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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首相上任,英國要發展轉基因,勝算幾何?

文 | 洪廣玉

英國新首相鮑裡斯.約翰遜決心發展轉基因並不令人意外,英國在生物科技領域蓄謀已久,前首相戴維•卡梅倫就發表過強力支持轉基因的觀點,並一直推動英國擺脫歐盟保守的轉基因監管法律。

鮑裡斯·約翰遜就職演講中稱要發展轉基因農業

7月23日,英國迎來新首相——鮑裡斯·約翰遜(Boris Johnson ),而鮑裡斯·約翰遜在就職演講中的一句表態格外引起了媒體的注意:讓我們從現在起就將牛逼的英國生命科學領域從反轉基因規則的桎梏中解放出來。讓我們開發出抗枯萎病的農作物,養活全世界。(牛逼是我的話外音,原意是“非凡的”)

納尼?不是說歐洲是反轉大本營嗎?怎麽還能發展轉基因?不管怎麽說,新首相已經發話了,所以問題在於,英國發展轉基因農業的勝算有多大?

1、轉基因在歐盟是一盤亂棋

要想知道在歐盟發展轉基因農業會有多難,先得了解歐盟長期以來對轉基因的監管規定。

當然,歐盟國家並不是一開始就反對轉基因的,早在全球轉基因商業化才發端的1995年,來自美國的轉基因西紅柿醬就賣到了英國,但好景不長,1997年綠色和平盯上了轉基因,開始誤導人們對轉基因食品的認知,並成功將它妖魔化,而隨著瘋牛病同期重創歐洲,人們對食品安全的警惕心無限加重,轉基因農業也整體上失去了發展機遇(影響因素較多,不一一說)。時至今日,歐盟只有西班牙等幾個國家種植轉基因玉米,而且面積也不大。

雖然種的少,但歐盟國家一直面臨進口轉基因產品的壓力,因為來自美洲的轉基因大豆、玉米性價比極高,而在WTO規則下,美國也希望多賣農產品給歐洲。為此,歐盟進化出了一套完整而嚴苛的轉基因準入制度。在2003年後,轉基因產品要上市,需要先提交給歐盟食品安全局進行風險評估,評估完了再交由歐盟理事會和歐盟委員會討論和決議,由於歐盟理事會常常是各國意見相左,所以最後又踢回歐盟委員會決定。

但是,由歐盟委員會來拍板轉基因,一直是件尷尬的事。因為歐盟無非是個“董事會”,地位上並不高於其成員國,而各成員國對轉基因的態度分成不同陣營,以法國、德國、意大利為代表的陣營是持保守立場的,既不種,也反對轉基因產品上市,西班牙、葡萄牙等國是種的,英國雖然沒有種,但對轉基因技術一直念念不忘(原因後面再詳細說)。

歐盟委員會很難同時滿足不同陣營的要求,如果都放行,那麽即使一個轉基因產品被批準了,還會被法、德等保守國以“安全”為借口在本國禁掉(實際上是一種權利濫用),如果不放行,支持的國家不滿意,而且這些產品往往已經過歐盟食品安全局的風險評估,不放行的話,理由會非常牽強。因為這種制度設計上的症結,所以歐盟各國和轉基因生物公司常年官司不斷。

為了緩解這個問題,2015年,歐盟修訂法規,把權力“下放”,也就是說,明確了成員國可以自己來限定或禁止轉基因,反過來說,歐盟委員會也放下了壓力,想種的國家還是能種,只是歐盟審批時間長,效率不高。

2、發展轉基因,英國蓄謀已久

再來說說英國的態度,英國發展轉基因產業,首先是個心態問題。英國是工業革命的發源地,直到二戰前也一直是科學大國,為世界貢獻了很多發明,英國人一直以自己的科學傳統為榮,也想找回點昔日的“榮光”;其次,從現實層面來說,英國的生物領域研發能力並不弱,在轉基因水稻、大豆、小麥、棉花等作物上均有布局,轉基因油菜的研發能力甚至全球領先,如果能夠發展轉基因產業,一方面可以極大增強農業競爭力,提高糧食自給率(目前自給率約為60%),同時可以創造出更多就業機會。

