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較真 | 新型冠狀病毒轉陰後“複發”,到底怎麽回事?

較真要點:

查證者:一節生薑 | 賓夕法尼亞大學醫學院病理及實驗醫藥系研究副教授

1. 核酸檢測存在假陰性的情況

在普通人的印象中,只要有病毒感染,核酸檢測就應該是陽性;如果檢查是陰性,說明沒有新型冠狀病毒感染。

但這是理想中的檢查狀況,現實不一定完全吻合。

新型冠狀病毒的核酸檢測主要通過實時熒光RT-PCR來進行。首先要提取咽拭子中的RNA,然後經過酶促化學反應,擴增目標基因,才能檢測出樣品中是否有病毒基因。在這個過程中,如果一開始樣品中的病毒拷貝太少,或者擴增時效率受到影響,都會影響檢查結果。

危重症醫學專家、中國醫學科學院院長王辰院士在2月5日接受央視採訪時表示,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核酸檢測 “只有30%~50%的陽性率”。也就是說,即便是確診的病例中,也有不少是核酸檢測沒檢測出來的,也就是所謂的假陰性。

在試劑核酸檢測操作中,一般是連續進行兩次檢查,只要有一次是陽性,就可以確診;而需要兩次結果都是陰性,才判定為陰性。通過這樣的操作,可以把陽性率提高一些,把假陰性率降低。

武漢病毒所之前對7個患者進行過核酸檢測,第一次檢測是2019年12月30日,6個咽拭子樣本都是陽性的,但是到1月10日檢測的時候,全都變為陰性了。但是,在1月13日的時候,這6個患者中還有5人有發燒症狀,只有一人治愈出院 [1]。所以,在多數情況下,核酸檢測變陰,可能說明病毒量減少,屬於好轉,並不等於病毒就沒有了。

所謂“轉陰後複發”的問題,實際上是因為病毒量減少,核酸檢測的靈敏度不夠,檢查結果顯示陰性,但是隨著病情進展,病毒量增加,再做核酸檢測,結果就變陽性,感覺是“複發”了。

但嚴格來說,“複發”應該是在臨床症狀完全消除之後。如果患者只是核酸檢測轉陰,但是還有發燒、呼吸窘迫等問題,並不能說明已經治愈。如果此時病情惡化,不能說是複發,只能說是“病情反覆”。

2. 所謂的“病毒欺騙性很強”,其實只是因為核酸檢查靈敏度不夠

網上有個流傳很廣的帖子,說“這個病毒欺騙性很強”,甚至可能像B肝一樣,“在治療時出現表面抗原轉陰了,但是病毒其實RNA並沒重組變異的情況”。這帖子還說B肝“經常出現表面抗原轉陰了,顯示小三陽了,但是就是不產生抗體,長期在人體記憶體在”。

中國曾經有接近一億的B肝病毒攜帶者,“轉陰”、“小三陽”、“抗體”,這些都是大家常聽說的,“重組變異”是大家害怕的。這些名詞放在一起,可以產生對人體心理的“病毒性”攻擊,很多半懂不懂的人,會出現“寧可信其有”的心理,助長謠言傳播。

真相是什麽呢?首先,新型冠狀病毒是RNA病毒,而B肝病毒是DNA病毒,二者完全不一樣。對於新型冠狀病毒,目前的檢測並沒有查抗體這樣一說,冠狀病毒也不像B肝病毒一樣,是一個長期攜帶的病毒。

而所謂的“小三陽”,是指慢性乙型肝炎患者或B肝病毒攜帶者體出現這樣的指標:B肝表面抗原(HBsAg)、B肝e抗體(HBeAb)、B肝核心抗體(抗HBC)三項陽性。請仔細看一下,這裡有兩項抗體都是陽性的,比大三陽還多一項陽性的抗體。

這些指標都是免疫檢查的指標。B肝的實際情況是,在藥物治療後,很難獲得DNA檢查的陰性。但是對於新型冠狀病毒來說,即便目前沒有特效藥,但是在救治之後,患者核酸檢查可以穩定出現陰性,而且目前沒有真正病愈後複發的報告。

所以寫這個子的人是根本不懂,傳這個子的人是根本不明白。

所謂的新型冠狀“病毒欺騙性很強”,其實只是核酸檢查靈敏度,在病毒量少時,不容易顯示陽性結果,其實可以理解成是“核酸檢查的欺騙性很強”。但是只要我們能夠正確了解核酸檢查的靈敏度這個問題,就可以避免錯誤。

3. 核酸檢測“假陰性”帶來的麻煩

即便連續檢查兩次,可以減少假陰性率,但還是不能排除,有人其實已經被病毒感染了,還被誤認為沒有感染。

假陰性所帶來的一個麻煩,是很多疑似感染者遲遲不能被確診,假設這個疑似患者還在被隔離,或者在接受治療,問題還能控制。

比較糟糕的結果是,感染者被誤認為沒問題,就回家了,結果可能把家裡人全感染了。

正因為臨床中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衛健委2月4日下發的《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診療方案(試行第五版)》中,將“疑似病例具有肺炎影像學特徵者”作為湖北省臨床診斷病例標準。一般的診斷標準把病人分為疑似病例和確診病例,前者通過流行病學史和臨床表現來判斷。後者則是通過核酸檢測確定。湖北省除了疑似病例和確診病例外,增加了臨床診斷病例,把疑似病例中具有肺炎影像學特徵的作為臨床診斷病例。也就是希望通過CT檢查,盡快甄別新型肺炎患者,對感染者進行救治,也避免因為假陰性而成為行走的“病毒感染源”。

但是對於已經治愈的感染者,如果其他臨床的症狀都消失了,核酸檢測也是陰性,那確實就沒有病毒了。而且因為曾經感染過新型冠狀病毒,體內已經有抗病毒抗體,對這種病毒免疫了,不會再被它感染,不用擔心會突然複發。

當然,目前還是流感季節,還有其他的感冒病毒在流行。剛治愈的患者,因為身體還需要恢復,還是要注意避免感染其他的疾病。

本文編輯:yh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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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1. Zhou, P., et al., A pneumo年 outbreak associated with a new coronavirus of probable bat origin. Nature,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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