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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視頻土味劇情廣告,可能是傳統廣告的死亡宣告書

文丨歪道道

如果說互聯網廣告的出現是廣告藝術與創意的一次巨大滑坡,那麽如今短視頻盛行的沙雕劇情廣告,可以說是傳統廣告的死亡宣告書。

1908年,“現代廣告之父”拉斯克雇傭了克勞德·霍普金斯,霍普金斯是個工作狂,他強調廣告要產生實效,寫文案注重描述產品細節和故事,其觀點被稱為“科學的廣告”。從此,廣告究竟是科學還是藝術的爭論,持續了一個世紀。

直至60年代的創意革命,對廣告科學派的一次矯正,讓廣告從庸俗的推銷提升到了一定的藝術層面。當時伯恩巴克提出了創意理念ROI—Relevance相關、Originality原創、Impact震撼。但互聯網的出現打斷了傳統廣告在這一方向的繼續進化與升級,2011年美國雜誌《Fast Company》甚至刊登專題“被謀殺的麥迪遜大道”,預言廣告已死。

其實廣告未死,只是重新回歸庸俗。

藝術的創意枯竭,狗血的創意不盡

一襲黑色禮服裙,優雅端莊的盤發,戴著搶眼的珍珠項鏈,一邊吃著早餐,一邊在第五大道的Tiffany櫥窗外流連,奧黛麗·赫本的這款經典造型及影片,時至今日仍然是Tiffany迄今為止最成功的廣告。

以前的廣告是追求留在觀眾記憶裡的,如今的廣告則更加純碎地追求奶頭樂,這種退步始於短視頻。

“我聽說蕭家少爺就是個傻子啊!”倒在地上的女人顯得楚楚可憐。

鏡頭切換,另一個年長一些、化著濃妝的女人狠毒地說:“作為私生女,就算為了我們家的生意,你也必須嫁!”鏡頭再一轉,新娘繼續哭泣哀歎自己的命運不幸,傻少爺在門外卻一改癡呆,打著電話向秘書說著生意收購的事項,並扭頭露出了一抹邪魅的微笑。

管雲鵬是將總裁式“邪魅一笑”發揚光大的典型代表,他在抖音上有一個頗為魔性的外號—歪嘴戰神。之所以稱為“戰神”,起因於他主演了一系列贅婿廣告。

這些廣告大多都一個套路:主角明明是大佬,非要隱瞞身份去當上門女婿,上一秒還趾高氣昂的吩咐手下做事,下一面就跪在地上擦桌子,還要挨罵。在挨完了老婆幾個耳光和嘲諷之後,下一秒立刻反轉,男主的下屬會突然出現,高喊著“恭迎少爺/少主/龍王回歸”,並放出狠話讓他們高家、蘇家、白家分分鐘破產。

這類贅婿廣告不僅在抖音上獲得了極高的點讚,而且還從抖音一路火到了B站,看得無數網友欲罷不能且上頭。而且不只是小說廣告,越來越多的行業看到了這類土味劇情廣告的市場,把大把大把的錢砸到了抖音上。比如時下正值暑假節點的在線教育。

畫面裡,一位家長怒氣衝衝地打開車門,對著兒子指責道,“你平時刷了那麽多題怎麽就拿不了高分”,兒子立馬反駁,做題是有技巧的,我每次做題都愛一步一步演算,我同桌只要 3 步就能得出答案,我要是上了某某課程,保證回回拿高分.......

這還不算尷尬的,在一則短視頻廣告中,3 個不同學歷背景(清華畢業、留學生、普通本科)的面試者求職,最終面試通過的是普通大學生,通過原因只是因為他懂編程。

互聯網廣告其實最開始不是這樣的,2010年以前,真正能通過互聯網廣告賺錢的公司只有谷歌。在谷歌的搜索欄上,與搜索關鍵詞相匹配時,才會顯示廣告,並且只有讀者主動點擊廣告,谷歌才會向商家收錢。然而搜索廣告在國內被競價排名搞臭了,互聯網廣告就一直朝著粗暴、庸俗的方向發展。

如今短視頻土味廣告更是利用人性弱點,明裡暗裡地開始割韭菜。

廣告“悖論”:藝術終究敗於科學?

在廣告發展史上,克勞德·霍普金斯開創了科學廣告派,史丹利·雷梭則是科學廣告派的忠實實踐者。1916年,雷梭從湯普遜手中接管JWT,他雇傭了大批作家、經濟學家、心理學家來研究人性和市場,並對各種消費習慣、購買習慣進行大規模調研,以使廣告工作更有成效。

如果不是後來的創意革命,傳統廣告大概也要走上平庸無趣的道路。

但是現在,互聯網廣告恰恰是在重走科學廣告派的老路,不同的是,傳統廣告的科學調研目的是洞察消費者的習慣和心理,利用廣告引領消費者,互聯網廣告則越來越喜歡利用人性弱點,廣撒網多撈魚,以收割智商稅。這取決於科學工具的進步,精準算法和龐大數據,是以往傳統媒體時代所不具備的。

