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才是寶馬中國力推自動駕駛的內在邏輯？
撰文| Luke
編輯| 老司機
或許用不了多久，在位於寶馬德國總部四缸大廈的辦公室，新任董事長齊普策(Oliver Zipse)就能聽到來自中國雄赳赳的報曉聲。
2019年1-6月，寶馬在中國以累計銷量350070輛的成績，拿下豪華汽車品牌上半年的銷量冠軍，同比增長16.8%，增幅遙遙領先身後的老對手奔馳與奧迪，後兩者的半年銷量分別為344657輛和311871輛，同比增幅1.3%和2.1%。
如果放在新任董事長的這屆任期甚至更長的時間線來看，在中國保持兩位數增長的銷量業績只是一個方面，齊普策們同樣倚重中國市場的，還有關乎未來競爭力的電動汽車、智能網聯、自動駕駛與共享出行業務。
寶馬集團大中華區總裁兼首席執行官高樂
7月19日，2019寶馬集團創新日，寶馬中國對外發布了5G時代的未來出行戰略，在加快落實的“2+4”中國戰略當中，激進而清晰的自動駕駛本地開發計劃成為其中的重頭戲。
繼月初與中國聯通、四維圖新達成合作之後，這一天，寶馬中國又與騰訊簽署了戰略合作協議，宣布“將於年內在中國本地建立‘高性能數據開發平台’，加速自動駕駛技術在中國的落地，助力中國智慧城市建設。”
那麽，在經營策略上從“在中國，為中國”轉向“在中國，為中國，為全球”的過程中，寶馬為何突然加碼自動駕駛在華的本地研發和落地，這輪自動駕駛熱的背後又有著怎樣的內在邏輯？
為什麽是騰訊？
如今，傳統汽車製造商與互聯網公司、芯片與軟體服務商、核心零組件供應商強強聯合，並曬出陣容豪華的朋友圈正在成為一種時尚。不過，與國內自主品牌動輒簽約多家合作夥伴不同，此次創新日與寶馬攜手亮相的三家科技企業，從正面看是精簡而聚焦，從負面看則多少顯得有些單薄。
7月上旬，寶馬和中國聯通、四維圖新接連達成的合作不難理解。畢竟，在萬物互聯和已然開啟商用元年的5G時代，新的5G移動通信技術和高速率、低延時、大寬頻的5G信息網絡，以及實現足夠本地化覆蓋的高精地圖，都將直接決定一切以數據為基礎的新業務的發展速度與進度。誰能率先拿到5G的入場券，誰就有更大的機會和概率執車載網聯、自動駕駛競爭的牛耳。
此外，從時間線上來看，寶馬與這兩家公司也有合作基礎。在3G/4G時代，寶馬與中國聯通早有合作，內容涵蓋BMW互聯駕駛早期的聯網服務、車載信息服務平台、呼叫中心、在線應用商店等。與四維圖新的合作也早在2016年就開始了，當時，寶馬在成都高速公路上首次實景演示了L3級自動駕駛技術，並於2018年拿到自動駕駛路試許可牌照。
值得思考的是，作為中國互聯網企業的三巨頭，BAT此前均與寶馬有過不同程度的合作，為何此次寶馬單單選擇了騰訊？並且，雙方還切入了自動駕駛技術開發最核心的高性能數據驅動開發平台？
想要回答這個問題，有必要從雙方身上各自去找原因。
首先，從寶馬這邊來看，在開發全新一代電動汽車停擺數年之後，智能網聯和自動駕駛無疑是寶馬下一代技術旗艦車型——BMW iNEXT的技術核心。基於已經在全新一代3系、7系、X7和X5上推出的L2自動駕駛技術，於2021年量產的BMW iNEXT將提供L3級自動駕駛功能，並在技術上支持L4級自動駕駛。
據彭博社此前的報導，現任寶馬集團董事長科魯格自2015年5月上任以來，就推遲了第一款高續航裡程電動車的生產，轉而加大對大尺寸豪華車的投入，相繼推出BMW X7、BMW 8系轎跑車等大型豪華車。如此以來，讓早在2013年就發布，並由BMW i3創造的在電動汽車領域的先發優勢蕩然無存。
