拚多多被調查“約談” 康佳要求其下架山寨品
楊礪 陳維城 白金蕾 許雯
8月1日，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要求對拚多多開展調查。雖然，拚多多方面回應將全力配合相關部門開展調查。但獨角鯨科技（ID：dujiaojingkeji）在拚多多平台上依然發現不少山寨產品。
▲拚多多上的電視機
拚多多創始人黃崢中斷了休息，緊急“救場”假貨和山寨風波。
“我們剛上完市，剛參加完員工大會，我本來以為可以休息兩天，也安排了其它的事情，這場發布會完全不在計劃當中”。7月31日下午，黃崢面對媒體回應近日來的山寨和假貨風波。
“假貨肯定比想象得少，但山寨的問題拚多多當前肯定做得不夠好”。7月31日晚間，拚多多創始人黃崢回應獨角鯨科技（ID：dujiaojingkeji）提問時如是說。
該事件持續發酵。8月1日早間，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消息稱，針對媒體反映的拚多多平台銷售侵權假冒商品等問題，已經要求上海市工商局約談平台經營者，並要求上海市和其他相關地方監管部門對媒體關注的拚多多平台上銷售山寨產品、傍名牌等問題，認真開展調查檢查。
對此，上海市工商局有關負責人接受獨角鯨科技（ID：dujiaojingkeji）採訪時表示，7月31日，上海市、區兩級工商已約談拚多多，要求其立即展開自查自糾，對媒體反映的以及商標權利人投訴舉報的問題進行整改，切實維護消費者合法權益。
同時，長寧區市場監管局已經按照上海市工商局要求，對媒體報導的侵權假冒名牌問題展開調查，不管平台還是平台內第三方經營者只要出現違法，都將依法嚴肅處理。
8月1日下午，拚多多方面回應稱，將全力配合相關部門開展調查。隨後，獨角鯨科技（ID：dujiaojingkeji）在拚多多平台上依然發現不少山寨產品。
晚間開盤，拚多多暴跌逾14%。截至8月1日22時08分，拚多多股價下跌17.31%至18.68元，跌破發行價19美元。較首日收盤價26.7美元跌幅超30%。
康佳：正與拚多多嚴正交涉 要求平台停止銷售假冒、侵權產品
8月1日，獨角鯨科技（ID：dujiaojingkeji）在拚多多的電視機分類下，發現有“iHisonse”“小米e家”“創維TV”“SVMSUNG樂享”等與海信、小米、創維、三星等品牌極其相似的產品在售。
記者查詢工商總局商標局網站發現，“iHisonse”商標由申請人“瀏海君”於2017年4月12日申請，目前還處於實質審查階段；而“創維TV”“SVMSUNG樂享”在商標網中並檢索不到。
一家名為MIKEN的店鋪正在銷售一款電視，該產品名稱中並未標示品牌，但在商品配圖中有“小米e家”字樣。根據商家提供的3C認證書編號進查詢，顯示申請人、製造商、生產商均為廣州市索霓家用電器有限公司。天眼查顯示，該公司成立於2017年3月16日，注冊有小米家、海樂信、康佳樂、創維雲智、鴻視雲等多個商標。記者在拚多多中搜索上述商標的產品，均無結果。
記者在拚多多上還發現一款“康佳視界”電視。經查詢，“康佳視界”與“小米視界”等10個商標被廣州市諾兀電子科技有限公司持有，公司注冊於2017年4月10日。當記者查詢該公司的3C認證編號時，卻發現其證書目前為“已暫停”狀態，原因為生產廠未能在規定的期限內接受監督檢查。
對此，康佳回復獨角鯨科技（ID：dujiaojingkeji）表示，我們已經發現“拚多多”平台上多家網店銷售的假冒/侵權康佳電視機包括：康佳新款、KONKIA康佳小王子、KONGIKA 康佳智能等。為維護消費者和我公司的合法權益，我公司正與“拚多多”嚴正交涉，要求其即日起責令其平台上所有涉及銷售假冒/侵權康佳電視產品的網店停止相關銷售活動。我公司保留追究“拚多多”及相關侵權方法律和經濟責任的權利。
