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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投資人圖鑒

更少的錢正在向更少的人手中聚集。百花齊放之後,風險投資行業現在到優勝劣汰的洗牌期,投資人群體也出現了分化。

他們有的像孔雀,有的像鯊魚,有的像螢火蟲,還有的像猴子……投資叢林,物競天擇。能活下去的,誰沒點“神通”?

與西方近百年的行業史相比,風險投資真正在中國內地火起來,不過是近十年的事。

就像寒武紀生命大爆發一樣,國內風險投資行業從2008年開始提速,至2017年底,機構數量就從464家暴增至8 863家。

成千上萬的有錢人加入到浩浩蕩蕩的投資人大軍中,他們有的是曾經的創業者,有的是娛樂明星,有的甚至是沒有任何創業甚至就業經驗的“素人”。

直到2018年,市場貨幣環境趨緊以及國內經濟進入調整期,這場狂歡才終於告一段落。《證券時報》公布的數據顯示,2018年上半年,國內VC/PE完成募集基金規模相比去年年大跌超過7成。

更少的錢正在向更少的人手中聚集。百花齊放之後,風險投資行業到了優勝劣汰的洗牌期,投資人群體也出現了分化。

長期以來,國內投資人雖然數量眾多,但大多數沒有自主看項目的能力,無非是人雲亦雲,以跟風為主。所以,這種分化並非無跡可循。

經緯中國創始管理合夥人張穎曾經說過,投資是一個需要專業知識和品牌效應的行業。

所以,那些知名投資人有意無意塑造的標簽、品牌,恰恰就是他們專業水準的外化。

投資叢林,物競天擇。能活下去的,誰沒點“神通”?

孔雀型投資人:

玩的就是流量

曾幾何時,風險投資界的最小構成單元是投資機構。但不知從何時起,投資人開始從幕後走到了台前。有的頭頂上的光環,比所在機構還要閃亮。

比如,你可能從來沒有聽聞致景投資,但大概率會知道有個著名天使投資人,叫薛蠻子。沒錯,他的頭銜正是致景投資創始合夥人。

這類像明星一樣自帶流量的投資人,如同擁有美豔羽毛的孔雀,走到哪裡都是焦點。

而孔雀型投資人的“美豔羽毛”大多表現為出眾的演講能力,有時候甚至是說“段子”的能力。

新東方聯合創始人、現真格基金創始合夥人徐小平,沿用了新東方大課和名師的那套打法。他頻繁出席各種路演、論壇,將創業、投資心得廣而告之,聚攏了不少粉絲,僅微博粉絲就多達1 172萬。

北極光創投創始人鄧鋒曾回憶說,有一回他邀請徐小平一起去美國高校看項目。華裔學生們雖然知道北極光在北美投資圈名氣更大,但一見到徐小平,還是熱情地圍了上去,把鄧鋒丟在了一邊。一堆優質案源,就這樣被真格基金橫刀奪愛。

有人說,徐小平玩的是感情投資。他回應說,自己不是感情投資,而是投資感情。“我們對創業者得有無限的熱情,有真誠的愛,所以做投資一定要有感情。”

還有人受不了他沒事忽悠,他便用那三寸不爛之舌辯解道:“‘忽悠’這個詞被中國人說壞了。這個詞本身沒錯,我早年在新東方負責行銷這一塊,就是讓學生到新東方去上課。如果有創業者能成功把我行銷了,想讓我投他,我都會投。”

相比徐小平,顏值更高的張穎不僅會演講,更熟稔粉絲社群運營。

這位身高不算高、常年趿拉著回力球鞋、留著精致胡型的男人,平時喜歡騎摩托車,讚助紀錄片展,帶企業家去美國矽谷參加著名的藝術展“火人節”。他還會積極向粉絲分享自己正在讀的新書,比如阿蘭·德波頓的《旅行的藝術公號》、康克林的《丘吉爾的一戰》等。經緯創投公號裡的“經緯低調分享”,也是滿滿的“雞湯”。

張穎在風險投資界有風向標之稱,除了對投資趨勢預判能力強之外,某種程度上正是因為他還具備了“帶節奏”的能力。

易凱資本創始人王冉在一次採訪時曾爆料:“現在,早期投資人明星化、強人設的趨勢越來越明顯,這個以前只有在演藝圈發生。我知道有一些投資人在用一線的經紀公司。”

