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為“鴻蒙”系統出世，國產作業系統到底能不能頂上去？

文 | 余鵬鯤

編輯 | 李浩然 瞭望智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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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8月9日，華為在東莞籃球中心舉行的開發者大會上發布了鴻蒙作業系統。

鴻蒙的發布說明，華為手機在美國極限施壓情況下的生存能力有了本質改善，能夠有效震懾美國動用極端手段打擊中國公司。

因為大家比較關心手機，所以很多人認為鴻蒙只是手機作業系統。但其實，鴻蒙是面向整個IT體系的下一代作業系統，並非限定在手機領域，甚至主要應用不是在手機上。

不過，國內並非只有鴻蒙作業系統，作業系統的國產化之路其實早在上世紀70年代就開始了，只是那時候主要研發電腦作業系統。

此前針對國內相關領域落後於人的現狀，有人也發出過“中國的備份作業系統能不能頂上去？”的疑問，有人深信不疑，也有人為此憂心忡忡。

作為信息領域主要生產平台的國產作業系統到底發展得怎麽樣？今天就跟大家聊一聊。

國產作業系統的研發是從上世紀70年代開始的，目前多以Linux（注：相比於window，Linux是開源的，就是代碼公開，使用者都可以看到並增加功能）為基礎的二次開發，經過幾十年的發展，尤其是近年來國家對信息安全領域的重視，先後出現了許多國產作業系統品牌，比如中標麒麟、紅旗Linux、Deepin等。

以Deepin為例，作為Linux社區討論最活躍的電腦國產作業系統，Deepin在DistroWatch統計的過去十二個月全球熱度最高的Linux桌面作業系統中，排第13位，超過了一些老牌的Linux系統。

目前Deepin已經在郵政、銀行、政府、警察等部門得到了推廣應用，說不定大家取錢時某個ATM機的作業系統就是Deepin的。

在15版本的時候，Deepin正式推出了DDE（深度桌面環境），發展至今已經成為重要的Linux桌面系統環境，尤其受亞洲國家的歡迎。

那麽，國產作業系統的代表Deepin到底什麽水準呢？我們不妨將其跟Windows作業系統、Manjaro GNOME作業系統做個對比（注：由於目的是討論面向大眾的作業系統國產化，一些面向專門用途開發的系統就未列入討論）。

參與對比的Windows、Manjaro GNOME這兩個作業系統實力都很強，但是筆者認為，就是要照著最強的去比才能發現國產作業系統的優缺點，否則不能樹立國產作業系統真正的自信，更不能找到其未來努力的方向。

1

國產作業系統到底什麽水準？

Windows可能是大家最熟悉的作業系統了，甚至有很多人隻用過Windows作業系統，以為電腦用的作業系統只有這一種。

Windows 10是Windows家族最新的作業系統，代表了Windows作業系統的當前水準。

目前除了Windows外，市場佔有率最高的電腦作業系統就是蘋果的OS X，但該系統只能在蘋果出售的筆電、台式機、工作站上使用，故而不參加對比。

除了前兩種作業系統，Manjaro也是一種基於Arch Linux的性能強大、對新手友好的作業系統，是一種免費開源的Linux系統，類似於做完一道菜後把原材料怎麽買的以及菜單都分享給大家，而開源相對應的就是閉源，相當於自己開餐館，對做菜信息保密。

Manjaro作業系統是DistroWatch統計中過去十二個月全球熱度最高的Linux桌面系統。

這次參與對比用的是Manjaro作業系統的Manjaro GNOME（18.0.4 穩定版）。

為使大家對三個軟體的區別和優劣有個直觀感受，筆者從易用性、可用軟體數量和性能三個方面進行對比，這也是最能評定作業系統使用便捷性的幾個指標。

首先從易用性來看，Deepin完勝，Windows次之，Manjaro表現最差。

易用性指的是從系統安裝完成，到只需要安裝工作軟體就可以正式開始工作或輕度使用所需要的時間。

之所以Deepin能完勝是因為，Deepin裝機完成後自帶可用的搜狗輸入法，並在安裝完成後自動將軟體源指定為本地官方源，這對從未接觸過Linux系統的“小白”用戶來說實在太友好了。

