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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辦幼稚園調查:“高端園”盲目融資,託管機構無證經營

針對學前教育新規,11月19日,紅黃藍教育(NYSE:RYB)副總裁張帆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說,紅黃藍教育會堅決支持《中共中央國務院關於學前教育深化改革規範發展的若乾意見》的頒布實施,會根據政府部門下一步部署再做深入研究。

“我們這幾天也在開會對政策進行研討。這個研討是針對檔案本身,政策解讀需由權威部門進行解釋。”張帆說。

至於紅黃藍後續業務布局會不會有調整,張帆說,有待後續的研究,不過,紅黃藍並沒有退市的想法。

11月15日晚間,《中共中央國務院關於學前教育深化改革規範發展的若乾意見》發布。

處於研究觀望狀態,等待進一步政策解讀的不只是紅黃藍。自“意見”發布後,各類評論出現,可謂眾說紛紜。“意見”落實後能否解決目前學前教育中的種種問題,或許是公眾最關心的問題。

一些民辦園大量融資盲目發展

近些年,打著各式口號的“高端幼稚園”紛紛出現,個性化教學、國際化課程、雙語授課體系……面對各種宣傳語,不少家長將大部分家庭收入投入到孩子的學前教育中。

一邊是眾多家庭對高端國際化幼稚園的趨之若鶩,另一邊則是無資質無牌照的“非法幼稚園”在城郊暗流湧動。

以北京地區為例,本報記者曾在採訪中了解到,在郊區的一些地方,一度存在無登記注冊且無牌照的“幼稚園”,它們主要服務一些在京就業的外地戶籍人員。這些在京就業的外地人員既無公立幼稚園的就讀資格,也無法承擔民辦幼稚園日漸高昂的費用,但由於夫妻雙方日常工作繁忙無暇顧及孩子的學前教育,不得不將孩子送入一些沒有資質的託管機構,而這些託管機構往往自稱“幼稚園”。

通過業內人士介紹,記者聯繫到打算在四川省成都市創辦嬰幼兒託管班的劉女士。

“我自己沒有嬰幼兒教育行業的相關從業經驗,剛開始是因為喜歡孩子,後來經過市場調研發現確實存在嬰幼兒託管市場。80後的家長一般都是全職父母,沒有時間帶孩子,隔代養育又存在養育觀念上的差異。而且國外的嬰幼兒託管模式非常成熟,可以借鑒。所以,我自己有意願進入這一行業。”劉女士對記者說,她經過調研發現,目前這個行業在法律法規上屬於灰色地帶,因此降低了準入門檻,“當然也加大了風險”。

對於創辦方式,劉女士對記者說,她打算與合夥人一起做,不打算加盟其他機構。“我還沒有發現比較好的加盟機構,我希望做一個四五十人的託管機構,規模大了責任太大。一線的工作人員非常重要,除了證件和經驗,對孩子有沒有愛心和耐心都是很重要的考察因素”。

按照劉女士的說法,她規劃的託管機構人員管理和日常準則都會參照公立幼稚園的標準,“理論上,可能需要向衛計委、教委和婦聯報備,但是還沒有到那一步,到時候再說。我覺得這一行挺不容易的,如履薄冰,可能因為很多原因被關停,但是存在客觀需求,所以市場和社會力量就開始進入。從做生意的角度講,這是一個風險高、利潤薄的行業”。

不過,“意見”的頒布,讓劉女士決定還是先乾老本行服裝行業,因為“起碼沒有政策風險”。

新華社曾發布評論稱,“因為有利可圖,幼教產業成為資本市場的‘盛宴’,幼兒教育成為‘最昂貴的教育’”。

有幼教相關產業鏈的創業者向媒體表示,一些投資人在與他接觸時,會很直接地問詢是否了解業內有年利潤高於500萬元的幼稚園,他們有很強烈的收購意向。有的新園在開設一兩個教學點之後,就不顧實際能力開始大量融資以擴充教學點,意圖快速實現規模化經營。

“這兩年周邊也冒出了很多新學校。教育行業是實打實的現金流,太多人衝著這塊肥肉來。即便如此,相對小學和中學的業務,我們從來都不愁幼稚園的招生,也可以說是供給端嚴重不足。”在北京某國際學校負責招生的老師告訴記者。

對民辦教育會帶來哪些影響

不少受訪者向記者表達了“感到意外”的想法,因為“意見”釋放的信號與此前的政策方向不一樣。

根據此前頒布的民辦教育促進法及實施條例送審稿,民辦幼稚園將進行分類管理,可以選擇注冊為營利性幼稚園和非營利性幼稚園。營利性幼稚園可以分紅,資本運作太空更大,非營利性幼稚園不得分紅,但能夠獲得政府扶持、補助。

民辦教育促進法被普遍解讀為吸引民間資本進入教育領域、破除教育公司上市障礙的利好消息。但此次“意見”卻嚴格限制民間資本進入,並不得上市。

以紅黃藍為例,民辦教育促進法修訂前,該公司旗下幼稚園均只能以民辦非企業身份注冊,以獲得辦學許可證。2017年,紅黃藍通過協定控制的方式——以設立在開曼群島上市主體承接國內公司利潤——完成在紐交所的上市。而“意見”規定,“社會資本不得控制非營利性幼稚園”——這基本斷絕了社會資本實質控制任何設立於2016年年底之前民辦幼稚園的可能性。

