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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春天》導演陸慶屹:父母越來越老,我越拍越傷感

在《四個春天》上映前,一位國內高校從事紀錄片研究的專家,特意給我發消息,讓我關注一部叫《四個春天》的紀錄電影。他的大意是,如果說2018年的紀錄電影整體差強人意,《四個春天》則會讓你眼睛一亮。或許,它將給2019年的紀錄電影市場,注入一針強心劑。他樂觀地預測,《四個春天》達到5000萬票房將是大概率事件。

截至目前,《四個春天》上映8天,票房累積797萬,基本不太可能達到5000萬了。但是,《四個春天》仍給紀錄電影帶來了暖意:相比首映日,《四個春天》的排片和單日票房呈現平緩的增長趨勢,如此“低開高走”的市場走勢,對於一部紀錄電影而言,非常難得。

這種結果其實不難理解:《四個春天》的豆瓣評分從上映日時的8.8分,漲到了如今的8.9分。同時,社交網絡和行業媒體又給它“自來水”的宣傳,口碑效應賦能市場表現。

《四個春天》區別於其他的紀錄電影,它雖出自科班出身的學院派,但不是工業標準下的作品,導致它有一些技術上的粗糙感,但與此同時,也令它機甲狂潮出一種“自然生長”的魅力。為了了解這種“野生”魅力的由來,我們採訪了《四個春天》的導演陸慶屹。

侯孝賢的一段話,促成了《四個春天》

個子不高,臉黝黑,穿一件全新的白色襯衫,穿著很精神,但人顯得有些急促,忙裡忙外。原定60分鐘的採訪時間,最後也只有40分鐘。採訪過後,他還要馬不停蹄奔赴影院,參加點映宣傳活動。

“在全國跑路演,已經連續跑了13天。”陸慶屹告訴我。從他的眼睛裡,我感受到了一位新人導演處女作即將登陸大銀幕的憧憬與興奮,還有舟車勞頓十幾天的一點點倦意。

有三個細節印象深刻。一是,“這屋能抽煙嗎?應該沒人管吧。”陸慶屹好像自言自語地問,沒人應答,他掏出煙盒。

二是,穿著白襯衣的陸慶屹,有些興奮地跟身邊的工作人員說,“我一口氣買了四件白襯衣”。顯然,工作需要他以更正式的面貌出現,而他也在適應這種需要大量曝光的工作。

三是,地上有一箱同名的攝影隨筆集《四個春天》,陸慶屹一本一本地在扉頁簽名,準備待會送給點映觀眾。他的簽名,相當工整雋秀。默默無聲中,他突然開口,“送你一本”。

陸慶屹頗顯江湖氣,又足夠接地氣,他不是那種腦回路異於常人的藝術家,而更像一位鬥志、拚勁仍在的老男孩。

應該說,陸慶屹拍《四個春天》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首先,在拍紀錄片之前,陸慶屹曾當過攝影師,他喜歡用鏡頭紀錄生活。

另外,他曾憑《我爸》《我媽》兩篇描摹父母的溫暖熱文,成為豆瓣紅人。在採訪中,陸慶屹也深情地說到,他不僅愛自己的父母,還為他們驕傲。這兩個原因的作用下,拍家庭影像的紀錄片,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然而,想法轉化為行動,背後往往有一個推動力。侯孝賢推了陸慶屹一把。

陸慶屹從2013年開始, 用攝影機記錄父母,隨著素材的增多,陸慶屹想要做得更好。“正好那時候看到侯孝賢的一個訪談,有電影學院的學生問他說,‘我想學導演,但我不知道怎麽開始’,侯孝賢就說,‘想做就去做,先拍起來,否則你不知道該怎麽開始。’從那時起,我覺得我可以做電影。”

