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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京SOHO的1800個日和夜

一座地標建築的日夜交替,因為創業者的來來去去而被不斷賦予新的意義。望京SOHO恰在移動互聯網的創業熱潮中出現,也見證了這其中的起起落落。

望京SOHO從誕生起就很特殊,這多源於其“華麗的外表”。這座由世界著名建築師扎哈·哈迪德設計的建築,前衛、時尚,儼然一個摩登都市的縮影。每一寸都昭示現代感,甚至帶有未來主義色彩。

而其“有趣的靈魂”則源於這裡集中著的創業力量,源於8090後為主的年輕群體。早在3年前,望京SOHO一帶就實現了用手機解決一切衣食住行——這裡是O2O創業的起點,共享單車最初的試驗田,還是直播大潮時的駐點,最近又率先接入了5G信號。如今,似乎把新的idea往望京SOHO一放,就會有立竿見影的效果。

2014年4月,望京SOHO正式啟動預租,價格較低,“起價5元(每平方米每天),一給給一層。”時任陌陌人力資源副總監王曾在此前的採訪中提到。而一次拿了5層樓的觸控科技租金單價不過4元。而到了2014年底,這個價格已經漲到了每天9元/平方米。2015年之後,“辦公地設在望京SOHO”這一標簽,已成為創業公司炫耀的砝碼。

而現在,辦公大樓中介對於望京SOHO塔3的租金報價已達每天11元/平方米,優質地段的競拍單價超過13元,超過很多國貿地段的辦公大樓。

在望京SOHO相依而立的3座大樓中, 除了少數已經較為成功的公司可以擁有半層、甚至多層辦公室,更多創業公司選擇共同擠在一間200-400平的辦公室中,共享一個洗手間,以此“蝸居”。

這裡沒有國貿三期光線靚麗的金融白領,甚至沒有一家高格調餐廳,也少有中關村創業大街裡靠一杯咖啡、一個筆電碼出最初腳本代碼和天使輪融資的故事,更多的是為了爬坡而穩扎穩打的創業團隊。望京SOHO作為離機場最近的地標之一,創業者們從這裡出發,既可以用最快速度趕往各個城市展開工作,又可以快速鏈接密布在朝陽區的廣大VC。

望京SOHO有上千家互聯網公司,尤其在塔3中,90%以上都是互聯網公司。“基本上在北京的移動互聯網的大公司都集中在望京SOHO。”這個曾經讓潘石屹驕傲的標簽,後來也成了此地“風水不好”由頭。

“互聯網公司嘛,你知道的,靠融資起來,又很快把錢燒光,可能就搬走了。”張明雖然只是望京SOHO樓下的一名辦公大樓中介,卻比很多樓裡的人更熟悉這裡的情況。

和任何辦公大樓一樣,望京SOHO也有其獨特的日夜更替。

早上9點,連通望京SOHO的阜通東西大街雙向已經堵死,女孩們無奈地踩著細高跟,下車匆匆走幾步,她們必須給留出等電梯的時間,沒到正點,即使再分流,可能也會枯等10多分鐘。

蜂群娛樂的合夥人王愷新官上任,他堅持每天9點到公司,帶領部門開早會,分派任務,交流心得。此前,做娛樂經紀的他是夜貓子,幾乎沒有在上午出過門。第一次進入望京SOHO時,他已經感受到環境的壓迫感,“如果周圍每個人都在匆忙地加班、奮鬥,這種情緒也會帶動你。”

中午時間,地下兩層“食堂”的翻台率不斷被刷新,多數人的需求僅是以最快的速度解決午餐問題。

下午茶時間,各個小咖啡館擠滿了談項目的人們,創業的可能性在其中發酵。2017年3月,小藍單車在望京SOHO樓下的咖啡館中,包下一個雅間,密集接受了記者的一對一專訪。所有問題都集中在“如何與風頭正勁的摩拜和ofo抗衡、如何形成差異競爭”,小藍單車聯合創始人、CEO李剛一遍遍強調,“我們可以吸引更多人民幣基金的投資。”

晚上7點,望京SOHO周圍又重新熱鬧起來,二樓的24小時健身房傳來健身教練的洪亮聲音,不斷要求白領們挑戰極限,在揮灑汗水的同時減輕壓力;8點,人流源源不斷湧向1.5公里外的兩個地鐵站,不寬的人行道上,白領們自動排成一隊,向地鐵方向移動。每到這時,望京SOHO外的馬路又開始大堵車,滴滴快車已經排隊到50名開外。

