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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證黎曼猜想成絕唱,數學家阿蒂亞把接力棒留給年輕人

當地時間1月11日,英國皇家學會發布訃告稱,數學家邁克爾·阿蒂亞爵士(Sir Michael Francis Atiyah)於當天去世,享年89歲。阿蒂亞曾於2018年9月宣稱自己證明了黎曼猜想。

邁克爾·阿蒂亞德高望重,是數學界最高榮譽菲爾茲獎和阿貝爾獎雙料得主。他於1966年獲菲爾茲獎(Fields Medal),2004年獲阿貝爾獎(Abel Prize)。阿蒂亞最受世人關注的是他的Atiyah-Singer指標定理,這也被他視作是自己“做過的最好的事情”。

2018年9月24日,89歲的邁克爾·阿蒂亞在海德堡獎獲得者論壇上做關於黎曼猜想的論證。論證結束後,他自嘲地說,“我可以退休了,這是你們的世界了”。如今,他正式退休了,把探索數學世界的接力棒留給了年輕人。

邁克爾·阿蒂亞曾於1990年至1995年擔任英國皇家學會主席。對於阿提亞的逝世,英國皇家學會現任主席文基·拉瑪克裡希南(Venki Ramakrishnan)在訃告中說:“邁克爾·阿蒂亞爵士是一位偉大的數學家,他以在幾何和拓撲領域的貢獻而聞名。由於他的工作,他獲得了許多獎項,特別是菲爾茲獎、阿貝爾獎和英國皇家學會最高榮譽科普利獎。他也是一個出色的人,作為皇家學會的主席,他是一個真正的國際主義者,也是一個對人才投資的熱情支持者——這一主題在今天引起了非常顯著的共鳴。”

邁克爾·阿蒂亞是一個愛冒險的數學家。他曾在耄耋之年一次又一次地挑戰數學難題,也一次又一次地受到質疑,難能可貴的是,他並不懼怕因此喪失作為一個數學家的名譽。

2016年,阿蒂亞因為給出了“6維球面上不存在複結構”的證明而備受質疑。2017年,88歲的他告訴泰晤士報,他將長達255頁的法伊特-湯普森定理的證明簡化成了12頁,但15位領域內的專家對此表示懷疑和沉默,這份證明也未被任何期刊發表。

冒著喪失名譽的危險,這樣值得嗎?

對於這個問題,阿蒂亞曾這樣回答:我的名譽是作為一個數學家而建立的。如果我現在把它弄得一團糟,人們會說:“好吧,他是個優秀的數學家,但到了生命的盡頭,他失去了理智。”我的一個朋友,John Polkinghorne在我80歲生日那天對我說:“你沒有什麽可失去的,儘管勇往直前,去思考你想思考的事情。”

“這就是我一直在做的事情。我已經得到了所有我需要的獎牌,我還會失去什麽?這就是為什麽我在冒著一個年輕學者不敢冒的風險。”

年近90的阿蒂亞在2018年的海德堡獲得者論壇上試證黎曼猜想時,表達了一個老年人的苦衷。他對一位的年輕提問者說:當你到了我這個年紀的時候就會發現,人們(雜誌)不會發表你的論文了。他們會說,你年紀太大了,肯定會有錯誤。論文想要發表,很難。我甚至提交給了arXiv,但他們不接受。對此遭遇,阿蒂亞感歎:這是年齡歧視。人們可能只看到性別歧視,但是老年人也會受到歧視。而我已經被理所當然地視為老人家了。

阿蒂亞當時的黎曼猜想論證並不被看好,許多他的同事拒絕公開評論。少數願意實名點評阿蒂亞證明的數學物理學家約翰·貝茲(John Baez)說,該證明只是把一個引人注目的主張堆砌在另一個主張之上,缺乏任何關聯論證或真實的證據。

阿蒂亞於1929年4月22日出生於英國倫敦,他的父親愛德華·阿蒂亞(Edward Atiyah)是黎巴嫩人,曾就讀於牛津大學布雷齊諾斯學院,長期服務蘇丹政府,母親吉恩(Jean)來自一個蘇格蘭家庭。他的父母都來自中產階級家庭,祖父是一位醫生,從黎巴嫩移居國外,外祖父是約克郡教會的牧師。

由於父親工作的原因,邁克爾·阿蒂亞童年的大部分時間都生活在中東。戰爭期間,他接受了小學教育並曾就讀於開羅著名的維多利亞學院,隨後他去了亞歷山大,在一所國際性的英語寄宿學校裡學會了用十種語言數數。

