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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海璐,有無限可能

秦海璐在上海電視節白玉蘭獎的頒獎現場,哭了,卻不是為自己。

最佳電視劇這個獎項一直都是白玉蘭的壓軸大獎。節目組特地請了著名編劇劉和平與秦海璐一起上台揭曉,秦海璐打開信封看了一眼,長舒一口氣,表情變得有些激動,聲音略帶哽咽地說出了三個字,“白鹿原”。

張嘉譯帶著劇組上台發表感言,他說,“海璐讀的時候就哭了,大家真的對這個劇組傾注了太多太多的心血,有太深太深的感情”,秦海璐本來在一旁笑著,聽到這話眼淚冷不防地湧了出來,也不願意哭,就只能用手小心地擦著眼淚。

那一刻,真的被秦海璐打動了。你能很真切地感受到一個演員對戲劇那樣純粹的感情。秦海璐憑著《白鹿原》裡的“仙草”一角也入圍了本屆白玉蘭獎最佳女主角,但她對自己得不得獎沒那麽在乎,心裡面始終裝的是整個劇組。

接受記者採訪,秦海璐說,她跟劉和平在後台等著頒獎的時候一直在聊天,卻不敢打開看看那個信封,因為這個答案太重要。“無論誰得了各項單項獎,我想都不能代表四百多位工作人員、近萬名群眾演員,以及十八年來製片方的付出,單項獎代表不了這些。”

《白鹿原》的紀錄片裡看得到,秦海璐經常跟年輕演員圍坐在一起,研讀劇本揣摩表演。演白靈的孫銥說,“她(海璐姐)會很客觀地跟我講白靈對每個人的一種態度”,而演鹿兆鵬的雷佳音說,“最後把我(演法)掰過來的應該感謝海璐姐。”

也難怪當初《白鹿原》的導演跟監製會親自跑去見秦海璐,希望她能接下這個角色。那時秦海璐生完孩子才三個月,猶豫著要不要出來演戲。當聽到劇組提到怎麽想把《白鹿原》做成電視劇,這一項目如何歷經十年才通過審批,秦海璐被這樣的堅持打動了。

秦海璐就這樣進了《白鹿原》劇組,一呆就是大半年,每天拍12個小時,沒別的,就是勤勤懇懇地磨戲,練戲。

原上條件很艱苦,最熱的時候地表溫度有68度,最冷的時候風刮在臉上像刀子,本該還在月子中的秦海璐,也跟大家一起無差別地拍戲,照著農村婦女的樣子,盤腿坐在地上學習紡紗。

“仙草”的戲份不如男人戲搶眼,更多像是為了襯托丈夫白嘉軒的綠葉。但秦海璐完全不介意,她對自己的演技很有自信,“再小的角色也埋沒不了我”。

有一段戲是仙草一個人在家生孩子、剪臍帶、燒水,全程都像演技開掛。電視劇裡的生孩子往往都一個套路披頭散發鬼哭狼嚎,但秦海璐演生孩子不用聲嘶力竭,卻讓你隔著螢幕都覺得痛。

即使《白鹿原》播完已經一年後的今天,秦海璐對劇組的那份感情還依然存在,還依然深厚。當初看《霸王別姬》裡,段小樓歎人戲不分的程蝶衣,“蝶衣啊,你可真是不瘋魔不成活。”現在看秦海璐,我也恍惚發現了她身上那種入戲時候不瘋魔不成活兒的勁兒。

雖然秦海璐的五官在女演員裡不算出挑,但她身上就是有一股獨特的氣場,能讓別人牢牢記住她。中戲96級的明星班主任常莉記得很清楚,她在大連招生面試,接近尾聲正在收拾考場準備離開的時候,有一個女孩子怯生生推門進來了。

那個女孩貌不驚人,唱了一段京劇《白蛇傳》。只見她一個人又演白素貞又演小青,這段表演讓常莉印象深刻,“她一轉身大青衣唱得特別好,啪一下就是刀馬旦,照樣好。”最後大連考場就錄取了她一個考生,她就是秦海璐。

常莉的眼光真是異常毒辣,多年後的秦海璐,當真是又能演青衣,又能演花旦,在各種角色之間遊刃有余。

只是當時的秦海璐,還沒意識到自己的潛能。2000年左右,導演陳果準備拍《榴蓮飄飄》,拍了大半年沒什麽靈感,又停了下來。後來他從編劇嘴裡聽說了中戲96級的秦海璐,“大學四年總是穿著軍大衣,到點上課,下課就走,沒人知道這姑娘心裡想什麽”。

陳果一聽,來了興趣,讓編劇約秦海璐去吃個飯聊聊天,秦海璐一聽是飯局,拒了,理由是我寢室下了面了。後來編劇又說,就在中戲旁邊的大公雞面館一人吃碗茄子面!秦海璐答應了,“反正我水燒了面還沒下呢”。吃完這碗茄子面,就有了《榴蓮飄飄》。21歲的秦海璐,一下摘了金馬跟金像兩個影后。

