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周銳
十一年，漫威宇宙“無限傳奇”系列終於走向完結。從2008年《鋼鐵俠》打開漫威宇宙的大門，到2019年《復仇者聯盟4:終局之戰》（以下簡稱《複聯4》）初代“A6”（復仇者聯盟最初6位成員）最終謝幕，漫威“復仇者聯盟”系列已經在全球影史留下了名字，他們是好萊塢電影21世紀前20年最輝煌的電影系列，沒有之一。
4月24日，《複聯4》終於在國內正式開畫。從3月底宣布國內定檔，到電影角色海報、預告等物料發布，再到《複聯4》4月預售搶票大戰、院線天價IMAX等風波，電影持續的近一個月的“原始積累期”，終於迎來了真實的爆發——《複聯4》映前預售總票房達到7.74億，午夜場票房達到1.88億，觀影人次超過326萬，平均票價57.9元；上映首日《複聯4》觀影人次超過945萬，排片佔比達到83.4%，綜合票房佔比達到99.24%，平均票價56.5元，業界預測其最終票房或將達到35億。
這串數字意味著什麽？意味著《複聯4》是國內影史午夜場票房最高的電影，超過此前最高紀錄（《速度與激情8》6270萬）近兩倍，同時也是國內首日票房、排片佔比最高的進口電影——截至4月23日，《複聯4》北美預售票房超過1.2億美元，它亦是首部國內、北美預售票房均超過1億美元的電影。更具現實意義的是，《複聯4》對冷淡了一個月的國內票房市場放了一把猛火，電影大盤飆升至5.26億，單日觀影人次大幅上升。可以預想，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這串紀錄都將成為其他電影難以企及的天花板。
《複聯4》是漫威宇宙所有高光奇跡的集合，而光影相隨，強光之下也必然存在陰影。僅《複聯4》這部電影而言，內地市場作為全球影市最先上映的地區，《複聯4》未上映之前就因高票價與高熱度達成了“最強預售、排片成就”，但也留下了高空場的問題；電影上映首日，#複聯4結局##複聯4票房預估##鋼鐵俠#等相關話題登上微博熱搜，但“劇透”一馬當先成了關鍵詞。《複聯4》熱度與票房持續攀升，但是總帶著一絲或將崩壞的隱憂。
同時，《複聯4》作為漫威第三階段史詩性的終章，它的上映意味著漫威目前最核心的系列從電影市場畢業，雖然驚奇隊長、奇異博士、蟻人、黑豹、小蜘蛛等新英雄已經在超英市場建立了認知度，但是目前尚未有一個新英雄如鋼鐵俠般完成一次“盤古式”的開天辟地，漫威第四階段到底會如何，還不能確定。
當超級英雄從銀幕消失，回歸人群，電影市場將以何送別？以票房、以眼淚。
系列4部最佳，《複聯4》是口碑神作OR結局效應？
目前《複聯4》的口碑已經解禁，國內豆瓣評分達到9.1分，貓眼評分則達到9.3分，是2019年至今綜合口碑最高的進口片。而北美市場上《複聯4》爛番茄評分97%，Metacritic綜合評分78，是《複聯》系列4部電影中口碑最佳之作。然而這個評分，是基於內容得出的評價，還是結局效應下情緒渲染的感情評分，沒有絕對的正確答案。
《複聯4》毫無疑問是漫威史上最為精彩的一部，近三個小時的時長，注定這部電影的內容含量超乎尋常，所有此前漫威挖過的坑與埋下的彩蛋、設下的謎題，都在這裡被填滿、被呼應、被解答，而“複聯”核心的初代A6迎來結局。相當於此前漫威宇宙的21部電影與故事線都將歸攏一體，英雄集結，大戰時刻每一幕都是史詩級別的宏大場面。
作為漫威影業倍為寵愛的導演，羅素兄弟從2016年執導《美國隊長3:內戰》（俗稱《複聯2.5》）開始，要做的就不僅僅是替漫威製作一部既能展露電影IP屬性又發揮其商業屬性的好萊塢大片，還要在電影多線敘事裡平衡超級英雄們的戲份，把握每條故事線裡的關鍵信息，完善整個宇宙的聯動性，並在諸多劇透性的猜測裡找到最出乎意料的發展脈絡，可看性與平衡性缺一不可。
2018年“死傷無數”的《複聯3》，漫威粉絲在如喪考妣的狀態下將149分鐘電影裡每個英雄的出場時長一一統計，滅霸因29分鐘的出鏡時間被粉絲怒稱為“漫威親兒子”。這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了英雄集結群戲演出背後的副作用，每個英雄能夠出現的時長相對有限。
即便這次《複聯4》時長已經達到了3個小時，但要讓電影框架與情節敘事達到平衡，依舊是個不小的問題。《複聯4》中依舊采取了多線敘事，除了關鍵的複聯“A6”之外，其他英雄們發揮的空間並不多，大部分英雄集中在電影后半段的終局之戰。
這種安排讓粉絲與路人對於《複聯4》的感觀有一定差別。對於粉絲而言，電影開始就如入寶山，每一處都是彩蛋，每一處都是驚喜，英雄們每一個互動都在發糖，無意間出現的懷舊鏡頭都能迅速擊垮淚腺，英雄們不一定要穿上制服拳打反派才精彩，不疾不徐但精準得文戲更能傳遞感情，整部電影是“漫威往事”，英雄們在集體告別。而最後一場大戰則是得償所願，千軍萬馬再次集結，給此後的超英電影樹立了一個里程碑式的大場面。
