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到“達·芬奇”這個名字，大部分人想到的恐怕都是藏於盧浮宮的名作《蒙娜麗莎》，隨著觀看角度而變換的神秘微笑至今都吸引著我們的目光。
列奧納多·達·芬奇，留給了我們不到20幅畫作和7千余頁的筆記。在蒙娜麗莎之外，他可被稱作涉獵廣博的“全才”。他熱愛並擅長的領域實在太多，對工程學、建築學、解剖學、生理學、地質學、光學、哲學通通感興趣。在他的筆電裡，也滿滿都是各種圖樣、猜想和疑惑。
筆記中的一頁 | the british library
然而，據達文西的第一位傳記作家喬爾喬·瓦薩裡（Giorgio Vasari）描述，這位天才臨死前卻慟哭著，遺憾自己沒能盡力投入藝術創作。
天哪，達文西這樣的天才，居然會這樣想？這好像和大多數人印象中的天才有所出入。
他熱情洋溢，滿載好奇，不過就同他自己的哀歎一樣，那些在他腦海裡活躍的點子最終能呈現給我們的卻很少。他拖延得厲害，大量的畫作、雕塑都被擱置了。
對於這一點，神經科學家可能有他們自己的解釋。來自倫敦國王學院、主攻神經發育的馬可·卡塔尼（Marco Catani）和意大利帕維亞大學的保羅·瑪沙利羅（Paolo Mazzarello）總結了達文西的拖延特點：耗費大量的時間策劃點子，在各項活動上跳來跳去分散了精力，缺乏毅力完成項目。他們猜測，達文西很可能患有注意缺乏多動障礙（ADHD），也就是我們俗稱的“多動症”。
這是一種神經發育疾病，典型特點包括：持續性拖延，無法完成任務，經常性走神，坐立不安，難以專注久坐等。教授們從達文西傳記材料中搜集了兩種證據來佐證自己的觀點，並發表在了神經科學雜誌《腦》上。
達文西畫像 | Wikimedia Commons
在任務裡打轉，最後也不交作品
01
容易分心、無法長時間集中做一件事、伴有拖延等特點，和注意缺陷多動障礙有關係。兩位教授發現，傳記作家瓦薩描述，孩童時代的達文西就容易分心。“他想法多變，一會兒一個花樣，安排一堆事情去做去學習，但開始沒多久就放棄了。若不是這樣，他的學業和書信功底會流暢很多。”
無法專注一件事，跳來跳去 | 南方公園
拖欠不交付的行為貫穿了達文西的職業軌跡，也漸漸被圈子的人所知曉。
據記載，達文西初出茅廬的第一份工作就沒能完成。他在1478年憑借生父的關係接到了第一個委託，需要為聖貝納多教堂作一幅祭壇畫。這是件挺莊重又有面子的事，達文西甚至拿到了一筆預付定金。遺憾的是，他沒有交付作品。
和達文西同期的小說家馬提歐·班德羅（Matteo Bandello）描述達文西作畫的狀態，可以用混亂零散來形容。他工作起來任意隨性，正午的時候捏著一匹高頭大馬的黏土模型，然後就徑直爬上腳手架，拿起筆在牆上的《最後的晚餐》的人物畫像上補了幾筆，之後又很快擱下了。
米蘭公爵甚至想讓他簽一份合約來督促他乾活早點交工，照樣失敗了。20年後，達文西在自己的日記裡承認，自己沒有完成公爵交代的任何一個項目。
達文西的另一位雇主教皇裡昂十世，更是對他無法交付的行為滿腹牢騷，“這個人永遠做不了任何事，還沒開始做，他就淨想著完工的狀態！”
睡覺寫作語言，他和一般人不一樣
02
除了拖延之外，ADHD患者的大腦結構會不會也不同？不少神經成像研究都發現，注意缺陷多動障礙的青少年，他們的腦部結構和其他孩子有所區別，比如管控注意力和衝動控制的大腦額葉和基底核。兩位神經科學家把眼光瞄向了達文西一些不用於常人的生活習慣，也許從中可以發現些大腦結構層面的證據。
達文西的睡眠習慣和寫作習慣都不算常規。他睡得很少，和大多數人需要長時間睡眠不同，他可以不斷在短暫小憩和清醒兩種狀態切換，從晚上忙到早上。卡塔尼教授指出，這一點和很多患有注意缺陷多動障礙的人很相似。
一個誇張版睡醒切換 | Giphy
而達文西留下的筆記裡有大量的拚寫錯誤和鏡像書寫，即從右往左寫字，字母倒置。這可能是他慣用左手的方便之舉，但也可以算作失讀症（dyslexia）的證據。讀寫困難，常常和天賦的視覺空間分辨能力有關。也許，達文西花費超長的時間思考，是利用自己的視覺記憶和成像優勢在腦海裡模擬著作品的形狀、色澤和角度感。
鏡像書寫破解方法，對著鏡子看 | 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
還有一個和腦結構有關的證據，也暗示著他大腦的特殊之處。在達文西65歲那年，一場嚴重的左腦卒中造訪了他，但他的語言功能並未受損，還能說能寫。這意味著達文西的右腦在參與著語言活動而不是左腦。要知道，即便是在慣用左手的人群裡，左腦掌管語言功能的比例也高達70%。語言功能在右腦真的不常見，在人群裡的比例小於5%。
對逝者分析病情，不實錘，但有意義
03
從達文西的軼事和生活習慣中尋找側面證據，對已逝的名人進行臨床診斷，可信度會大打折扣。沒有對當事人的溝通面談和多方信息，只能依靠僅存的文本材料，受到材料主觀性干擾的可能性很大。
卡塔尼教授也承認這一點。好在他還是對自己的推測很有信心，畢竟大量的資料都在表述同一件事——達文西難以完成被安排的任務。而這項研究的初衷並不僅僅是解讀達文西本身，教授更希望可以減輕大家對於對注意缺陷多動障礙的誤解和偏見，也了解到成年人患病的可能。思維跳躍，可以讓想象力和藝術感起飛，和旁人相比擁有更多的創造力、熱情和活力。
卡塔尼教授總結說，“在我的臨床報告裡有很多成年人，小的時候聰明又有洞察力，但長大以後因為沒能更好地實現自我而有了焦慮、抑鬱症狀。連達文西都認為自己人生失敗，希望他的故事可以告訴大家，注意缺陷多動障礙並非和低智、缺乏創造力捆在一起，它意味著如何用好天賦的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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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1]https://www.eurekalert.org/pub_releases/2019-05/kcl-dld052219.php
[2] Catani, M., & Mazzarello, P. (2019). Grey Matter Leonardo da Vinci: a genius driven to distraction.
作者：Iris
編輯：李子李子短信
一個AI
天才也拖，但人家還是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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