正如王冉所言,這類孔雀型投資人多以早期投資人為主。這個階段的投資往往是非理性的。早期項目幾乎都有各種各樣的硬傷,如果用理性的方式決定投還是不投,結果往往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徐小平曾經就說過,自己選擇投資標的時會刻意回避教育行業。因為自己對它太熟了,以至於一眼就能發現各種問題。而恰恰就是因為這樣,真格基金錯過了今天教育行業現象級的公司VIPKID。“坦率說我現在腸子都悔青了,感覺在自作聰明。”

所以,從這個角度看,早期投資人明星化便可以被解釋了——與其一本正經地挑項目,倒不如放低姿態,聚攏流量,廣撒網,再加上點看人的玄學,命中率說不定會更高。

鯊魚型投資人:

藏在西裝裡的凶悍

鯊魚是海洋裡的超級殺手,它行蹤不定,偶爾露出自己的背鰭,就足以令人聞風喪膽。

周鴻禕就曾把紅杉中國創始及執行合夥人沈南鵬比作一條鯊魚。吳曉波的比喻則更為驚悚,“他是一條穿著西裝的鯊魚。”

鯊魚嗅覺敏銳,只要有一絲血腥味,便能以最快的速度追來:據說紅杉中國65%以上的項目,都是在A輪完成。即便是馬化騰,也曾在公開場合“抱怨”,這幾年做投資,基本在每一個項目裡都會撞見沈南鵬,而且他早在兩三年前就已經進入了這條賽道。

從2005年成立至今,紅杉資本中國基金投資了包括阿里巴巴、大眾點評、大疆創新、滴滴、高德、華大基因、今日頭條、京東、美團網、諾亞財富、奇虎360、新浪、中通等在內的300余家企業,其中超過50家成功完成IPO。

亮眼的業績讓沈南鵬成為投資界的一個傳奇。然而,溫文爾雅的他亦有其強悍的一面。

沈南鵬治下的紅杉中國傾向於從A輪介入,通常采取廣撒網的方式尋找項目。一旦有了初步意向,便會迅速向創業者發出Term Sheet(投資條款清單),並要求創業者將其他投資機構拒絕掉。

一般來說,給了Term Sheet,盡職調查後如果問題不大,投資機構多數情況下會盡快完成投資。然而,相比發出Term Sheet的數量,紅杉中國實際投的項目並不多。

這就會造成創業者在一定時間內錯過其他融資機會。而對於那些紅杉認定要投的項目,其也會在盡職調查後,找各種理由壓價。口袋購物創始人王珂在獲得3.5億美元投資後,就曾吐槽紅杉當初的壓價行為。

當然,這種霸道的做法,在一些樂觀的創業者看來,是紅杉“品牌溢價”所致。畢竟如果最終真能被紅杉看中,資金、資源都不是問題。

鯊魚型投資人除了強勢霸道之外,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一旦鎖定“獵物”,便不會輕易罷手。

比如秉持“聚焦、自律、長期持有”投資三原則的今日資本創始人徐新。這位投資女王曾在一次演講中說到,“偉大是熬出來的。23年了,我們經歷過很多事情,其實並不是很可怕,關鍵的時候要敢衝上去,敢打。”

今日資本投網易的時候,網易曾遭到法律訴訟,股價從30元掉到6毛,壞消息一個接著一個。董事會投票,5個人主張拋售,價格是8 000萬美元,遭到2個人強烈反對,一個是創始人,另一個就是徐新。現在,網易的市值已經超過320億美元。

又比如投資京東時,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況下,徐新把今日資本第一期基金的大部分額度都賭在了劉強東身上,並一直投到C輪、D輪,直至收獲了100倍以上的回報。

“咬住獵物不松口”的徐新,讓自己的眼光最終得到最大程度的變現。2018年,一篇題為《老娘是徐新》的文章曾刷屏創投圈—沒有什麽比這個標題更能概括她的狠勁兒了。

螢火蟲型投資人:

能照亮的只有自己

2018年年底,共享單車品牌ofo行將就木,超過1 000萬用戶排隊退押金的消息,每天被各種自媒體反覆“咀嚼”,或討伐,或吊唁。終於,一個名字被揪了出來——朱嘯虎。

作為金沙江創投董事總經理,朱嘯虎在中國風險投資界,被稱為“有自造風口能力的投資人”。

為了宣傳他的項目,朱嘯虎時常懟天懟地懟人。不僅曾向馬化騰喊出“共享單車3個月內結束戰鬥”這樣的狠話,還很捨得燒錢造勢,一手將ofo從校園市場拉了出來,跟摩拜在公共交通領域打起了規模戰。