晚上9點,“便利蜂”的電子價格牌自動做出調整,即將過期的飯團、三明治、沙拉打出半價,不少加班未來得及吃完飯人正在選購。

但9點之後,陌陌的辦公室還有很多人為了追趕進度,無法離開,有些人已經打開放在會議室裡的睡袋,準備小憩一會兒。

這時候在電梯裡也許會遇上一位滿身酒氣,剛參加完一個望京小腰飯局的中層,應酬過後回辦公室繼續盯項目。

資深產品經理、《增長黑客》的作者范冰曾在參加了類似的聚會後寫到:推杯換盞觥籌交錯間,初出茅廬者雄心萬丈氣衝霄漢,誓將打造顛覆世界的產品……空氣中彌漫著攬月捉鱉舍我其誰的豪邁。

一切都還要回歸常態,接受行業競爭的洗禮。

第二天早上9點,陌陌直播部門的夜班運營交接完工作,趿拉著拖鞋,簡單洗了一把臉,準備刷卡離開。迎面走來的是踩著高跟鞋,畫著精致妝容的銷售女孩。

這一天,土生土長的北京孩子張博決定提交離職申請,告別這個奮鬥了3年的地方,去追求自己的說唱夢想。10年前,望京在他眼裡只是遙遠的郊區。而現在,他卻覺得“大部分人都在為好的生活忙忙碌碌,很真實”。

離開前,他創作了一首歌曲,名字就叫《望京SOHO》。

“我們都擠在狹窄的工位連辦公室甚至還沒有一間

所以我經常去711揮霍

把煩惱都丟在一邊

在SOHO的大Logo下面幻想著出人頭地的一天。”

“有了方向,就努力吧。”他這樣激勵自己。而這也正是很多人來到和離開望京SOHO的理由。

到來

移動互聯網創業大潮來襲,中關村已經容納不下所有蠢蠢欲動的創業者,望京是一個新天地。而望京SOHO裡,最集中的就是處於事業上升期的團隊,這是一個集聚草根翻身夢想的地方。

2016年,剛剛創業的咪蒙從廣州到北京談一個影視項目,談判並不成功,讓她意興闌珊。但她內心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她要搬到北京來。當時是她事業的最低谷——創業的公司“萬物生長”在兩年內虧掉了400多萬元,合夥人走了,她準備抵押房產還債。

咪蒙亟需找一個地方落腳。對於望京SOHO,咪蒙提到,她喜歡扎哈的設計,喜歡她的一句話:“要是周圍環境是一坨屎,我是不是也應該模仿它,和它保持和諧?”

不願保持和諧的咪蒙把團隊搬到望京SOHO的那段時期,成了人生贏家,自媒體時代最知名的大V之一。其團隊的工作時間也和其他公司不一樣,幾乎是007。晚間發稿前是最忙碌的時刻。甚至連樓下的保安都記得,她月薪5萬的助理會在每天凌晨3、4點鍾騎著平衡車從樓裡面出來,目光無神。

後來,咪蒙團隊集體搬到了國貿,團隊的興衰很難再怪罪在望京SOHO頭上。

2018年4月,SOHO周圍春意盎然,瀟涵帶孩子在望京SOHO的巨大標誌前拍了張照片,前景是生機勃勃的花朵。那時她的孩子還不足一歲。

瀟涵之前是廈門衛視的主持人,丟掉金飯碗,辭職創立“意外藝術”時,家裡人完全不能理解。為了一份“小而美”的藝術創業夢,她從廈門來到北京。

意外藝術致力於做藝術的大眾普及,將“枯燥難懂的藝術轉化成大眾語言”,最早只是一個公號,之後視頻產品《藝術很難嗎》在全網超過3億點擊量,瀟涵也製作了知識付費音頻課程《你不可不知的人類藝術名作》。2015年成立至今,“意外藝術”先後拿到了4輪融資。

現在,以望京為中心,瀟涵常常出現在世界各地的藝術區,從798到故宮,再到巴黎、米蘭,異塵餘生範圍越來越大。

就在創業的第二個年頭,公司發展的關鍵時期,她懷孕生子,只能每天夜裡喂奶、哄孩子睡覺。第二天一早,再穿上職業裝,開始新一天的工作,一旦遇上出差,情況更加折磨人。

她對著同齡的寶媽訴苦,對方直言不諱,“要是我就和老闆說,現在在哺乳期,誰都別想讓我出去。”瀟涵無奈到,“我就是老闆。”

