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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話題 | “喝風辟谷”能治病:拙劣騙術為何總有人信?

文 | 劉文昭

最近,“網紅城市”西安又火了一把。一家宣揚“喝風辟(bì)谷”的公司進入當地政府的補貼目錄,引發網友強勢圍觀。當地政府連忙回應,補貼還沒有給,工商部門已經開始調查,請大家放心。 “喝風辟谷”到底是什麽?這種療法為何總有人信?

世間沒有“喝風辟谷”的大師

先簡單介紹一下辟谷。這個概念脫胎自道家養生中的“不食五穀”,為的是延年益壽、羽化登仙。

辟谷有兩派。一派是吃東西的“服藥辟谷”——吃一些水果、蔬菜,或者吃一些自製的營養藥丸,如茯苓丸、黃精丸、山藥丸等。跟普通節食區別不大。

這一派顯然還受世俗羈絆,不夠高端。於是,就有了仙氣更足的“服氣辟谷”派——即完全斷絕食物,只靠空氣和水,“調動人體內的神秘潛能,合成自身所需的營養素”。

被曝光的這家公司則表示,在辟谷期間,什麽也不吃,甚至不喝水的辟谷狀態,稱作全辟谷;而辟谷期間喝水,吃一點點水果,稱作半辟谷。可以看出,這家公司雖然兩派業務都可開展,但超凡脫俗的“服氣辟谷”更受其青睞。

辟谷大師的故事,網上多有流傳。影響較大的有兩位,一位是魔術師大衛布萊恩,他曾在眾目睽睽之下完成了絕食44天、只靠飲水存活的表演。但事後表明,大衛實際上是以障眼法用替身完成了“絕食”——這當然不算辟谷。

另一位是一位四川老中醫。2004年,老中醫陳建民聲稱,他以辟谷功法成功絕食49天,他這樣做是為了“趕超洋人,為國爭光”。

可惜在辟谷期間,陳建民是拉簾靜坐的;也沒有機器檢測其大小便糖分的檢驗,胃腸道是否蠕動;他還打拳、接電話,動個不停,嚴重違反“辟谷修行”的精要。

結果,不僅科學家質疑他偷吃營養丸,辟谷大師們也不敢承認此項成就。

事情曝光後,這家公司的工作人員稱,公司的負責人目前都在終南山。不知道這些辟谷大師們,敢不敢現場表演一下“喝風辟谷”?

為什麽“喝風辟谷”有人信?

在現代社會,營養超標的人不少,肥胖的危害也早已為人熟知。對體重超標者來說,節製飲食,對健康是有好處的。但正如很多醫生指出的,如果將節食作為治療手段,實施前後都需要醫學人士的專業指導,以保證患者安全。

什麽都不吃,甚至水都不喝,身體肯定受不了——“喝風辟谷”的荒謬之處顯而易見,但為何有人相信呢?

除了有中醫和國學的加持,一些人參加辟谷培訓班也有自己的目的。

據報導,有的辟谷培訓班費用不菲,幾萬甚至十幾萬,但培訓的地點和環境很講究。培訓,常常是到著名景區,辟谷半月。

這類辟谷,跟過去風靡一時的高級靈修班類似。主辦者常將其打造成一種精神消費,著重強調參與者的身份——一同辟谷的有企業高管、行業精英、隱居高僧……花上幾萬,就可以進入這個高端的圈子,淨化你的心靈,擴展你的人脈,是不是很值?

這類客戶在辟谷期間,不好好修行,甚至偷吃塊蛋糕,啃個豬蹄,辟谷大師們也沒有意見。

當然,辟谷班也有平民價,幾天十幾天,幾千塊。這類培訓班主要是滿足怕看病花錢、擔心現代醫藥有副作用的人群。

想吸引這些人,就要強調辟谷的好處了:清潔消化道、減肥美體、軟化血管,淨化內環境、提高免疫力,能夠治愈癌症、冠心病、糖尿病、高血壓、胃潰瘍、腎炎、腹膜炎、淋病、梅毒……

不用手術,不用鍛煉,餓上幾天,癌細胞就餓死了,其他疑難雜城也痊愈。這樣的好事自然總會有人想試試,錢又不多,萬一真管用呢?

除了不給補貼,還要查查這些辟谷班違不違法

事情搞成這樣,這家公司大概率是拿不到地方政府的補貼了。不過,對於這種公司來說,拿不到補貼也沒什麽。畢竟這種公司更不需要設備,有個地方讓學員靜坐,就可以開門營業了。

不少媒體覺得辟谷班火爆,是因為公眾科學素養不高,要加大科普力度。提高公眾科學素養當然重要,但這需要時間,而打著中醫和國學旗號的騙術,總會讓一些“國學粉”和“中醫粉”願意試試。

且如前文所說,這類辟谷班也是一種精神消費,滿足了一些人的社交需求——參與者未必不知道這玩意不靠譜。

與提高科學素養相比,相關部門更應該看看這些辟谷班,會不會對參與者的身體造成傷害。因為與靈修類似,辟谷這類所謂的“修行”,不可避免地以神秘主義為基礎,且被宣稱有很好的“醫療作用”,而這很可能危害參與者的健康。

在過去的專題中,我們曾介紹過美國新興宗教山達基教創始人賀伯特的“事跡”。1950年,他出版了《戴尼提:現代心靈健康科學》,這本書迅速成為暢銷書,很多人成了“戴尼提”療法的信徒。

賀伯特也變成了一位家喻戶曉的演說者,並成立了“賀伯特戴尼提研究基金會”。他在基金會訓練了第一批戴尼提的聽析員,利用一種名為“心靈電儀表”的儀器,過微量電流,“測量”一個人的心靈狀態或狀態改變的情形。這種心靈電儀表、書籍、DVD等,可由學員捐獻財物的形式換得。

可惜好景不長,“戴尼提”療法受到廣泛質疑。1951年1月,新澤西州醫療檢驗委員會對賀伯特戴尼提研究基金會提起訴訟,指控其未領有執照而教導醫療技術。此項訴訟最後導致了基金會的破產。

相比之下,中國的一些辟谷班走得更遠。2017年新京報曾報導過,一些辟谷班要求學員不吃飯隻喝清水,不少學員出現體虛、乏力、胃酸等現象,導師卻稱這只是病灶反應,還公然收走學員的降血壓、糖尿病藥物。

這類打著包治百病旗號,發表各種患者自述辟谷功效,的培訓班,是不是“非法行醫”?如果藥物被收走,導致患者病情加重乃至死亡,算不算“故意傷害”?

因此,衛生和司法部門也應該介入調查,看看這些辟谷培訓班是否違法,而不是僅僅不給補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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