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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秘歷史洞穴,與深藏百年的影像一起玩兒穿越

小鬍子上翹的薩爾瓦多·達利 1955年1月8日

你收藏過攝影照片麽?

光怪陸離的世界,有人收藏名畫,有人收藏紅酒,有人收藏各式各樣奇異的物品,當然,也有人收藏攝影照片。

白駒過隙 1877年 這是人類首次記錄下了一匹賽馬快速奔跑的過程。攝影師/埃德沃德·邁布裡奇

法國攝影師路易斯?雅克?芒代?達蓋爾曾對於“收藏”與“攝影”表達過這樣的觀點:攝影可以讓人建立各種收藏。廉價、易得,且題材多樣,事實證明任何人都能夠收藏照片。

現如今,擁有一部手機就可輕鬆獲得大量照片,收藏照片輕而易舉。但曾經,攝影所需的昂貴的膠片和裝備,使得攝影照片的收藏和商業化進程異常緩慢。

提取放射性同位素 1956年10月2日 英國

19世紀,很少有人能完成大型的攝影項目,英國攝影師弗朗西斯?費斯系統地拍攝了埃及、巴勒斯坦和聖地,並將這些照片印刷出來,按照大小賣給身份卑微但富有的買家。

費斯最大的野心是拍攝英國的每一個城鎮,工程浩大可想而知,因此,未能完成。對這些圖片的需求使他的生意一直持續到1970年。今天,他的照片依然在以其名字命名的網站上銷售。

特斯拉和他的“人工閃電”

1854年,藏量巨大的名片格式照片(即商業人物肖像)的發明者A.A.E.迪斯德裡曾撰寫文章,建議建設大量跨界攝影圖書館用於記錄一切可以被拍攝的事物。

這一觀點給市場帶來了新的商機,很多企業受此啟發開啟了攝影圖片商業化的進程,如Keystone View公司,該公司收藏了大量立體攝影作品,用以教室展示、裝裱好的照片遍及世界各地,主題覆蓋到你所能想象到的每一個領域。

生命最初的模樣 1965年攝影師/倫納特.尼爾森

儘管如此,在早期,對於收藏照片這一行為,政府機構一般隻保存在公共項目中所拍攝的照片,並且對這些藏品很少進行清潔和修複;博物館,尤其是一些負有盛名的博物館,他們僅僅收藏眾多體現國家利益的作品;一流的私人收藏則保存了攝影史上的重要作品,但這些作品卻很少對公眾開放。

圖片來源於網絡奧托?貝塔曼博士(左),建立了龐大的攝影收藏,被稱為貝特曼檔案,圖中他正與一名同事在被他稱為“移動的檔案”的紐約市工作。

而在眾多的私人攝影收藏家中,有一位傳奇式人物,他的收藏和所做的一切,開啟了收藏攝影圖片的新天地。

他就是德國攝影師奧托·貝塔曼(Otto Bettmann),一位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幸運地逃脫了厄運的猶太裔博士、一位技術非常不錯的鋼琴家。在創立大名鼎鼎的Bettmann影像檔案館之前,他是一位對珍本、孤本書籍重度癡迷的圖書管理員。

那些具有影響人類文明進程作用的事物,正是由於他的工作,得以以影像的形式存放於一個叫作“鐵山”的洞穴裡。另外,由於有了技術保障,持有者宣布,這些影像記憶將會原樣不動地保存至少1000年。

2016年,視覺中國團隊前往匹茲堡滑石鎮,探訪這個神秘洞穴,為我們揭開人類影像收藏歷史上傳奇的一頁。

鐵山位於匹茲堡滑石鎮

其地下深50米洞穴

是人類進入工業文明和科技時代的又一次嘗試

它以-20℃的恆溫35%的相對濕度

躲避太陽,躲避風,躲避來自人類自己的戕害

保存有1000餘萬張原始銀鹽底片和照片

記錄著人類100多年的歷史

這座人類歷史洞穴與過往的任何一次努力都不同

它是科技驅動光與影拍下的人類重要瞬間

讓我們追隨這些影片的腳步

回放過去100年的廢墟與重生

探秘歷史洞穴

柴繼軍/文

2016年10月24日,經過近16個小時,我和同事Deric從北京飛抵匹茲堡,然後驅車1.5小時,終於來到滑石鎮(Slippery Rock),這裡距離我們此行的目的地——鐵山(Iron Mountain)僅20千米。