另外,“民意”也越來越趨向於發展轉基因。當初拋棄轉基因,與瘋牛病的輿情有關,如今瘋牛病已過去20多年,公眾緊繃的神經也稍微放鬆了。根據伊普索莫利調查機構的民意測驗顯示,2003年時,英國有42%的民眾認為轉基因帶來的風險大於獲益,到了2011年,認為轉基因具有風險的受訪者比例降到了27%。值得一提的是,即使是2003年,英國民眾對轉基因的抵製程度也低於法國。

所以,英國早就在為發展轉基因做準備。英國前環境部長歐文·帕特森認為,“轉基因(食品)將是改善人類健康的絕佳機會”,前首相戴維•卡梅倫則是轉基因的力推者,他在2013年表示,“希望在英國培育一種親科學的文化,而這要從改變英國對轉基因食品的妖魔化做起。” 卡梅倫還支持針對遺傳疾病的基因編輯技術。

這不是說說而已,卡梅倫委託了英國科學技術理事會(CST)做評估,給出發展轉基因農業的收益和風險,同時研究法律上有什麽阻礙。CST的科學家最後給出的意見是:歐盟的法規把大家給綁住了。

所以,英國決定在轉基因農業先單乾起來。2017年,英國批準了洛桑研究所的新型轉基因小麥田間試驗,這個實驗做到今年,大概就要出結果了。

3、“脫歐”協議影響英國轉基因步伐

雖然英國發展轉基因農業的聲音已經佔了上風(蘇格蘭和愛爾蘭對此還是有不同態度),但現實中仍然面臨一個不小的難題:怎麽擺脫歐盟法律的限制。

毫無疑問,現有歐盟的監管法規對於發展轉基因是不太友好的,因為轉基因上市要先經歐盟食品安全局評估(本身是一種重複評估),評估完再經歐盟委員會審,比較耗費時間和資源。英國如果要大跨步發展轉基因,另起爐灶是最佳選擇。但歐盟也不願意看到英國在轉基因農業上風生水起,因為這將在歐洲引發貿易和法律上的連鎖反應,顯然維持現有轉基因監管制度是最省事、最有利的。

另一方面來說,在英國和歐盟漫長的脫歐談判中,轉基因相關問題只是一攬子談判內容中的一項,相對於政治權利、國防、貿易、金融、移民等問題,轉基因就只能算一個小議題。

根據此前“梅姨”和歐盟達成的協議,歐盟對轉基因相關的法律規定將會保留在英國的法律中。也就是說,為了脫歐,英國在轉基因的法規上算是做出了妥協。

不過,這一脫歐協議在今年3月12日已被英國議會下院否決。鮑裡斯•約翰遜也說,這個協議實際上已經失效了。

目前,英國到底如何脫歐,前景不明。從理論上來說,英國還可以和歐盟重新談判(雖然歐盟表示已是底線,不會再談),不排除英國還會爭取脫離歐盟的轉基因法律,實際上,新首相在就職演講中明確地表示,英國的經濟優勢在於“生命科學,科技,學術”,可見其對轉基因農業的重視。當然,如果最後被逼成了“無協議脫歐”,那英國倒是可以沒有顧慮地發展轉基因了。而且,作為強脫歐派,鮑裡斯•約翰遜稱要為無協議脫歐做好準備。

無論如何,英國決心發展轉基因農業是基於其本國國情決定的,就算最後妥協了,還是在歐盟的監管法律下搞轉基因,只要想搞,終究是有辦法的,無非是耗費的時間和資源多一點,但趨勢不會改變。

而對於全球轉基因農業的版圖來看,英國的選擇可能是棋盤上極重要的一步“活棋”。當今全球的轉基因分布大致可分為歐盟、美洲和東亞三塊,美洲當然是強支持陣營,而歐盟是保守陣營,東亞大致是觀望陣營,東亞對轉基因的態度,受美國和歐盟的雙重影響。如果英國在未來能開拓出轉基因農業的一片天地,只要歐盟其它國家看到英國嘗到甜頭,難保態度不會轉變(比如德國在轉技術上也有所儲備),而如果歐盟整體上傾向放開轉基因產業,全球的轉基因的天平也將顯著地向支持一方傾斜。

當然,這一切不會很快到來。

(配圖來自網絡)

參考資料

https://sciencebusiness.net/news/boris-johnson-vows-ditch-eu-rules-gm-crops

https://www.telegraph.co.uk/news/worldnews/g8/10121599/David-Cameron-It-is-time-to-look-again-at-GM-food.html

http://www.biotech.org.cn/information/130106

http://www.xinhuanet.com//2017-02/02/c_1120399808.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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