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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這個故事,你會相信世上真有佳偶天成

本文經山河小歲月(shxsy2015)授權轉載

山河小歲月由李舒主理,我們看夕陽,看秋河,看花,聽雨,聞香,喝不求解渴的酒,吃不求飽的點心,追求一點無用,在這個處處談論有用的世界。主聊八卦,有時夾帶私貨。

有段時間,我癡迷京戲。吃飯走路,全是《春閨夢》《捉放曹》《洪洋洞》。一有空就看戲調嗓子,結交的朋友全是戲迷。連閑空時聊天吹牛都是這風格的:

“等你結婚,我們唱《獅吼記·跪池》,送上最誠摯的祝福——讓你的老公像陳季常一樣懼怕你。” “那還是杜月笙風光,以後我發達了給我家修個祠堂,把全國名角兒請來弄個粉戲大聯歡。”

……

凡此種種,純屬白日做夢,一說出口,就遭到朋友們的吐槽。

但有一個願望,已經忘了是誰最先提起了,反正一說出來,大家都大為擊節,深以為然——

“如果找到一個也愛唱戲的愛人,結婚時唱一回《得意緣》。”

《得意緣》說的是書生盧昆傑娶了活潑可愛的雲鸞,卻在無意中得知嶽丈全家都是強盜,嚇得想要逃跑。雲鸞最終選擇愛情隨丈夫一起下山。這出戲的唱很少,幾乎全是對話,兩個人在舞台上還可以加詞兒,我曾經聽過荀慧生和葉盛蘭的版本,荀慧生曾經唱過梆子,葉盛蘭現抓詞兒說“還是你去說,你那小嘴跟梆子似的。”荀慧生一點不含糊,沒多久來了一句“喲,我還以為你沒看見呢”(嘲諷葉盛蘭是近視眼)。

提議唱《得意緣》,並不全因為這出戲活潑熱鬧,更多的,是我們每個人都仰慕也唱過這出戲的朱家溍先生和怹的夫人趙仲巽。

1972年朱先生和夫人趙仲巽,在湖北丹江紅旗區乾校自家窗前

1982年,故宮博物院研究員朱家溍寫了一篇題為《鹹福宮的使用》的文章,這篇文章旨在證明鹹福宮並非大家從前認為的“嬪妃居住之所”,而是清朝中後期皇帝守孝居住之所。在寫這篇文章時,朱家溍先生有了一個特別有趣的發現:

同道堂原存物品中,有一紫檀匣,匣內有鹹豐元年、三年、七年等不同年月的朱批奏折,都是當時“留中不發”之件。其中比較突出的有左都禦史朱鳳標參劾琦善的奏折,事由是列舉琦善的罪惡,建議不應再起用。還有朱鳳標、許乃普等主戰派,為抵抗英法聯軍進攻大沽時列舉各項切實可行之辦法。這些意見都未被采納。

彈劾琦善的朱鳳標,是朱先生的曾祖父。在無意中,朱先生見到了他的祖先一輩子求而不得的答案。

朱先生探訪蕭山朱鳳標故居,撫摸舊宅門牆,感慨萬千。

蕭山朱家,是朱熹的後代。從朱鳳標力主對外用兵之後,朱家的子孫們似乎就失去了皇帝的歡心,但他們依舊勤勤懇懇做官,歡歡喜喜做學問。

朱文鈞先生在英國留學時的照片

朱家溍的父親朱文鈞先生在光緒三十一年留學英法,當時,中國的年輕人正為前一年清政府拖延立憲的決定而大失所望,清王朝失去了一個可以轉型的機會。那道拖延的懿旨,草擬人叫榮慶,清末軍機大臣。

趙仲巽是榮慶的孫女。

看到這張照片,我只想說,誰說直男拍照沒審美,你們看看這是怎樣的直男!