第二天一早,我們從酒店出發,一路盡是山林湖泊,美不勝收。大約20分鐘後,眼前豁然開朗,一個能容納上千輛汽車的停車場映入我們的眼簾。停車場的一側,有一個巨大的山洞入口,“Iron Mountain”的字樣赫然在目。

在入口處,我們經過安檢、預約核實後,便跟隨接待我們的Corbis工作人員萊斯莉·斯托弗(Leslie Stauffer)的車輛進入了神秘的鐵山。

鐵山,是利用早年間為美國匹茲堡鋼鐵工業提供原料的石灰岩礦區改造的工業級存儲機構,它主要為美國政府、商業公司和好萊塢電影業提供大量基於紙張和數字存儲、保管的專業服務。

鐵山可提供24小時的安全保障,設有武裝警衛和電子監控系統;其內部還建有非常完善的交通系統,通道可滿足雙向兩車同時通行。

行進途中,我們陸續看到了“索尼”、“CBS”、“FBI”等不同機構在鐵山開設的“庫房”。在山洞裡穿行了十多分鐘,我們才終於來到Corbis-Bettmann影像檔案館。

此刻,在地下石灰岩礦的深處,這座半圓形的大門口懸掛著一塊LCD螢幕,循環播放著Corbis-Bettmann的經典歷史影像,讓人有一種超越時空的夢幻之感。

走進大門,我們得知整個Corbis-Bettmann影像檔案館的面積達到2000平方米,並分為前、後兩大部分,其中前廳由辦公區、檢索區及兩間獨立辦公室組成,後廳則為核心恆溫檔案庫,並由一扇厚重的大門與前廳相隔。前廳醒目的位置懸掛著Bettmann圖片檔案館創始人奧托·貝塔曼博士(Dr. Otto Bettmann,1903~1998)的照片。

這位在美國被譽為“The Picture Man”的老人,其人生經歷是一個典型的“美國”故事:創業並功成名就,且一生充滿戲劇色彩。

貝塔曼出生於德國的萊比錫市(Leipzig),受父親的熏陶,早年對珍本書籍、圖書出版、印刷設計產生了興趣,並在日後開始收藏高品質的影像——即設計優美、容易“識讀”,且每個細節都包羅萬象的影像,並立志成為“圖片行業中的蒂凡尼”。

然而,當時在希特勒統治下的德國,反猶主義不斷蔓延和擴大,於是在1935年11月,身為猶太人的貝特曼乘船前往美國,他的隨身之物僅有兩隻裝滿老照片的行李箱。他懷著一腔抱負,期待在美國一展巨集圖。

前廳的右側是檔案館的檢索區,一排排櫃子保留了檔案館早期的模樣。工作人員萊斯利(莉)·斯托弗 和薩拉·庫比克(Sarah Kubiak)向我們展示了如何才能快速搜索到所需圖片的方法。

其實早在1933~1934年,奧托·貝塔曼就針對日益增加的圖片開發出一個“可視化目錄”系統:每一幅入檔的圖片會以主題、年代、象徵含義,進行分門別類的存儲。這種交叉引用系統使得每一幅圖片都可以用作多種用途,同時還加快了主題搜索的速度。

很快,我們就被引導至檔案館最核心的“恆溫檔案區”。

工作人員拉開厚重的大門,我們立即感到寒意逼人。

在這裡,Corbis-Bettmann影像檔案館常年保持著最佳的存儲環境:溫度保持在恆溫 -20°C, 相對濕度則是35%。同時,整座鐵山全年12.8°C的環境溫度為高效節能的供熱、通風與空氣調節系統提供了穩定的環境。

當我們步入大門,眼前的場景實在令人震撼——高達4米的4排儲藏櫃和儲藏架一字排開,保存著超過1 300萬張的照片、底片、玻璃底版、幻燈片、印刷品、出版物……從20世紀初一直到20世紀末,跨越了幾乎整個攝影技術的發展史。

工作人員拉開一個儲藏櫃,向我們展示了櫃子裡的每一件收藏品及其關鍵部分,其中位於底片、信封、印章、印刷品背面的壓敏貼紙,則完整保存了關於“何時、何地、誰”這些基本資訊的“元數據”。

工作人員還帶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像我們展示了一批玻璃底片。這是貝特曼老人在1967年第一次完整收購讓德羅圖片社時獲得的,全部圖片均是用8×10玻璃底板拍攝的,品質上乘,涉及法國從中世紀教堂到現代鄉村日常生活等多方面題材。

工作人員介紹到,Corbis-Bettmann影像檔案館在1995年被比爾·蓋茨所擁有的Corbis收購時,保存照片的環境非常簡陋和惡劣,其中一些超過百年歷史的文檔和照片受到的影響尤其嚴重。

