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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站十年回憶錄:乾完這杯,還有三杯

番劇也早就不是B站播放量最高的分區,早在2014年5月,它就曾被遊戲區趕超,現在已經排到了第五名,播放量最高的分區是遊戲區和生活區。

媒體的措辭也開始變了,2012年,B站還是“一個ACG相關的彈幕視頻分享網站”,到了2016年,人民網稱呼B站為“國內首屈一指的‘年輕一代潮流文化社區’” 。

作者 | 趙思強

編輯 | 石燦

雨越下越大,把上海夏天的空氣洗刷得黏黏的。世博大道到萬國體育中心四百米的路堵得不行,有將近兩千人在6月26日聚集到這裡,為了給一家視頻網站慶生。

網站的名字叫做嗶哩嗶哩,大家都叫它B站。今年,它十歲了。

“你會不會因為知道了B站開心一點,會不會因為在這裡認識了某一個人,變得更幸福一點。”在B站七周年的時候,一位B站的用戶寫了這樣一句話,B站的董事長兼CEO陳睿看了非常感動,站在背景寫著“乾杯十周年”的舞台上,他把這句話分享給了在座的所有人。

B站到底是什麽?十年,人們給它貼上了越來越多的標簽。

它是最大的年輕人文化社區,每4個人有1個人是B站的用戶;它是中國最大的音樂創作平台之一,是中國最大的遊戲視頻平台之一,是中國增長最快的vlog社區之一,還是中國最大的在線自學平台之一,有1827萬人在B站學習,是2018年高考的2倍……

十年,一個初一新生到大學畢業的時間。十年走過,B站已經不僅僅是一家上市互聯網公司,它更是一代人記憶中重要的文化符號,是一億年輕人一次共同的熱烈舉杯。

一塊基石

2012年末,羅飛大學畢業半年,有一個入職B站的機會。他是大三開始接觸B站的,最早主要想看AKB48的綜藝,後來又在站裡接觸到鬼畜,“如果來這裡工作,既能看B站,又能拿工資,豈不快樂翻倍。”

面試的地點在上海浦東,出了廣蘭路地鐵站1號口往東700米,世和商務中心,8樓。面向貼滿動漫貼紙的前台,左手邊是辦公區,大概二十個工位,坐滿了,前後兩個小會議室,很擠,擺上桌椅之後,幾乎沒有活動空間。右手邊是一個三角區域,有一台PS4遊戲機,兩個小沙發。

“現在這裡有點小了,我們馬上會再租一層,專門給運營團隊。”當時的運營負責人對羅飛說。

第一輪面試通過,被告知可以二面之後,興奮的羅飛寫了十二頁紙關於B站產品的想法,他面試的崗位是彈幕審核。對當時的B站來說,這是一個全新的崗位。靠著在二次元社群中的口碑傳播,成立三年的B站用戶逐年增長,慢慢到了需要把控彈幕內容的時候。如果羅飛入職,他可能會成為B站的第一個彈幕審核員。

坐在PS4旁邊的小沙發,羅飛把十二頁紙遞給了運營負責人。他已經記不清這個負責人的名字,但他記得負責人看到這遝紙驚訝的表情,裡面寫了如何做好移動端的用戶體驗,如何引導用戶發彈幕,怎樣給彈幕添加效果等等。負責人對此非常滿意,希望羅飛可以加入團隊。

但最後羅飛拒絕了,工資太低,1900塊,不足他在港灣工程設計研究院工資的三分之一。那時的B站還是太窮了。

“平安夜的噩夢”(以下簡稱噩夢)是歷年B站拜年祭的導演,從2011年起,他就負責這檔被譽為“二次元春晚”的欄目。但他直到2014年才正式入職B站, “我幫你們做拜年祭沒問題,但讓我辭職,還是不太行。”B站最初四位創始人之一的赤月每次來北京見噩夢,都會向噩夢“安利”一次B站,噩夢一直拒絕,他家在北京,但B站在上海,他覺得有點遠。