為了彌補此前的戰略誤判，重新搶回5G時代的新賽道，寶馬迫切需要在智能網聯、自動駕駛等領域尋找新的抓手和突破口。毫無疑問，在具有本地製造、銷量基礎、技術風口、政策紅利等天時地利人和條件的中國市場，尋找一家領先的科技企業肯定是最佳的選擇。
其次，從騰訊一方來看，之所以能夠從BAT中脫穎而出，既與其在智能網聯、自動駕駛領域的戰略布局、技術優勢相關，也和其對待跨界合作的開放度、包容度密不可分。
先看百度，雖然推出了面向AI和汽車業務的“阿波羅計劃”，但這兩年的相關業務進展並不快，且由於人事更迭，影響了合作夥伴的節奏與信心。
再看阿里，雖然在智能網聯領域，阿里憑借與上汽集團共同投資的斑馬網絡搶得先機，但在自動駕駛領域，阿里並沒有太多優勢。而且，阿里對於合作夥伴而言，表現一直過於強勢，總是希望掌握合作的主導權。僅此一點，就足以影響像寶馬這樣的跨國巨頭與之合作的決心與信心。
相比前兩家，騰訊除了在雲計算、大數據、安全領域的“硬核”實力，還有一點對寶馬有足夠的吸引力：騰訊是一個開放度更高的生態平台，加上最近一輪面向B端的組織架構調整，和積極擁抱產業互聯網，轉向to B基礎設施建設的目標和決心，讓騰訊在BAT三家當中脫穎而出，成為寶馬自動駕駛本地化研發最合適的合作夥伴。
中國已成勝負手關鍵
就在北京研發中心舉辦創新日當天，寶馬集團在早先一些時候召開的監事會會議上決定，現任主管生產的董事齊普策將於8月16日起就任寶馬集團董事長，這也意味著7月初向監事會提出不再尋求連任的科魯格，將提前9個月終止任期。
這一業內罕見的火線更換董事長的高效行動，足見寶馬集團背後的匡特家族對科魯格的失望，以及對重回豪華汽車市場領導者，尤其是保持事業前瞻性和長期領先的迫切願望。
儘管，在6月底召開的“寶馬集團NEXT GEN峰會”上，科魯格主導了一場激進的電動產品擴張計劃，宣布到2023年，寶馬將提前兩年實現25款新能源車型的產品布局，其中，超過一半是純電動車型。同時，在一個由德國總理默克爾主持召開的汽車行業峰會上，科魯格也一反常態地積極表態，寶馬要大幅增加新能源汽車的產銷目標，截止2021年，將純電動和插電混合動力汽車的銷量由此前的14萬輛大幅增加至約30萬輛。
但是事後看來，結局似乎早已注定。科魯格這些試圖扭轉局面的積極舉動均於事無補，未能改變匡特家族對自己的看法。
寶馬集團新任董事長齊普策
最終，在美國南卡羅來納州斯帕坦堡工廠召開的最近一次監事會會議上，現年55歲的齊普策被正式指定為53歲的科魯格的接班人。這位1991年以研發和生產培訓生身份進入寶馬集團，隨後一路晉升，為這家豪華汽車品牌服務超過28年的高管，被他的導師和前任，現寶馬集團監事會主席雷瑟夫視為“將為寶馬提供塑造未來的新動力”的恰當人選。
太陽之下無新事。當下上演的劇情，可能只是歷史的回聲。
當結果塵埃落定，在生產一線出身的齊普策和主管研發的傅樂希之間展開的新一輪接班人PK，類似的一幕在4年前同樣發生在科魯格和迪斯之間。歷史的相似性在於，前者都有寶馬大股東看重的傳統優勢，更為年輕，在集團內部走過不同崗位的系統晉升之路，都是正統的工廠出身，還負責過整個製造部門，兩位競爭者則同樣履歷資深，且手握核心的研發部門與資源，劣勢同樣都是臨近退休的高齡。
不過，路由社認為，與上一輪的董事長之爭後，落敗的迪斯最終負氣出走大眾集團不同，傅樂希極有可能在智能網聯、自動駕駛下重注的中國市場，為寶馬站好最後一班崗，並且與新任董事長齊普策之間構建新的競合關係。理由有二：
