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州首富羅玉平310億交易迷局：老臣“出軌”？

文 許芸

編輯 小川

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

近日，風雨飄搖的明天系再起波瀾。市界獲得一封舉報信顯示，創業元老程東勝被員工舉報，稱其給正在收購華夏人壽的中天金融（000540）實際控制人貴州首富羅玉平提供資金。

“他已經簽發同意投資140億元人民幣到羅玉平控制的平台，但是被股東發現叫停未遂”，有內部人士對市界表示。對於舉報內容，市界曾多次致電、簡訊詢問程東勝，截至發稿未獲回應。

01

資金饑渴

一年前，中天金融計劃以不超過310億元的價格，收購華夏人壽保險股份有限公司（本文稱：華夏人壽）21%-25%的股權。巨額資金需求讓中天金融陷入資金饑渴。

雖然公司實際控制人羅玉平是貴州首富，擁有當地最大的地產公司，外號“羅半城”。但中天金融的全部市值僅僅340億元，淨資產不到210億元，截止2017年末，公司貨幣資金僅為76.55億元，要拿出310億的資金困難很大。

羅玉平

另一方面，根據2017年報，中天金融核心子公司貴陽金控、中天國富證券、聯合銅箔（中融人壽母公司）等股權，早已被高度質押，對應账面價值233.59億元。

為了收購，中天金融東挪西湊。

2017年8月21日，中天金融停牌籌劃非金融類資產的出售。最終，中天金融將全資子公司中天城投，作價246億元置出給了貴陽金世旗產業投資有限公司（下稱：金世旗產投）。

不過，金世旗產投實際控制人同樣是中天金融的實際控制人羅玉平。相當於，中天金融將收購加杠杆的主體，從上市公司轉移到了控股股東的子公司身上。

金世旗產投成立於2018年初，在收購華夏人壽前突擊設立，耐人尋味。成立之初，浙商產融資產管理有限公司（下稱：浙商產融）等多名投資者進入，浙商產融憑借持有公司43.24%的股份成為大股東。按照合作規定，浙商產融將為金世旗產投提供180億元資金支持，其中80億元入股，100億元作為借款。

4月25日，浙商產融的首批60億元投資款未能按時到账，金世旗產投引入新投資者碧桂園。碧桂園通過收購其它股東24.32%份額入股金世旗產投。碧桂園於4月27日向金世旗產投支付貨幣資金39.5億元，並提供60.5億元借款。

5月份，中天金融拋出60億元債券發行計劃，用以補充流動性。同時將旗下公司股權，以及存貨等資產層層質押，換取大量借款。

9月28日晚間，中天金融宣布出售貴陽中天企業管理有限公司100%股權，交易價格為46.2億元。同時，中天金融還宣布賣掉公司及貴陽金控名下共計70台車輛，交易價格合計1988.27萬元，其中不乏保時捷、賓利、法拉利和藍寶堅尼等豪車品牌。

中天金融集團高調亮相金博會

2018年9月下旬，市場流傳中天金融需要多於60億元的過账資金，中天金融願意為使用60億資金四五天時間，提供超過4500萬元的費用。被有些媒體猜測這個時間借款可能為了粉飾三季報。

也是在9月，中天城投旗下P2P平台招商貸，發生過大規模逾期、提現困難問題，董事長陳格路亦涉嫌非法集資、非法吸收公眾存款被刑拘。

11月23日，市界撥打中天金融公告中所示董秘、證券事務代表電話，接聽電話的工作人員表示收購資金足夠：“我們（第一次）出售的整個地產246億元，第二次剝離剩餘的房地產一共是41億元，（加起來已經是）287億元了。”

該工作人員稱，“目前我們這個資金來源，包括證監會審核都已經完全通過了，包括我們自身出售的這些資產資金絕對是百分之百沒有問題的，有保證的。”