那還是一個如果你搞不懂B站的投稿方式,在QQ群裡打聽一下,就可以找到B站創始人的年代。噩夢就是這樣認識赤月以及其他三位創始人的,包括用三天時間,把這個“小破站”搭起來的“站長”徐逸。但他更為圈內人熟知的ID是9bish。十年前的二次元圈子非常小,幾個百人的QQ群基本就囊括了所有的人,“所謂B站(管理層),其實也就是一個QQ群。”

2007年,第一家帶有彈幕功能的視頻網站niconico在日本成立,這種全新的評論形式和日本宅文化一起漂洋過海,抵達這些QQ群裡,成為了最初的種子,在之後的十年中肆意生長。

當時徐逸和Acfun(A站)的創建者xilin同在一個叫做“搬運九課”的QQ群裡, 平時把niconico上的二次元作品上傳到國內。他們是最早接觸彈幕文化的一群人,這些像子彈一樣飛過,蓋滿整個視頻的評論形式,成為了區別於當時其他視頻網站的最大特點。

每當你點開一個視頻,大量彈幕會讓你陷入一種被學者稱為“虛擬的部落式”的觀影氛圍,孤獨感被立刻充滿,彈幕變成了一種神秘的暗語,成為年輕人們共同的秘密。

A站是國內最早的彈幕網站,但苦於當時A站不穩定的伺服器,徐逸決定自己再做一個新的網站。那年他20歲,已經從大學畢業,在一家金融軟體公司做策劃和程序。2009年6月26號,一個名叫Mikufans的新網站上線了,功能很簡單:看視頻,投稿,發評論,發彈幕。

建站兩個月後,全站的投稿數達到300份,等到2010年1月24日,網站正式更名為bilibili時,投稿數才到1500份。同年,徐逸離職,開始全職運營B站,和另外三個小夥伴蝸居在杭州濱安路的一間民房裡。

“如果我的付出,可以為人類的未來增加一塊基石的話,大概我就是為此而生的吧。”徐逸的微博簡介裡寫著這樣一句話,中二感爆棚。

2009年的夏天,沒人知道這塊基石是否具備承載住一個世代的力量,十年前的bilibili,還只是一個極少人自娛自樂的地方。“當時全站最熱門的視頻,點擊率也就一兩千,而且當時具備原創能力的人特別少,一旦有好的原創視頻,在首頁上掛一個月都有可能。”噩夢說。

還有一個數據可以側面估出當年B站的用戶量,2010年8月16日,B站舉辦了一次站娘評選,22號和33號以1824的票數同票當選,當時的B站還在實行邀請碼注冊制度,老人拉新人,而且一個账號只能投一票,“差不多一共也就不到一萬人。”

後來進入B站的人,往往稱呼兩個站娘為“二二”“三三”,這其實不是她們的名字,只是當初參賽時的編號,因為沒有想到更好的名字,就一直沿用下來。但像噩夢這樣參與過投票的老人,讀法有些不同,是“二十二”和“三十三”。

一年之後,前兩萬名用戶中的一位在杭州見到了徐逸和另外三位小夥伴,不知道他當初是否有給22和33投票,但那次見面,他送出了更大一份禮物——他投了一筆錢。

這位名叫陳睿的用戶比徐逸大11歲,是搜狗CEO王小川高中時期的同桌,曾經雷軍的手下,獵豹的副總裁和第3號員工。2010年,他接觸到了B站,高強度的工作之餘,他每天都要抽出時間在B站上看動漫,那年恰好經典作品很多,《Fate/Zero》《刀劍神域》《罪惡王冠》......他都在看,這是他無法和同齡人分享的秘密。

