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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獨家丨喝綠茶降低癌症風險?中日學者結論截然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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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子非魚 (上海某腫瘤醫院 醫生)

50萬中國人茶與癌症研究:喝茶者罹癌更多?

喝茶能防癌嗎?

新的答案可能會出乎你的意料。在即將出版的8月份的《歐洲流行病學》雜誌上,由北京大學醫學部、北京協和醫學院聯合哈佛大學等世界知名醫學院的科學家,發表的一篇關於「茶葉消費與癌症風險之間的關係:一項針對50萬中國成年人的前瞻性隊列研究」的學術研究論文,給出了一個令人大跌眼鏡的初步分析結果。喝茶可能無法有效預防癌症的發生。?

茶是中國各類人群中常用的飲料。體外和體內實驗已經證明茶多酚可以通過抗氧化,生長抑製和凋亡誘導來預防癌症的發生。然而,根據人類研究的證據,茶葉消費與癌症風險之間的關聯仍然存在爭議。這項由前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主任、北京協和醫學院教授李立明,領銜主持的大型流行病學調查,從2004~2008年之間,在中國5個城市和5個農村地區招募了455981名中國居民,其平均年齡是50.9歲,36.1%的志願者是男性,56.1%的志願者生活在鄉村。研究人員通過調查問捲來記錄志願者們平時喝茶的量,然後進行長期隨訪,觀察隨訪期間癌症發生的例數,分析了喝茶這個習慣是否與所有癌症的發病率,以及六種主要類型的癌症(肺癌,胃癌,結腸直腸癌,肝癌,女性乳腺癌和子宮頸癌)有關?

在剔除一部分不符合要求的志願者後,研究人員對其餘45萬多名受試者的數據進行了統計分析。每一位志願者在最初入組以及後續追蹤的過程中,都會填寫一份詳細的問卷,內容包括吸煙、飲酒、喝茶、飲食習慣、教育程度、婚姻狀態、職業、收入狀況、體育鍛煉、基礎疾病(糖尿病、心臟病、腦血管病、胃潰瘍、慢性肝炎、膽囊結石)、生育情況以及腫瘤家族史,十分詳盡。同時,關於喝茶,對其具體情況進行了深入的分類和登記,茶葉的種類、喝茶的頻率、每次喝茶加入茶葉的重量、喝茶時的水溫(滾燙的水、熱水、溫水、室溫等)……

經過長達10.1年的追蹤觀察,累計發現了22652例癌症患者,其中包括4046例肺癌。2366例胃癌、2267例腸癌、1874例肝癌、1984例乳腺癌以及868例宮頸癌。在男性志願者中,平時愛抽煙、喝酒的人中,有更高比例的人同時也愛喝茶,這或許和民間相傳的「喝茶可以醒酒、可以潤肺、可以減輕煙酒的致癌作用」這一傳統觀念有關。

經過嚴謹的統計學分析後,中國科學家團隊,有三個重大發現:

一是相比於那些不怎麼喝茶的志願者(喝茶的頻率低於每周1次),那麼幾乎每天都喝茶且加入茶葉的平均重量大於4g/天的志願者,肺癌和胃癌的風險明顯升高。其中肺癌的風險升高了31%,胃癌的風險升高了18%。不過,對腸癌、肝癌、乳腺癌、宮頸癌的發病風險沒有影響——該結論在男性志願者中,同樣成立;在女性志願者中,喝茶與癌症的風險,沒有發現任何顯著的關聯。

再就是在那些煙酒均不沾的志願者中,相比於不怎麼喝茶的人,幾乎每天都喝茶且加入茶葉的平均重量大於4g/天的志願者,胃癌的風險明顯增加,增加了46%;然而,對肺癌、腸癌、肝癌、乳腺癌、宮頸癌沒有影響。

三是那些抽煙、喝酒的志願者中,相比於不怎麼喝茶的人,幾乎每天都喝茶且加入茶葉的平均重量大於4g/天的志願者,患癌的風險明顯增加,尤其是肺癌。喝茶並不能明顯降低得癌的風險,也就是說喝茶並不能解煙酒的毒。

一言以蔽之:高頻率飲用濃茶,可能會增加肺癌、胃癌的風險,但是和其他常見癌症的發生似乎關係不大;有一點可以明確的是:在這個研究人群中,喝茶多的人往往抽煙喝酒也多。如果不把抽煙喝酒這兩個因素排除掉,就會以為喝茶跟癌症風險升高有關了,那茶就是給煙酒背了黑鍋。

喝茶並不能抵消煙酒的致癌作用!