第一次開機時還有視頻介紹常規操作的方法，同時也有系統自帶的中文說明手冊可以詳細查詢。

Windows雖然裝系統的過程跟Deepin幾乎類似，但Windows自帶的瀏覽器不如Deepin自帶的谷歌使用人數多。同時，Windows自帶的Media Player和看圖工具，速度和支持的格式數量均不如Deepin自帶的深度影院和深度看圖。

與這兩者相比，Manjaro雖然也以易用為賣點，但對於中國用戶而言，安裝完成後需要用戶手動解決的問題簡直不能更多——不但安裝過程中有太多需要手動選擇，還需要完成系統更新、更新源安裝密鑰、同步、添加 Archlinux 中文社區倉庫、更新中文社區倉庫安裝密鑰、安裝yay作為社區倉庫包管理器等步驟。

如果你想輸入中文，那麽Manjaro又需要輸入多條命令再新建一個配置文件並反覆重啟幾次才能安裝好搜狗輸入法並正常使用，等完成這一步，普通大眾早已崩潰了。

其次從可用軟體數量看，Windows最多，Manjaro次之，Deepin最少。

顧名思義，可用軟體數量就是作業系統可以使用軟體的數量。由於Windows作業系統沒有Linux系統一樣的軟體源，因此其數量難以定量進行精確統計，但我們可以從經驗和個人使用體會上感受到Windows的可用軟體數是最多的。

微軟在發布Windows 10的1809版本時宣稱Win 10上擁有超過3500萬個應用程序，當然這還沒包含大部分熱門移動應用和遊戲。

Manjaro是基於Arch Linux的Linux發行版，Arch系的發行版一向以可用軟體數超多而稱雄Linux世界。Arch Linux的軟體倉庫簡稱AUR，據專門統計Linux發行版套裝軟體數量的網站repology調查，目前AUR的軟體數量為47058個，佔據Linux第一。

Deepin軟體倉庫中可以使用的軟體數量為30811個，在Linux各大軟體倉庫中排名第五。

但是國產Deepin也有自己的亮點，即對某些國產軟體的支持要好很多，除了原生的WPS、永中Office、網易雲音樂、360安全瀏覽器、360安全衛士和搜狗輸入法外，Deepin先後通過模擬Windows實現了迅雷極速版、Tim和QQ國際版的移植，並能使用百度雲盤。此外，Deepin在不需要模擬的情況下可以玩Dota2、CS GO兩款電競遊戲和幾十個3A遊戲。

儘管Linux下的軟體平均質量比Windows下高太多，但不論是AUR的4.7萬多個，還是Deepin的3萬多個，相比Windows的3500萬個來說都顯得太少了。智能手機作業系統安卓大約有240萬個軟體應用，蘋果的Mac OS X大約也有3萬個應用。

Deepin目前可用軟體數量與蘋果OS X大致屬於同一個水準。

最後從性能看，Manjaro最流暢，Windows和Deepin難分高下。

這裡的性能是指系統安裝常用的軟體後打開、關閉、多開這些軟體的及時性。

由於進行專業的作業系統性能測試需要分別在目標系統上進行編譯，且多數人不能直觀地理解測試指標與日常使用體驗之間的關係，故筆者此處結合自身體會來談一談。

對執行多數任務而言，Linux的速度要快於Windows，已經有很多論文說明了這一點。2017年全球超算性能500強全部運行在Linux上，按理來說Deepin的性能強於Windows 10應該是理所當然。

但事實上，筆者2015年剛接觸Deepin（14.3版）時，總覺得裝在同一台筆電上的Windows 8卡頓次數比Deepin少很多。這不只是筆者個人的看法，國外有個技術部落格曾在2014年對Deepin進行了一次測評，測評對Deepin的安裝、硬體檢測、外觀和軟體選擇都十分滿意，但在性能這一項目上，Deepin的分數是1/10，而其他系統普遍在6/10-9/10之間。

但是Deepin之後的每一版都有一定的進步，逐漸變得流暢了，目前的15.10.1版用起來已十分暢快。

因為固態硬碟等新硬體的普及，三個系統都很流暢。為了非要比出個高低，筆者找到了一台CPU為Core 2後期版本的古董電腦，用這樣差的電腦在使用中能感到Win 10和Deepin用起來難分軒輊，Manjaro（GNOME）更流暢一些。