又過了三年,2014年5月,獵豹移動上市。半年之後,陳睿宣布加盟B站,擔任執行董事,現任公司董事長。

共同的回憶

2013年5月20日,B站放棄邀請碼制度,對全社會開放注冊,但如果你想要成為正式會員,可不容易,必須回答一百道多項選擇題,成績及格才能通過。考試範圍主要以ACG知識為主,混有歷史、遺傳學、電腦、化學等知識,題目涉獵範圍非常廣,其難度之高被網友封為“中國禦宅學高考”。

對注冊會員的高度把控,造就了早期B站純粹的社區氛圍,就算你不能一次性回答出來那一百道題,只要你願意花時間去百度搜索一下,至少也能看出你的誠意。

後來100道題的形式被修改,改為50道必答題和50道自選題,必答題是40道彈幕禮儀題和10道社區規範題——即便降低了注冊門檻,B站還是希望進來的人是“懂規矩的”。

“二次元”是B站最初也是最重要的標簽。B站內部對二次元人群有過一句總結性描述——追求個性的離心力和害怕孤獨的向心力,這是一種微妙的中和狀態。

“這個群體在三次元中可能比較內向,但是其實又不甘寂寞,有很強的表現欲,只是這種表現欲無法通過三次元的方式表現出來。”噩夢說。

這種表達欲構成了B站獨一無二的社區文化。在B站,內容的消費者和創作者往往是兩位一體,一個擁有百萬粉絲的UP主,也可能是另一個UP主的忠實粉絲,無論是創作者還是觀眾,都是整個社區環境的創造者和參與者。

雪球就這樣越滾越大。從兩個例子中可以隱約勾勒出整個社區的成長曲線,一個是拜年祭,一個是BML(Bilibili Macro Link)。

剛接手拜年祭的時候,噩夢只需要三個月左右的籌備時間,到現在往往是今年的還沒播,就已經在準備第二年的。前幾年,噩夢還只需要在北京線上處理拜年祭的事情,但最近幾年的除夕夜,噩夢必須前往上海,那邊有四十個人的團隊等著他調度。從中午開始工作,一直忙到凌晨兩點,去年他們點了肯德基放在了公司三樓大廳,沒人去吃,走不開。

B站的十年,也是拜年祭的十年。噩夢點開的第一個B站視頻,就是2010年2月20日,B站組織40位UP主製作的第一個春節拜年視頻,也就是拜年祭的前身。“每年的拜年祭都是B站非常重要的宣傳渠道,很多人都是通過拜年祭認識了B站。”

噩夢說,2016年之前,拜年祭完全沒有經費,全都是靠UP主們“用愛發電”,拜年祭內容的水準,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當年B站上原創內容製作者的最高水準。

2012年,噩夢想做一首叫做《乾杯》的歌,需要大量的畫師參與製作PV,他把認識的畫師找了個遍,還是不夠,就跑到其他群裡找,從嗶哩嗶哩是什麽開始解釋。

“拜年祭屬於B站用戶的共同回憶,我們的興趣越來越分散,即便在B站 ,人和人的圈子也不一樣,但是在除夕,絕大部分用戶都會看拜年祭。”噩夢說。

如果只是一幫“小孩子”在網絡上打打鬧鬧,可能還看不出他們到底對這件事有多重視,但當這些貫徹著“宅文化”的少年少女們為了這個網站走出家門,說明他們認真了。

2013年10月5日,第一屆BML在上海梅賽德斯-奔馳文化中心舉辦,最早定的名字還是Bilibili link,初衷是想做一個能夠跟用戶連接起來的一個地方,但大家又覺得名字太直接,不太好。後來突然有一個程序員說我們在裡邊加一個Macro怎麽樣?Macro是指電腦中的宏命令,檔次一下子就提上來了。

因為是第一次做,出於保守考慮,當時的負責人Ayu和團隊商量,只賣800張票,結果放票瞬間就被搶空。Ayu驚呆了,他從初中開始就參與籌備動漫相關的活動,從來沒遇到過演唱會類型的活動,一瞬間把票賣完的。

“不過現在現在回頭看第一屆,就是大學迎新晚會水準。”