事實上,餓了麽與美團、滴滴與快的,這些經典的燒錢大戰背後都少不了這個男人的影子。

雖然以上企業至今還沒盈利,但是並不影響朱嘯虎賺得盆滿缽滿。他投資餓了麽500多萬美元,獲得了幾十倍的回報;投資滴滴出行700萬美元,獲得了1 000多倍的回報。2016年他給ofo投A輪的時候,估值不過1億元民幣。等到他把股份賣給阿里時,ofo的估值已經變成了30億美元。

他就像黑夜中的螢火蟲一樣,給了人們希望,但並不一定會引領創業項目走向真正的光明。

朱嘯虎曾說,他投資ofo有3個考量:其一是用錢把事件做成;其二是保持均衡,維持兩強局面;其三是為後續融資做好準備,把“軍備競賽”打下去,直到“2個大家夥介入”。直白點說就是:高調造風口——燒錢拚規模——合並或被AT收編——套現,走人。

所以,不同於徐新“認準一個獵物就不松口”的投資風格,朱嘯虎可能並不像他四處鼓吹的那樣,真的相信某個創業項目會有未來。否則,他也不會打閃電戰,短則幾個月,長則一兩年便迅速退出。

朱嘯虎對此則有自己的理解,“我們投資人,能投的是1年之內能賺回來的企業。當然,我們最希望是6個月就能賺回來的。如果2年才能賺回來,這個商業模式就是龐氏騙局。”

說到底,作為一個螢火蟲型投資人,他能照亮的,只有自己。

廣州創新谷&追夢基金的創始人朱波大致也可以歸為這類。

他曾把16歲的王凱歆推到台前,創辦手機購物應用“神奇百貨”。最後該項目一地雞毛,他用一句“被情懷所累”就徹底撇清了關係。也正是從這之後,他從默默無聞,成功躋身知名投資人。

如今,他又投身魚龍混雜的區塊鏈行業,並聲稱自己1/3血統是VC的,另外的2/3獻給區塊鏈。於是,一個情懷滿滿的新潮區塊鏈投資人誕生了。

猴子型投資人:

抱歉,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在國內風險投資界,單純的職業投資人是近年來爆發的新物種。過去,投資人更多是從企業經營一線轉型而來,甚至是仍在一線的企業家。

比如中國第一代電子商務網8848前董事長薛蠻子、新東方聯合創始人徐小平、攜程和如家創始人沈南鵬等。

有過做企業的經驗,就難免好為人師。巨集觀上指點一二也就罷了,有些投資人偏偏喜歡插手被投企業的具體業務,有的則乾脆自己去當了“一把手”,還有的甚至重操舊業,再度下海,從投資人變成了創業者。

這類投資人,我們不妨將他們比作猴子:一樣地充滿激情,一樣地控制不住自己。

滴滴早期有位投資人名為王剛,和當初易車網董事長李斌授意胡瑋煒創辦摩拜單車一樣,王剛是滴滴創始人程維生命中的貴人。後來看到滴滴的模式發展不錯,王剛又投資物流界的滴滴——運滿滿,並促成了其與貨車幫的合並。新公司誰做CEO更合適呢?王剛當仁不讓,“我來”。

當然,並不是每一次投資人“神仙下凡”的過程都那麽乾脆、和諧。

閑置物品交易平台空空狐,2016年年底因為創始人余小丹和昆侖萬維董事長、著名投資人周亞輝“開撕”而突然紅了一把。

余小丹發文爆出自己作為控股60%的創始人,在生病住院的20天裡被投資人踢出了局。在此期間,工商變更後的“空空狐”的90%股權持有者變成了周亞輝。

而周亞輝則發長文直指,在不到一年半的時間內,空空狐包括年輕CEO在內的幾十個人花光了投資人5000萬元左右的現金投資,非但沒有把空空狐做成功,還自我炒作,反咬投資人一口。

孰是孰非,後來再無定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個熱衷於連載《周亞輝投資筆記》的投資人已經意識到,相比投資,他還是更適合親自操盤一個創業項目。

2年前,周亞輝曾投資了歐洲老牌瀏覽器公司Opera。2018年7月,Opera由虧轉盈,登陸了納斯達克。於是,錯過投資今日頭條的周亞輝決定親自擔任Opera的CEO,以打造一個世界範圍內的“今日頭條”。

為表決心,他不僅辭掉了昆侖萬維總經理的職務,還表示要強迫自己把腦海裡關於投資的東西全部扔掉。

“到了Opera,你會做什麽呢?”Opera上市敲鑼的哪天,有記者問他。“什麽細節的活都乾”。一位高管還不忘補充到,“真的是這樣,Opera活動文案的一句話,他都會親自動手修改”。

從創業者到投資人,再回歸創業者,誰說投資是人的最後一份職業?這分明是一個循環往複、生生不息的商業閉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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