士跑來告訴我,那個男人反悔了,在外面鬧,已經改成最便宜的幾百塊錢那種,說自己沒帶夠錢,並且還要求醫護人員保密,不能告訴女孩子。

3

我當時非常生氣,天底下怎麽會有這種不要臉的男人。最便宜的鉗刮術是不打麻藥的,全憑醫生用鉗子和鐵吸管徒手伸進子宮操作,患者會異常痛苦。

我找到那個披頭男,告訴他必須告訴女孩子實情,做為醫生我要對自己的病人負責。

一開始他還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說我侵犯公民隱私。一看我不讓步,他又說要考慮考慮,再後來,我們都找不到他人了。

這時候,女孩子已經用上了藥,必須進行手術,只能就這樣推進手術室了。雖然這種手術時間很短,一般不超過5分鐘,但這個女孩年紀小,又沒用麻藥,痛苦的過程可想而知。

我大汗淋漓地挨了她幾腳,幾個護士都按不住她。終於做完手術,女孩子捂著肚子不停打手機,可那個男的一直沒出現。後來,她就蹲在我診室門外一直哭,身體一直發抖。

我實在看不過去,就讓她到我的診室先坐著,又讓護士王姐去食堂給她買了碗烏雞粥。吃完粥,她的身體有了能量,也慢慢冷靜下來。

她告訴我,她才上初三,爸媽離婚後,她被判給了爸爸。爸爸好像也有了女人,平日根本沒人關心她的死活。

初三學業的壓力越來越大,加上沒人管束,她越來越沉迷網絡。披頭男就是網上認識的,還不到兩個月。剛開始,披頭男對她噓寒問暖,讓她猶如見到了救命稻草,對這個男的十分依賴。

幾次約會後,她就和男的發生了關係。我歎一口氣:“你還未成年啊!”我忍不住把那個男人換手術類型的實情告訴了她,並囑咐她,要好好愛護自己。

她抹了抹眼淚,對我表示感謝。臨走時,忽然轉身給我行了個禮,說:“我一定會和他分手的,謝謝你大夫!”

沒想到,事情至此竟然還沒完。

事情過去半個月後的一天,我下班剛走出醫院大門不到50米,突然從南向北開來幾輛摩托車,摩托車的油門轟得震天響,突然就把我給圍住了。我什麽時候招惹古惑仔了?

這時,其中一個男的熄了火,摘下頭盔,惡狠狠地指著我鼻子罵:“你個流氓大夫,你他媽的真不要臉,看了我的女朋友,還叫她和我分手。”

我一看,這不是誘騙少女,又在人家做手術時逃跑的那個披頭士嘛。我能和一群流氓講什麽道理?“究竟誰是流氓你自己心裡清楚,你們再不滾,我就報警了!”

沒等我把手機拿出來,披頭男對著我的臉就是一頭盔,要命的是,那個頭盔上有一個奇怪的金屬刺標誌,我本來可以用手擋住,但是醫生都有一種職業本能,就是保護好自己的手,否則很可能再也上不了手術台了。

我只好本能地向旁邊一躲,結果,還是躲慢了點,那根刺劃到了頭的一側,當場我就感覺脖子一熱,腦袋巨痛!

好在醫院附近的巡警多,醫院的保安也趕了過來,那幾個家夥見狀趕緊溜了。所幸我受的只是皮外傷,包扎止血後並沒有大礙。

然而,這更坐實了我是流氓的謠言,大家都知道市醫院婦產科有個男醫生,和人家搶女朋友,被圍毆了,真是大快人心。

04

隨著我的知名度在全院大幅提升,“流氓”的稱號給我帶來了一位女朋友——口腔科的李楨醫生。

原本,她是聽說了我的“先進事跡”後,想來見識下我是何方妖孽。結果,被劉主任點了鴛鴦譜,一來二去和我接觸後,覺得我還不錯,就是科室差了點!

2010年3月,院裡剛到了批德國產床。科裡自從有了我,劉主任再也不用擔心產床的質量了,因為我是天然的試用人。要知道曾經有一位孕婦在生寶寶的時候,把某個品牌產床的扶手給揪下來了。

德國貨質量沒的說,貼合人體設計,床身獨有的曲線還好借力,躺上去還挺舒服的。

正試著就來了急診,新收的產婦有出血前兆,巨大兒,臍帶繞頸三周。當務之急是馬上手術。可是,婆家一群親戚卻攔著不讓。婆婆說:“我兒子出生的時候是10斤,大胖小子,也是我自己生出來的。”

我一打聽,原來孕婦娘家在外地,人還沒趕過來。孕婦才24歲,根本沒經驗,痛得死去活來,恨不得都要給婆婆和丈夫跪下了,堅持要做手術。可婆家覺得打麻藥會影響到孩子大腦,死活不同意。

婆婆還在那吼孕婦:“女人都要經過這一痛,專家現在都提倡自己生。我知道!你們醫生不就是想多賺我們的錢!”