趙小姐有先天性的心髒病,最嚴重的一次,家裡人都覺得活不了了,就讓保姆把趙小姐抱到馬號。保姆老王媽不忍心,在馬號守了仲巽三日,竟然醒了,老王媽趕緊給喂米湯,這才活了過來。趙小姐的母親給老王媽打了一對金鐲子,說“說這孩子一條命是你撿的,以後這是你的閨女。”

因為這個原因,趙小姐的童年非常幸福,她獲得母親的特批,放風箏劃船爬山,樣樣精通。除了寵愛她的母親,還有更寵愛她的“五老爺”——五老爺是外祖父終身未嫁的妹妹。五老爺擅長種葫蘆,有次種出一個三分長的小葫蘆“草裡金”,五老爺用心愛護,終於成形。對趙小姐說:“可惜配不上對,要再有一個一般大的,給妞鑲一對耳墜子多好。”趙小姐出了個主意,借用東坡的詩“野飲花問百物無,枝頭惟掛一葫蘆”,“叫玉作坊用碧玉給琢一根竹杖形的戳枝,叫三陽金店用足赤打一個絛帶結子把葫蘆鑲上,豈不是一件有詩意的首飾。”五老爺照辦,並把這玉釵送給了外孫女趙仲巽。這件玉釵後來在文革中被抄沒了。

朱先生和趙小姐是世家的情誼,沒結婚之前兩個人就認識了,她喚他朱四哥,他呼之以“二妹”。兩人的婚事是上一輩的老人介紹的,但並不算盲婚啞嫁。在決定結婚之前,趙小姐去看了一場堂會。

仲巽旗裝照,自有一番氣度。

那是1934年,這一年,朱家溍20歲。陸宗達的祖母八十壽誕。韓世昌、陶顯庭、侯益隆等在福壽堂飯莊唱堂會戲。這也是朱家溍首次登台,演了三出:《邯鄲夢》《掃花》中的呂洞賓,《蘆花蕩》中的周瑜,為譚其驤的《聞鈴》配角陳元禮。

青年時代的朱先生,是我喜歡的樣子。

朱家溍卻不知道,他演的這三出戲如同月老的紅繩,拴住了自己一輩子的姻緣。

觀眾席上,趙小姐的嫂嫂陪著趙小姐看戲。一到朱家溍出來,嫂嫂就問:“你覺得朱四的戲怎麽樣?”

趙小姐回答:“朱四的《掃花》演得真好,《聞鈴》的陳元禮也不錯,有點楊派武生的意思,《蘆花蕩》的周瑜不怎麽樣。還是呂洞賓的扮相最漂亮,總而言之是戴黑鬍子比不戴更好。”

趙小姐也不知道,便是這幾句話,定了她的終生。

1941年,朱先生輔仁大學畢業照。

這段“戲評”很快傳到了“朱四”本人耳朵裡,他大為驚喜趙小姐的點評如此精道,親友之間見面,總拿“戴黑鬍子比不戴更好”開朱家溍的玩笑,但他並不生氣,且頗為得意。很多年之後,朱先生仍舊對這場堂會記憶猶新:

沒有多大時間她說的話就已經傳到我耳朵裡,大概對於我們後來的結婚有些促進作用,因此我也對於這場堂會戲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第二年我們結婚了。從此聽戲的時候,我們也是伴侶。

——《中國文博名家畫傳·朱家溍》

結婚之後,朱家溍的十姨媽生日唱堂會,家裡不少親戚都加入演出,小兩口演了一出《得意緣》,在後台,朱家溍給妻子拍了不少照片,女兒朱傳榮說:“可以想見,父親真是得意呢。”

這張便是得意的朱先生在朱夫人扮《得意緣》時拍下的照片。

結了婚,就不能做嬌小姐了。

仲巽成了朱夫人,她成了一家子的女主人,操持家務。偶爾的,她仍有一些做小姐時的天真爛漫。在北平時,朱夫人曾帶著孩子們上房放風箏(北平的屋簷是可以放風箏的!),結果公公回家,大兒子眼尖,先“飛快地下了房,還把梯子挪開”。等到仲巽發現,已經下不了房,索性坦然地站在房上叫了公公,幸好,留過洋的公公並不是封建家長,不僅沒生氣,還覺得“挺有意思”。

