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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嫌時薪低受壓榨 美國失業工人紛紛湧入第三方快遞平台

騰訊科技訊 5月25日消息,據國外媒體報導,過去兩個月全美有超過3800萬人申請失業。但包括亞馬遜、DoorDash、Instacart和塔吉特旗下Shipt在內的第三方快遞平台提供了數十萬個新的零工經濟崗位。儘管薪酬較低,且公司政策經常調整,但入不敷出的失業者依舊在不斷湧入這些平台。

現年32歲的伊萬·薩爾加多(Ivan Salgado)是芝加哥一家墨西哥餐廳的服務生兼酒保。今年3月底他自願辭去了工作,這樣他的姑姑就不用再解雇其他服務生。

由於當地發布了“就地避難”命令,像薩爾加多這樣的餐飲工作人員並沒有多少就業機會。但好在薩爾加多有自己的汽車,他認為自己相比於同事會更容易找到副業。為了掙房租,他全身心投入到食品雜貨快遞公司Instacart的工作中。疫情期間Instacart的受歡迎程度激增。為了滿足不斷增長的市場需求,公司正在招聘55萬名員工。

“老實說,我覺得別無選擇,”他說。“真的沒有其他工作,除非是到雜貨店工作,或者做這樣的送貨服務。”

過去兩個月,全美有3800多萬人申請失業。與此同時,亞馬遜、DoorDash、Instacart以及塔吉特旗下快遞應用Shipt等公司提供了數十萬個零工崗位。和薩爾加多一樣,許多被暫時解雇或無法居家辦公的工人都被這種所謂即時又靈活的賺錢方式所吸引,紛紛湧向零工經濟。

如果疫情過後消費者對送貨上門服務的需求依舊保持強勁,或者科技公司用零工崗位取代全職員工的做法常態化,那麽大量零工工人的湧入可能會成為美國經濟中更持久的固定因素。這意味著更多的美國人可能在醫療保健和病假等方面面臨不平等現象。

即使在經濟形勢最好的時期,零工經濟也很少為從業人員提供什麽保護,而疫情蔓延更是增加了零工經濟員工在沒有安全保障情況下工作的風險。為了獲得利潤,大多數按需供應型公司將風險轉嫁給員工。工人被歸為獨立承包商,必須自己提供汽車和汽油。他們沒有基本的員工保障,實際拿到手的工資並不穩定,也沒有最低工資或加班費。

“這是工作變得更加不穩定的最生動例證之一,”公共政策智庫布魯金斯學會(Brookings Institution)研究員莫莉金德(Molly Kinder)說。“在我們都對工作、家庭和健康感到脆弱的時刻,總會引發我們的思考:這真的是我們未來想要的工作嗎?”

不少州的地方官員現在已經認為這些工人是必不可少的,但企業仍然認為他們完全是可替代的。工人們抱怨說,平台發來的口罩和洗手液包裹要麽延誤、要麽已經損壞。第三方外賣平台DoorDash甚至為每批口罩和洗手液向平台司機收取最高5美元的費用。4月11日,Instacart告訴薩爾加多,他的安全防護裝備已經在郵寄當中,但薩爾加多迄今為止並沒有收到。Instacart表示防護包仍在運輸過程中,公司將加快向薩爾加多發送新的防護包。DoorDash直接拒絕置評。

根據美國勞工統計局的最新調查,2017年美國有160萬零工經濟從業者。麥肯錫全球研究所(McKinsey Global Institute)和自由職業者聯盟進行的調查發現,在從事非傳統或零工工作的美國勞動者中,有25%至30%依靠這些工作獲得主要收入。

在計程車服務公司Uber和Lyft的領導下,矽谷花了10年時間這種勞動宣傳成讓勞動者既有自主權又是必不可少的工作。

但是,Uber首席執行官達拉·科斯羅薩西(Dara Khosrowshahi)在本月的財報電話會議上表示,疫情期間Uber叫車業務已經下降了80%,這表明臨時工作存在波動性,也這意味著司機的出行次數大大減少。今年4月,美國和加拿大市場Uber叫車業務司機中的40%被交叉分配給外賣服務Uber Eats。

