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應用惡意退費的灰色產業鏈

接受App付費應用的用戶日益增多，甚至部分遊戲玩家動輒付費數千元，在此背景下，原本是蘋果公司為防止消費者損失推出的“誤充值退費”服務，如今卻成為不法分子牟利的途徑。北京商報記者從知情人士處了解到，該人士因誤操作手機在某App應用上將68元充值成了648元，後發現網上存在專門幫人充值“退費”的人，但收取高達55%的手續費，且之前所購服務並不會被應用撤回。記者調查後發現，部分網絡平台上已將此項“誤充”退費演變成了“惡意”退費，甚至有公司通過在線傳授退費教學獲利，學費高達6888元，形成灰色產業鏈。

借惡意退費牟利

手機App應用越發多元，願意為此付費的消費者與日俱增，尤其是手遊類應用，單筆充值就可能高達數千元。北京的一位程式員楊先生經常為手遊充值，有一次意外操作，他將68元不小心充成了648元，隨後他嘗試致電蘋果公司客服進行退款，但沒有成功。後來，他輾轉聯絡到了一位專門幫人操作“內購退費”的人，將蘋果账號、密碼、郵箱等相關資訊交給對方後，不到半小時就成功退款，且之前付費648元時所購產品沒有被撤回。

隨後，北京商報記者以2000元購買了一款App應用內的遊戲道具，並以遊戲玩家身份聯繫到上述專職退費人員，希望進行退費。該人士向記者索要了蘋果ID账號、蘋果ID密碼、綁定的郵箱及密碼、ID使用時長、注冊至今的總消費額度、近30天內的消費額度以及是否操作過退款等資訊。並要求記者將手機電話設定為呼叫轉移，以便蘋果客服人員來電時直接呼叫他的手機。他表示，一般情況下，30天以內的消費才可以發起退款。第二日，記者收到了近1400元的退款，並向該人士支付了55%的手續費，即700元。計算下來，相當於以1300元的價格購買了原價2000元的產品。

他表示，手續費比例根據應用火熱程度而定，從30%-55%不等，且不能保證每款充值都退費成功。但該人士也強調，用戶自己退費的成功率比他們“專業”申請的要低很多，他們通常保持90%以上的成功率。

值得注意的是，退費成功後，記者收到了一封蘋果發來的郵件，郵件中提供了“如何使用您孩子的iphone上的家長控制”的教學鏈接。可見，上述人員很可能使用了“兒童誤操作”的理由申請的退款。

形成灰色產業鏈

除了賺取退款手續費，這部分從事專業退費的群體還以教學的形式收取學費。

記者在百度搜索“手遊退款工作室”等關鍵詞時發現，以“誤操作退費”為名義的工作室或公司超過10家，其中有的網站標注“不接受惡意退款”。

一家從事專業退款業務的江蘇慕銘雋商務資訊谘詢有限公司官網上介紹道，可提供在線退款谘詢與幫助，成功率高達90%以上。記者在“企查查”APP查詢，這家公司成立於2017年12月29日，注冊資本為1000萬人民幣，目前處於在業登記狀態。公司經營範圍包含商務資訊谘詢、網絡科技、電腦科技、通訊科技領域內的技術開發、技術轉讓、技術谘詢和技術服務等。

記者聯繫公司客服後得知，退費教學服務分為初級、中級和終極三個等級。初級教學主要針對首次退費的用戶，學費為800元；中級教學包括電話和網頁途徑申請退款的技巧，並保障極速秒退，收費1500元；終極教學包括初級和中級的所有退費技巧，並教授蘋果應用退款“話術”，收費2888元，也有一些公司收費高達6888元。

對於高額學費換來的“話術”，“百度經驗”上的一位網友寫到，“退款人致電蘋果客服，說內購遊戲幣沒到账或家裡孩子點錯了等理由，只要話術到位，客服就會退款。”該網友表示，蘋果對於第一次申請退款（首退）的用戶無比友好。

對於上述惡意退款問題，北京商報記者聯繫到蘋果公司公關負責人，但截至發稿前暫未得到回復。

律師界定為詐騙

記者查詢發現，惡意退款行為在2015年曾初露端倪，當時騰訊與警方打擊蘋果遊戲惡意退款行為。根據遊迅網報導，2015年10月，在騰訊公司互娛安全管理中心的配合下，金華市警察局江南分局對在淘寶網打著“遊戲代充”之名進行iOS遊戲惡意退款的店主徐某抓獲，這也是全國首例iOS惡意退款刑事案件。當時徐某在半年內先後作案數十次，非法獲利近萬元，以涉嫌詐騙罪被刑事拘留。

對此，天津世川律師事務所律師蘇昊表示，上述公司利用蘋果公司退款政策，協助他人大量惡意退款，並從中收取高額手續費的行為，已經嚴重侵害了蘋果公司的合法利益，其行為完全符合刑法第二百六十六條詐騙罪的犯罪構成，可以按此規定定罪處罰。

根據刑法266條規定，詐騙公私財物，數額較大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並處或者單處罰金；數額巨大或者有其他嚴重情節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罰金；數額特別巨大或者有其他特別嚴重情節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並處罰金或者沒收財產。

互聯網、遊戲產業時評人張書樂表示，蘋果開放退款政策的初衷是好的，可以為購買失誤的消費者提供退費，但部分人利用這個政策漏洞非法牟利，給遊戲公司和蘋果公司都造成了損失。此外，這部分人利用用戶信用做賭注，並未告知他們該行為的風險，這些用戶可能因多次退款被蘋果乃至遊戲公司拉入黑名單。

北商研究院特約專家、北京商業經濟學會常務副會長賴陽認為，上述做法屬於非法詐騙行為，除了利益上的糾紛，還破壞了遊戲的公平性。但實際上蘋果近兩年也針對類似事件不斷調整，例如關閉網頁申請中的部分選項，使消費者無法通過網頁申請遊戲退費，只能電話聯繫客服操作。賴陽表示，蘋果較寬鬆的退費政策給了一部分人可乘之機，但如果蘋果為了杜絕惡意退款行為而更改政策或關閉退費入口，結果可能會影響公司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