在那個動蕩的大時代裡,這個小時候差點活不了的蒙古貴小姐,跟著丈夫從淪陷的北平一路到重慶,搭順風車時,司機因為疲勞駕駛把車開下了山,幸而落在江邊軟沙灘裡,才幸免於難。

路況差的時候不能通車,人跟著人力架子車一起走。她告訴女兒,“如果太陽出來上路,日落之前住宿,一天走六十裡。如果天未明就走,走到天黑再住,差不多可以走一百裡。”一路沒有掉隊,全憑仲巽少年時代愛爬山練出的腳力。

到了重慶,朱家溍周末才能回家,仲巽負責所有的家務活。屋裡進了蛇,她見之大驚,飛跑去叫人,漸漸也學會“用根竹竿挑到遠處去就是了”。警報一響,她能最短時間內收拾好一切,帶著孩子的必需品鑽防空洞。

朱先生攝影作品《春日》

周末,朱家三兄弟回家吃飯,仲巽負責做飯。豬肉價貴,就買來豬肺,用清水多次灌入,以手擊打,排出血水,加了杏仁川貝,做一道銀肺湯。他們的生活充滿艱辛,但並不少情趣:

過年時候,山上到處有梅樹,折一大枝在草屋裡,油燈把梅花的影子照在蚊帳上,一幅天然墨梅。

——朱傳榮 《父親的聲音》

朱先生拍攝的書桌小景,是真正文人清供。

1951年11月,故宮博物院停止工作,進入全院學習階段,“三反運動”開始。

朱家溍因為在重慶期間曾經加入國民黨的經歷,在運動中被列為重點對象。有關朱先生“三反”中的遭遇,我曾經聽劉曾複先生和吳小如先生講過,但奇怪的是,兩位老先生最愛講的兩段,卻並不悲傷,像是動蕩中的傳奇。

第一段是朱先生被捕,我來引用一下王世襄先生的描述:

季黃此時問我:“你從東嶽廟回家後,是怎樣被抓送警察局看守所的?”我說:“回家後兩天,派出所通知前往問話,進門早有兩人等候,把我銬上手銬,雇了三輛三輪,押送前門內路東朱紅大門的警察局。”季黃兄大笑道:“抓送我的規格可比抓送你大得多了。”這時四嫂等都笑了,知道將有精彩表演可看了。

季黃接著說:“拘捕我可是二三十人編了隊,開了三輛吉普來的。特工人員從炒豆胡同大門進入,每進一道門就留兩個人把守。越過兩層院子,進入中院,正房和兩廂房頂上早有人持槍守候。”這時我插話:“看這個陣勢,知道的是拘捕朱家溍,不知道的以為是準備拍攝捉拿飛賊燕子李三的電視劇呢。”一下子又引起一陣笑聲。

季黃說:“那天傍晚,我剛洗完澡,坐在床上,尚未穿好衣服,兩腳也未伸入鞋中。忽聽見院中有人聲,破門衝進兩人,立刻把我銬上手銬,並叫我跟他們走。我因兩手不能下伸,提不了鞋,忽然想起林衝在某出戲中(戲名可惜我忘記了)的兩個動作,可以採用。我立在床前,像踢毽子似的,先抬右腿,以鞋幫就手,伸指把鞋提上。再抬左腿,重複上述動作,把左腳的鞋提上。”做兩個動作時,口中發出“答、答”兩聲,是用舌抵上膛繃出來的,代替文場的家夥點,缺了似乎就不夠味兒。”兩個動作做完後,季黃問大家:“你看帥不帥?邊式(指演員在舞台上表演,身段漂亮,動作乾淨利落。)不邊式?”一時大家笑得前俯後仰,說不出話來。