瀟涵甚至不敢輕易放慢腳步。“我躺在床上,每天晚上半夜的時候,我就從落地窗往外看,對面是兩棟阿里巴巴的大樓,燈火通明,不僅是雙十一那一天,每一天都是燈火通明,“全世界比你優秀的人比你還勤奮,我非常非常的恐慌。”

同樣在塔3,UU跑腿創始人喬松濤從鄭州到北京,則是為了在當時O2O的創業大軍中,拚下一席之地。“在北京說自己是河南公司,總會被看不起,但我還是會一上來就自報家門。”

作為望京O2O大潮的的一份子,喬松濤從2003年開始創業,常年往來於北京和鄭州之間。2016年是UU跑腿快速發展的一年,在夯實了鄭州和西安市場之後,喬松濤決定開辟北京市場。

然而,初來乍到,還沒站穩腳跟,UU跑腿就遭遇了一波公關危機。先是有人謊稱前員工,爆料公司資金鏈斷裂,瀕臨破產,UU跑腿緊接著宣布,是同行達達速運的抹黑,行業廝殺擺上台面,結果兩敗俱傷。

“我是技術出身,這件事情之後,才意識到品牌公關的重要性。” 喬松濤在公司內部搭建起危機公關小組。

2017年上半年,同城快遞成為資本關注的焦點,半年時間,近10億的資本湧進,其中閃送和UU跑腿迅速成長為兩家頭部公司。UU跑腿團隊在望京SOHO的租下了超過700平米的辦公區域,佔地超過半層。

來到望京的2年多時間裡,UU跑腿完成了3輪融資,總金額近4億人元。

2018年底,互聯網寒冬來襲,喬松濤身邊有有一大批O2O企業沒有堅持下去,沒有巨頭撐腰的UU跑腿也勝算未卜。

於是,喬松濤和團隊決定另辟蹊徑,全力打造品牌具有人情味的“跑男”形象,從快捷高效出發,更強調信任。他的朋友圈開始每天發布關於“跑男的感人點滴”;當遇到雨雪氣象,UU團隊高管還會帶頭跑單。

2018年初,微信小程序和抖音一夜爆火。UU跑腿在微信上線了專用小程序,同時把跑男的故事拍成抖音短視頻,以此孵化出了三個百萬級的抖音账號,其中最多的账號粉絲達到600多萬。

“這個地方可以說是互聯網創業的試驗田。”在喬松濤看來,這些都是望京SOHO各式各樣的創業公司給他帶來的啟發。

離開

偌大的望京SOHO裡,很多離別來得猝不及防。

3月21日,熊貓tv平台上充斥著道別的主播和用戶,等待隨時可能來臨的關站、黑屏。

熊貓tv在租金最為昂貴的塔3同時租下了2層作為辦公室,佔地3545.70平方米。這對於一家剛剛創業的公司來說,極為奢侈。有王思聰作為CEO,團隊在2年間,完成A-B輪融資,總額近20億人民幣。

一年多前,戶外主播小麗第一次從位於河北農村的家,來到熊貓TV辦公室,與運營人員見面時,一度被高大上的氛圍觸動到。“那天有些輕微的霧霾,但望京SOHO的建築從很遠就看得到,很霸氣。之前說他們花了上千萬挖來頭部主播,很多人還不信,但我到了辦公室就完全相信了。”

加入熊貓直播一度改變了小麗的生活,她可以從枯燥的日常生活中,和天南地北的人互動,戶外直播一度她帶來了還不錯的收入。

王響是一名熊貓直播的賽事運營,最初來到熊貓TV,是因為喜歡遊戲。“能把興趣和工作結合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但他已記不清有多少個晚上在公司加班度過,畢竟很多賽事發生在晚上,從技術到運營,都要保證直播質量。

王思聰辦公室離他的工位不遠,“校長(王思聰)很少過來,但每天都會有人去打掃,後來變成了一個會議室,有採訪、會見重要客人等。” 王響提到。

他還記得,2018年初的年會上,當天最大的獎品是歐洲15日雙人遊和一次乘坐王思聰私人飛機的機會,但他隻抽到了三等獎的一台相機。

2018年11月,IG奪取英雄聯盟世界冠軍。作為獨家直播平台,熊貓TV也借此最後狂刷了一波存在感。王響回憶說,確定奪冠時,辦公室裡充滿了歡呼聲,團隊破例開酒慶祝。