02

老臣“出軌”？

程東勝，曾任北大明天資源科技有限公司副總經理，明天控股集團副總，肖建華夫人的大學同學，明天系的創業元老，2017年10月12日獲批擔任華夏人壽董事。

有接近交易的爆料人告訴市界，是程東勝聯繫中天金融實控人羅玉平，來收購華夏人壽，華夏人壽此前購買近6億元中天金融債。

不過，市界獲得的華夏人壽內部材料顯示，這近6億元購買中天金融債的審批中，僅僅有一單是程東勝臨時負責審批。

同時檔案顯示，在程東勝的批準下，華夏人壽旗下公司，將60億資金投向深圳辦公大樓。有深圳當地人士告訴市界，目前深圳辦公大樓出租率下降，不是購買辦公大樓的好時機。

據爆料人介紹，程在知道在下午職務會被變化的情況下，上午突擊開投決會，會議決定把140億投出去。爆料人提供給市界的檔案顯示，11月12日上午，程東勝主持召開的華夏久盈投資管理委員會會議上，審議了“140億資金，間接股權投資奇瑞控股及奇瑞股份項目”。華夏人壽擬通過間接持股的方式，擬受讓奇瑞控股51%股權及奇瑞股份18.52%股權，最終直接持股主體為貴州中匯高端製造產業投資有限公司（下稱：貴州中匯）。

天眼查資料顯示，貴州中匯2018年9月4日成立，還是羅玉平控制。如檔案屬實，這意味著華夏人壽一筆140億元的投資，將通過層層持股的方式，最終投到中天金融實際控制人羅玉平控制的平台。爆料人認為，這140億資金，將會被用來解決羅玉平的資金饑渴問題，包括收購華夏人壽。

爆料人稱，該投資決議被華夏人壽其他股東知道後叫停，並上報監管層匯報，已經受到監管方的關注。

華夏人壽負責媒體工作的高管對此未作回答。有知情人對市界表示，目前華夏人壽不想把事情完全公開，程目前沒有被免職，只是職務由實職成為虛職。

對於爆料人所說的“140億元資金騰挪”一事，前述中天金融工作人員對市界表示，“這個資訊還是第一次聽到。”

03

變數

中天金融此次欲收購的華夏人壽，可謂資本市場“香餑餑”。由於人壽保險有著很強的自我造血功能，一直被資本市場玩家喜愛。可以說，華夏人壽是目前明天系最好的一塊資產。

前述中天金融工作人員對市界表示，目前收購進展很順利，還在等待相關部門明確的過程中，相信時間也不會太長了。

但一年多時間過去了，重組方案遲遲沒有獲批。此前監管層一直強調，收購保險公司的資金，必須是自有資金。對於中天金融上市公司來說，表面看收購資金是自有資金，但說到底還是實際控制人在其他平台籌集的資金。

這筆收購可謂勢在必行，如果因為中天金融的問題導致交易終止，其將喪失70億元的定金。

中天金融轉型堅決，破釜沉舟大筆出售地產業務。公司稱，如收購華夏人壽股權的交易失敗，將本次出售資產所得現金加大對公司現有保險業務的投入，進一步加快公司向保險領域的深化發展。

今年以來，監管層對民營資本派系的監管仍未放鬆。11月2日，中國人民銀行官網發布《中國金融穩定報告（2018）》呼籲，在分業監管體制下，金融控股公司的監管主體不明確，存在監管盲點，金融控股集團的風險還在加速積累和顯現，迫切需要明確監管主體，頒布監管規則，將金融控股公司納入監管。

對於中天金融來說，除了資金問題要克服，收購方案能不能獲得監管層批準也還是未知數。

中天金融曾公告稱，貴州省市兩級國有資本擬參與本次重大資產購買交易事項，貴陽市金融辦負責協調、幫助推進本次重組各項工作，國有資本參與本次重組的相關方案尚未確定，方案確定後需經貴州省市兩級國有資本主管部門審批後實施。

中天金融董秘辦公室的工作人員曾對媒體表示：“可能會有國資進入，但具體情況還是以我們的公告為主。”12月3日下午，中天金融公告稱，由於本次重大資產購買可能涉及國有企業參與以及國有資產主管部門審批等程式，工作量較大，購買方案需進一步協商及完善。目前尚未形成最終方案，未進入實質性審批程式。

另一方面，市場猜測跟中天金融同屬貴州的茅台集團可能會參與進來。

此前，茅台官網一篇文章曾表示， “金融就是拉動茅台產業做大做強成為世界級企業的牽引力。貴州茅台當前的首要任務就是著力於改變金融資本運營能力較弱的現狀，努力打造集團酒業之外雙輪驅動中的‘另一輪’。”茅台集團原董事長袁仁國也曾表示，2020年千億銷售目標中，茅台酒板塊佔700多億元，其余的200多億元靠金融板塊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