15歲時,他專注於數學和化學,他發現化學需要記憶大量的事實資訊,因而傾向於只有原理和基本思想的數學。自此,他認清了自己的未來是在數學領域。

1945年,邁克爾·阿蒂亞全家移居英國。他首先進入曼側斯特語法學校並表現出對幾何學的熱愛。他在劍橋大學入學考試中獲得三一學院的前三名,服完兵役後,他順利進入劍橋大學三一學院學習(1949年-1955年)。他在威廉·霍奇(William VD Hodge)的指導下完成了畢業論文《拓撲方法在代數幾何中的一些應用》(Some Applications of Topological Methods in Algebraic Geometry)並取得博士學位。

1955年,他與同學Lily Brown結婚,兩人育有三子,大兒子在45歲時去世。婚後,他在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劍橋大學彭布羅克學院、牛津大學等學術機構研究、任教。

Lily Brown是Mary Cartwright的博士生,在辭去倫敦一個大學的職位後,她陪同丈夫去了普林斯頓並於2018年5月逝世。

目前,邁克爾·阿蒂亞是愛丁堡大學數學學院的名譽教授,他還曾任愛丁堡皇家學會和英國皇家學會主席。

他喜歡園藝,他熱衷於在蘇格蘭山區徒步旅行,愛好烹飪、歷史和古典音樂。

除了菲爾茲獎和阿貝爾獎,阿蒂亞還獲得過許多其他獎項,包括英國皇家學會的皇家勳章(1968年)和科普利勳章(1988)。

1983年,他被授予騎士爵位(Knight Bachelor),1992年,他獲得英國功績勳章(Order of Merit)。

研究和教學之外,邁克爾·阿蒂亞還曾擔任英國皇家學會會長(President of the Royal Society)(1990-1995年)、劍橋大學三一學院院長(Master of Trinity College)(1990-1997年)。在他的倡導下,劍橋大學建立了英國劍橋牛頓數學科學研究所並由他出任第一位主任(1990-1996年)。

在最初幾十年的研究中,邁克爾·阿蒂亞主要工作在理論數學領域,尤其是幾何學方面。到20世紀70年代,他把重心轉移到物理學上。海德堡獎獲得者論壇(HLF)評價他是量子場論中的一位重要思想家。

附:澎湃新聞2018年9月25日報導《阿蒂亞試證黎曼猜想:“我在冒一個年輕學者不敢冒的風險”》

89歲的邁克爾·阿蒂亞(Michael Francis Atiyah)這兩年已經不是第一次轟動科學界了。

2016年,這位當時87歲的菲爾茲獎和阿貝爾獎雙料得主因為給出了“6維球面上不存在複結構”的證明而備受質疑。

2017年,88歲的他告訴泰晤士報,他將長達255頁的法伊特-湯普森定理的證明簡化成了12頁,但15位領域內的專家對此表示懷疑和沉默,這份證明也未被任何期刊發表。

也許是因為前兩次的“烏龍”事件,不少數學學者並不看好9月24日阿蒂亞的黎曼猜想證明演講。但這並沒有影響大眾對黎曼猜想的熱情。

43685人觀看演講影片 現場還原提問環節

截至9月25日下午4時30分,共有43685名觀眾通過海德堡獎獲得者論壇(HLF)官方管道收看了阿蒂亞證明黎曼猜想的演講影片。

演講開頭,阿蒂亞說,他想把這個演講獻給今年早些時候去世的妻子Lily Brown。Lily Brown是阿蒂亞的同學,來自愛丁堡。

在此前與主辦方的郵件溝通過程中,阿蒂亞承諾會以一種能夠讓非數學領域的觀眾也能理解的方式做展示。為此,他在正式演講中花了大量時間介紹黎曼的生平並回顧了歷史。

他這樣評價黎曼:這是一位數學領域的重要人物,他的生命很短暫,但留下了一個足夠影響後世的傑作(one work that is enough)。

直到演講的第35分鐘,備受期待的黎曼猜想證明才出現在觀眾眼前。阿蒂亞用了一張幻燈片展示了他如何使用反證法證明這一“數學史上偉大的猜想”。

他的證明建立在約翰·馮·諾依曼(John von Neumann)和弗裡德裡希·希策布魯赫(Friedrich Hirzebruch)工作的之上,與物理學中精細結構常數α密切相關。另外,Todd函數也被運用到他的推理過程中。

演講結束之後,現場響起了12秒的掌聲。但當主持人讓觀眾提問時,全場一片沉默,持續了約半分鐘。

期間,阿蒂亞兩次鼓勵發言,他說:“Come on!”,“不要猶豫,要勇敢”(Don’t be hesitate, be brave!)。

阿蒂亞還說,“我喜歡公平,希望由一位女生和一位男生提問”,“誰想先提問,男生還是女生?這是一場競爭。”

終於,出現了第一位提問者。

這是一位學習人工智能的男士,帶著濃重的印度口音。他問阿蒂亞:這個證明是否解決了黎曼猜想?