儘管食品雜貨店和亞馬遜倉庫員工感染新型冠狀病毒的人數不斷上升,但這些公司已經填補了大部分崗位空缺。

Instacart成立於2012年,其員工數量在兩個月內增加了一倍多,這在一定程度上要歸功於其在Facebook上發布的廣告,廣告中稱“不帶乘客也能賺錢”。塔吉特公司旗下的Shipt新招募了10萬名工人。創立6年後,Shipt僅在兩個月的時間內就將其員工規模擴大了一倍。DoorDash推出了一項計劃,快速審批暫時休假的餐廳員工在其平台上打零工。亞馬遜女發言人雷娜·盧納克(Rena Lunak)說,越來越多的新司機注冊並加入亞馬遜的第三方快遞服務Amazon Flex,用自己的車從全食超市為客戶運送包裹或雜貨。

自從兩個月前疫情爆發以來,很多人申請了這些工作。工人們在接受採訪時表示,這些工作的門檻很低,只需要進行背景調查、上傳駕照和汽車保險。但許多人發現,影響薪酬和工時的公司政策波動很大。幾乎所有新員工都表示,工作機會和薪酬在加入幾周後就會減少。員工們將下降歸咎於機器人程序或新員工的大量湧入。

Instacart女發言人納塔利亞·蒙塔爾沃(Natalia Montalvo)表示,該公司的零工員工也就是代購者,“很喜歡Instacart平台給他們帶來的可選擇性和靈活性”。她補充說,大多數代購者“使用Instacart主要是為了補充他們來自其他工作的收入,Instacart在經濟低迷時期為人們提供了重要的生命線。”

Shipt公司發言人朱莉•庫普(Julie Coop)說,疫情期間的政策變化會讓員工們受益。“我們致力於保障我們的員工,並與代購者密切合作,以確保工作機會能夠滿足他們的需求,” 庫普說。

DoorDash公共政策主管馬克斯•雷蒂格(Max Rettig)說:“我們將繼續盡我們所能,通過我們的平台促進所服務人員的健康和安全,同時在經濟危機期間提供有意義的、靈活的賺錢機會。”他補充說,包括小費在內,平台司機上個月的平均時薪超過23美元。盧納克則表示,Amazon Flex為第三方員工提供了一個能自行把控時間安排的賺錢機會。員工每周可以開車13個小時,每小時賺25美元以上。

近幾個月來,議員們已經將失業救濟等福利擴大到零工經濟員工,儘管企業尚未向州失業基金繳納費用。

今年5月,加州對Uber和Lyft提起訴訟,理由是這兩家公司拒絕向員工支付最低工資和加班費,也沒有提供帶薪病假等福利,違反了今年1月生效的一項州法律。但多家公司表示,這並不適用於零工經濟。加州司法部長澤維爾·貝塞拉(Xavier Becerra)在宣布這起訴訟的新聞發布會上說,“有時需要一場危機來震撼我們,讓我們意識到這到底意味著什麽,以及誰將承受後果。”

與此同時,新臨時工的大量湧入,已成為工作靈活性與不穩定性的最嚴峻考驗。

尼古拉斯·特立尼達(Nicholas Trinidad)說,“他們當中的很多人不知道如何安排自己的時間,不知道如何瀏覽應用程序,也不知道如何查看自己的收入。”他已經在DoorDash和其他快遞應用公司工作了兩年,在餐館停車場或雜貨店邊等候時樂於回答新員工提出的問題。

許多新人都是邊乾邊學。黛比•埃弗裡特•威爾克(Debbie Everitt Welker)自1984年以來一直在德克薩斯州從事髮型師的工作。但由於所在的美發店關門打烊,她發現自己暫時失業了。威爾克在Facebook看到了Instacart的廣告,後者承諾每小時賺到的錢高達25美元,之後她就注冊了Instacart。去雜貨店購物並送貨上門聽起來很簡單。畢竟,她已經這樣做了幾十年。