照片和底片的保存對環境的要求非常苛刻,因為微觀環境的變化會導致感光玻璃、感光膠片和相紙中的鹵化銀和染料脫落,造成影像的褪色。

因此,儲存環境的溫度和濕度對底片上的銀鹽及有色染料的衰減和褪色,起著決定性的影響。

在日常的環境中,膠片的保存時間非常短,以柯達Process E-3 膠片為例,當在24°C、40%的相對濕度環境下,只要5年的時間,它就有超過10%的褪色;當環境溫度在-1°C至1.7°C時,膠片大約需要100年的時間,才會褪色超過10%;當環境溫度下降至-18°C時,影像被腐蝕、氧化的速率便會得到明顯減慢;而當存儲環境的溫度下降至-20°C時,預計需要2 100年的時間,彩色底片的褪色才會到達10%。

薩拉熟練地打開一個個儲藏櫃,展示著從愛因斯坦吐著舌頭到馬麗蓮·夢露壓住飛揚的裙角,從萊特兄弟的第一次試飛到“泰坦尼克”號的處女航,從披頭士樂隊到拳王阿里、肯尼迪遇刺等影像,我們仿佛重新回到了20世紀那些激動人心的時刻,見證著整個攝影歷程中的一大批具有非凡歷史意義的影像。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國際合眾社的日本攝影記者遲田亨一拍攝的一組關於越戰題材的圖片《遊向對岸》。我不僅看到了那張著名的普立茲獲獎作品,而且還看見了攝影師拍攝的整個事件的前前後後的影像,令人印象極為深刻。

據當時的貝特曼回憶,1984年,Corbis-Bettmann影像檔案館與克勞斯·湯姆森公司締盟,之後又聯合美國合眾國際新聞社、路透社和赫爾頓(英國廣播公司的圖片檔案館),終於成為一個現代圖片社。

1995年,貝塔曼先生決定擁抱新科技,將Bettmann出售給科技首富比爾蓋茨1993年創辦的Corbis公司。出售的消息引發了驚詫,甚至是惋惜。

但是貝塔曼在他的自傳中寫道:“出讓檔案館的管理權遠沒有讓我後悔,我支持出售,就像實現一個一直使我快樂的夢想一樣。我一直希望能夠創建一個綜合性圖片服務機構,以涵蓋從最早期到最新的新聞事件的人類歷史。”

2005年,為保護Bettmann影像檔案館,Corbis選擇將整個紐約的庫房搬到鐵山的地下存儲機構來進行永久保存。

為了讓圖片使用者、學者、歷史學家能夠看到這些文獻和影像資料,圖片庫一刻不停地進行著影像的數字化工作。高精度反射和透射掃描設備就在底片庫的隔壁,工作人員會分期、分批將需要掃描的影像放到防潮設備中,再帶到掃描車間,然後經歷升溫到室溫的步驟之後,會在45分鐘內進行掃描和數字化處理。

通過一系列處理工作,這些歷史影像就可以通過網絡傳送到世界各個需要它的地方,而同時,原始底片則永遠不會離開這個深處地下的“安全屋”。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Corbis-Bettmann影像檔案館就是一個傳統攝影時代的博物館,並得到了全世界圖片行業的廣泛認可,被認為是世界上最具歷史和文化價值的綜合圖片庫。

這個位於地下50米的洞穴是保存這些珍貴文獻和影像最為理想的地點,可以抵禦強烈的自然災害,並能避免人類戰爭的戕害。

從2016年開始,這一屬於全人類的歷史影像寶藏開始由中國人進行管理。

那些珍貴的歷史影像將被永遠安全地保存在這個地方——工作人員希望這些見證人類歷史的影像可以一成不變地保存千年以上,以確保今後的每一代人都能夠看到這些20世紀的視覺影像。

20世紀是攝影名副其實的“黃金時代”。此時,攝影從童年走向壯年,並用薄薄的膠片記錄了人類的戰爭、災難、文化、科技、時尚、生活……

《歷史的底片》一書,由視覺中國聯合中國國家地理.圖書,耗時一年精心編輯,從這一時期已經數字化的400萬幅照片精選出290幅影像,並披露了那些不為人知的照片背後的故事。

讓我們跟隨這些歷史的底片,穿越時光,以見證者的身份,重回20世紀……

《歷史的底片》

柴繼軍/主編

中國國家地理 . 圖書

2018.08

新書上市

編輯、排版 | 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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