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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成年人保護 哪款APP做得好?

小學生打遊戲豪擲數萬元買道具、未成年媽媽扎堆直播平台爭當“網紅”、15歲少年通過二次元網站教唆幼女談戀愛……去年以來,網絡娛樂平台涉未成年人負面事件頻發,社會輿論反映強烈。在監管部門的介入下,多家平台宣布上線未成年人保護系統,家長可開啟監控模式,限制未成年人娛樂時長與消費。

為了調查現有未成年人保護系統的機制設計與真實效果,近日,南都個人資訊保護研究中心(以下簡稱中心)選取嗶哩嗶哩(以下簡稱B站)、優酷、快手、抖音、美拍、王者榮耀、夢幻西遊等7款娛樂A P P進行了實測。結果顯示,王者榮耀的注冊機制最嚴格,快手的保護方式最容易開啟,抖音對未成年人直播的識別和封禁速度最快。

注冊難易度

遊戲類APP更嚴格,但面臨身份偽造難題

如何通過產品設計保護未成年人,是A PP普遍還在探索的問題。中心選取的7款受測A PP均稱擁有未成年人保護系統,如B站的“青少年防火牆計劃”,優酷的“小小優酷”客戶端,快手的“家長控制模式”,抖音的“未成年人保護工具”,美拍的“監護人陪伴模式”,王者榮耀的“成長守護平台”,夢幻西遊的“家長監護服務”等。

8月30日至10月9日,中心測評考察未成年人實際使用期間,是否受到內容、時長、充值/打賞等方面的有效保護。測評系統為iO S,A PP均從蘋果官方下載。

以王者榮耀和夢幻西遊為例,受政策要求,兩款A PP均以實名認證為正式使用的前提,比快手、抖音等影片類A PP嚴格得多。在王者榮耀中,如果用戶選擇不注冊、不認證的“遊客模式”,1個小時就會被強製下線。在夢幻西遊中,不實名認證無法充值。

然而,多位家長反映,實際生活中,孩子大多用家長或其他成年人的身份資訊完成實名認證。未成年人可冒用或偽造身份資訊、以實名為基礎的保護系統並不能完全覆蓋所有未成年人,是遊戲類A PP面臨的困境。

那麽,採用更為嚴格的認證方式識別未成年人,是否可行?實測中,B站和美拍采取了這種方式,未成年人上傳手持身份證照片方能完成認證。中心認為,這種看似嚴謹的辦法也不實用,一方面,容易引起用戶不適、造成用戶流失,另一方面,在“校園貸”、“裸貸”等問題層出不窮的背景下,很多家長都對手持身份證這一動作有天然的防備。這是未成年人實名注冊的第二重困境。

保護開啟難易度

快手較容易,B站和夢幻西遊較麻煩

7款A PP的開啟方式可分為兩類:第一類,通過A PP內的按鈕即可一鍵開啟,如快手、抖音、美拍和優酷。前三款A PP的保護模式通過密碼開關,孩子要退出保護模式,必須輸入密碼。優酷採用十位乘法設計,退出時需輸入正確計算結果。

第二類,通過專門管道提交未成年人和家長的證明資料,平台審核通過後才能開啟,如B站、王者榮耀和夢幻西遊。其中,王者榮耀的開啟難度最低,整個過程可通過騰訊成長守護平台微信公眾號完成,其間需要孩子掃描家長二維碼以示同意,實測不超過10分鐘。

B站和夢幻西遊的開啟難度較高,前者要求家長通過A PP上傳孩子手持身份證的照片,後者須家長提供申請書、孩子資訊表和家中戶口簿掃描件。一些家長在接受訪談時稱,不願意用這種方式開啟保護,因為擔心上傳資料後孩子資訊泄露,引發更大的風險。

中心認為,開啟保護的難度不宜過高,否則就會讓家長望而卻步,起不到實際作用。在個人資訊保護問題高發、監管收緊的態勢下,平台收集未成年人戶口簿等實名資料,也在資訊存儲和保護方面加重了自身責任,面臨一定風險。綜合來看,A PP內一鍵開啟並設定密碼是更為理想的方式。

防沉迷設定

王者榮耀、抖音、快手、美拍效果更好

7款A PP都號稱有防沉迷設定,但實際效果參差不齊。王者榮耀的防沉迷效果最佳:如家長沒有開啟保護,平台仍會根據實名認證資訊識別未成年人,12歲以下未成年人在線滿一個小時將被強製下線,13歲及以上未成年人在線滿兩個小時將被強製下線。

快手、抖音、美拍和優酷選擇了安全鎖的形式,前三款達到限定時長後需要輸入密碼,優酷解鎖則需要十位數字乘法的計算結果。中心認為,密碼的防沉迷效果更好,計算結果只能攔截年齡較小的孩子,防沉迷效果有待商榷。

