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戀愛究竟是不是洪水猛獸

光明網評論員

中學生談戀愛，當然不太合適。但“不合適”的並非戀愛本身，而是戀愛者的身心條件。在防火防盜防早戀這件事上，各校的做法向來是千姿百態的。

最近的兩則新聞，不妨比較閱讀：一是“汝陽某高中現文藝範兒防早戀宣傳語！”近日，有網友在微博中爆料，稱河南洛陽市汝陽縣某高中為防止學生早戀，在校園內的電子宣傳屏滾動播放防早戀宣傳語。“中學階段，男女交往，僅限友情；超出友情，浪費感情，害人害己。你有什麽能力給TA幸福！你有什麽資本為TA承諾……”另一個是最近沈陽師范大學附屬學校一則“禁愛令”，引起網友熱議。該校規定，校園內異性之間互贈貴重禮物、單獨在偏僻處談話、並肩散步等均會被界定為校園戀愛行為，將會受到“記過處分”，疊加處分甚至會被開除。

古詩雲，“娉娉嫋嫋十三余，豆蔻梢頭二月初。”現代青少年身心發育更趨成熟。所謂早晚，是個相對性的時間概念。說這話的意思，當然不是要為基礎教育中的校園早戀現象背書，而是在引導中國孩子構建正確婚戀觀的時候，教育者自己不能拎不清是非、分不出利害，更不能“以暴製暴”地將校園異性交往一律斥之為洪水猛獸的早戀現象。

早前，《佛山市城市青少年健康危險行為調查報告》顯示，34.5%的高中生有特殊異性朋友，男女生分別為31.1%、37.2%，女生高於男生。這些數字不過說明兩個真問題：第一，校園情感中的所謂“禁令”，從來都是紙老虎，或者說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要麽隔靴搔癢，要麽大而無當。第二，早戀帶來的社會問題確實不如小覷，校方既不能手伸得太長，更不能攤手聳肩。

在早戀這個問題上，學校的創意是從無止境的。2013年，河南漯河一所高中被曝頒布規定：任何男女生交往務必遵循在明亮地方、5人以上同學在場等；2014年，福安一所中學頒布“防早戀”校規，其中包括“目光要有分寸，男女生交往時應該注意不應長時間盯著異性同學看”等；2016年，汝陽縣實驗高中用一條紅線將食堂分為兩個區域，男女吃飯各坐在不同區域，一旦坐錯區域，將被巡查老師批評……坦白說這些所謂的“禁愛令”除了徒增笑耳，恐怕政策制定者也不會太當真。

道理很簡單：第一，青少年階段是逆反心理最熾盛的時期，越是藏著掖著，越是引人好奇。性教育如此、婚戀教育亦然。第二，感情世界是個微妙而複雜的事情，別說三五條禁令難以企及，就算是24小時盯梢，恐怕也難以滅絕戀愛的火苗。既然如此，倒不如大方引導、真誠說理：一來，把異性之間的樸素好感不好動輒就歸入早戀的行列，孩子之間的事情，成年人一攪和反而容易壞事兒；二來，在禁令之前，還是大大方方把婚戀教育納入生命常識的範疇，告訴孩子什麽是愛、什麽是愛的能力、什麽是愛的最佳範式，總比一刀切禁令要好多了。

芸芸眾生，大千世界。任何一種美好的感情，都值得尊重並珍視，何況是青春期孩子之間的樸素愛慕之情。擅於引導、用心疏浚，友誼之花常開不說，即便是小概率的早戀，也能在專業心理老師的幫助下，尋找到更好的解頤之計。從這個意義上說，文藝範兒的宣傳語也好、冷冰冰的“禁愛令”也罷，拋開程式正義的拷問不說，婚戀觀的構架與疏導工作盡心盡力了嗎？

郭沫若先生在翻譯的《少年維特之煩惱》中這樣寫道：“青年男子誰個不善鍾情？妙齡女人誰個不善懷春？這是我們人性中的至潔至純。”校園戀愛不是洪水猛獸，正視這種感情的純潔性，一切引導與疏浚工作才不至於面目可憎或有失準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