阿蒂亞答道,我覺得算是已經證明了黎曼猜想,但這個證明還沒有解決所有的問題,只是“漫漫長路的第一步”。但這個第一步是一個解。

他自嘲地說,“我可以退休了,這是你們的世界了”。

回答完第一位男士的問題,阿蒂亞再次鼓勵提問,他說,剛才是一個男生,現在我們需要一個女生,不要害羞,不要讓男生打敗你。

他第二次提到了自己的妻子:“我的妻子就是一個競爭者,她在中學時打敗了所有的男生。”

令阿蒂亞略微失望的是,第二個發言者還是一位男士,而且提出的問題戳中了阿蒂亞的“痛處”。

他問,你什麽時候會發表這個證明?比如放在arXiv上讓我們檢驗它?

阿蒂亞給了一個幽默的回復。他指著幻燈片說:證明就在那裡!

現場響起了笑聲。阿蒂亞接著解釋說,他已經寫了多篇論文,最長的一篇關於精細結構常數,已提交給Royal Society A期刊,但尚未發表。

之後的回答似乎令人心酸。

他對這位年輕的提問者說:當你到了我這個年紀的時候就會發現,人們(雜誌)不會發表你的論文了。他們會說,你年紀太大了,肯定會有錯誤。論文想要發表,很難。我甚至提交給了arXiv,但他們不接受。

對此遭遇,阿蒂亞感歎:這是年齡歧視。人們可能只看到性別歧視,但是老年人也會受到歧視。而我已經被理所當然地視為老人家了(old man)。

不知是否出於對女性受到歧視的“惺惺相惜”,阿蒂亞想把最後兩個提問機會留給女生。但時間有限,只有一位女士得到了最後的提問機會。

這位女士問道:你曾說沒人相信黎曼猜想的任何證明是因為還沒有人證明了它。那你認為人們會相信你的證明嗎?獲得人們的相信或者獎金對你來說重要嗎?還是說,你並不在乎?

阿蒂亞坦誠地回答了這個問題。他說,不,我關心別人是否相信這個證明。他還提到,數學或者科學有兩個很重要的步驟,第一是創造,第二是傳播。“如果你不傳播你的觀點,這些觀點就到不了任何地方”。

問題回答到一半,阿蒂亞突然卡殼了,他支吾了幾秒後問提問者:我的短時記憶丟失了,你整個的問題是什麽?

經過提問者的提醒,他很快想起了問題,並答道,人們不相信這個證明可能是因為它是全新的想法。

提問環節的最後,他說,我很開心,我找到了一個新的想法,一個全新的想法,人們應該聽一聽。如果我只是來這裡說舊想法,人們可以說,已經被嘗試過了,不奏效。但這是新的想法,人們應該聽一聽。

到此,直播結束。

你冒著喪失名譽的危險,這樣值得嗎?

阿蒂亞在演講中說,數學或科學有兩個很重要的步驟,一是創造,二是傳播。他也確實一直熱衷於分享自己的想法。

2015年12月,阿蒂亞在愛丁堡大學一天接連做了兩場演講。為了那次演講,他於11月主持了一個名為“科學之美”的會議,並接受量子雜誌(Quanta Magazine)的專訪。量子雜誌評價他是英國的“數學教皇”和“媒人”——能夠把數學與其他領域結合起來的研究者。

量子雜誌問到的一個問題也許可以解釋阿蒂亞近幾年的行為——你冒著喪失名譽的危險,這樣值得嗎?