這不僅是一場志同道合的人們的聚會,這同樣意味著,B站上的創作者們已經初具影響力,開始有人願意追隨這些創作者到線下,並為其歡呼、對於用戶而言,這些UP主是真實存在的個人,用戶認可他們花心思做出來的視頻,整個互動就像交朋友一樣。

“參加BML,追的既是UP主,又是B站。”2014年,BML參加人數翻了4倍多,達到3600人,2015年,8000人;2016年,12000人,最貴的內場票僅僅4分鐘就被全部搶光。

2017年起,除了BML之外,B站還同時開設了外場展區,起名為BiliBili World,兩年門票也是開展之前就全部售罄。2018年,BML和BW的參與總人數達到了17萬。做BML七年,Ayu胖了20公斤,他說這是“壓力肥”。

“但做幕後的成就感就像是蓄水,要很長很長時間,但當蓄滿之後,就開閘放水,”Ayu說,“特別爽。”

全面出圈

2015年左右,B站文化開始全面向外擴張。

打頭陣的是“鬼畜”文化。這個詞源自日語,原意指像魔鬼畜生一樣殘酷無情。後來被二次元用戶代指聲音和畫面高度同步、快速重複的影像素材。重複使它形同“抽搐”,達到洗腦或喜感的效果。

2015年2月20日,成龍的“Duang”橫空出世,一周內點燃全網,並成為了一整年的熱詞。半年之後,9月30號,雷軍靠著一首《Are you OK?》成為B站鬼畜區新晉網紅。三年後,坐在《奇葩說》的舞台上,雷軍微微一笑,對著馬東說“沒聽過我的歌嗎?”

鬼畜之外的文化也在慢慢滲透到“三次元”世界之中。2016年湖南衛視跨年演唱會,李宇春穿著一身綠色西裝,唱了一首叫做《普通disco》的歌,這首歌的原唱不是人,而是一位叫做“洛天依”的虛擬歌手,歌曲的首發平台就在B站。

《普通disco》在B站拿到“傳說”(播放量超過一百萬的一種頭銜)之後,歌曲原作者ilem在視頻下面留言:願我有生之年,得見VC穿越次元障壁,讓這歌聲響徹每一個三次元的角落。那時距離李宇春上台還有八個月。

2016年7月13日,國防大學教授“局座”張召忠把第一次直播獻給了B站。直播剛開始人數就飆升到35萬,團隊的預估是20萬,導致伺服器嚴重過載,大量觀眾進不去直播房間。半小時後才逐漸恢復正常,兩個半小時的直播,在線觀看人數最多超過了76萬。

兩個月後, B站召開了FGO(Fate/Grand Order)國服手遊發布會,宣布陳坤作為代言人,“三次元”明星代言“二次元”遊戲,到今天非常罕見。遊戲上線30天后,玩家人數超過450萬,在之後的兩年,FGO都是B站的主要營收來源之一。

又過了一個月,上海男籃舉辦新賽季出征儀式,“大鯊魚”與“小電視”簽約,“上海嗶哩嗶哩籃球隊”的名字一直使用至今。

ilem當初許下的願望在三年後也實現了。李宇春當時的製作人張亞東記住了《普通disco》。2018年,他見到ilem,並對他說,“你的歌裡面能聽出和那些科班出身的人不一樣的痕跡,這些東西仔細做做一定不錯。”

2019年,兩人合作發行了一張專輯《2:3》,一共7首歌,每首歌兩個版本,一版二次元 ,一版三次元。

用戶創造B站

對外影響力擴大的同時,B站自身也在穩步成長,無論是公司內部建設,還是平台內容豐富度。噩夢記得從2016年開始,每隔幾個月他去一次上海,就會發現公司裡多了一個新的部門。

B站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半年投稿總量才過千的“小破站”了。2017年,B站的DAU超過2200萬,彈幕總數超過14億。總投稿數超過800萬,每天的播放次數超過1億,平均用戶停留時長71分鐘。

