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法擺渡人：漫畫翻譯工作者聊歐漫

（本文略有刪改）

編者按

漫畫翻譯工作者是將諸多海外優質漫畫與影像小說引進到國內的重要一環，正是因為他們的辛苦付出，才能讓我們超越物理的距離，跨越文化的隔閡能欣賞到更多佳作。

今天，就讓我們走進這些佳作背後的工作者，看一看他們的日常。

翻譯漫畫的譯者都是漫畫發燒友嗎？

他們是如何走上漫畫翻譯這條路的？

可能和我們猜想的不同，雖然有不少譯者原本就很喜歡漫畫，但也有些譯者對漫畫了解得並不多，或是機緣巧合看到了某次招聘啟事，或是僅讀過幾本漫畫。在翻譯面前，文體的區別似乎沒有那麽重要。

然而，其中林苑的答卷讓人眼前一亮！

林苑，何許人也？

2017年，林苑憑借翻譯法國小說《重返基利貝格斯》，摘得當年傅雷翻譯獎文學類獎項。

這位文學類圖書的譯者，在看了2018年安古蘭得獎作品《托馬斯·佩斯凱飛天記》（暫定中文名，法語原文：Dans la Combi de Thomas Pesquet）後，非常喜歡，馬上就找到了中文版出版方後浪，於是“一不小心”就簽了兩本漫畫翻譯。另一本，則是改編自加繆的小說《第一個人》（暫定中文名，法語原文：Le Premier Homme）。

其實很少有隻翻漫畫的譯者，

大部分譯者可能都從事過文學、社科的翻譯。

那漫畫翻譯和其他翻譯有何不同呢？

漫畫翻譯非常有特色。相對於長篇幅、多長句和晦澀的人文社科翻譯，漫畫翻譯口語多，用詞通俗，句型較短。同時，漫畫的語言節奏快，語氣需要特別斟酌一下。這其中，後浪資深漫畫編輯呂俊君（同時也是《榛子的味道》《燈塔》等書的譯者）的分享，尤為意味深長：

漫畫字少、要求多：一部作品的文字往往有序言、旁白、對話、解釋性文字等，文字風格各有不同；往往高度濃縮；字數多少要與字框大小吻合。

果然從編輯的角度，可以看到很多平時不注意的細節，就連字框的大小也是在翻譯中需要一並考慮的。而《攝影師》的譯者余軼的點評也暗示著漫畫的特點：

漫畫的文字必須與圖片相結合，語言需要更為簡潔，更有張力。

雖然大部分譯者都表示漫畫中對話比較多，

但是對話多並不代表簡單。

漫畫翻譯中最困難的地方是什麽呢？

對於口語的表達，有譯者談到對話的流動性和俚語、方言可能是最難把握的。這些話語平時很少正兒八經地出現在教科書上，都需要平日裡法語的積累，才能更好地把握這些用語。《壞狐狸》和《懸停的愛》（暫定中文版，法語原名：Les amours suspendues）的譯者謝昱也提到，翻譯口語中的粗話和髒話是比較困難的，畢竟中法間的文化也有差異，要找到合適的點。

比如《智者星球》這本書就是以漫畫形式聊哲學，對譯者的哲學基本功考驗極大。關於這本書，《智者星球》的譯者陳思告訴我們：

漫畫題材千差萬別，需要譯者涉獵廣泛。尤其是漫畫中的幽默梗（如雙關語等），鑒於文化差異，需要譯者同時對源語言和母語有非常深入的了解。

無獨有偶，《拉比的貓》的譯者張怡在談及中譯本時談到“原作涉及的語種比較多，除主體的法語外，還有俄語、阿拉伯語、西班牙語、希伯來語、拉蒂諾語等語言……”《拉比的貓》也包含了很多宗教文化。可見漫畫翻譯，並不總是很簡單。

每種文體各有其特色，漫畫翻譯也自有其樂趣。不少譯者在談到漫畫翻譯的樂趣時，都提到了 “讀漫畫”。不知道作為讀者，大家有沒有考慮過這一點？

分享幾段譯者眼中的“漫畫翻譯的樂趣”給大家：

呂俊君

配合原版書圖文有聲朗誦。

（點擊文字有驚喜）

陳思

多重身份以及身份的轉換：作為讀者近距離地感受到漫畫引人入勝、令人忍俊不禁的魅力，然後作為譯者絞盡腦汁地開始語言轉換工作，再以讀者身份去審視翻譯的作品。

謝

昱

漫畫基本都是對話，很像話劇或電影。所以在翻譯過程中, 需要譯者像演員一樣扮演不同的角色，以便找到最適合人物的字、詞、句。

林

苑

最有趣的是影像的魅力，或者說是影像和文字的配合。離開了影像，文字的魅力就喪失了。相對於純文字作品，影像小說的翻譯過程要愉悅許多，因為高水準的繪畫本身就很賞心悅目，而且圖畫中有很多資訊，在一遍遍讀圖的過程中，譯者往往會發現許多之前沒有發現的細節，這種感覺就像尋寶一樣。《托馬斯·佩斯凱飛天記》我從最開始讀，到翻譯過程中反覆讀，一直保持著笑點，一直充滿歡樂。

文字翻譯的稿費本來就偏低，

大部分譯者在接稿的時候，

都會考慮一個因素：自己是否喜歡這部作品。

而漫畫因其文字簡潔，

是否就會失去很多希望挑戰自我的譯者的垂青呢？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正如後浪另一位漫畫編輯孟蕊（《阿蘭的戰爭》《高盧英雄歷險記》等書譯者）談及翻譯時說過一句令人印象深刻的話：“翻譯有趣之處是在於翻譯本身。”

而林苑談到這個問題時，更是頗有哲理性：

漫畫翻譯跟其他領域的翻譯本質上是一樣的，也就是說，都是不同的，因為沒有任何一本書的翻譯是相同的。

又如呂俊君說道：“在局限裡閃轉騰挪反而更能逼出翻譯能力。”由此看來漫畫翻譯還是很有挑戰的空間，而盡心盡責的譯者更是讓人欣賞。余軼說：“讓每一本出版的漫畫，都能成為讀者閱讀下一本漫畫的理由。”我想，這大概也是所有做書人的心願吧！

“一頁好的漫畫所能傳遞的資訊量是根本不低於一篇短篇小說的，這種偏見應當通過實際閱讀被破除。”相信未來會有更多更好的作品呈現在我們的眼前，讓我們共同期待。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