阿蒂亞這樣回答:我的名譽是作為一個數學家而建立的。如果我現在把它弄得一團糟,人們會說:“好吧,他是個優秀的數學家,但到了生命的盡頭,他失去了理智。” 我的一個朋友,John Polkinghorne,離開了物理領域而成了一位神學家。在我80歲生日那天,我們進行了一次討論,他對我說:“你沒有什麽可失去的,儘管勇往直前,去思考你想思考的事情。”這就是我一直在做的事情。我已經得到了所有我需要的獎牌,我還會失去什麽?這就是為什麽我在冒著一個年輕學者不敢冒的風險。

“他的展示非常不可能被稱作是黎曼猜想的證明”,挪威科技大學經濟學家 J?rgen Veisdal就阿蒂亞的黎曼猜想證明對科學雜誌(Science) 評論。Veisdal曾研究過黎曼猜想,“他的證明太過模糊和不具體了”,他表示自己還需要更仔細地研究阿蒂亞的證明,以得出更加明確的判斷。

許多阿蒂亞的同事拒絕就此事公開評論,加州大學河濱分校的數學物理學家約翰·貝茲(John Baez)是少數願意實名點評阿蒂亞證明的人。他說,這個證明只是把一個引人注目的主張堆砌在另一個主張之上,缺乏任何關聯論證或真實的證據。

阿蒂亞在演講之前曾寫過一封電子郵件,他說,“那裡(指HLF)的觀眾有無畏而聰明的年輕人和見多識廣的長者。我把自己扔給了獅子,希望我能全身而退。”

邁克爾·阿蒂亞最受世人關注的成就是他和麻省理工學院的艾沙道爾·辛格(Isadore Singer)於1963年共同提出的“指標定理”(index theorem),這也被他視作是自己“做過的最好的事情”。 基於這一成就,阿蒂亞獲得了1966年的菲爾茲獎,而且與辛格一同獲得了2004年的阿貝爾獎。

童年在戰時的中東度過,15歲時確認對數學的愛好

根據海德堡獎獲得者論壇(HLF)和愛丁堡大學的官方資料,阿蒂亞於1929年4月22日出生於英國倫敦,現年89歲。他的父親愛德華·阿蒂亞(Edward Atiyah)是黎巴嫩人,曾就讀於牛津大學布雷齊諾斯學院,長期服務蘇丹政府,母親吉恩(Jean)來自一個蘇格蘭家庭。他的父母都來自中產階級家庭,祖父是一位醫生,從黎巴嫩移居國外,外祖父是約克郡教會的牧師。

由於父親工作的原因,邁克爾·阿蒂亞童年的大部分時間都生活在中東。戰爭期間,他接受了小學教育並曾就讀於開羅著名的維多利亞學院,隨後他去了亞歷山大,在一所國際性的英語寄宿學校裡學會了用十種語言數數。

15歲時,他專注於數學和化學,他發現化學需要記憶大量的事實資訊,因而傾向於只有原理和基本思想的數學。自此,他認清了自己的未來是在數學領域。

1945年,邁克爾·阿蒂亞全家移居英國。他首先進入曼側斯特語法學校並表現出對幾何學的熱愛。他在劍橋大學入學考試中獲得三一學院的前三名,服完兵役後,他順利進入劍橋大學三一學院學習(1949年-1955年)。他在威廉·霍奇(William VD Hodge)的指導下完成了畢業論文《拓撲方法在代數幾何中的一些應用》(Some Applications of Topological Methods in Algebraic Geometry)並取得博士學位。

1955年,他與同學Lily Brown結婚,兩人育有三子,大兒子在45歲時去世。婚後,他在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劍橋大學彭布羅克學院、牛津大學等學術機構研究、任教。

Lily Brown是Mary Cartwright的博士生,在辭去倫敦一個大學的職位後,她陪同丈夫去了普林斯頓並於2018年5月逝世。

目前,邁克爾·阿蒂亞是愛丁堡大學數學學院的名譽教授,他還曾任愛丁堡皇家學會和英國皇家學會主席。

他喜歡園藝,他熱衷於在蘇格蘭山區徒步旅行,愛好烹飪、歷史和古典音樂。

除了菲爾茲獎和阿貝爾獎,阿蒂亞還獲得過許多其他獎項,包括英國皇家學會的皇家勳章(1968年)和科普利勳章(1988)。

1983年,他被授予騎士爵位(Knight Bachelor),1992年,他獲得英國功績勳章(Order of Merit)。

研究和教學之外,邁克爾·阿蒂亞還曾擔任英國皇家學會會長(President of the Royal Society)(1990-1995年)、劍橋大學三一學院院長(Master of Trinity College)(1990-1997年)。在他的倡導下,劍橋大學建立了英國劍橋牛頓數學科學研究所並由他出任第一位主任(1990-1996年)。

在最初幾十年的研究中,邁克爾·阿蒂亞主要工作在理論數學領域,尤其是幾何學方面。到20世紀70年代,他把重心轉移到物理學上。海德堡獎獲得者論壇(HLF)評價他是量子場論中的一位重要思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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