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諾比：人類的死城，動物的天堂

廢棄的摩天輪依舊矗立在已經長滿樹木的“死城”。

20世紀的“龐貝”

公元79年，

維蘇威火山降下末日岩漿，

盛極一時的龐貝古城，

須臾之間被吞沒殆盡；

研究者使用CT掃描儀對龐貝古城遇難者的骨頭和牙齒進行檢查，該遇難者的遺體被凝固的火山灰包裹著。

公元1986年，

一聲巨響，

一場世界大戰後最嚴重的核災難發生，

它被稱為“20世紀的龐貝”，

即“車諾比核電站事故”。

核反應堆爆炸後，車諾比附近的一所小學裡散落一地的防毒面具。

那次事故的異塵餘生量，

相當於400顆美國投在日本廣島的原子彈。

800年：專家稱消除車諾比核泄漏事故後遺症需800年，而反應堆核心下方的異塵餘生物質自然分化要幾百萬年；

50萬：參與搶救車諾比的英雄們達50萬人次；

20億人：建立在白俄羅斯國家科學院研究成果上的報告說，全球共有20億人口或多或少受車諾比事故影響。

廢棄的車諾比核電站裡，仍矗立著未完工的5號和6號核反應堆冷卻塔。

事故導致31人當場死亡，上萬人由於放射性物質遠期影響而致命或重病，至今仍有被放射線影響而導致畸形胎兒的出生。這是歷史上最嚴重的核災難。

人類的死城

車諾比成為人類的死城，卻成為動物繁衍生息的天堂。

事故之後，

原核電站所在的普裡皮亞季城

被徹底廢棄成為“死城”。

廢棄後31年，

我們於2017年採訪了車諾比的“潛入者”。

Eugene Knyazev在前往普裡皮亞季城的旅程中，正在一個廢棄豬棚裡休息：“我被車諾比區域內的無限自由所吸引。”他說。

“你會覺得自己是地球上的最後一個人，”Eugene Knyazev說道，他已經在這塊生命禁區度過了一年，“你漫步在空曠的村莊，城市，道路上，會有一神奇的末世感。”

Eugene Knyazev晨起後正在刷牙：“你會感到時間在這裡靜止，你會分不清今天是星期幾，你的方向感也開始遲鈍。”

在過去的十年中，越來越多人自稱“潛行者”，非法進入車諾比。他們穿著迷彩服隱藏在黑暗中；他們開車駛過數公里的異塵餘生森林；他們無視罹患癌症的危險，攝入未經過濾的水，食用當地的漿果以及觸摸受汙染的物體；他們在廢棄的村莊裡睡覺，早晨看著普裡皮亞季城的日出在蘇聯式的屋頂上展開。

他們來到車諾比，

最有可能是為了逃離現實，

逃避那座被過度監管的世界。

“潛行者”通常在閣樓裡睡覺，以避免與此區域內越發繁盛的野生動物種群相遇。

自稱“潛入者”之一的Eugene Knyazev坦言：“我被這個區域的絕對自由所吸引，在數千平方公里的偌大空間之內，除了你幾乎沒有別人。你可以進入任何房子，任何公寓，隨便住在哪裡都行，你可以以第一人稱視角感受一種觸得到的歷史。”

Eugene Knyazev漫遊至一個廢棄的游泳池。

同為“潛行者”的Alexander Sherekh說：

“你去了蘇聯最大的博物館之一 ，

你真的可以觸及歷史！”

Alexander Sherekh睡在離第4號反應堆不到4公里的建築物屋頂上。

Alexander Sherekh在一處廢棄地下室裡將水瓶裝滿“飲用水”。他說：“我清楚地知道這於我們的健康狀況非常不好，但高異塵餘生的存在也不會阻止我們訪問——即使我們都受過高等教育，我們很清楚異塵餘生究竟意味著什麽。”

一群潛行者在Eugene Knyazev的“私人公寓”裡享受伏特加派對。

動物的天堂

普裡皮亞季河把車諾比隔離區一分為二，河岸四周也是該地區許多物種的重要棲息地。

烏克蘭和白俄羅斯交界處的隔離區總面積約4200平方公里，車諾比核災難讓這裡變成了歐洲真正意義上，最大的野生動物保護區。

普氏野馬曾一度瀕臨滅絕。1998年，為了拯救該物種，人們把它們引入車諾比附近地區。現在，這裡荒無人煙，但野馬的數量卻顯著上升。

自那場災難後，白俄羅斯方面的大型哺乳動物數量有所回升。在為期五周的調查中，喬治亞大學薩的生物學家Jim Beasley被這裡的動物數量所震驚。觸發式相機拍到了1頭野牛、21頭野豬、9隻獾、26隻灰狼、60隻貉（在亞洲被稱為狸貓）和10隻赤狐。“你走到哪裡好像都能看到狼！”Beasley如是說。

一隻歐洲灰狼漫步在車諾比，此地灰狼數量大約是其他保護區的7倍。

陽光很明媚，

你能聽到啾啾的鳥鳴，

能看到自由自在的動物。

異塵餘生完全沒有阻止這裡的野生動物的繁殖，

反而飛速增長。

是否可以這樣認為：

沒有人的車諾比，

一切似乎都很好。

是核洩露毀了這片土地，

難道也正是因為核，

“拯救”了這片土地嗎？

一隻小赤狐正沿著隔離區內的鐵軌尋找食物。

巴黎第十一大學的丹麥科學家Anders Pape M?ller研究了核環境中的燕子，他得出了不同的結論。“生活在車諾比和福島的動物們每天24小時處於被汙染的環境中。即便每小時的核異塵餘生量並不算太高，但隨著時間的積累，總量也是很驚人的。等到一定程度後，你就會看到明顯的後果。”經研究發現，野鼠的白內障發病率更高，鳥類翅膀上的有益細菌種群數量降低，家燕出現了局部白化病，布谷鳥也越來越少露面。

通往普裡皮亞季城（Pripyat）的路上，一個異塵餘生警示牌赫然佇立。

雖然人類的缺席，萬物得以蕃息，但是動植物並沒有免於異塵餘生引發的健康影響。研究人員使用可以測量異塵餘生的項圈，跟蹤了在車諾比進行遠距離遷徙的13隻狼。這項發現可能預示著未來野生動物數量有進一步擴大的跡象，其攜帶的變異基因也可能會擴散開來。到目前為止，狼的健康惡化情況並不十分明顯。

在車諾比隔離區，一群灰狼經過了一個觸發式相機陷阱。

但是誰也無法百分百確定，

車諾比的動物

是否會出現下面的情況——

反應堆核心的異塵餘生需要很久才能自然分化——

大約幾百萬年後。

這對全人類來說，

幾乎是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