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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BA50人:15年前賜夢之隊奧運首敗 三劍客載入史冊

被 2017 年夏秋之交的“瑪利亞”颶風摧毀家園一年後,正忙於災後重建的波多黎各人目送他們的男籃隊伍連續第九次踏上世界杯/世錦賽的賽場時,仍能清晰地記起 15 年前的雅典,波多黎各籃球史上最重要的一個夏天。

2004 年 8 月 15 日的那一晚,他們讓美國人吃到了自 1992 年以來,在奧運男籃賽場的第一場敗仗。

15 年之後,親歷那場瘋狂比賽的阿羅約和斯塔德邁爾在 BIG3 聯盟又成了對手。吞下失敗苦果的 NBA 巨星們,有在今夏先後走上教練崗位的馬布裡和鄧肯,也有仍在堅守但境遇截然不同的詹姆士和安東尼。

15 年之後,當年和阿羅約一道搭檔後場的阿育索,在今年六月剛剛達成了個人里程碑,在波多黎各本地聯賽的總得分超越 10000 分。

15 年之後,埃迪·卡西亞諾成了當年的“三劍客”中唯一需要隨隊遠赴中國的那位。在那場史詩級勝利中拿到全隊第二高分的他,已經搖身一變成了主帥。

兩年前的那場天災,讓面積不足美國本土千分之一的波多黎各遭受了毀滅性劫難,當然也包括多數體育基礎設施,以及各項目的訓練和比賽計劃。但波多黎各的災後重建過程見證了這裡人民的頑強和韌性,就連籃球也在這片土地上重新煥發生機。

那場颶風降臨前一個月,波多黎各隊在女籃美洲杯上贏得銅牌,歷史上首次躋身世界杯決賽圈;至於男籃,也在美洲區預選賽的最後一個窗口期連克阿根廷、烏拉圭兩個勁敵,在一度陷入危局後奇跡般地“上岸”。

這一切,似乎都緣起於 15 年前,阿羅約、阿育索、卡西亞諾等前輩們豎起的精神圖騰。

NBA邊緣人的反擊

時至今日,連阿羅約自己都會說:“當時沒人盼著我們能贏下那一場。”

但在那之前的 NBA 賽季中,阿羅約覺得配得上進步最快球員的候選名單。先後輾轉猛龍和掘金,終於在爵士打上完整賽季的他,從球隊的第三號控衛一躍晉升為首發。

當然阿羅約也的確是命好,因為 2002-03 賽季牢牢佔據前兩席的,是在 NBA 歷史助攻榜上領跑的斯托克頓和馬克·傑克森。但波多黎各人苦熬出頭並沒用多久,因為他倆的確年事已高。

帶著 2003-04 賽季打出的場均 12 分和 5 次助攻,好不容易擺脫 NBA 邊緣人角色的阿羅約,做夢也沒想到雅典的第一站就讓他創造了歷史。

當時波多黎各隊中有效力於雄鹿隊的大中鋒聖地亞哥,而當時不滿 20 歲的拉莫斯也在後來短暫登陸 NBA。比起他們,阿育索的努力似乎一直未能得到眷顧。就在 2003 年,馬刺曾經給了他一份訓練營合約,這讓阿育索激動得睡不著,但在賽季正式開始前還是宣布夢碎。阿育索與 NBA 最接近的經歷,是在 2008-09 賽季為灰熊下屬的愛荷華能量隊在發展聯盟打的 14 場球。

但 2004 年夏天,這個連 NBA 的門檻都沒摸著的 27 歲波多黎各人,讓對面那 12 位職業生涯順風順水的 NBA 明日之子們,成了美國籃球失敗史的一部分。

其實兩年前的印第安納波利斯,當“夢五隊”有些冤罪殺機地在 2002 世錦賽跌至第六時,波多黎各隊就在他們身後一位。那也是“三劍客”頭一回聯袂在世界大賽逞威,阿育索場均 18.8 分,和斯托亞科維奇並列得分榜第七名。

兩年後的雅典,阿羅約說那場勝利“改變了我的人生”;而更多波多黎各人或許會告訴他們,這一晚燃起了幾代波多黎各人的籃球夢想。

當美國隊在第二節比賽中匪夷所思地僅得到 7 分,波多黎各人帶著 22 分的優勢結束半場時,阿羅約隻記得自家更衣室裡如死一般的寂靜。他和夥伴們面面相覷:“這不是真的吧?”

