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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起順風車慘劇 都有同一個悲傷的開始

  兩起順風車慘劇,都有同一個悲傷的開始

  來源: 智谷趨勢

  92年鄧公南巡之後,混沌不清的中國停止了左右之爭,國家一心發展經濟。

  工業化的大門再度開閘,釋放出了一股無可阻擋的洪荒之力。億萬農民工洗腳上田,背著行囊闖入城市,中國就此開啟轟轟烈烈的城鎮化進程。

  在四川金堂縣的偏遠農村,一位出生沒多久的小男嬰給家裡帶來了不少歡樂。這是家裡的獨苗,父母很是高興,只是沒過多久他們就外出打工了。

  他們不會想到,二十年多年後的今天,這個曾經的留守兒童竟然以滴滴司機的身份,背負上了無法償還的血債。

  回想起上一次鄭州空姐奸殺案的犯罪嫌疑人劉某,這兩個27歲的滴滴司機都有著同樣的標簽:

  少年缺教育。或者是肉體上的留守兒童,或者是精神上的農村孤兒。

  成年玩網貸。背負一身債務,陷入借新還舊的惡性循環中,導致人生破產。

  今天,第一代留守兒童已經長大成人了,他們進入城市,遇到了父輩們當年同樣的困惑與掙扎——巨集大敘事的進程解構了舊的圍牆,也挖起了新的鴻溝,城鄉二元化、貧富懸殊拉大、階層流動性滯阻。一旦迷失人生方向,又債務纏身,幼時的經歷就很容易出現負面影響,具化成一個個慘痛的悲劇。

  他們,正構成並塑造了當今下層社會的底色。

  01

  人的解放

  中國模式最大的秘密,就是激活低成本勞動力,用於全球分工體系之中。

  人的解放是關鍵。

  這種解放,誕生了人類歷史上罕有的巨大遷徙——中西部人口向東南匯集,農村勞動力向城市遷移。

  大量農民進城,難免要衝擊到原有的利益格局。戶籍之牆,將農民工與所在的城市隔離開來。不給你永居身份,工作完還是回到老家。

  原有的利益格局得以保留。

  這是一種不完全的解放農村勞動力,他們有流動的自由,但沒有遷徙的自由。因此有超過六成的農村孩子成了留守兒童。

  據官方數據,2016年不滿十六周歲的農村留守兒童數量接近千萬,何其龐大。

  這些年不斷有打工子弟學校被拆遷、關閉,很多孩子不得不返回老家,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這種骨肉分離之痛,是上一代中上層與底層之間的矛盾,延續了二十多年都沒有解決。到了今天,在下一代人之間爆發出來——

  當城裡的孩子被教育契約精神的時候,農村的娃正在適應叢林法則。在國家、社會、家庭三層結構都失衡的農村裡,很多東西都是扭曲的。那些五六線縣城的汽車站廁所,就是這些留守兒童的生存鏡像。你可以看到隔間上歪歪斜斜的字體,盡是X支、X品、賣X的灰色廣告。

  這種失序,在過往兩千年農業文明中未曾發生過。傳統的鄉土中國是一個鄉紳社會,那是一個即便法律無為、也可以實現有序自治的社區,有著一個強有力的人際結構。他們長輩習慣了規訓,而第一代的留守兒童則習慣了躁動。

  當第一代農民工耗乾生命力,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去的時候,迎接他們的,已經不是九點鍾的太陽,而是隔閡、埋怨、暴躁和疏遠。

溫州滴滴血案中,鍾某初二就輟學,父子見面總是吵架。由於性格特別容易犯衝,小姨子都不太和他說話;

鄭州滴滴空姐案中,劉振華初中未讀完就輟學,混跡社會,性格孤僻,對父母拳打腳踢,家人不敢管,本質上也是教育缺失。

  前者是肉體上的留守兒童,後者是精神上的農村孤兒。過往的生活經歷,在他們的心裡種下一顆負向影響的種子。

  如今他們長大成人,來到了城市謀生,與我們擦肩而過。他們內心的光明與黑暗,追求與墮落,掙扎與困惑,就構成了今天中國下層社會的底色。

  02

  錢的解放

  一個社會的財富積累到一定階段,常常伴隨著分化與衝突。

  發家致富最快的人,也是那些最靠近銀行的人。有的城裡人,以上輩留下來的一套“老破小”做抵押,在樓市拚命加杠杠,以房養房,一代人就積累了十代人的財富。有的人通過信託、券商、基金等各類通道,輾轉拿到“低息”的銀行貸款,四處出擊,打下一個個商業帝國。

  這些充滿了荷爾蒙的故事無不擁有同樣的特徵,就是有能力借來債務,通過債務放大原始資金。不過,這些“低利率”的金融創新隻向中產以上敞開,底層難得一見。

  社會的貧富分化日益擴大,第一代留守兒童獲取財富的難度越來越大。他們所構築的心理防線,很容易被高房價、高房租的城市擊垮。

  而互金平台的出現就像天神降臨一樣,讓他們嘗到了嗜血饅頭的快感。裸貸、校園貸、現金貸,這幾年,各種披著金融自由化馬甲的高息平台狂飆猛進,就算文化程度不高、整天遊手好閑,一樣可以過上人上人的生活。只要動動手指頭,肯為“高息”埋單,錢照樣來得又快又多。

  在最近兩起滴滴案件中,有一個共同的細節值得注意:

鄭州空姐案件中的凶手劉某,在案發前近六個月貸款25筆現金貸,其中已結清21筆,逾期2筆;

樂清女孩案件中的嫌疑人鍾某,在成都開奶茶店剛開始是賺的,後來談戀愛失敗了心情不好,迷上了賭博。曾向51家機構借款,並有過多筆逾期記錄。

  這兩個滴滴司機都陷入借新還舊的惡性循環中,且越來越難以為繼,信用破產,割無可割。這些金融難民的誕生,早不是簡單一兩個行業的錯誤,而是系統性的社會問題。

  泛濫的資本在一次又一次房地產調控之下,總是脫實向虛,創新工具層層嵌套,參與金融遊戲的每個人都只想著賺快錢,社會風氣浮躁。

  過剩的資本貪婪地擴張,甚至面向大量無力償債的窮人發放次貸,最終導致了一起又一起的悲劇——放貸者暴力催收,債台高築者或自殺、或喪失人性成為亡命之徒。

  中國人民銀行研究局的陸磊和楊駿曾提出一個金融穩定的“不可能三角”,即金融創新、金融系統性穩定和零道德風險不可能三者兼得。

  當央行打破剛性兌付時,就必然會給整個金融系統注入更多的不穩定性。所有人都要為這場非理性的“金融繁榮”負責。

  03

  不完全的解放

  當中國經濟社會加速發展之時,人和錢都參與了歷史的大解放,但從滴滴司機頻發的命案中,我們窺探到這種解放的不完全:

解放農村勞動力時,城市的公共資源卻沒有完全開放;

 解放金融枷鎖時,以低成本分得一杯羹的多是上層。

  解放的扭曲,難以避免會造成某一個社會群體的失衡,最終具化成一個個令人唏噓悲痛的事故。

  不過,極端行為永遠是個體為主因的結果,任何個體不能把殺人的責任歸於貧窮、不公與失衡。做出這樣行為的惡者永遠是第一責任人。

  但社會問題又確實與極端行為的概率有緊密聯繫,我們必須重視。一百個債務破產者與一萬個債務破產者,社會所面臨的動蕩威脅絕對不一樣。

  讓惡人負其責,讓失職的企業受懲罰,同時直面問題,不斷改善與建設,這才是避免悲劇最好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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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瀟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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