縱觀短視頻上的沙雕廣告,根據不同廣告的閱聽人需求,這些小劇場總是擅長刺激他們的內心需求。

如土味小說廣告,核心點就是爽度,男主角總是喜歡扮豬吃老虎,前期備受嘲諷,後期立馬反轉,打臉一眾“勢利小人”;又或者女主角多是“身殘志堅”,嫁入豪門後各種被虐,一直等到男主幡然悔悟才選擇離去,數年後一身殘疾被“治好”,逆襲歸來。

這類小說慣用的套路老書蟲是不屑於看的,它所針對的就是隨著短視頻下沉觸及到的低線城市用戶,他們更容易接受夾雜著廣告的免費閱讀平台。不過這類短視頻爆火,說明異塵餘生人群已經躍出小說的閱聽人,而是幾乎所有想要從現實生活中暫時逃離一會兒的網民。他們一面自嘲抖音又“耍猴”了,一面自己也看得自得其樂。

再比如賣課廣告,這類廣告的目標用戶是家長,其內容往往針對被別人家孩子超越、自己跟不上孩子的節奏等痛點,進一步製造和放大家長的焦慮,以此收割一波韭菜。

從整個廣告發展史看,追求創意的廣告是服務於品牌,為了幫助品牌形象塑造而存在的,再往後大量拋棄創意而偏向強行洗腦的廣告,則是單純地追求銷量提升,而現在短視頻廣告的作用充其量只是獲得流量。廣告的價值正在一步步被削弱。

這似乎也決定了為什麽短視頻廣告不能向優質化方向發展,當投放廣告的商家只是為了收割一波韭菜,他們不會在乎廣告內容有多狗血。廣告代理商也不覺得這種廣告趨勢有什麽不好,反而自鳴得意,一位業內人士在採訪中表示,“在短時間內吸引你的關注,讓你感覺到爽,這不就是廣告要去做的事情嗎?”

不過站在短視頻平台的立場上,一旦沙雕廣告泛濫、充斥,可能將無法吸引優秀的品牌。

行業拖入廣告戰?

遊戲、P2P、免費小說、在線教育...我們看到越來越多的互聯網行業正在把廣告投放傾斜到短視頻平台,往後這種趨勢很可能仍將持續。

這點從短視頻廣告的數據可以看出。QuestMobile報告顯示,2020年上半年,短視頻行業廣告收入同比增長近30%,達到182.1億元;在線視頻廣告收入為132.1億元,相比去年同期的155.1億元下降了14.9%。

這還是在整個廣告市場收入下降的背景下,可見,短視頻廣告固然狗血,但耐不住用戶愛看。

只是,這類廣告的流行似乎也開始產生反作用。一方面,對流量的競相追逐,容易驅使行業進入無序的廣告戰中;另一方面,大多數用戶其實深知這類沙雕廣告的套路,他們在廣告主“耍猴”時,也像“看猴”一樣看待廣告表演者。這種心理意味著廣告轉化的效果很可能不盡如人意。

比如在線教育,有媒體報導,15億元、12億元、10億元、8億元,這組數字分別代表著猿輔導、學而思網校、作業幫和跟誰學四家公司的暑期行銷推廣預算。抖音上的低價課廣告就是其中一部分,數據顯示,僅猿輔導在抖音上的廣告費用就投入了1億。

然而,據業內人士分析,低價課轉化為正價課學員的比例僅為20%左右。而且通過大規模投放廣告也給粉飾用戶數據帶來了可能性,所以近期關於在線教育的質疑聲越來越高。

用戶被割韭菜,廣告主深陷廣告戰不能自拔,只有短視頻平台賺得盆滿缽滿。

其實廣告主是真不知道狗血廣告帶給品牌帶來的傷害嗎,並不是,廣告主只是在流量和品牌之間選擇了前者,他們深知今年經濟形勢下生存才是首要。

比如遊戲行業,雖然疫情讓遊戲公司猛賺了一波,可遊戲的寒冬真的過去了嗎?據“某企業信息查詢平台”搜索結果,在創業與投資共同收縮的上半年,我國新增遊戲企業超過2.7萬家,而2019年僅明確注銷倒閉的企業便達18710家。蜂擁入場過後也可能是黯然退出,蘋果一次清理就讓所有中小遊戲公司震顫。

所以,在各個行業投放廣告成本縮減的背景下,他們必須尋找看起來更高效的廣告投放形式,短視頻亮眼的用戶數據及沙雕劇情廣告超高的流量,顯然直接進入了廣告主們的視野。

回首廣告產業的發展史,我們捫心自問,互聯網廣告難道生來就與傳統廣告對立,就應該拋棄掉傳統廣告的藝術追求,走向狗血、洗腦和庸俗嗎?那隨著傳統廣告進一步被互聯網廣告擠壓,廣告業存留的價值就是否只剩下彌補用戶虛妄的滿足感了?

這些都值得思考。

【鈦媒體作者介紹:歪道道,互聯網與科技圈新媒體。同名微信公眾號:歪道道(daotmt)。本文為原創文章,謝絕未保留作者相關信息的任何形式的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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