朱先生和王世襄一起先被關在白雲觀,後來移送到東嶽廟,之後又進看守所。拘留時的編號,王世襄是38,朱家溍是56。關押中的審查重點是貪汙,要交代從故宮偷了什麽。朱家溍說自己沒偷,結果被定性為“拒不交代”。有一位古物館的馮華先生曾經給美國收藏家福開森編過收藏目錄,為了過關,就寫了一份名單,說讓福開森帶到美國去了。結果沒通過,理由是嫌棄名頭太小。馮先生被逼無奈,加上唐宋元明清的,不僅故宮藏的,凡是知道的都寫上,儼然“一部中國美術史”。

朱家溍先生和王世襄先生在故宮倦勤齋室內裝修論證會上

1954年4月1日,朱家溍被釋放回家,到家已是半夜。下面的這個故事,我已經聽了無數遍,但還是決定引用朱傳榮阿姨在《父親的聲音》裡的講述,再還原一下這個精彩不過的場景:

父親下車按門鈴,就是母親來開門,隔著門問了一聲,誰呀。父親說,我,我回來了。母親卻突然用戲裡念白的口氣說了一句——你要後退一步。

《武家坡》中,薛平貴一路追趕王寶釧來到寒窯之外,叫門,說,是你的丈夫回來了。王寶釧說,即是兒夫回來,你要退後一步。這話的意思是,退一步,可以隔著門縫看清楚來人。

父親也就接了薛平貴的對白:

——哦,退一步。

——再退後一步。

——再退一步。

——再要退後一步!

第三次之後,

——哎呀,無有路了啊!

母親在門洞裡說了最後一句,這一句更響亮一點:

——有路,你還不回來呢。

這才開開門,給了車錢。

好幾十年之後,父親每提起這一晚,都對母親開門時候的玩笑佩服得不得了,一句話,你娘,偉大。就那時候,還開呢。(這個“開”是開心,開玩笑,開涮的簡略語,綜合了三者,似乎又高於三者。)

“三反”不過是一個開始,不久,朱家溍又帶著夫人仲巽和小女兒傳榮下放到“五七乾校”。在那裡,65歲的朱先生要一天給廚房挑二十多擔水,打滿 12 個水缸。還要去鹹寧火車站卸煤,去嘉魚潘家灣運磚,有時候還要拉著板車去縣裡拖大缸鹹菜,來回幾十裡路,朱先生覺得這是“鍛煉身體”。

朱家養了一條無名的草狗,全家人都很喜歡它。據說,平時家裡來人,如果態度和善,小狗就不聲不響;若來的是造反派,氣勢洶洶上來就“朱家開會去”,它就會“嗖”地一下猛撲過去,來人嚇壞,躲得老遠, 連聲說:“請你快點去, 我就不過來了。”

文革期間,朱先生的戲癮依舊很大,他唱了一回《沙家浜》裡的郭建光,洋洋得意和朋友們說:“我這幾個亮相,還是楊(小樓)派的!”

無論到什麽時候,他都這樣樂觀豁達,一如他著名的大嗓門,如洪鍾大呂。

朱先生演出《寧武關》

去過朱先生家裡的人,都會對牆上那幅“蝸居”記憶猶新。這兩個字來自啟功先生。住在“蝸居”裡的朱先生,卻為國家捐獻了價值過億的文物。

1953年,母親的要求,朱家四兄弟把家傳的700余種碑帖無償捐贈給了文物局。

舊宅中書房舊照。1976年,朱氏兄弟將家藏數萬冊善本古籍捐獻給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

1976年,由朱家溍提議,經過兩位哥哥同意,將家藏家具和多種古器物無償捐贈給承德避暑山莊博物館。其中包括黃花梨、紫檀、楠木等大型多寶槅、條案、幾案、寶座及床等各類一級文物。