“我覺得我可以做電影”,這種信念的產生,其實並不僅僅來自侯孝賢的一篇訪談。北漂多年的陸慶屹,今年45歲,曾做過足球運動員、酒吧歌手、攝影師。

“我以前做過很多行當,每個行當都沒有失敗過,所以我就有種盲目的自信。”所謂盲目的自信,不知道是自謙的調侃,還是誠實的坦白。

“於是,我開始買書、網上找資料,自學,一點點豐富自己的電影知識。”在陸慶屹看來,他之所以說“沒有失敗過”,是因為離職時,他的老闆們都挽留他。

陸慶屹的自信感,也來自實在的創作。他說,他愛《四個春天》所有的畫面,但有一個鏡頭令他印象格外深刻。“有一個鏡頭,在臨近結束時,我媽問我哥,‘要不要再帶點香腸?’那時,我沒有急著去拍我哥和我媽,因為我在拍我爸的背,很大的一個畫面,很大的一個背影,那個鏡頭拍完之後,我意識到,我可以做一個很好的電影。”

陸慶屹的言談舉止,讓人很容易對他的自信心印象深刻。比如,問到片子獲獎頗多,是否感到意外,他答:“片子傳播出去以後,獲獎是我意料之內的事情,我心裡是相信它的品質的,因為我覺得在審美上,我是有一定高度的。”

但是,他有時候又用“盲目的自信”形容自己。似乎,在陸慶屹身上不存在單一的標簽,“自信”與“盲目的自信”同時存在。後者,或許是更一種“乾完再說”的果敢。

任何時候開始,都為時不晚

《四個春天》呈現一對父母美好的、詩意的生活,影像中洋溢著笑聲、歌聲、燕子聲,給觀眾帶來了一股溫暖、治愈的生命力量。

但是,在故事之外,作為記錄者的陸慶屹,卻百味雜陳。從2015年開始,陸慶屹想把拍攝的素材,做成一部完整的片子,送給自己的父母。

“2016年的時候,我父親身體不太好,我著急啊,於是我開始買書,學剪輯軟體,我想快點把片子做出來。”

不知道是聰慧使然,還是看書起了作用,陸慶屹對於紀錄片的理解,不像是一位紀錄片新人。

陸慶屹拍攝家庭影像,始於為父母留一個紀念,也算送父母的禮物,同時也是家族的一個回憶財富。但是,除了他本人,其他人都出鏡了,也就是唯獨缺了他的身影,沒有達到某種意義的“團圓”。

陸慶屹不認為這是缺憾,而且他認為自己“從未缺席”。

“比如說,我爸給我媽理發那裡,他們在那對我指指點點,其實我也參與進來了。這樣的鏡頭其實並不少,我只是在空間之外而已。攝影機,就相當於我的眼睛,攝影機怎麽拍,拍出來什麽樣的畫面,是加入了我的思考和情感的。另外,你拍攝時,最好盯著取景框看,而不要去看拍攝的人與物,這樣,這個取景框就代表了你的眼睛。”

步入新舞台的陸慶屹

《四個春天》拍攝跨度達4年,鏡頭外的陸慶屹,心情卻越來越沉重。“我覺得越拍,越傷感,拍了四年,我看到我父母越來越老。”

如果說影片裡面有什麽沉重的地方,那應該是姐姐的因病去世。姐姐患病、醫治、殯葬的影像,陸慶屹放進了影片中,原因是在他們的文化中,生離死別不是忌諱,也不是隱私。

“我認為那些畫面不是隱私…我姐走的那天,當天從沈陽來了二十幾個她的朋友,來道別,這種人情,這種深情厚誼,不可能不打動你,我記錄下來,是為了知道他們是誰,記住這樣的恩情。”

然而,這部陸慶屹“越拍越傷感”的紀錄電影,卻打動了萬千觀眾的心。在陸慶屹看來,《四個春天》能夠令人喜歡與感動的根本原因,在於它講述了人人都會經歷的人生。

“它講的是所有人都逃不過的東西,無論什麽社會地位與身份,作為一個人,柴米油鹽、生老病死,這些沒有一個人能夠逃開。”

如今,許久以前就認為“我可以做電影”的陸慶屹,也開始了新的征程——他啟動了他的電影夢,這次不是紀錄片,而是通常意義上的電影,即劇情片。“我目前有四個劇本在寫,有一個基本寫完了。”

自信的陸慶屹,既沒有了父母的“助攻”,又步入了嶄新的舞台,能否再創精品,一切只能等時間來檢驗。

【文/阿志】

The End

出品 | 北京獨舌文化傳媒有限公司

監 製 | 李星文

主 編|楊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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