“明天我們就要上報紙頭版了!”

直到他投進自己本場比賽的第八個三分球後,阿羅約才確信奇跡真真切切地發生了。

美國隊在那屆奧運會上連吃敗仗,也都是碰上對手有球員“投瘋了”的情況——輸給阿根廷,吉諾比利三分球7中5;輸給立陶宛,傑西科維休斯三分球 12 中 7;而阿羅約這一場是 12 中 8,比“歐洲之王”還要多一個。

“夥計們,打起精神,明天我們就要上報紙頭版了!”阿羅約似乎仍在驗證這場美夢的真實性。但這的確不是虛構——波多黎各隊在頂住了“夢六隊”第三節的反撲後,隨著時間在第四節一分一秒走完,小夥子們開始相信希臘真的有神話。

卡西亞諾三分線外 4 投全中,高效地砍下全隊第二高的 18 分;阿育索雖然手感冰涼,但愣是憑著 10 次站上罰球線,拿到了不算太差的 15 分。要知道美國隊得分最高的兩位常規賽MVP鄧肯和艾佛森,也不過隻拿了 15 分。

要說有什麽不圓滿,大概是五犯離場的阿羅約沒能在場上等到哨響的那一刻。但沒人再介意那些細節。一夜之間,波多黎各這個不到 400 萬人口的自治邦,憑著“省隊打贏國家隊”的神奇,讓整個世界都知道了他們的名字。自 1992 年以來,美國隊派 NBA 球員參加世界大賽後在奧運賽場的不敗金身被打破了,被根本算不上歐美豪強的波多黎各隊擊敗。

作為“三劍客”中的老大哥,時年 32 歲的卡西亞諾代表波多黎各隊參加的首次世界大賽,就在 1992 年的巴塞隆納碰上的“夢一隊”。在那場 77-115 的敗仗中,38分的差距顯得那樣理所當然。12年後,變了天地。最終定格在比分92-73的比分,證明他們壓根沒給拉裡·布朗的球隊留絲毫機會。

阿羅約至今還記得,他們在雅典不到一個月的短暫停留,數不清的球迷信件從家鄉如雪花般飄來,甚至連波多黎各時任總督也致信祝賀。那種虛幻到難以置信的喜悅,他回想起來卻仍留著小小的不爽。

為何?“要是這場贏了就能拿金牌該多好,但事實並非如此。”阿羅約說。

“三劍客”成絕響,“雙槍”仍堅挺了一屆

戰勝美國隊後,神奇的光環並沒能讓波多黎各隊一路暢通無阻,反而在被搶了先的歐美列強眼中成了眾矢之的。第二場小組賽,他們在阿羅約、阿育索聯手轟下50分的情況下仍輸給了立陶宛隊,而其後戰勝安哥拉、澳大利亞的比賽優勢也僅在5分以內。

在輸給了希臘隊20分後,波多黎各隊在1/4決賽中以70-83被意大利隊淘汰出局。阿羅約和阿育索仍然穩定地輸出了超過20的得分,倒是“三劍客”的另一位卡西亞諾啞火了,全場8投0中,僅靠罰球得到3分。

在國際舞台的告別戰中,卡西亞諾在一個夢幻般的開篇之後,帶著遺憾把波多黎各籃球的火炬交給了比他年輕的“雙槍”。

波多黎各隊在擊敗“夢六”後給自己營造了無形的壓力,從對手的描述中就可見一二。傑西科維休斯說:“我早就知道美國隊並非不可戰勝,特別是雪梨奧運會的苦戰之後。”曾效力於NBA的阿根廷中鋒奧博托則回憶,球隊贏下1/4決賽並將在半決賽中迎戰美國前,諾奇奧尼在更衣室裡興奮地踢著櫃子嚎叫:“我們明天就要乾掉美國隊!”