總結這項調查,即:喝茶多的人,比起喝茶少的人來,得癌症的反而更多!總的癌症風險升高,具體到各類別,則是肺癌和胃癌的風險升高;而結直腸癌、肝癌、乳腺癌、宮頸癌的發生風險則不管喝茶多少都相似。

不過,上述論文並未展示茶葉的種類、喝茶時的水溫與癌症的相關性;這方面的研究,近年來也是國內外學者關注的重點。

喝熱茶:明顯增加食管癌風險

食管癌,尤其是食管鱗癌,是東亞地區高發的惡性腫瘤,吸煙、飲酒以及長期食用「燙食」(滾燙的開水泡的茶、燙酒、麻辣燙、火鍋等等),是導致食管癌的重要高危因素。

事實上,去年李立明主任領銜的團隊,就已經在《內科學年鑒》雜誌上發表了喝熱茶與食管癌的風險相關研究的結果。利用和上述研究類似的調查問卷,他們調查和追蹤了456 155名30-79名健康志願者,平均追蹤了9.2年,一共發現了1731名食管癌患者。

在男性志願者中,與那些平均每周喝茶不足1次的人相比,那些幾乎每天都要喝茶的人,食管癌風險是增加的:每天喝一次溫水茶的志願者,食管癌風險增加17%;每天喝一次熱水茶的志願者,食管癌風險增加30%;每天滾燙的水泡茶直接喝的志願者,食管癌風險增加55%。而且,食管癌的風險隨著喝熱水、滾燙水泡茶的頻率、數量的增加,而明顯增加——不過,在女性志願者中,喝茶似乎並不增加食管癌的風險。

上文已經提及,部分吸煙喝酒的國人,喜歡喝茶來醒酒潤肺,因此存在相當一部分的志願者是同時有吸煙、喝酒、喝茶的愛好。與那些平均每周喝茶不足1次且每天飲酒不足15g的志願者相比,那些每天喝酒超過15g且喜歡喝滾燙的開水泡的茶的志願者,食管癌的風險最高,足足翻了5倍。同理,相比於那些不怎麼抽煙、不怎麼喝茶的志願者,同時愛抽煙又愛喝滾燙的水泡的茶的志願者,食管癌的風險翻了2倍多。在那些既不抽煙、也不喝酒的志願者中,喝茶並不增加食管癌的風險。

另外一項伊朗科學家做的病例對照研究也發現了類似的結果:來自德黑蘭大學的Reza Malekzadeh教授,帶領的團隊分析了300例食管癌患者、571名食管癌患者的鄰居、48582名健康志願者的飲食習慣,他們發現:相比於那些不喝茶或者把茶放涼了以後再喝的志願者,喜歡喝熱茶的志願者食管癌的風險增加103%,喜歡喝滾燙的開水泡的茶的志願者食管癌的風險提高8倍多。

綜合在一起,我們可以發現:喝茶本身或許並不會增加食管癌的風險,但是如果抽煙、喝酒,又期待「喝茶可以抵消研究的致癌作用」,則可能聰明反被聰明誤——在抽煙、喝酒的人群中,高頻飲用熱水或滾燙的開水泡的茶,明顯提高食管癌的風險。

喝綠茶降低胃癌風險?中日學者結論截然相反

不同的茶葉,含有的成分是不一樣的。綠茶含有較多的茶鞣酸、茶單寧,這類物質可以抗氧化,從而一定程度上可以防癌。來自日本國家癌症中心的M Inoue教授,匯總了6項大型前瞻性觀察的數據,一共納入了219 080志願者,平均隨訪跟蹤了10年多,一共發現3577例胃癌患者。

結果提示:在男性志願者中,喝熱茶與胃癌的風險無關;在女性志願者中,那些每天平均喝5杯以上綠茶的人,胃癌的風險明顯降低,降低了21%。

這個結論,與李立明主任在中國人群中開展的研究,似乎有矛盾之處:李教授的團隊發現,喝茶似乎會增加胃癌的風險,而日本學者的研究卻提示至少在女性志願者中,喝綠茶或能降低胃癌的風險——為何會有這種相反的結論呢?主要原因,或許是李的團隊並未嚴格區分不同種類的茶葉(綠茶、紅茶、黑茶、白茶、青茶、黃茶),而是捆在一起計算;同時,也沒有詳細的區分不同的性別。

喝紅茶:或增加乳腺癌風險

英文中black tea,並非對應的是中國人常說的「黑茶」;其實,老外想說的是「紅茶」。紅茶含有一定濃度的咖啡因,可能會干擾性激素的代謝和功能,因此可能間接影響乳腺癌等激素分泌相關的惡性腫瘤。

早在1996年,美國國家癌症中心雜誌就發布過一項著名的研究,荷蘭學者對58279名男性健康志願者和62573名女性志願者,年齡都在55-69歲之間,進行了長達4.3年的追蹤隨訪。結果發現:喜歡喝紅茶的女性志願者(每天喝5杯以上紅茶的女人),傾向於有更大的概率罹患乳腺癌,乳腺癌的風險增加30%。喝紅茶,與腸癌等其他癌症的風險,似乎並不相關。

不過,2012年瑞典開展的一項類似的大規模人群研究顯示,喝紅茶或者含有較高濃度咖啡因的飲料,並不影響乳腺癌特異性死亡率和生存期。無獨有偶,2013年瀋陽市婦嬰醫院的學者,將目前已經發表的紅茶與乳腺癌相關性的研究,進行了匯總分析,他們發現:飲用紅茶與乳腺癌的發生,並無統計學顯著的相關性。

因此,關於紅茶與乳腺癌的發病風險,依然有待進一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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