這是要錢不要命了!當時產婦的狀況,根本不具備順產的條件,且胎兒繞頸三周,很容易造成胎兒缺氧甚至死產。我沒空和她囉嗦,就找孕婦的丈夫談,可是丈夫是她婆婆生下的“巨嬰”,躲在他母親身後,就是不說話。

我實在沒辦法,只能搬出劉主任。劉主任很不客氣地訓斥婆婆:“你也是女人,自己生孩子時的痛苦都忘啦?母子同舟,大人出事,孩子也就沒啦。你兒媳婦的情況比你凶險多了,怎麽這麽沒人味兒呢?”

那位婆婆一臉嫌棄地說:“哪個女人不生兒,哪隻母雞不下蛋!”我當時氣得直翻白眼。孕婦的丈夫就一直縮在那裡不吭聲,我一把把他揪出來,問:“人家姑娘願意給你生孩子就是把命交給你了,你好歹說句話吧?”

這時,他才小聲地說:“媽,做手術吧!”

劉主任喊:“家屬簽字,馬上手術,要不然大人孩子都保不住了。”還是主任有氣勢,鎮住了老太太。上了手術台之後,孩子的胎心音已經非常弱了。

護士王姐端著器具盤走過來對我們說:“剛才那個婆婆拉著我說,要是有事一定要保孩子,她們算過是個孫子,說這孩子將來會是個大人物。真夠狠心的!”

我們集體嘲笑這些人都是電視劇看多了。現在,沒有哪個醫生會出去問保大人還是保孩子,雖然在協議書上可能會讓你做這樣的選擇題,但我們一定是盡力去保母嬰平安,當然一旦真的要出事,肯定搶救大人。

好在最後母子平安,雖然嬰兒要在保溫箱裡待幾天,可是那位極品婆婆卻到處散播,說醫院差點殺了她孫子。

5

說實在的,做醫生這一行,真是連談個戀愛的時間都沒有。所以,我和李楨一直到2015年,才結束戀愛長跑,終於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同時,隨著臨床經驗的積累,我的技術換來了越來越多患者的信任,找我的病人漸漸多了起來。病人多了,什麽樣的么蛾子也都飛出來了。

2016年元旦期間,有一台手術,我主刀。孕婦檢查是胎兒橫位,胎頭過大,看起來情況還可以。她老公在一邊玩手機,時不時摸一下孕婦的肚子喊聲“兒子哎”!我嘀咕,怎麽就知道一定是兒子?

手術時,我發現孕婦是羊水二度。羊水一度正常,二度渾濁,三度呈墨綠色或者黑色,最後這種是一定要剖宮產的。

羊水汙染的主要原因是孩子的糞便排入羊水中,嚴重影響到孩子的呼吸和消化系統,最先出現的是缺氧。遇到這種情況,我們會建議孕婦提前生產,否則孩子出生後會伴有呼吸道感染,患上氣管炎的機率很大。

那天的手術其實挺成功的,但孩子還是因此受到影響,皮膚呈青紫色,再加上剛生出來的孩子大多不好看。當那家人看到從產房裡抱出一隻“青紫色的猴子”時,居然沒人肯接。

一開始,家屬懷疑是院方的責任,一口咬定我們在做手術的時候出了醫療事故。好在,我們有全部手術記錄包括錄相,他們看了以後也沒話說了。

沒想到的是,後來這家人又覺得孩子可能有先天性心髒病,他們家治不起。孩子本來應該和產婦一起送病房,因為他們家拒收,孩子就送到特護室去照顧了。第二天一早,護士發現,那一家人包括產婦在內全部離奇失蹤了。

護士一查,他們登記的地址居然是假的,身份證也是外省的。家屬跑了,可孩子不能不管。我們科室的大姐們輪流照顧,買奶粉、尿布,三個月之後,被我們養得白胖胖的嬰兒被轉送到福利院。

孩子送走沒到三天,她的父母居然又神奇現身了,這回他們是來要孩子的。後來我們才知道,原來他們一直在打聽孩子是否正常,如果有病他們就不要了,要是沒有,他們再來要回去——這家人的算盤打得夠精的。

因為已經轉到了福利院,即使是親生父母也要經過很多道手續才能領走。劉主任借機批評他們:“你們想扔就扔,想要就要呀!不能就這麽給你們。”

他們一聽還急了,堅持說醫院是人販子,交不出孩子,肯定是把孩子給賣了,他們居然還報了警!

在警方協調下,那家人終於在福利院見到了孩子,可是麻煩還沒完,他們夫妻堅持說自己當初生的是個兒子,現在換成了丫頭,是我們醫院在糊弄人!