得了獎之後的秦海璐,反而想去嘗試下圈外的生活。

有幾年,秦海璐砸錢去開美發店開火鍋店,結果創業幾次,就失敗幾次,遠沒有演戲那麽得心應手。秦海璐才恍然大悟,我最擅長的還是演戲啊。

有的演員像木頭,只能被導演雕琢成某一種固定的形狀以動人,而秦海璐這樣的演員,像水,容器(角色)是什麽樣,他就可以變化成什麽樣。他可以成為每一個人,也可以從每一個人中跳出來。

她可以是《桃姐》裡照顧老人有些拘謹有些苛刻的養老院主任蔡姑娘

也可以是《南方有喬木》裡跟小狼狗時樾撩來撩去的霸道女大佬安寧

她可以是《紅高粱》裡安分守己但又有些腹黑陰暗的大少奶奶淑賢

也可以是《樓外樓》裡苦苦支撐家業堅強又精明的大少奶奶李春賢

只是這種變化,也不是信手可以拈來。要令觀眾信服這個角色,演員自己要先相信這個角色。程蝶衣唱的《霸王別姬》那樣動人,是因為他真的相信自己就是從一而終的虞姬。秦海璐的演技可以動人,也是因為她每次都赤誠地相信著每個角色。

演話劇《紅玫瑰與白玫瑰》的時候,就因為導演田沁鑫說了一句“你不對,你這不是紅玫瑰,你對角色的理解從根兒上就有問題”,秦海璐一下就接受不了。那段時間她一排練回家就翻書分析劇本,哭著揣摩角色,以至於排練路上聽到林夕給她寫的那首《一個演員的自我修養》,突然覺得戳中心扉,停車嚎啕大哭,哭完才發現警察敲車窗:“哭完沒?這不能停車。”

前年還有狗仔在地下車庫聲稱拍到了秦海璐“發狂”的畫面:一會兒掐住自己的脖子,對著空氣嘶吼、拳打腳踢,一會兒又突然雙膝跪地狂哭不止,整個人突然進入了一種歇斯底裡的狀態,把狗仔都嚇到崩潰,懷疑她是不是鬼上身。

一直到電影《捉迷藏》上映,大家才明白這都是秦海璐為了演繹角色下的苦工。她在電影中演的就是一個偏執型的精神病患者,那段時間她帶著小孩,晚上收工後已經很晚了,孩子睡覺了,關起門來練演技的話可能會把孩子吵醒,只能到沒有人的地方練習。於是她挑了幽暗空曠的車庫來練戲,唯一的疏忽大概就是沒想到狗仔會一路跟她到車庫。

就算只是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角色,秦海璐也一定是投入百分之百的感情。去年,秦海璐上了央視綜藝《國家寶藏》,光是彩排花絮都很精彩。導演一喊準備,秦海璐就淚花泛起,說到動情處,眼淚就像突然被扯斷線的珠子,劈裡啪啦往下掉,直接把話筒都淹了,她自己卻沒意識到,整個人還沉浸在繡娘淒美的愛情故事裡。

因為秦海璐有多年學京劇的底子,站在台上天生有種定定兒的氣場,所以演起話劇來也很有舞台感染力。拿班主任常莉的話說,“能演電影又能演話劇的演員,都是大演員。”

在田沁鑫的話劇《青蛇》,秦海璐跟袁泉一個演青蛇,一個演白蛇,媚若無骨的狀態像極了真正的蛇,觀眾直說“她們趴在許仙身上的時候,真想拿個棍把她們挑開。”

在上金星秀的時候,秦海璐很坦白地承認自己

在拍電影《到阜陽六百裡》裡,秦海璐拿到劇本時覺得不對頭,問導演究竟是想寫一個人還是群戲,導演說是群戲,秦海璐說那這個劇本不對,第二天就重新弄劇本,秦海璐口述,旁邊敲字記錄下來。

拍《鋼的琴》的時候,她主動跟導演商量削減了很多“淑嫻”的戲份,因為她覺得,“這麽短的篇幅裡你一定要說最想說的東西,而不是去考慮演員、明星的感受,然後給誰加戲加到多少,我覺得這樣反而是對電影不負責任。”

跟秦海璐合作過的演員,都說她“不好合作”,入了戲的時候,眼裡只看得見戲,看不見人。金星曾讓秦海璐在周迅、劉濤、袁泉、海清裡選一個演技最好的,秦海璐毫不猶豫地選了周迅。金星問,你怎不選自己的閨蜜劉濤呢。秦海璐很耿直地回答,“我閨蜜是今年才轉到實力派的,以前的確是偶像派,我很中肯的給評語。”

這兩年,秦海璐也嘗試自己當導演。去年,她帶著自己籌備了許久的影片《一意孤行》參加了上海電影節的創投單元。

別的導演都擔心拉不到投資或者投資太少,秦海璐的擔心卻是錢太多,“剛開始拉讚助時給自己定了個3000萬的標準,沒想到一些朋友開口就說可以給我8000萬。可我不需要太多錢,也不想被資本綁架,這些都會混淆我對影片的判斷。”

都說女人四十,容易落入瓶頸,落入彷徨。眼看快要四十的秦海璐,卻活得越來越舒展,越來越從容。演青衣還是演花旦,困不住她,單眼皮還是雙眼皮困不住她,結婚還是生娃,困不住她,做演員還是做導演,也困不住她。

什麽叫活得漂亮?不是一副好皮囊也不是一身好運氣,一個人仿佛活出了兩輩子的人生,那叫真正的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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