2

哪些行業的Windows容易被國產作業系統替代？

從剛才的分析來看，國產作業系統優劣勢都很明顯，但只有這樣簡單的分析還不夠，除了日用、娛樂、學習、辦公，電腦更是生產力工具。因此，國產作業系統的國產化替代還要分行業來看，只有一個行業內的所有必須軟體都能在國產作業系統中運行或找到替代品，國產作業系統才能在這個行業中應用開來。

國民經濟行業分類（GB/T 4754-2017）是2017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質量監督檢驗檢疫總局與中國國家標準化管理委員會聯合發布的一個關於按經濟劃分行業國家標準。用這個分類方法談國產作業系統的行業適用性，具有相當的合理性。

其中，農、林、牧、漁業（A）、采礦業（B）、房地產業（K）、租賃和商務服務業（L）以及居民服務、修理和其他服務業（O）對作業系統沒有特別使用需求，國產作業系統與Windows系統基本能實現互相替代。

其余的行業我們來逐個分析：

製造業（C）：

國產作業系統的適用性必須分開討論。

農副食品加工業、食品製造業、酒、飲料和精製茶製造業、紡織服裝、服飾業等行業與農林漁牧業的情況基本一致。

家具製造業、造紙和紙製品業等行業除了工藝品、首飾製造等類的以手工加工為主的行業外，其余部分國產作業系統還無法滿足。

最主要的原因在於，該類製造業生產設備控制系統多數由PC加強而成，採用的是Windows系列作業系統。此外珠寶設計師使用的CAD（進行圖形設計的計算機工具）目前還沒有Linux版本，也沒有合適的替代品。

製造業門類中大類號為25-35的石油、化工、冶金等行業則呈現出Windows、Linux互相爭鳴的局面，國產系統在這些領域有望發揮更大作用。

大類號為36到包括38中的部分行業如汽車製造業、鐵路、船舶、航空航天，其他運輸設備製造業、電氣機械和器材製造業等，Linux完全有條件取代Windows。因為在這些領域中，從CAD到功能分析的幾乎所有重要軟體都有Linux版本，對於航空航天領域而言很多軟體更是只有Linux版本。雖然這些行業中的很多人習慣了用Windows，Windows使用者是主流，但其實國產作業系統是可以形成替代的。

製造業門類中的其他行業大致和石油、化工、冶金等行業類似，形成Windows、Linux都有，互相爭鳴的局面。而且除非換了設備後作業系統隨之變化，否則很難互相替代。

電力、熱力、燃氣及水生產和供應業（D）：

同樣是Windows、Linux都有，兩者互相爭鳴。

建築業（E）：

國產作業系統的瓶頸主要集中在CAD軟體和國產工程管理軟體。

以Autodesk（美國的一家設計軟體公司）為代表的行業CAD龍頭過去沒有Linux版本，隨著國產CAD和Autodesk公司部分產品推出Linux版本之後，這個問題有所改善，但仍有不少行業CAD軟體不支持運行在國產作業系統上，然而那些軟體並非不可取代。

另外，很多國產工程管理軟體比如魯班、廣聯達等沒有Linux版本，無法運行在國產作業系統上。

批發和零售業（F）：

後台使用的數據庫Linux都有對應的版本（包括一些國產的數據庫），前台使用的客戶端多數已經網絡化，少數未能網絡化的客戶端還是使用Windows操作。

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G）：

使用情況與批發和零售業基本一致，值得注意的是，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在通行控制、人臉識別、倉儲管理方面所使用的硬體多數已做到國產化，並且在Linux下可以有相應的驅動實現數據導入或實時控制。

住宿和餐飲業（H）：

就目前筆者所知，全國所有的旅客住宿網絡登記系統都已經實現了網絡化，不會對旅店信息遷移到國產作業系統產生影響。

信息傳輸、軟體和信息技術服務業（I）：

信息行業是Linux的大本營，“碼農”是使用Linux的主力軍，與互聯網行業伺服器端相關的軟體也幾乎都集中在Linux，而且呈現出比Windows更好的特點。

但信息行業和客戶端相關的程序基本都遵循在什麽作業系統下使用，就在什麽系統下開發的原則，因此桌面端使用份額更大的Windows和OS X目前也是客戶端開發系統的主力軍。