從2016年直播高峰到2018年底、2019年初的互聯網寒冬,不過兩年時間。

“3月中旬,突然在內部群裡提到,說可以幫我們內推到其他平台,說白了就是各謀生路。”王響意識到,這天還是來了。

在最後的日子裡,熊貓直播經歷了“回光返照”。下載率大幅提升,很多老主播回到平台上告別,微博熱搜居高不下,“多希望這只是一個行銷事件。”熊貓直播COO張菊元無奈地提到。

3月21日,王響拿著手裡簽好字的離職證明,坐電梯回到12層的工位,他還要站最後一班崗,除了電腦之外,此時其他私人的物品已經收進了盒子裡。

同一天,小麗來簽解大約同,只有先解約,她才能有資質入駐其他直播平台。但這樣意味著,基本放棄了過年後兩個月直播的收入。

已經入春的北京陽光明媚。陽光灑在臉上,望京SOHO的玻璃閃著光。她走出塔3大門,在廣場上打開直播,向仍然在線的用戶表達自己的不捨。小麗覺得自己對這個地方恨不起來,“就是感覺很惋惜,這裡太耀眼了。”

租房中介已經迫不及待掛出了辦公室出租的消息。

還沒等王響和同事們全部離開,SOHO中國的官方微博也發出了招租啟示,“客戶熊貓直播搬走了,他們把租金交到了3月底,沒有拖欠SOHO中國一分錢租金。他們原先所在的辦公室,處在望京SOHO 塔3的中高層,面積,西南朝向,精裝修,視野開闊。歡迎有意向的客戶朋友們來看房。”潘石屹也對這條微博轉發點讚。

“這個所謂視野開闊的中高層,已經不可能再賣到好價位,”張明直言不諱,“畢竟中國公司還是迷信的。”

中介們對互聯網公司愛恨交加,這類公司往往在付款時不差錢,但不少後續會違約提前搬離。漸漸地,中介們已經摸清了行業的規律,並在其中發現新的商機。例如當一家公司人員快速擴展,並且拿到融資時,其提前搬離的可能性增大。一位地產中介曾因成功幫助一家快速擴張的公司從SOHO搬遷到來廣營附近的朝來產業園,從中分成超過十萬元。

如今在望京SOHO,100-200平是最受歡迎的體量。創業公司越來越多,中大體量的公司經常另覓他處。

2014年開始,共享辦公熱潮興起,潘石屹也創辦了共享辦公品牌SOHO 3Q,他開始在各地舉辦的“潘談會”,找來劉強東、雷軍、馮侖等業內大佬分享創業心得,希望進一步打響SOHO在創業者心中的招牌。

2015年的一次潘談會上,潘石屹和賽富基金合夥人閆焱對談。期間,蹭飯App、心意盒子、量子泡沫咖啡、心跳社交、易農場等16個項目進行了現場路演。望京soho還舉辦過明星品牌分享,如經緯和深創投投資的遊戲公司魔術方塊網、二次元視頻網站ACFUN等。

遺憾的是,這些品牌現在都已經不再公眾視野內。

2015年3月,由於人員擴展,貓眼電影、美團市場部等部門,從2公里外的美團總部——望京東路6號望京國際研發園三期搬入了望京SOHO 塔3,入駐21-23層的SOHO 3Q。

王豔那時剛入職美團不久,她在21層的工位上向下望去,可以看到不同品牌的外賣小哥,可以看到舉辦不同活動的O2O地推,“五顏六色的,特別活躍。” 她和同事有時會到“掃碼一條街”上轉轉,看又出了什麽新項目,時常還能領到一些小禮品。“一點不誇張,有時候轉一圈就可以解決一頓飯或者下午茶。還拿過小型的家用電器,這也創業公司也是很能花錢了。”

“這兒更像一個巨大的轉運站站,每個公司總有自己的歸宿,也許更好,也許更差,這和望京SOHO本身沒有太大的關係。” 幾個月後,王豔搬回了總部,因為美團又拿下了另一座辦公樓。