當不同興趣愛好的人不斷湧入B站,各類文化標簽開始出現。“這一群年輕人在B站上總能找到他們喜歡的東西,因為自己在文化方面的一些興趣愛好,然後在B站聚化出很多內容。”陳睿在過去的一次演講中說。

年輕人的喜好不斷創造著新的B站。這種變化從B站的分區就能清楚感知:2009年初創立時,只有動畫、遊戲、音樂、娛樂四個分區,2014年增加到九個,而現在已經有十五個分區,其中十二個是自製視頻區,每個分區下都有1~9個不等的小分區。

番劇也早就不是B站播放量最高的分區,早在2014年5月,它就曾被遊戲區趕超,現在已經排到了第五名,播放量最高的分區是遊戲區和生活區。

媒體的措辭也開始變了,2012年,B站還是“一個ACG相關的彈幕視頻分享網站”,到了2016年,人民網稱呼B站為“國內首屈一指的‘年輕一代潮流文化社區’” 。

內容上很明顯的變化之一,是B站最近兩年對紀錄片的高度重視。2017年6月,在北京電視台紀實頻道做藝術總監的朱賢亮接到一個朋友電話,說嗶哩嗶哩的老闆想和他聊聊。

“嗶哩嗶哩?不是籃球隊嗎?”年過六十的朱賢亮有些納悶,做了一輩子紀錄片,他不知道籃球隊要找他幹什麽,朋友向他解釋,“不是球隊,是個新媒體”。

和B站的COO李旎見面之後,李旎對朱賢亮說,B站想要在紀錄片方面做點事情,希望聘請朱賢亮來做整個紀錄片團隊的顧問。

當時《我在故宮修文物》在B站口碑爆棚,播放量超過400萬,讓B站看到了年輕人對紀錄片的喜愛。實際上,紀錄片在傳統媒體上的傳播度並不高,“原來在電視台播,收視率能達到0.01的話,我們就很開心了。”朱賢亮早就意識到互聯網對紀錄片傳播的重要性,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平台。

7月,朱賢亮正式入職;10月,紀錄片從科技區的子條目中分離出來,與電影、電視劇聚合成為“放映廳”,且在三個條目中位列第一。

2018年8月8日,以燒烤為主題的6集美食紀錄片《人生一串》上線,在B站口碑爆炸,截至目前播放量達到5600萬,創造了B站紀錄片最好成績,攝製組在全國走訪了500多家燒烤攤,選取了其中30余家作為拍攝對象。人民日報評價說:這部片子是‌‌平凡人向平凡生活致敬。

B站是偶遇這部片子的。當年5月,朱賢亮與紀錄片出品部的負責人在蘇州東山舉辦的紀錄片新鮮提案大會上遇到旗幟傳媒公司總經理王海龍,旗幟傳媒是《人生一串》的製作方,他們正在找投資,給看了已經拍出來的兩集樣片以後,雙方一拍即合,當場決定共同合作,三個月後,《人生一串》在B站獨家上線,播放量高達五千多萬,創了B站紀錄片播放量的新高。

剛到B站,朱賢亮接受不了彈幕,覺得太煩了,影響他看片子,但現在他已經離不開彈幕,“彈幕對紀錄片創作者來說是第二次創作。你可以知道觀眾在哪些點上是感動的,哪些點是不買账的,要是彈幕量比較少,或者是評論比較少,我就有點擔心是不是不太受歡迎。”

去年,除了《人生一串》,B站還和紀錄片導演金鐵木的團隊合拍了一部具有實驗風格的紀錄片《歷史那些事》,片中設置了各種中插小劇場,從第一集開始,各種動漫梗、站內梗層出不窮,和傳統的紀錄片很不一樣。

很多朱賢亮圈內的朋友接受不了,說這不算紀錄片,這是把他們過去的努力都給糟蹋了。還有人當面對朱賢亮發飆,“如果都是像你這樣的紀錄片,中國的紀錄片就完了。”