因此，Linux雖然在這個行業有優勢，但和Windows、OS X更多的是此消彼長的關係，很難徹底相互取代。

此外，對於I門類中電信、廣播電視和衛星傳輸服務等行業而言，有時Linux和Windows都不能完全滿足其需求，只有相關公司自己研發的系統或實時作業系統才能滿足。不過這些設備都經過了認真規劃，嚴格遵守相應標準開發，與Windows和Linux都能正常連接並傳輸數據。

金融業（J ）：

金融業後端需要的數據庫都能在Linux找到相應替代品，國內使用較多的金蝶、達夢等數據庫都有國產作業系統的版本，但客戶端軟體還是以Windows的居多。

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業（M）：

早在Linux和Windows誕生之前，計算機就已經被引入這個行業了，發展至今，Windows下的相應軟體Linux下幾乎都有，即使沒有的也有同等功能的替代品。

所以在這個行業，數據分析、圖表製作、論文撰寫等需求國產作業系統都能滿足，而與各個行業相結合的部分則體現出對應行業的特點來。

水利、環境和公共設施管理業（N）：

同樣是Windows、Linux都有，兩者互相爭鳴，但絕大部分業務國產作業系統已具備了替代的實力。

教育（P）：

Windows下少數效果更好的教育工具Linux下並沒有能替代的軟體。不過Linux也有很多教育軟體是Windows下沒有的，尤其是幼兒教育方向。Linux甚至專門有針對教育而來的發行版，比如最著名的Edubuntu和為了普及教育在廉價ARM平板上運行的Shedbuild。

衛生和社會工作（Q ）：

國產作業系統可實現基本替代，但少數儀器仍要通過出廠自帶的Windows才能工作，不過這些儀器產生的數據可以導入到國產作業系統。醫學是人類知識產權比較開放的重要學科之一，很多醫學實驗分析和圖像處理軟體都是開源的，大多數有Linux版本，少數只有Linux版本。

比如FSL、Freesurfer、spm、AFNI都是核磁共振領域圖像的常用軟體，都有Linux版本。其他的諸如代謝與信號分析軟體CellNetAnalysis、蛋白結構分析軟體Deepviews、DNASTAR_Lasergene分子生物學分析軟體都有Linux版本或者只有Linux版本。凡此種種，不再枚舉，基本能滿足衛生和社會工作的需要。

文化、體育和娛樂業（R）：

這可能是國產作業系統最無力的領域。無論圖像加工處理、動畫製作、電影特效、三維模型加工還是視頻剪輯都很難找到對應的替代軟體。

對於圖像加工，Linux下能用的最強開源軟體是GIMP，大致相當於PS CS4的水準。對於圖標設計，Linux下能用的最強開源軟體是Inkscape遠不如國內使用比較多Ai。而在這個領域佔據優勢地位的美國Adobe公司2018年11月回應twitter網友時稱，基於市場分析，Adobe系列的軟體短期內不會推出Linux版本。

文化、體育和娛樂業的其他領域中，Linux及國產系統也面臨著相同的窘境，除非需要大型伺服器或者超算才能完成，否則這些行業的軟體幾乎只有OS X和Windows版本。

不過今年有一個好消息：DaVinci Resolve的非工作室版已經有Linux版本了，這是個專業的視頻編輯軟體，具有將調色工具和專業多軌道剪輯功能合而為一的功能。因此可以基本替代Adobe家的AE、PR、 AU等軟體，這一軟體可以在Deepin上安裝。

公共管理、社會保障和社會組織（S）：

通過幾次辦公國產化的試點推廣，國產作業系統在這個領域基本可以實現對Windows的替代。

國際組織（T）：

可以基本實現替代。

通過分行業分析我們可以看出，國產作業系統在涉及國計民生的重要行業已經具備了佔據一席之地的條件，應該乘著最近幾年Linux桌面生態大爆發著力耕耘，努力擴大市場。

而國產作業系統尚不能有所作為的領域主要分為兩類：一是像文化與娛樂產業一樣，生產力工具高度向OS X和Windows集結的情況，這只能通過國產相關領域軟體的產業發展起來才能得到解決，需要較長時間。

二是有些國內軟體反而都只有Windows版本，比如建築業所需的一些軟體。要解決這個問題，不僅需要政策上進行支持和規劃，還需要作業系統廠商和國內軟體商共同進行努力。

3

發展國產作業系統沒什麽用？

毫無疑問，國產作業系統已經發展起來了，正處於從能用向好用發展的這一階段。我們既不能妄自菲薄，也沒有驕傲自滿的理由，而是要踏踏實實盡快發展壯大，增強我們在大國博弈中的科技力量。