立陶宛隊和阿根廷隊的確都兌現誓言,給“夢之隊”的奧運征戰史上又鑿了兩個窟窿,但搶了先手的還是波多黎各人。在當時的情況下,阿羅約和他的夥計們承載的壓力,似乎不亞於美國隊。

“三劍客”聯袂出戰的戰績最終停留在世錦賽、奧運會連續兩次的八強,而波多黎各隊在那之後的15年裡都沒能企及比這更高的高度。他們連續錯失了2008、2012和2016三屆奧運會的男籃比賽,而在2006、2010和2014三屆世錦賽/世界杯上也都無緣16強。

阿羅約和阿育索在國際大賽最後的高光時刻是2006年的日本世錦賽。那年王仕鵬完成對斯洛文尼亞隊的神奇絕殺後,中國、斯洛文尼亞和波多黎各隊在小組中積分相同,但波多黎各因為勝負關係而位列第五,無緣16強。儘管如此,但“雙槍”還是默契地在場均得分榜上並列第四,同為21.2分。排在他們前後的都是穩穩進入名人堂的幾位——姚明、諾維茨基、加索爾、安東尼和韋德。

其實2004年之後,阿羅約在NBA再也沒能打出比那年在爵士時更好的數據,而阿育索逐夢NBA的旅程也頻繁受挫。雖然阿羅約堅稱“阿育索比NBA很多後衛都要好”,但他也坦言,到了NBA,“你只能指望你自己”。

15年前的精神圖騰,15年後的絕地求生

幾年前,“三劍客”本有機會在波多黎各隊重逢。那是在2016年裡約奧運會前的落選賽上,剛剛被任命為主教練的卡西亞諾把即將年滿37歲的阿羅約征召入隊,但波多黎各隊還是遺憾地未能重回奧運舞台。

在他倆匯合之前,可以直通裡約奧運的2015年美洲杯上,38歲的阿育索在他為波多黎各隊征戰的最後一屆大賽上,遺憾地未能躋身四強,於是才有了後來的落選賽。

那屆美洲杯,阿育索的後場搭檔已經換成了效力獨行俠的巴裡亞。昔日神投手在那屆比賽中唯一一次得分上雙,是在92-112輸給加拿大的比賽中。那一場,對手陣中維金斯、斯陶斯卡斯、奧利尼克甚至本內特等一乾NBA才俊,也把阿育索始終未圓的NBA夢想襯得有些淒楚。

在掘金隊的球迷論壇裡,有當地球迷在2006年世錦賽後詢問阿育索參加掘金訓練營的留言時,下面的回復清一色都是——“這人是誰?”

阿育索最終也沒有等來的機會,但波多黎各人不可能忘記15年前,他、阿羅約、阿西亞諾們給這片彈丸之地注入的籃球希望。

本屆世界杯美洲區預選賽決定最後一個出線席位的2場對決,坐落在波多黎各首府聖胡安,傳奇般的羅伯托·克萊門特競技場9000個席位無一落空,被仍在災後重建的人民的熱情點燃,呈排山倒海之勢。經歷了兩年前的生離死別、涅槃重生,他們實在太需要一針強心劑,激勵自己踏上未來漫漫的重建之路。

正如已故的爵士隊前老闆拉裡·米勒評價阿羅約15年前那次壯舉時所說的:“他對於波多黎各人民意味著什麽,我們都看見了。”

籃球也一樣。

(撰文/Rayingfi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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