然而,這批文物沒有得到當時相關人員的重視和保護,很多家具被毀壞,王世襄先生專門撰文表示了痛惜。後來,故宮工作人員修複了部分捐贈家具,邀請朱先生去看一看,朱先生答應了,然而沒有去。再問的時候,他說:

“我就不去了,看了難過。”

一說起故宮捐寶人,大家容易想到的名字是張伯駒,朱先生和張伯駒第一次碰面,是在琉璃廠的古董店裡。儘管掌櫃兩邊傳話,兩個翩翩公子都有些傲嬌,始終沒有過多的交流。

直到解放後,朱先生演了一回《長阪坡》的趙雲,演出結束,遠遠看見張伯駒先生走過來,握住他的手,興奮地說:“真正楊(小樓)派的《長阪坡》!”

這是朱先生在北京昆曲研習社唱《單刀會》,配魯肅的是張衛東先生。我無論看多少次,最終都在那句“君侯不老,魯肅蒼了”“彼此皆然”立刻鼻酸。

張伯駒先生和朱先生這一輩人,經歷了軍閥混戰、抗戰流離、內戰動蕩(張先生還經歷了跟軍閥搶老婆),他們的身上有一種特殊的氣質——在任何時候,面對錢財和詮釋,他們總是風輕雲淡。這種風輕雲淡,離不開家人的支持,正如朱傳榮阿姨曾經說過的那樣,“我們家從來都認為自己只是文物的保管者,從來沒有認為是私有財產,父親把它們捐出去,我們沒有任何意見。”

1985年,朱家溍(右一)和夫人趙仲巽(中),三哥朱家源(左一)在故宮博物院建院六十周年慶祝酒會上。

而他們的夫人,也像極了古代仕女圖中的女子,嫻靜,卻又不失性格。我們那位提議唱《得意緣》的朋友,每次都要感歎,要找個這麽得意的媳婦兒太難了——我知道他的標準,當然,這世界上有幾個趙仲巽呢?

1993年1月9日,朱先生正在香港辦事,忽然仲巽因肺心病昏迷搶救的電話,緊趕慢趕,趕上最後一班飛機回到北京,朱先生看到的是“插著各種管子,口中有呼吸機”的夫人。

仲巽不能講話,拿筆在紙上寫著,朱先生看著,淚已經滾下來。

紙上只有三個字:“不要急”。

五十天之後,仲巽走了,捐出幾億文物的朱先生為了給夫人看病辦後事,欠了4萬多元的債。他寫了一首不算悼亡的悼亡詩,都是日常,瓶子裡的花朵,盆景上的假山石,讀書唱戲鑒古,他的生活裡已經充滿了妻子的影子:

登台粉墨悲歡意,

恍似神遊伴玉顏。

很久之後,他對小女兒說:“我們想共同慶祝結婚六十年,本是可以指望的,沒想到她竟自去了。”

2003年,有記者到朱先生家採訪,臨走時打算給朱先生拍張照,朱先生忽然叫停。

他回身走到牆上那張“泰岱晴嵐”照片前,這是朱先生85歲登泰山拍攝的作品。在這幅攝影作品下方,端立著一方精致的小畫框,內有仲巽的小照——就是下面這張。

我始終最愛這張仲巽照片,臨水照花人是也。

朱先生在相框上擺了兩朵紅絹花,然後轉過身來說:

“照吧。”

END

文中故事,部分出自朱傳榮阿姨的《父親的聲音》。這本書的文字有一種出奇的克制,可謂靜水深流,所有的感情都藏在隻言片語裡。這本書裡有許多我曾經有幸拜訪過的老先生,也有許多令我會心一笑的小橋段,更多時候,是忽然讀著讀著,眼中一酸。明月可曾照兩鄉,老先生們的時代結束了,可我願意一輩子都活在怹們的影子裡。誠摯推薦大家來讀一讀這本書。

山河小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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