成長

在很多望京SOHO的上班族眼中,陌陌科技是望京SOHO的“福將”,像一個“鎮宅之寶”。

“每次電梯到了第11、12層,總會看到很多人上上下下,陌陌一直發展得很好,人也越來越多了。”在塔2工作的李江提到,由於工作關係,他也曾拜訪陌陌,看到巨大的辦公區,咖啡廳、休閑區、室內高爾夫和各種健身設備,“非常羨慕。”

陌陌科技2015年上市之後,一直保持著較為快速的發展。根據最新公布的財報,2018年陌陌淨營收達到134.08億元,同比增長51%。歸屬於陌陌的淨利潤為28.16億元。截止2018年底,陌陌已經連續16個季度盈利。

來自湖南婁底的唐岩,23歲就來到北京。經歷了近十年的北漂生活後,他深刻體會到在城市裡的社交關係缺失,大多數人的社交僅局限在小範圍的同事圈和行業圈。“這不是一個健康的社交網絡,需求不能被滿足的。”他相信,移動端一定會誕生一個社交爆款產品。

2011年,唐岩創立了陌陌科技。早期的陌陌很“俗氣”,聚焦在周圍人群,俊男靚女居多,一度被輿論評論為“約炮神器”。然而這沒有阻擋其用戶數量的激增。

但唐岩保持著產品經理的特質,很快帶領團隊升級應用,封殺了和約炮相關的账戶和色情內容,推出了群組功能,以地點加屬性定義群組,過濾篩選用戶,使用戶在不同場景和不同趣味的群組中獲得歸屬。同時,通過在各大城市鋪天蓋地的宣傳,陌陌很快進入大眾視野,團隊也逐漸發展壯大,2014年,陌陌離開東三環的舊居,搬進了望京SOHO。

隨後在直播的風口下,陌陌獲得了新的提升。2018年初,陌陌收購陌生人社交軟體探探,把一個崛起的競爭對手納入麾下,保證了在陌生人社交領域的領先優勢。

這一年,陌陌在望京SOHO除了續租外,又租下了另外兩層,共擴展到4層,人數也增加到2400多人。

創業初期,陌陌也曾“折騰過”。前後有過三次搬家經歷。2011年,初創團隊曾在三元橋霄雲中心奮鬥了半年;2012年8月,唐岩將自己的團隊搬遷至京潤水上花園別墅;同年12月,陌陌又舉家搬遷至北京國貿萬通中心,直到四年多前,搬至望京SOHO。

“一家大型互聯網上市公司成長的過程中,總要找一個地方安頓下來。陌陌科技選擇了望京SOHO。”一位陌陌員工提到,“這和陌陌的屬性有關係,一直做線上產品,人員不會像阿里、美團那樣擴充得特別多,規模較穩定的情況下,或許5、6年都不會搬。”

唐岩曾在網易的老同事方三文比唐岩早一年離職出來創業,其創辦的雪球網的辦公地址也一度和陌陌離得很近。但2019年,雪球沒有再留在望京SOHO。如同很多發展不錯的中型公司,會因為人員擴充而選擇更大的場地,雪球現在已經在朝來產業園有一棟獨立的小樓。

不止雪球,2018年末,隨著融資和擴張順利進行,寶寶玩英語、UU跑腿等在租金到期後,都搬離了望京SOHO。

“勢力範圍”此消彼長。作為望京SOHO的“大客戶”,遊戲公司觸動科技曾在總建築面積達12萬平方米的塔3,租下了2.4萬平方米,足足佔了5層。觸控科技CEO 陳昊芝入駐時大大讚賞了望京SOHO,“作為一家科技創新型公司,SOHO的環節可以激發員工創造力。”

當時,觸控科技的《捕魚達人》遊戲熱度居高不下。而現在,觸控科技經歷了赴美上市失敗,業務不佳等問題後,早已退出一線公司行列,辦公室也減小到了一層。

同樣式微的還有互聯網婚介。2015年,當百合網入駐時,SOHO舉辦了盛大的儀式,潘石屹感歎,“連找對象都互聯網了,還有什麽行業沒有互聯網。”

在世紀佳緣工作3年,李盛經歷了公司最動蕩的發展階段。2016年世紀佳緣從美股退市,被新三板公司百合網合並,他搬入望京SOHO, 留在合並後的百合佳緣。然而這次變動後,他每天的通勤時間延長了近兩個小時。