朱賢亮有點無奈,那人不理解,他只能跟那人說:“完不了,完不了。”

實際上《歷史那些事》上線後在B站好評如潮,評分高達9.7,播放量一千五百萬。但除了站內的評價,朱賢亮還會看豆瓣上的評價,“一部紀錄片如果能引起爭論的話,是好事情。”

第一季結束,《歷史那些事》在豆瓣上的評分是7.8。

“要是到8分以上就更好了。”朱賢亮覺得有點可惜。

有些理想只能在B站實現

B站要上市的消息,噩夢是提前一個月才知道的。“公司保密措施做得很好。”等噩夢接到電話的時候,公司已經讓他準備出發去紐約了。

出發前,他還和團隊用四天時間趕出來了半個小時的宣傳片內容,方便上市當天在紐約時代廣場大小不一的螢幕上播放,等到真的在時代廣場看到這些視頻,噩夢來不及感動,滿腦子想的是“有沒有掉幀?有沒有別的問題?”

從上海浦東到紐約14個小時,四年前陳睿已經經歷過一次了,那次他還收到了前老闆雷軍的贈禮——一隻萬寶龍定製鋼筆。

和外界鋪天蓋地討論B站上市的氛圍不同,真正參與其中的人反而冷靜很多。到了紐約已經是晚上,等噩夢住進離時代廣場5分鐘車程的喜來登酒店,他才發現,美國的酒店裡沒有一次性牙刷,自己又沒帶,在紐約的幾天,他只好頻繁漱口。吃了幾頓西餐之後,噩夢覺得不習慣,他找了一家中國餐館,要了一碗餛飩。

等到敲鍾的時候,噩夢挺高興,因為“這個地方不會經常來。”開盤之後,B站很快破發了,不知怎麽回事,那陣赴美上市的公司都破發,噩夢還在破發的牌子前面合了個影,有點自嘲的感覺。好在現在B站的股價又漲回來了。

“對有的公司來說,上市是終點,但對B站,上市是起點。因為很多事上市之後,有錢了才有可能去做。”噩夢說,這些年偶爾他考慮過離開,但最終還是選擇留下,因為覺得“很多理想只有在B站能實現。”

“B站這些年打開了很多的市場,改變了很多人的想法和觀點。”噩夢說。

在羅飛和噩夢小的時候,他們的父母乃至整個社會環境,都是不支持看動漫的,老一輩人不明白喜歡這些花花綠綠的小人有什麽用。“在他們眼裡看動漫和逛舞廳、抽煙、搞對象都是一類事,(乾這些事的)都不是什麽好人。”

但B站上市後,他們一下就有底氣了。剛進B站的時候,噩夢不敢跟家裡說B站是做什麽的,隻告訴他們是互聯網公司,等到公司上市,父母聊起兒子的公司,變得非常自豪。

“現在B站上市了,意味著我喜歡的東西已經變成了一個社會都認可,值得作為一個行業去研究和探討的東西,你能感覺到一種獲得認可之後的自信。”羅飛說。

上市一年之後,B站的變化更多了,一年內,B站用戶共計發送了超過10億條彈幕,月活數量首次突破了一億,員工數量也將近翻了一倍;公司同時被騰訊和阿里兩家巨頭青睞;發布了24部自製動畫片單;成立了電競公司;“我在B站學習”變成新的流行用語;《人生一串》和《歷史那些事》第二季也要上線了……

羅飛也又來B站面試了,7年前他覺得用戶體驗很差的移動客戶端,已經更新了143個版本。辦公地點也搬了兩次,現在在五角場,有一座18層的大樓,快不夠用了,很多部門已經開始搬到旁邊那幢。

現在他已經工作一個月了,第一個項目就是十周年發布會的籌備。他的工號是5850,這個數字本可以在100以內的,但時間已經無法逆轉,等待他的,只有下一個十年。

趙 思 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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