不過，截至記者發稿時，小米方面並未作出回應。
海信科龍：拚多多所售“容聲”冰箱並不是公司產品 此前商標侵權案件正在審理
截至發稿，記者發現，拚多多平台上仍然存在“創維雲視聽”、“創維TV”等涉嫌假冒創維品牌的商品。
7月28日，創維集團在微博上發出嚴正聲明，稱近期在拚多多上出現大量假冒創維品牌的電視產品銷售。創維官方還貼出了拚多多平台部分假冒創維品牌，包括創維先鋒、創維雲視、創維嘉、創維美、創維酷酷、創維雲視聽、創維e家等。
7月31日，拚多多在媒體溝通會中指出與創維此前曾有合作，但後來創維方面無故下架商。
對此，創維RGB電子公司董事長王志國當日晚間回應稱，與拚多多合作屬實，但拚多多方面一直未能下架假冒產品，公司才決定將商品下架，如果拚多多平台上仍有假冒創維品牌的商品，創維將采取進一步措施。
▲拚多多上的深圳“容聲”冰箱
獨角鯨科技（ID：dujiaojingkeji）注意到，拚多多上還有海信科龍旗下的容聲冰箱被“山寨”。目前拚多多上有一款深圳容聲世紀星電器公司生產的“Rom Smong”迷你冰箱價格在339元-1128元。此外，深圳容聲生活電器有限公司生產的名為“Rochelle”、“Ronsleda”的冰箱也在拚多多上銷售。
海信科龍是“容聲”和“RONSHEN”商標的專用權人。中國裁判文書網顯示，2017年海信科龍電器股份有限公司以“侵犯了原告的注冊商標專用權”為由將深圳容聲生活電器有限公司等公司訴至山東青島中級人民法院。由於被告深圳容聲生活電器有限公司住所地在深圳市龍華區，本案移送深圳市寶安區人民法院處理。
8月1日，海信科龍方面向獨角鯨科技（ID：dujiaojingkeji）表示，拚多多上的深圳“容聲”冰箱並不是公司產品，此前的商標侵權案件還在審理中。
此外，山寨幫寶適洗衣粉等產品依然在售。
以“紙尿褲”為關鍵詞進行檢索，拚單價僅29.8元的一款名為“Parmebos”的紙尿褲與寶適（Pampers）紙尿褲從外包裝到商品名都極為相似，該產品顯示已拚單超過49萬件（截至2018年8月31日13：31，497728件）。另外一款名為“Paonmepors”的紙尿褲，整箱購買（每箱80片），拚單價僅26.9元。
在商品詳情一欄，這兩款紙尿褲僅有功能、型號等簡單介紹，卻並未對品牌進行描述。“Parmepas”、“Panmerbaos”等明顯為山寨貨的紙尿褲仍然數量不少。
記者搜索中還發現，“趌能”、“立日”、“TAIZI”等洗護類產品，山寨貨和假貨依然在售，而商品詳情中並未對品牌名稱有任何的提示或解釋。拚多多也並未對這些詞進行屏蔽，輸入山寨商品名稱，仍可獲得商品結果。
vivo 多個變身品牌仍在售
手機分類下，有“vjvj”“viki”“vivi”等與vivo品牌相似品牌的手機也仍然在售，並且這些品牌的產品排在頁面前端。
同樣是電子產品，記者以”vivi“為關鍵詞進行檢索，出現多款手機，大部分售價僅在500元內。看起來是在蹭”vivo“手機品牌熱度的這一商品，記者在一商品詳情頁中發現，商家提供了”vivi“的CCC產品認證，但並未在商品詳情中用文字呈現。
記者從vivi時尚手機官網了解到，vivi手機屬深圳市優品通電子科技有限公司。據天眼查數據顯示，公司注冊於2016年7月14日。對天眼查中提供的兩個3C認證編號進行查詢，均顯示狀態為“已撤銷”，原因為認證證書暫停期限屆滿，持證人未提出認證證書恢復申請、未采取整改措施或者整改後仍不合格。