合並後,百合佳緣佔據了婚戀交友市場超過70%的市場份額,但隨著“小龍女”龔海燕和“求職達人”慕岩兩個明星創始人的離開,公司發展也差強人意。2018年財報顯示,百合佳緣淨虧損8248萬元。

但即使強強聯合,也改變不了互聯網婚介市場天花板過低的事實,據易觀監測數據顯示,2018年中國互聯網婚戀交友整體市場規模不過40億。李盛認為,婚戀平台更大的衝擊來自來自微信、微博、QQ、陌陌等社交平台,還有豆瓣、簡書等社區。

2019年,百合佳緣CEO吳琳光提到,團隊下一步要發力直播業務,通過推出“紅娘直播”,把線下紅娘業務搬到線上,也配合之前的“圍觀直播”和“關窗密聊”。

“百合佳緣應該會做成一個以結婚為目的能正經談戀愛的陌陌。” 李盛調侃。

如今,百合佳緣要去挖陌陌的用戶,觸控科技也希望通過最新的“區塊鏈+遊戲”回歸。望京SOHO裡,還有很多處在關鍵轉型期的老牌公司。

但更多的機會還是留給了風口上創業者。

例如從事醫美整形類app的新氧已成為目前望京SOHO裡發展最快的企業之一。4月9日,新氧向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提交招股說明書,擬在納斯達克上市;總部位於深圳,國內最大的MCN公司蜂群文化也把北京的辦公室設在了望京SOHO,3年前,業內知道MCN概念的人都很少,現在已是創業的風口,蜂群文化也擁有了上千個抖音和小紅書的頭部網紅達人。

新的風口出來,望京SOHO還是一個重要的試金石。

仍是中心

相比陌陌科技剛搬來時,周圍基礎設施仍然很不健全,現在望京已經是京城IT企業繼中關村之後青睞的區域。尤其隨著美團、阿里、綠地的強勢入駐,大型互聯網公司開始把望京當做一個安家的選擇。

整個望京都是互聯網人新的聚集地。2015年,《財經天下》雜誌的一篇報導中提到,北京中關村、上地等老牌互聯網公司聚集地,已經很少有能容納快速增長的創業公司的空間了。而且,因為大型互聯網公司的天然光環,創業公司選擇在這類地段開設辦公室,容易導致基礎員工的大量流失。

類似的趨勢也發生在矽谷,Airbnb之類的新興互聯網公司也選擇在Market Street 8th和9th大街落戶,遠離了擁有眾多知名互聯網公司的Palo Alto。

2015年時,潘石屹還不明白為什麽塔3裡90%都是互聯網公司,現在,望京SOHO的負責人們已經可以打出互聯網公司的專屬廣告,即使這意味著要承擔空置的風險。

4年中,望京SOHO人來人往,2018年末,有400多間辦公室空置,而過年回來後,這個數量立刻縮小到200間。更多創業公司依然看中這裡的特殊光環。

隨著人員的聚集,望京SOHO周圍的交通更堵了。且在方圓3公里之內,新增了上百家健身房、8家電影院和數不清的知名餐館。以前主要由韓國人居住的幾大住宅小區,逐漸被互聯網人口取代,房租逐年上升,卻依然有更多人願意進來。

“望京SOHO附近總是充滿了人情味,住宅很多,晚上走出大廈,就可以看到遛彎的老太太,亂跑的孩子,很快放鬆下來,消解了壓力。”上述陌陌員工提到。

如果現在再谘詢望京SOHO的辦公大樓租賃,中介會不遺余力地為你推薦周邊的大廈,多數可能會更寬敞,且價格更低,甚至會問你是否對國貿附近感興趣,“除了國貿三期那樣著名的辦公大樓,國貿很多樓價格已經比望京低了。”

這意味著望京SOHO已經漸漸成為了一個新的“中心”。

還在為說唱事業奮鬥的張博,如今白天做短視頻,寫歌,晚上在三裡屯的Mix Club演出。他的音樂已經贏得了一批粉絲,甚至廣告商。

在《望京SOHO》這首歌的MV開拍前,張博的哥們兒說可以借給他豪車作為道具,“說唱音樂豪車美女是標配,總有那麽幾個藍寶堅尼、保時捷之類的。”

但他最後決定,還是開著自己的小破帕薩特出鏡,氣勢全無,還有點土,但這是他自己攢錢買的第一輛車,很符合望京SOHO的氣質”

(應採訪對象要求,文中王響、張明、小麗、王豔、李盛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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