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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經典名篇中汲取精神養分——品讀《西銘》

我多年來品讀次數最多的一篇短文,是北宋理學家張載撰寫的《西銘》。《西銘》的仁孝道德智慧,對於今天興國立人事業具有借鑒意義。

雖然《西銘》全文僅253字,卻堪稱千古名篇。同為北宋理學家的二程兄弟對《西銘》評價極高,認為此文所說“擴前聖所未發”,並使《西銘》獲得了在程門與《大學》並列的經典地位。《西銘》流傳近千年,許多理學家都努力揭示這篇短文的奧義。其中,影響最大的說法有兩種:一是南宋朱熹系統闡發的“理一分殊”說,二是從明代流行至今的“萬物一體”說。《西銘》通篇不言“理”字,而朱熹卻將其歸結為“理一”,顯然是站在自己“理學”立場作出的概括。而且,朱熹強調的“分殊”也並不是《西銘》的重心。從淵源看,“萬物一體”說出自道家。採用這一說法概括《西銘》宗旨,雖然有強調打通人與萬物之間隔膜的優點,但卻失之玄遠,使儒學的倫理原則掩而不彰。除了《西銘》自身的魅力,探究《西銘》的精髓,反思古今解說的得失,這些都深深吸引我對《西銘》一讀再讀。

在長期研讀的基礎上,我把《西銘》的精髓歸結為“仁”“孝”倫理原則。也許有朋友會問:孔子早就提出“仁”“孝”觀念,《西銘》也說“仁”“孝”,有何新意?我的回答是:《西銘》說“仁”“孝”,與早期儒家有所不同,是基於宇宙根源的解說,其新意表現為“兩個擴大”,“一個突破”。

先看“兩個擴大”。一是擴大了“仁”的實踐範圍。《西銘》首次明確提出“民胞物與”的理念,把自然萬物都視作人類的朋友。這種善待自然萬物的情懷,是儒家從限於人類說仁愛到不限於人類說仁愛轉變的結果,是張載對仁愛觀的發展。二是擴大了“孝”的實踐範圍。孝親是儒家傳統的倫理規範,《西銘》也充分肯定孝順生身父母是孝子應盡的倫理責任。值得注意的是,《西銘》首句“乾稱父,坤稱母”,顯示作者把“乾坤”或下文所謂“天地”視作人類的“父母”。《西銘》還依據《詩經·周頌·我將》“畏天之威,於時保之”的詩意,把人子的孝行擴大為人類對天地父母行孝,也就是尊崇和敬畏天地父母,從而為“孝”注入了神聖性,使“孝”成為信仰的一個重要維度。

再看“一個突破”。早期儒家強調仁愛的血緣根據,主張愛有差等;而張載則重視仁愛的宇宙根據,以謀求平等之愛。《西銘》所謂“民胞物與”,與張載在《正蒙》中提出的“愛必兼愛”完全一致。張岱年先生指出,張載的仁愛觀“綜合了孔子的仁與墨子的兼愛”,他所謂“兼愛”是有進步意義的。“民胞物與”和“愛必兼愛”理念,對早期儒學而言真可謂石破天驚,是對傳統仁愛觀的突破。《西銘》把宇宙視作一個大家庭,一切人或物都是這個大家庭的平等成員。張載倡導平等之愛,但並不排斥差等之愛。這兩種不同層次的愛,可為區分社會公德與個人及家庭私德提供傳統資源。

英國著名歷史學家湯因比在其最後著作《人類與大地母親:一部敘事體世界歷史》中,反覆重申人類是“大地母親”的孩子,若不能善待“母親”,面臨的懲罰將是人類的自我毀滅。敬畏自然,是一種境界,也是善待自然的前提。《西銘》的理念與湯因比的告誡一樣,對我們不都極具警醒意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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