有人認為，推動作業系統國產化有什麽價值？無非就是拿開源的Linux系統修修補補，根據國內用戶的使用習慣做一個界面，再開發幾個系統軟體而已。

這種觀點是典型的“只見樹木，不見森林”。自主信息生態是自主芯片、國產作業系統及軟體的聯合，計算機中的CPU是一塊超大規模的芯片，國產作業系統之“魂”附在自主通用CPU這個“體”上才能發揮最大的價值。它們都需要上下遊數以萬計的廠商進行配套。這要求我們必須建立起包括國產作業系統在內的自主可控的信息技術產業體系。

歷史經驗表明，沒有自主可控的信息技術產業，整個產業發展都會受阻。雖然全球計算機的80%左右在中國大陸生產，但由於沒有產業主導權，2011年我國信息產業100強企業的利潤總和是美國蘋果公司的40%；2012年蘋果公司和三星公司佔了全球手機利潤的97%；2016年蘋果公司和三星公司佔了全球手機利潤的94%。

更重要的是，沒有自主可控的信息技術產業，安全領域都會受製於人。比如，某數據庫應用，使用惠普X86伺服器及國外商業數據庫需要50分鐘，而使用龍芯CPU，經過兩個月的磨合，處理相同數據只需要80秒；還有某雷達顯控應用，海量目標場景下，X86商業CPU只能達到每秒10幀的速率，而使用龍芯CPU，經過應用開發部門聯合龍芯公司的深度優化，達到了每秒20幀。

國際上通過網絡和信息威脅國家安全的事件時有發生，比如烏克蘭就曾被名為“黑暗力量”的惡意病毒攻擊，從致全國超一半地區停電；伊朗的核設施也曾遭到過凶猛的網絡攻擊……

自“棱鏡門事件”後，世界各國包括韓國、日本等傳統美國盟友都在抓緊建設自己的安全領域信息生態。在這場競賽中，中國不能落後而且要爭奪世界領先水準。

國產作業系統是自主CPU能發展起來的重要前提和平台，是我們建立自主可控的信息技術產業體系中的關鍵一步，我們必須下功夫把它做好。

4

這是製約國產作業系統發展的一個大問題！

國產作業系統應該如何發展？過去有一種說法認為，國產系統和芯片應該先在實驗室裡打磨純熟了，比國外的好用了再拿出來，這樣才能讓大家接受，而不是行政式的強推。

這種說法首先就搞錯了發展可控技術的用意，發展可控技術的首要目標首先就是產業安全，完全市場化的路線對於信息產業起步就落後歐美5-9年的中國不現實（在摩爾定律能正常甚至超常發揮作用的時候，5-9年就是十幾倍甚至幾十倍的差距了）。

此外，國產作業系統和芯片只有在市場（哪怕是補貼比例較大的市場）中“游泳”才能真正找到自己的短板和不足，學會真正的“游泳”比站在岸上瞎比劃強得多。

國產作業系統和芯片性能第一個飛躍期剛好也是廣東雲浮市等一批國內城市國產信息化應用的實踐時期。正是因為國內有少數地區和行業在國產作業系統搭配自主芯片還不好用的時候勇敢地吃了螃蟹，才有了國產作業系統完全能用，並向好用持續前進的今天。

龍芯的總裁胡偉武今年5月針對新形式下如何發展自主CPU接受了《信息安全研究》學術期刊的約稿。他提出“所謂市場帶技術，就是充分發揮我國體制優勢和市場優勢，通過體制內市場引導，形成技術能力，帶動技術進步，再參與體制外市場競爭；我國航天產業是市場帶技術道路的典型代表。事實證明，走市場帶技術道路更有利於我國發展和掌握核心技術。”

這個提法很有針對性，因為隨著中美經貿摩擦的進行，中國自主信息產業的海外市場本身就受到嚴重的威脅。如果不能利用好國內的市場，反而因為所謂的“市場換技術”而丟失了，那麽國產自主生態的形成將更加艱難。