我們院每位產婦生完孩子之後,在產房裡會簽一份確認男女的文件。可孩子媽媽聲稱,自己當時剛做完手術,痛得迷迷糊糊地,意識不清,被我們騙著亂簽的字。

我們也是醉了,想起當初有個產婦把助產士抱嬰兒的手指當成男孩子小雞雞的笑話也是有的。

最後實在沒辦法,醫院提出免費為他們做親子鑒定。結果出來後卻耐人尋味,孩子和媽媽有血緣關係,但是和爸爸卻沒有。那個爸爸頓時臉色慘白,什麽也沒說就領著妻子和孩子走了。

那奇葩的一家人終於消失在我們的視線裡,可我,卻很替那個寶寶的未來擔心。

6

2017年10月14日,是我從醫生涯以來,比較難忘的一天。因為,我在這天做了一場最為凶險的手術。

我接診的是一名叫塗麗麗的孕婦,她已經35歲了。超音波檢查出她屬於左宮角妊娠,也就是我們通常說的宮外孕。宮外孕胎盤附著位置異常,很容易造成胎盤血液供應不足,胎死腹中,更為嚴重的是手術在剝離胎盤時,孕婦極易發生大出血。

所以我建議塗麗麗終止妊娠,可是她竟然不同意。她告訴我,她和老公都是白領,一開始是兩個人在拚事業的過程中耽誤了要孩子,後來想要,卻發現兩個人基因相斥,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治療,現在終於懷孕了,所以絕對不會放棄這個孩子。

我勸她,這是以命搏命,非常危險。她非但不聽,還為了保住孩子,強忍疼痛,又堅持上了一個月的班。

等她痛到不得不來醫院時,已經嚴重到隨時有生命危險的地步。看她堅決的態度,分析病情後,我決定幫她保胎,在懷孕32周時進行剖腹產。

其實這是一個非常冒險的決定,因為塗麗麗的手術需要各科專家同台手術。手術那天,我們院由婦產科組織,普外、心外、血管、兒科、麻醉等多個科室專家進行大會診,全力保證產婦和寶寶的安全。

因為我是塗麗麗的主治醫師,婦產科是組織者,所以我必須是那個從一開始就要堅持到最後的人。

手術從我開始,打開腹腔時,看見裹著小寶寶的水袋竟然浸泡在糞水裡,胎兒有缺氧症狀。於是,我以最快的速度取出嬰兒後交由新生兒科專家搶救。

接下來由血管外科專家進行腹主動脈套扎,再由我協助,小心翼翼地剝離了胎盤,使出血量控制到最低。

最終,我們保證了母子平安。新出生的小家夥是個男孩,不足月,只有兩公斤,暫時被安排在恆溫箱裡,各種儀器監護顯示他的生命體征全部正常,他還時不時睜開眼睛四處打量。

術後,劉主任拍著我的肩膀說:“真牛呀,寶寶出生後10分鐘內Apgar評分(即阿氏新生兒評分)就達到了10分。開世紀呀!我早就說過,你擅長心外是最好的人選,我沒選錯人吧!

“宮外孕的胎兒死亡率高達75%以上,這也是我院建立以來第一例腹腔妊娠救治存活的胎兒。給你記一大功!”

我疲憊地朝劉主任笑了笑。直到那一刻,我才真正體會到,為什麽現在的婦產科都要盡量配個男醫生——那次手術,我整整連續工作了9個多小時!

每一次,劉主任做報告時都會指出,產科男醫生是醫生中的戰鬥機飛行員,必須要有高超的技術和果斷冷靜的頭腦。

的確,男醫生在手術操作和體力上都有先天優勢,但同時,這份責任也更大,一不留神,就是“機毀人亡”,背後是幾個家庭的破碎。

那天術後,我累得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地面上一大堆醫療垃圾還沒來得及處理,護士王大姐趕緊一邊往我嘴裡掰麵包,一邊喂我牛奶。

9個多小時沒吃東西,我已經虛脫了,手也抬不起來了。

我想對王姐表示感謝,可是,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這時候,手術室的門忽然被推開,我媳婦李楨走了進來。她看著我穿著拖鞋,躺在垃圾堆裡,先是一愣,接著猛地撲到我身上,竟然哭了起來。

我輕輕撫摸著妻子的頭。心裡暗暗發誓:女人太不容易了,一定要對老婆更好更體貼。

如今,我在婦產科已經工作了10年之久,粗略估計,我接生的嬰兒也有3000多位了。從剛入職時的無人問津,到現在外面還有我的黃牛號,這條路雖然艱辛卻也讓我著迷。

在我的科室,新的離奇故事、新的人間悲喜、猶如生門一樣,輪回著播,生與死也在這裡一直交替進行著。

作者 |紅袖添亂

編輯 | 妖兒姐

排版 | 爾東

校對 | 沐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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