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克電影常會以懷舊式的迷影植入與類型片混搭的方式,書寫溝通過去和變革當下的電影文本。
《狄仁傑之通天帝國》就把美式黑色偵探電影與意式鉛黃電影相結合。《狄仁傑之神都龍王》則有日本怪獸片、忍者片、怪談片和泰式蠱片,以及環球公司怪物片乃至迪士尼童話電影的影子。
《狄仁傑之四大天王》最有趣的一點,就是它與《通天帝國》之間的呼應:
首先,《四大天王》圍繞狄仁傑所使用的亢龍鐧展開,在《神都龍王》結尾處,狄仁傑因破獲龍王案,被高宗禦賜能夠“上打昏君,下誅讒臣”的亢龍鐧。
在第一集《通天帝國》中,亢龍鐧就是狄仁傑的主要兵器,它最大的特點就是能在與對手的兵器交鋒中,聽出裂隙,一擊碎之。
《四大天王》
《神都龍王》被高宗賜予亢龍鐧
《通天帝國》狄仁傑亮出亢龍鐧,盤問天后高宗的死因
《通天帝國》中亢龍的柄與對手的兵器相碰,可以測出兵器的裂隙,擊之必斷
徐克非常擅長表現女性身上的英武之氣。
在這一集中,天后也有衣著華貴、氣宇軒昂的男裝扮相,她身邊亦有四位造型英氣的女官,這也對應了《通天帝國》中李冰冰扮演的上官靜兒。
《四大天王》中的女官
《通天帝國》中的女官上官靜兒
幻天真人兩次表演幻術,都變出多隻手,就像千手如來、千手觀音或軍荼利明王一樣。其實在《通天帝國》的“鬼市”中,已有江湖藝人用多隻手賣藝了。
《四大天王》
《通天帝國》
當然,在《西遊伏妖篇》就有千手如來這種港漫裡常見的角色。
《西遊伏妖篇》
片中有一個既會飛又能分身的黑衣鬥篷蒙面人,它是延續自《通天帝國》中的“假國師”,一個既會飛又能分身的紅衣鬥篷蒙面人。
《四大天王》
《通天帝國》
天后曾將預言自己登基的李淳風打入天牢,可見天牢泥濘不堪,“李淳風”也是蓬頭垢面。在《通天帝國》開頭,狄仁傑也因反對武則天垂簾聽政,在天牢待了八年,也是一副乞丐模樣了。
《四大天王》的天牢
《通天帝國》的天牢
眾所周知,武則天在爭奪皇位的鬥爭中,非常重視佛教的作用。
影片結尾的一顆彩蛋,便是天后祭拜一尊菩薩金佛像(其實就是武則天本人的面孔),這與《通天帝國》中象徵至高皇權的“通天浮屠”聯繫起來。
《四大天王》
《通天帝國》
上面是與《通天帝國》之間的聯繫。
另外,我認為這部影片才是真正的“奇門遁甲”,總覺得去年徐克做監製的《奇門遁甲》是在拿這部影片的特效試驗,最明顯的就是“異人組”這幫人所掌握的技能就是奇門遁甲之術,完全不像《奇門遁甲》的“霧隱門”這麽玄呼。
再摘幾個段落對比一下:
《四大天王》的“俠隱”
《奇門遁甲》的“俠隱”
《四大天王》的紫紅色觸手系
《奇門遁甲》的紫紅色觸手系(大鼻毛)
《奇門遁甲》的紫紅色觸手系(反派毛線球)
有一種說法是,紫紅色觸手系的設計靈感源於徐克的出生地越南的街頭水果——紅毛丹,也就是毛荔枝。
《四大天王》的大魚
《奇門遁甲》中的大魚
在《西遊伏妖篇》也有大魚多次顯性
下面再來看看人物造型的設計,毛線臉的異族首領會想起《加勒比海盜2》中的老章魚以及《蝙蝠俠:俠影之謎》中的稻草人。
《四大天王》的“毛線臉”
《加勒比海盜2》中的“老章魚”
《蝙蝠俠:俠影之謎》中的“稻草人”
“幻天真人”的造型詭譎,須髯飄飄透著術道之風,眉笑間野心若隱若現。該造型簡直就是英國小說家薩克斯·羅默創作的傅滿洲形象,倒豎兩條長眉,蓄著八字長胡、面目陰險,影視作品中較有名的是《傅滿洲的臉》中克里斯托弗·李飾演的傅滿洲。
其實《神都龍王》裡的霍義也是類似的妝容。
《四大天王》中的幻天真人
《神都龍王》中的霍義
《傅滿洲的臉》中的傅滿洲
玄奘高僧和圓測的搭配,會想起《倩女幽魂3》中的白雲師父和小和尚十方:
《四大天王》中的玄奘高僧
《倩女幽魂3》中的白雲師父
《四大天王》中的圓測
《倩女幽魂3》中的十方和尚
村民看到的仙女幻象會想起《神都龍王》裡剛一出場的銀睿姬:
《四大天王》中的仙女幻象
《神都龍王》中的銀睿姬
此外“異人組”裡還有徐克電影中常見的駝背、書生和似“燕赤霞”的武生形象,這個武生還挺像田豐:
《四大天王》的異人組
幻象操控的巨人很大程度上是對“當代視覺特效之父”的雷·哈裡豪森的致敬。雷老在《巴格達大盜》(1940)、《辛巴達七航妖島》(1956)與老版《諸神之戰》(1981)中設計的巨人、巨妖都是經典中的經典形象。《四大天王》裡的巨人的髮型和《巴格達大盜》裡巨人的髮型十分相似。
《四大天王》中的巨人
《巴格達大盜》中的巨人
《辛巴達七航妖島》中的獨眼巨人
《諸神之戰》中的北海巨妖
結尾的白猿大戰觸手系更是日本怪獸特攝片的戲仿,在東寶版本的《金剛大戰哥斯拉》(1962)和傳奇版本的《金剛:骷髏島》(2017)》中,金剛的第一場戰鬥也是與一隻八爪章魚搏鬥。
《四大天王》左側即白猿,預告片沒找到正臉
《金剛大戰哥斯拉》和《金剛:骷髏島》的金剛戰八爪
最後再說一句,《狄仁傑之四大天王》裡面其實和“四大天王”的關係並不那麽緊密,這兒只是狄仁傑藏亢龍鐧的地方。
巧的是,徐克還曾作為製片人參與過《黃飛鴻之八大天王》(2001),天王也不過是反派們的名號,真正的“天王”也只是出現過一次。
《狄仁傑之四大天王》
《黃飛鴻之八大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