其一，作為寶馬全球第一大市場，中國在智能網聯、電動汽車、自動駕駛、共享出行等方面一路領先，或許能讓傅樂希留在現在的崗位上繼續大展身手，發光發熱，畢竟，對一名臨近退休的高層而言，這種歷史性的機遇可遇而不可求。
進一步說，“救火隊員”齊普策更像一個過渡性的選擇，作為“備選項”的傅樂希手握寶馬通往未來的關鍵鑰匙，在特殊情勢下完成晉升的最後一步挑戰並非完全沒有機會。
其二，作為暫時的勝出者，齊普策除了歷任董事長常備的一線工廠管理經驗，尤其是主管生產期間大力推行高效的柔性生產網絡，以幫助寶馬集團提高利潤率外，曾擔任過負責技術規劃和產品戰略的副總裁。這一經歷很有可能幫助他在今後一段時間的產品規劃、技術研發上，和傅樂希站在同一陣營甚至形成優勢互補的攻守同盟。
畢竟，無論是對於齊普策還是傅樂希來說，科魯格的出師未捷身先退已是警示。在面向新四化的探索之路上，光有傳統的優勢產品和技術還遠遠不夠，如何提升寶馬在軟體領域的研發能力，儲備更多的年輕互聯網人才，以適應當前腹背受敵的雙線作戰，才是當務之急。
一方面是來自特斯拉、互聯網造車新勢力推出的“智能移動終端”新品類在使用體驗上的強勁挑戰；一方面要應對來自谷歌、亞馬遜、優步、滴滴等互聯網公司進軍移動出行服務的跨界競爭。在雙線迎戰的背後，由數據和軟體驅動的電動汽車、自動駕駛和出行服務等新業務被視為能否贏得競爭的關鍵，對此，唯有大膽嘗試，敢下重注，否則不進則退。
甚至可以斷言，在中國已然展開的5G商用時代，方興未艾的智能網聯汽車、自動駕駛和出行服務需求，不但為寶馬提供了巨大的想象空間，也將成為傅樂希、齊普策們去留的決定性砝碼。
結語：
7月初，傅樂希現身海南博鼇的2019世界新能源汽車大會，這位曾經在電動汽車發展方向上和科魯格一樣持謹慎態度的研發董事，一改以往的偏見與曖昧，轉而對電動汽車和智慧交通投出了讚成票。此次，寶馬創新日上公布的一系列舉措，可以視為傅樂希表態的具體兌現。
事實上，這種態度和立場的主動轉變在業界並非孤例。
此前，就豐田與中國電池供應商寧德時代快速達成的合作協議，有日本媒體報導稱，隨著電動化的發展，汽車產業結構可能隨之發生巨變。以往更多發生在IT行業的橫向分工模型，將與汽車產業原有的零組件縱向管理體系產生更多融合。正在朝著提供自動駕駛系統、共享服務等依靠IT驅動的高附加值服務企業轉型的豐田，需要對組織架構進行徹底的改革，才能順應這種行業的深度變化。
對於商業模式的研究和重塑，對於競爭對手的重新評估，這些工作能否跟上自動駕駛等新技術的研發與出行業態變革的速度？這些問題不光考驗著寶馬新任董事長和核心高管團隊，也是一個行業領導者們共同面臨的考驗。一方面是面對技術的不確定性，仍然要毫不猶豫地加大研發投入，甚至賭上數十年積累的職業聲譽；一方面是面對可能的盈利下滑壓力，經受來自股東、投資者們的拷問，即便是面臨下課的風險。
俄國著名作家帕烏斯托夫斯基在他的名著《金薔薇》裡寫道：那年夏天有隆隆的松濤，有淒婉的鶴唳，有大朵大朵的白色積雲，有閃爍不已的夜空，有一叢叢繁茂芬芳的繡線菊，有公雞雄赳赳的報曉聲。
這番話適合送給黯然退場的科魯格，更適合送給火線上陣的齊普策和傅樂希們，這個夏天，他們正在走上一條只能前進，不能後退，荊棘與鮮花並存的未來之路。
—END—
ROAD
BOOK
為了人、車、生活的更好連接
香港九龍灣馬來街興發大廈15樓D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