威爾克知道她還得扣除汽油費、稅金和汽車磨損費,但她認為即使每小時15美元也值得一試。“但我從沒想過會低於每小時10美元,” 威爾克說。

Instacart的算法將雜貨訂單組織成“批次”,最多可以同時包含三個不同的客戶。然後,工人們從類似Twitter的信息流中選擇某一批任務,該信息流會一次性顯示包括小費在內的不同批次任務收入。

Welker很快發現,當商品缺貨時,顧客小費會減少,這種情況在疫情期間很常見。“我曾以為當你接受任務的時候,那就是你能賺到的,”她說。

零工對小費的依賴也傷害了芝加哥餐館員工薩爾加多。有一段時間,他每天工作5到6個小時能夠賺到150美元,比自己在餐廳輪班時的每小時收入略高。但有一位顧客在商品送到後,把薩爾加多的小費從53%降到了零,這種做法被稱為“小費誘餌”。顧客會先是通過承諾給很高的小費來提高訂單被接的概率,然後再把收回承諾。Instacart平台政策允許顧客在下單後三天內增加或減少小費。

薩爾加多說:“我正在拿其他人碰過的雜貨。”“他們都收回了小費,我還在冒險嗎?”

一些因為靈活性而選擇零工工作的新員工發現,他們需要花大量時間刷新應用程序來尋找工作機會。

凱利曾是一名企業行銷顧問,自2018年以來一直在匹茲堡炒房。但在3月中旬,在市政府檢查員和估價師被打發回家後,房地產市場基本上停止了運轉。凱利不得不報名加入了亞馬遜旗下的Amazon Flex,她想每周隻工作兩到三天。但在開始工作三周後,47歲的她發現自己很難找到訂單,以至於有幾周時間,她把鬧鐘調到凌晨4點起床搶任務。

儘管已經完成了所有的在線視頻教程,但凱利不知道如果平台司機交付包裹所花時間比亞馬遜程序所估計要長的話,可以要求得到補償。凱利說,亞馬遜稱這是一種“調整”,但“現實世界中的大多數人會把它稱為加班工資”。

當應用程序宕機時,它同樣會消磨司機的金錢和時間。梅雷迪思·特洛伊(Meredith Troy)上個月開始在佛羅裡達州奧維耶多為Instacart工作。她說,就在她快買完東西的時候,應用程序崩了。一開始,特洛伊不得不花一個小時把所有東西放回貨架上。但當她試圖取消接單時,應用程序中的一個彈出窗口警告她,過多取消可能會影響她的內部評級。特洛伊說:“我看著購物車裡的豬腰,心想,‘天哪,這些東西會變壞的,會給我帶來不好的影響,顧客也會投訴的。’”於是特洛伊拿出信用卡,自掏腰包付了229.92美元。

當天晚些時候,當應用程序重新上線時,她向幾名服務代表解釋了自己的遭遇,並展示了收據照片和客戶訂單的螢幕截圖。特洛伊等了好幾個星期才拿到Instacart的全額退款。

現實中不乏像特洛伊這樣的故事。根據對一些員工的採訪,即便是那些被醫生告知感染新型冠狀病毒但沒有接受檢測的零工經濟員工,也難以獲得醫療福利。

很多最近報名參加零工工作的員工都是因為原有工作無法跨越數字鴻溝而被解雇或者暫時休假。

現年22歲的莎莉·梅(Shaylie May)是一位舞蹈教練,在猶他州聖喬治的一家工作室教授現代舞,芭蕾舞和其他課程。目前梅會通過Zoom進行遠程教學,但還不足以支付账單,所以她在3月下旬加入了外賣平台DoorDash。聖喬治是一個度假小鎮,現在沒有很多遊客,梅只能在用餐高峰時段才能接到訂單。

當她在社交媒體上發布有關為DoorDash工作的消息時,在同一家工作室教舞蹈的一位朋友打來電話,問她是不是認真的。“還有別什麽的選擇嗎?”梅說自己問朋友。“要麽這樣做,要麽我幾個月不付账單。”這位朋友最後也注冊了DoorDash。(騰訊科技審校/皎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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