需要注意的是,部分A PP的防沉迷設定顯得流於形式。如夢幻西遊,中心實測體驗並不明顯。

未成年人直播限制

抖音識別保護直播,B站識別保護短影片

今年4月以來,因未成年人低俗不良直播等問題,國家網信辦曾先後約談快手、抖音、美拍等短影片平台負責人,責令平台整改。此後,各平台均表示要通過人工和技術手段加強影片內容審核。

測評期間,中心在征得監護人同意的前提下,邀請兩位未滿12歲的未成年人作為測試員,進行了直播和上傳影片的測試。

在每輪直播測試中,中心明確告知未成年人不得飲酒後,由測試員手拿酒瓶閱讀瓶身上的文字內容,進行2分鐘左右的直播。抖音在兩輪直播測試中都成功識別出未成年人並提醒違規,立即封停了直播。快手、美拍和B站沒有識別或阻斷直播的行為。

在影片上傳測試中,中心嘗試將測試員閱讀酒瓶文字的影片上傳至快手、抖音、美拍、優酷、B站,只有B站未通過審核,其他平台均成功上傳(上傳後中心便立即刪除了影片)。

中心認為,影片類平台的未成年人內容識別、檢測與審核機制還需加強。

充值/打賞限制

快手、王者榮耀設定花費退回機制

未成年人在遊戲、直播平台進行大額消費,此前曾屢次被媒體曝光,是監管部門和社會輿論最為關注的問題之一。對此,平台紛紛提出應對措施,以禁止未成年人過度消費。

中心實測發現,快手、抖音、美拍、王者榮耀這4款A PP的家長保護模式均能有效杜絕未成年人進行充值/打賞。前三款短影片A PP為直接禁止。王者榮耀則可通過家長關聯账號設定單次消費金額上限和每月消費金額上限。

美拍額外規定,在監護人授權下關閉“監護人陪伴模式”並解除充值限制後,未成年人單日充值上限為1000元,每月累計充值上限5000元。

中心注意到,快手和王者榮耀還設定了花費退回機制,若孩子在無家長監護的情況下發生消費行為,家長可向平台反饋,要求退還。

不過,如果家長沒有開啟保護模式,未成年人仍能在幾款A PP中進行消費。中心認為,平台仍應在疑似未成年人消費方面加強識別和審核,針對未成年人消費及退款相關事宜,事前向家長充分告知平台政策,事後提供通暢的問題反饋管道。

報告結論

南都個人資訊保護研究中心選取嗶哩嗶哩(以下簡稱B站)、優酷、快手、抖音、美拍、王者榮耀、夢幻西遊等7款娛樂APP進行了實測。結果顯示,王者榮耀的注冊機制最嚴格,快手的保護方式最容易開啟,抖音對未成年人直播的識別和封禁速度最快。

建議

技術只能兜底

離開家長便是空談

其間,中心發起調查“你會用家長控制模式限制孩子玩手機嗎?”結果71%的網友選擇“不怎麽用”。反方網友給出保護孩子隱私、平台操作複雜、孩子會解除等觀點。

兒子上初一的陳先生表示,他知道王者榮耀有家長監控功能但沒有使用,因為兒子不願意把兩人的账號關聯起來,他選擇了尊重兒子的意願。而且他覺得,就算關聯了账號,孩子也有辦法繞過監控。“現在的小朋友很聰明,他重新注冊個微信,或者用同學的微信去登錄,你又看不到。”他說。

“00”後“互聯網原住民”崛起,孩子的生活與互聯網連接得愈發緊密。中心認為,完全將孩子隔離於網絡世界之外的嘗試已經很難成功,唯有在孩子成長過程中提供即時、正確的指導,才是保護他們的有效方式。

需要強調的是,任何將保護孩子的責任全部寄托於網絡平台的想法,都是不現實的。不管平台設計了多麽周密的未成年人保護系統,離開家長便是空談。假設家長自己沒有良好的習慣,也不主動開啟保護系統,平台有再好的設計也是形同虛設。要保護未成年人免受過度娛樂的侵害,家長必須承擔主要責任。

家長才是保護未成年人的主力,那麽平台就可以什麽都不做了嗎?中心認為,並非如此。以此次的直播測評為例,未成年測試員開啟直播1分鐘後便被抖音識別為未成年人,直播間遭封禁。B站通過影片審核禁止有未成年人與酒共同出現的影片上傳。快手平台判定未成年人時結合用戶畫像,打賞超過5000元就可能被標記為疑似未成年人。

案例表明,技術的力量遠超人們的想象,平台仍可通過技術手段,不斷探索更好的方法,對未成年人進行保護。只是,平台的保護更像是一種事後的兜底,引導未成年人健康地使用網絡娛樂,仍需平台和家長共同努力。

采寫:南都記者 馮群星

李玲 蔣琳 見習記者錢柳君 南都個人資訊保護研究中心研究員 尤一煒 崔淑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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