因此，利用好國內市場是很重要的一方面，先期可以讓“國家隊”出面，做一些奠基性的工作。

此外，發展國產作業系統，必須也把國產軟體發展起來，並做好國產軟體與國產作業系統的磨合。

當用戶使用一個作業系統時，實際使用的是作業系統裡能用的應用軟體，而不是為了用作業系統而用作業系統。這也是“核高基”（“核心電子器件、高端通用芯片及基礎軟體產品”的簡稱）中的“基”之所以代表基礎軟體產品而不是基礎作業系統的重要原因，但是目前國產作業系統與國產軟體的磨合發展離自主可控的要求還有較大差距。

這其實是製約國產作業系統發展的一個大問題！

中國的作業系統不夠自主不是因為沒有掌握核心技術，完全自主知識產權的內核我們有，而且已經應用在航天部門中；針對開源的Linux內核做高度定製和優化的團隊我們也有，申威、華為、龍芯都有過不錯的表現；在Linux內核上進行參數優化，並集成桌面環境和自主系統軟體的公司我們有很多，武漢的深之度科技有限公司就是其中的傑出代表。

問題就在於國產作業系統上沒有太多好用的軟體，尤其是行業軟體，而且很多好用的國產軟體也沒有國產作業系統的版本。

比如，在國產作業系統Deepin上，國人能用的軟體有這麽幾種：一是深度團隊自己開發的深度終端、深度看圖、深度音樂、深度影院、深度商店等；二是國內軟體廠商適配的網易雲音樂等；三是國內通過模擬運行開發的總數不超過一百的應用軟體。除此之外，基本都是世界各國開發團隊開發的，國人不怎麽使用的軟體。

甚至很多在國內比較重要的軟體，比如QQ，在Deepin和其他國產Linux版本中還沒有原生的版本，這些軟體雖然在國外Linux系統上都有功能相似的替代品（比如用skype代替QQ），但由於國內使用者眾多且平台依賴性強，不太可能用國外Linux上的軟體加以替代。

這也就是倪光南院士去年8月接受《中國青年報》採訪時說的：“我國現在‘重硬輕軟’，不是很重視軟體，基本上沒有軟體產業基金。”所指出的問題。

成立軟體產業基金是筆者所支持的，但是應用軟體產業發展起來了並不意味著就能在國產作業系統中使用，很多國產軟體難道在國內的市場佔有率還不夠大嗎？可國產作業系統能用得上嗎？

相反，自從今年五月份美國破壞了貿易談判之後，國內很多企業意識到了自主可控的重要性。在此之後先後有國科微自主固態主控、中科智靈、阿里雲、華為鯤鵬計算、五舟計算機、中科雲、巨杉數據庫、衛士通、騰訊禦點、中安網脈、金格電子簽章、金山雲、等幾十種軟硬體產品與Deepin完成了產品兼容互認證明，此外小米還為Deepin移植了米聊。這樣的故事在自主生態圈還有很多……

倪院士呼籲的軟體產業基金尚未成立，但是因為國內軟體商的積極參與，短短三個月以來，國產作業系統生態的發展超過了之前兩年的成績。

因此，筆者認為中國現階段如果發展自主作業系統生態，就應該具備基礎性和軟強迫性。

基礎性就是說把主要精力花到開發國產應用軟體上，由政府主導開發的應用軟體應該能支持所有國產作業系統（或者所有符合某一標準的國產作業系統）。而單純的不斷開發國產作業系統，無論花樣再怎麽翻新，如果沒有很多的軟體可以用就是重複建設。

軟強迫性與硬強迫性相對，後者就是通過行政命令的方法強製QQ、愛奇藝、百度雲等國產軟體開發國產作業系統的版本，這當然不可行。

而軟強迫性同樣很有力，而且避免了這種僵化的問題。與國計民生相關不緊密，且又由政府主導開發的應用軟體，應該積極為國產作業系統適配，而不出Windows和OS X版本。或者說，在國產作業系統上能免費安裝這些應用，而在Windows或OS X系統上安裝這些應用要按月付費。

這樣的政策並不過分，試問同樣是基於安卓作業系統，華為用戶能用小米錢包嗎？小米用戶能用華為天際通嗎？如果華為、小米可以為推廣自家的軟體實施軟強迫，那政府同樣可以在公平的大前提下提出一些帶有軟強迫推廣色彩的政策。

總之，國產作業系統發展到今天已是來之能戰，但是要更好用、更自主還需要方方面面群智群力，共同策動它向著無人能預知卻光明的未來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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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監製：蘇會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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