另外，記者又在拚多多中發現了名為“vivk”的手機，此品牌手機在京東商城有旗艦店，據京東商城提供的網店經營者營業執照資訊顯示，該品牌屬深圳市捌嘉壹偉業科技有限公司。天眼查顯示公司於2015年2月12日注冊，注冊商標僅VIVK一個，此商標正在轉讓中。
此外，記者在搜索中還發現，山寨“三星SANSUMG”（正確應為SAMSUNG）手機也有銷售。
不過，截至記者發稿時，vivo方面尚未作出回應。
淘寶也售賣山寨機 行業如何杜絕山寨貨？
當然，出售山寨產品並不只有拚多多一家。
記者在淘寶中同樣搜索到了大量山寨商品，以vivi手機為例，該款手機在淘寶和拚多多均有售，京東商城並未搜索到。此品牌手機淘寶售價與拚多多售價相差不大，銷量最佳的一款月銷超過2400筆。
為何山寨機（白牌機）如此暢銷？
7月31日，黃崢在回答記者提問時表示，拚多多的假貨比例不高，但是白牌機不少，因為消費者對白牌有需求。而且不同的品類情況不同，比如說紙巾、服裝等非標品問題非常少，因為這些品類品牌集中度低，但電器品牌集中度太高了，所以這個問題凸顯。
黃崢表示，中國現在有很多中小型企業，他們有很好的生產能力，但是沒有品牌運作的能力，所以他們喜歡傍一些品牌，針對白牌機應該出力去引導，如果品牌商足夠大度，也應該能夠去引導，輸出一部分能力。
在此前針對侵權銷售品牌商品的專項整治中，北京市工商局執法人員稱， 很多涉嫌侵權的商戶都有自己的注冊商標，有些甚至在注冊時變相注冊了與知名品牌圖形相近的標誌。在涉嫌侵權者使用其商標進行生產時，會故意將已注冊的商標變形，與知名品牌的標誌接近。在遇到工商執法人員檢查時，謊稱是對自己的商標進行了變形使用。工商執法人員認為，放棄自己原有的商標不用，而使用圖案則無限接近知名品牌商標的圖案，本身就是一種侵權。
電子商務研究中心特約研究員、億達律師事務所董毅智律師認為，非法利益巨大、違法成本低、自主創新保護缺失是“山寨產品”泛濫的主要原因。
“當每次對製假者、電商平台輕描淡寫的懲處後，製假者是否會卷土重來尤未可知，改頭換面也可為上乘之選。這樣低成本的違法行為，在巨大利潤面前根本不足為懼”，董毅智告訴獨角鯨科技（ID：dujiaojingkeji）。此前，小米創始人、董事長雷軍曾指出：“製假售假，案值在5萬元以內的，不予追究責任，案值在5萬以上的，頂多判7年。這是20多年前的法律和10多年前的司法解釋，嚴重脫離了今天的實際情況”。
延展 “山寨”產品到底如何侵權？
“電商‘山寨’產品涉及到兩個侵權行為：如果用了知名品牌的商標，是侵犯了商標權；如果沒有用商標、或用了自有商標，但是模仿了別人的外觀，獨創的外觀設計具有專利權，這個是侵犯專利權的行為；如果既用設計又用商標，則侵犯商標權和專利權兩項權利。權利人（既商標所有者）隨時可以進行民事訴訟，構成犯罪的可由檢察機構根據《商標法》等相關法律提起刑事訴訟。”北京高沃律師事務所韓律師稱。
“各大品牌正品的價格，包含從原材料到工藝製作，從品牌包裝到市場行銷，最後到達消費者手中，任何環節的投入都是可觀的，致使價格比普通產品稍高。”寺庫鑒定認證中心總監韓超進一步指出了“蹭名牌”的危害性，在他看來，山寨商品從產品外觀、行銷策略上都是對品牌商的侵權。
電子商務研究中心特約研究員、億達律師事務所董毅智律師認為，非法利益巨大、違法成本低、自主創新保護缺失是“山寨產品”泛濫的主要原因。
“當每次對製假者、電商平台輕描淡寫的懲處後，製假者是否會卷土重來尤未可知，改頭換面也可為上乘之選。這樣低成本的違法行為，在巨大利潤面前根本不足為懼”，董毅智告訴獨角鯨科技（ID：dujiaojingkeji）。此前，小米創始人、董事長雷軍曾指出：“製假售假，案值在5萬元以內的，不予追究責任，案值在5萬以上的，頂多判7年。這是20多年前的法律和10多年前的司法解釋，嚴重脫離了今天的實際情況”。