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電影，像20世紀80、90年代的“好萊塢神話”《星際大戰》系列，21世紀初的《哈利·波特》系列、《魔戒》系列，2008年至2019年這11年，《複聯》系列無出其右，《複聯4》則負載著漫威粉絲最大的驕傲與最重的眼淚。電影結束之後，哭泣的人都忍不住默默說一句“愛你三千遍”。
而對於路人而言，脫離了情懷濾鏡，路人觀感顯得格外冷靜。如果本身沒有漫威系列電影的鋪墊與積累，路人對文戲並不感冒，對《複聯4》最大的期待是英雄復活與恢弘壯觀的大場面，但這兩部分在電影裡並沒有佔得太大的比例，英雄重聚的階段開始出現好萊塢模式化敘事。結局悲喜相融，但沒有過多的煽情橋段，對於一部分人來說是舉重若輕，完美結尾，對一部分人而言，或許顯得倉促。
這不是一部粉絲電影，這是一部具備衝擊力的大製作作品，只是每個人感受到的衝擊程度並不相同。
預售大爆、票房走高，《複聯4》背後的“票房野望”
截止寫稿時間，《複聯4》首日票房達到5.21億（不含午夜場票房），票房走勢持續上漲，有預測認為其首日最終票房或許有望打破此前《捉妖記2》首日紀錄（5.47億）。這種預期無疑蘊含著票房市場的期待。
公眾此前或許從來沒有見過哪部電影票房佔比達到99%，真正比例上的製霸全場。《複聯4》實現了這個數字，並且從今天一直到五一檔，《複聯4》的預售票房佔比平均維持在96%左右。
這讓人感受到漫威頂級IP的尊嚴，結局效應讓粉絲與路人都進入了瘋魔的買票狀態，即便漫威粉絲還在自我調侃“我們是小眾電影”，但實際上漫威宇宙已經擁有了相當的認知度，成為了當下流行文化的一部分。在微博、lofter、知乎等社交平台上，《複聯》相關的同人UCG作品迅速產出，粉絲在以二度創作的方式傳播電影，內核是漫威宇宙文化輸出。
另一方面，這是國內電影市場的怯懦。國內電影市場已經形成了春節檔後的慣性疲憊，公眾習以為常，業界也默認電影行業具備“淡旺季”，但今年的“淡季”比往年都來得更加冷淡，甚至從2018年10月開始，國產大片就集體退潮。春節檔受檔期效應影響，粉飾出了一個熱鬧局面，也出現了《流浪地球》等爆款大片，但檔期後遺症更加嚴重，從3月至今電影市場靠進口片救市。
到了五一檔，國產片理應開始發力的節點，市場上依舊沒有出現體量較大的國產電影，2018年檔期內有《後來的我們》、《幕後玩家》，雖然前者陷入了退票風波，後者票房冷淡，但是國產片尚且透露著收割票房的念頭。
今年五一檔，國產片仿佛已經全線讓位給《複聯4》。目前五一檔已經確認的片單中，國產片似乎只有《雪暴》、《下一任：前任》兩部電影能讓公眾多看一眼，其他的電影都散發著“一日劃水”氣質。5月真正的重點在中旬進口片《大偵探皮卡丘》、《一個目前的復仇》等。這種一覽無遺的蕭條，讓院線與票房市場將所有的野心都放在了《複聯4》身上。
但是《複聯4》能否承擔起這樣的野心？答問或許並不樂觀。目前對於《複聯4》的總票房預測多在35億-40億左右，這個成績在《戰狼2》、《流浪地球》、《紅海行動》等國產現象級爆款面前並不驚人。國內票房市場很早就脫離了“好萊塢拯救票房”的時代，國產大片才有更大的可能激起全民共鳴與社會級輿論熱度，從而推動觀影大潮。
數據顯示，《戰狼2》、《流浪地球》、《紅海行動》等電影場均人次超過64，而《複聯4》首日場均人次為37。
這其中部分原因是由於《複聯4》首次場次較多，達到了22.9萬場，觀影人次超過了829萬，平均下來場均人次並不高。但或許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複聯4》並不是想象中的場場爆滿，一票難求。
以北京大屯路某影院為例，在《複聯4》票價風波之後，影院已經進行了部分降價，除了IMAX場爆滿，3D普通廳影票購票並不火熱。目前影院IMAX價格達到95-154元左右（此前也曾超過200元），普通3D廳價格在39元，普通廳內除了核心位置，大部分作為仍舊留空。
國內觀影人次與院線銀幕增長並不成正比。2018年國內全年新增銀幕9303塊，到年底全國銀幕總數已達到60079塊。2019年以來，新增影院511家，新增影廳3200個。但2019年內第一季度觀影人次總計為4.77億，較上年同期（5.61億）減少了8400萬，下降幅度達到15%。影院的場均人次數據在降低。這種趨勢下，《複聯4》的高票價雪上加霜，在粉絲圈層之外掀起全民觀影大潮的可能性並不大。
英雄的謝幕讓《複聯4》比任何其他超英電影都更加來勢洶洶，但對於國內票房市場而言，它只能充當一次特效藥，並不能徹底驅寒。漫威本身還存在著憂慮，漫威宇宙第三階段最後一部電影是《蜘蛛人：英雄遠征》，之後漫威電影宇宙第四階段主要依靠《上氣》、《黑寡婦》、《永恆族》等英雄獨立電影，《奇異博士2》、《黑豹2》、《星際異攻隊3》等續集電影，這些英雄在市場上能否繼續延續“複聯”系列的榮光，誰也不能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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