倘若要變更幼稚園的非營利屬性為營利屬性,則得考慮補繳之前以非營利身份獲得的稅收優惠等諸多事項。

有人認為,“意見”對民辦教育會造成很大影響。

但與資本市場震蕩和恐慌的反應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一些幼稚園從業者對新政的反應比較冷淡。

在成都某國際學校負責招生工作的王先生不認為“意見”會對民辦幼稚園行業造成打擊。他稱,新政的頒布幾乎沒有對他造成影響,“周邊的同事、家長,包括在朋友圈和微信群沒有人討論。對於那些追求快速擴張的學校會有影響,投資人也會很焦慮吧。這兩年我們經常收到各種收購的邀請,但都拒絕了。他們只是想賺快錢,出發點就不對,當然現在會恐慌。教育還是要回歸到本質和常態”。

“意見”要求,到2020年,普惠性幼稚園的覆蓋率達到80%。那麽,剩下的高端幼稚園出路又在哪裡?

“高端幼稚園也不會受到太多影響。因為需求還是在那裡,有錢的人還是在排隊,想盡各種辦法擠進優質的高端國際幼稚園。”王先生說,一些私立幼稚園每年學費鋼彈二三十萬元,但依舊有家長排著很長的隊伍等待。想入園,家長和孩子都要接受面試,甚至有錯過報名機會的家長在學費基礎上再加30萬元左右的“插班費”,這都不一定能獲得入學資格。

怎樣建“家門口放心幼稚園”

新政並不是將民辦幼稚園“一刀切”,實際上仍舊鼓勵社會力量辦園。“意見”第九條明確提出,政府要加大扶持力度,引導社會力量更多舉辦普惠性幼稚園。

普惠性幼稚園和相對高收費幼稚園作對比,是指公益性、有品質的幼稚園,收費實行政府定價或接受政府指導價,根據當地經濟發展水準和老百姓生活消費水準而定,是百姓家門口的好幼稚園。普惠性幼稚園在場地設定、辦園規模等方面都有具體規定,生均佔地面積不少於12平方米,小班不超過25人,大班不超過35人。

不過,目前這樣的普惠並未真正實現。

龐瑩是北京的一位二孩媽媽。在放開“單獨二孩”的那一年,龐瑩生下了老二。今年9月,龐瑩犯了難。屬馬的小兒子不僅趕上了屬相帶來的小生育高峰,還成了“單獨二孩”的第一批“二孩”。

“我們老大上幼稚園已經是6年前的事兒了,那時候就是在社區裡上的幼稚園,花費也不貴,報名就能上。沒想到現在老二上幼稚園,連名都報不上。”龐瑩抱怨。

“戶籍和房屋產權證在小區的適齡幼兒,同時戶主和房主需是適齡幼兒的第一監護人。第一監護人房產、戶籍需滿3年以上。”龐瑩指著手機告訴記者,離家最近的公立幼稚園的招生簡章中寫明了十分苛刻的“優先條件”。去年整個小區幾十個適齡幼兒,最終這個幼稚園隻錄取了7個。

“入園難”不僅是一線城市父母的心病,二三線城市的父母也面臨孩子“入園難”的問題。

在採訪中,記者注意到,在一些二三線城市乃至農村地區,很多孩子連基本的入園都保證不了。“比如說一個縣裡可能只有一家公立幼稚園,這怎麽夠用呢?那肯定是誰有關係誰能進,而剩下的私立園品質參差不齊。”在重慶生活的盧曉對記者說,在學前教育方面,目前我國最缺少的就是公立幼稚園或是普惠性質的民辦幼稚園資源。“以前一些部門、企業都有自己辦的幼稚園,這些幼稚園不說有多麽高的品質,但能為年輕父母減輕很大壓力”。

目前,普惠性幼稚園轉型任務完成多少?中國幼教年會秘書長孫綱此前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說:“大概50%左右,未來兩年是攻堅期。”

從“入園難”“入園貴”過渡到“家門口的放心幼稚園”,要邁過幾道坎?在近日舉行的中國幼教年會上,孫綱講述了目前普惠性幼稚園建設面臨的困難:“至少有三個問題是值得注意的。首先,什麽樣的幼稚園是符合地區特點的幼稚園,這缺少足夠的研究數據和成果支撐。其次,幼稚園課程的實施儘管有地區標準,但是各種國外的、科技的、小學化的理念,衝擊著大部分幼稚園,尤其是民辦幼稚園。最後,很多幼稚園隻重硬體,內涵建設相對欠缺。”

另一個問題是,幼兒教育的重要性不言自明,但是幼兒教師卻長期處於“唱歌、跳舞、看孩子”的刻板印象中。北京某私立幼稚園園長杜老師告訴記者:“如何提高幼稚園教師的社會地位,打造家長認可、社會支持的良好教育生態環境是當前的重要課題。學前教育是基礎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基礎教育的基礎,雖然明確列入到教育法中,但是並沒有在社會中得到廣泛認同,這是幼稚園面臨的種種困境的根源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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