對自主知識產權保護的確實也成為山寨產品泛濫的原因之一。雖然我國已經成為世界最大的專利申請國，但真正主張或者轉化權利的卻少之又少。據國家知識產權局的數據顯示，從1985年到2012年，中國累計申請的實用新型專利與外觀設計專利的總數為703.29萬，然而可以對比的是2012年政協委員杜黎明的一份題為《關於促進專利產業化的提案》中，目前中國專利產業化率卻較低，僅為5%左右，而美國等發達國家則為80%左右。
舉證和法律執行過程中也面臨困難。“一些新技術、新的傳播手段使用後，法律和法規沒有及時跟進調整，再加上商標和設計的全面取證比較困難，導致了一些案件的偵辦受阻，也讓一些人有了僥幸心理。”第十屆、十一屆、十二屆全國政協委員、韜奮基金會理事長聶震寧在此前接受新京報採訪時，指出了網售“山寨”品牌案件的訴訟難點。
韓超認為，中國經濟正處在轉型期，確實存在一些中低收入群體，同樣想擁有高端商品的外觀，但限於個人經濟或者其他的壓力，暫時無法購買正品。有這種需求的存在，造假的源頭就不會斷，但這也為國產自主設計品牌提供了孕育土壤。強勢地位的平台方應承擔起引導行業向尊重知識產權的方向發展的責任。
電商平台應承擔什麽義務？
爭論的焦點在於電商平台是否應負有連帶責任。事實上，2010年《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下稱：《侵權責任法》）實施之後，電商平台的責任只在“通知刪除”層面，只要電商平台及時有效的執行，平台方的責任和義務就相當於已經履行。
電子商務研究中心法律權益部助理分析師賈路路對此解釋和分析稱，假貨並不是電商平台出售的，而是由平台內經營者銷售的；我國法律並沒有規定電商平台對平台內上架的商品的真實性、合法性審查的義務，也就是所電商平台沒有義務保證平台內商品都是正品；以現在技術水準，電商平台沒有能力逐一審核平台內商品；電商平台也是假貨的受害者，因為平台內經營者售假的行為違背與平台的關於保護知識產品、保證產品品質的約定，損害了平台的商譽。
億達律師事務所董毅智律師則提出不同觀點，在他看來假貨、山寨問題是電商平台需要解決的最大痛點，“不論是傳統電商平台，還是新興的電商所面臨的問題，最大的痛點都是假貨、山寨。這個打假的過程是相當漫長的，需要平台花相當大的成本和技術去實現，但只要電商平台堅持不移地去打假，做正確的事情，相信市場和用戶可以給電商平台最好的回報。”董毅智說。
那麽，未來電商平台如何應對山寨問題？電子商務研究中心主任曹磊認為應從強化平台治理、加大各方共治來考慮。平台治理方面，可以利用大數據監測、“神秘買家”與委託第三方抽檢等方式加強對假貨的打擊，把好商品關；加大對平台內賣家的監管力度，注重對相關利益人和權利持有人投訴的處理，提高售假處罰的執行效率和透明度，完善處罰體系，加強與有關政府、品牌和銷售商的合作。
各方協同治理方面，中國作為發展中的經濟大國和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市場環境非常複雜，除了電商平台自身需要在平台合規、商家治理、知識產權、商品品控、商業模式等方面進一步加強與完善外，也需要包括政府、平台、商家、用戶、服務商、社會等方方面面來協同治理等，這些都需要適應網絡交易的全新的法制環境。
編輯：陳維城 楊梓銘
責任編輯：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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