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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筋柳骨|大書法家顏真卿的傲然筋骨

顏真卿的書法與柳公權的並稱為“顏筋柳骨”。字如其人,顏真卿不僅書法造詣奇高,無人能及,他一生為人為官也處處是傲然筋骨。

顏真卿的五世祖顏之推曾撰寫傳世名作《顏氏家訓》,該書被後世奉為“家教規範”。顏真卿出身顏氏家族,自幼家教嚴格,並深受姑姑顏真定的教誨與影響。顏真定早年以“精究國史,博通禮經”選為武則天的女史,在叔父顏敬仲被誣害時,不顧武後之酷毒,與兩位妹妹一起割耳伸冤,終於為叔父顏敬仲尋得翻案機會,使其得以免死。

顏真卿在《顏氏家訓》的熏陶和家中長輩潛移默化的影響下,亦有一身剛正筋骨。他在地方上替老百姓平反沉年冤案,興修水利,老百姓建立祠廟感念他;在朝中,顏真卿也向來耿直敢言,把先後當政的奸相楊國忠、李輔國、元載、盧杞等人得罪個遍,多次遭受排擠。

清拓本《顏氏家廟碑》

得罪宰相,第一次遭貶

天寶八年(749年),顏真卿擔任殿中侍禦史,天寶年間有名的酷吏吉溫因私怨構陷宋渾(名相宋璟的兒子)。顏真卿看不過去,說:“怎能因一時之忿,就要加害宋璟的後人呢?”當時吉溫與宰相楊國忠關係很好,楊國忠厭惡顏真卿的正直,就將他排擠出朝廷,下放為平原郡太守。

平原郡為安祿山的轄區,當時顏真卿已經察覺到安祿山有謀反之心,便假借陰雨不斷,暗中修固城牆,疏通護城河,招募壯丁,儲備糧草。天寶十四載(755年),安祿山在范陽起兵時,河北郡縣大都被叛軍攻陷,只有顏真卿坐鎮的平原城嚴防死守。

顏真卿的堂兄顏杲卿任常山太守,他率兵殺了叛軍將領李欽湊等人,與顏真卿的平原郡互為響應,在他們兄弟的帶動下,十七個郡同一天歸順朝廷,並推舉顏真卿為盟主。顏真卿手下有了二十萬兵力可供調遣,與大將李光弼密切配合,討伐叛軍。為了爭取更多力量平定安史之亂,顏真卿不惜把官職讓給別人,送上巨額軍費,甚至把十歲的兒子顏頗派去做人質,以致此後十幾年不能父子團圓。他的堂兄顏杲卿和侄子,也在戰役中被安祿山殺害,連屍骨都未能保全。顏真卿哀思難止,和血迸淚,一腔悲憤化為“天下第二行書”——《祭侄文稿》。

《祭侄文稿》

得罪宰相,第二次遭貶

廣德元年(763年)十月,由於之前討伐安史叛軍,西部的軍隊大部分被撤回,吐蕃便乘虛深入內地,大舉攻唐,很快兵臨長安。唐代宗逃到陝州避難,吐蕃兵佔領了長安,把唐宗室廣武王李承巨集立為皇帝。等打退吐蕃之後,唐代宗回京,顏真卿請他先參拜陵墓宗廟,然後再入宮,以示皇位正統性。但宰相元載認為顏真卿迂腐,顏真卿生氣地說:“這意見用不用在您,進言的人有什麽罪過?但朝廷規章哪能經得起你再三破壞呢?”於是元載記恨在心,隨後就找借口把顏真卿排擠到地方。

得罪宰相,第三次遭貶

大歷十二年(777年),元載被殺,顏真卿被召入朝,先後擔任刑部尚書、吏部尚書。不久就因為剛正,得罪宰相楊炎,被改為沒有實權的太子少師。然後又得罪了新一任宰相盧杞,盧杞還多次派人探聽哪一個方鎮方便些,準備把顏真卿排擠出京城。顏真卿去見盧杞,說:“當年你先父盧中丞(盧奕,在安史之亂中被殺)的頭顱被叛軍送到平原郡,臉上滿是血,我不忍心用衣服擦,親自用舌頭為他舔淨。您就忍心容不下我嗎?”

當年盧奕等人被殺,叛軍拿著他的頭顱到河北諸郡示眾,顏真卿不僅殺了叛軍來使報仇,還用草編做人身,接上首級,將盧奕等人裝殮祭奠。可惜盧杞並不感念顏真卿,他表面裝作惶恐下拜,內心卻惱羞成怒。

建中四年(783年),叛亂的淮西節度使李希烈攻陷汝州。盧杞終於有機會名正言順地排擠顏真卿,說服了唐德宗派顏真卿前往李希烈軍中傳旨。當時顏真卿已經七十五歲高齡,朝臣都大驚失色,紛紛上書請求留下顏真卿。顏真卿義無反顧地接著前往,說:“聖旨豈能逃避?”

顏真卿

拒絕宰相之位,身死殉國

顏真卿以古稀之年,千里迢迢獨闖虎狼之地,其凶險可想而知。李希烈知道顏真卿擁有極高聲望,就使盡渾身解數,想讓顏真卿為他所用。顏真卿剛到,正要宣讀聖旨,李希烈就示意千餘名將士、養子手持刀刃威脅、辱罵顏真卿。顏真卿卻面不改色地宣讀聖旨。

李希烈一計不成,就囚禁顏真卿,並示意人以宰相之位誘降他。顏真卿斥責道:“你們聽說顏常山(顏杲卿戍守常山郡而死)沒有?那是我的兄長。安祿山反叛時,他起義兵抵抗,後來即使被俘,也不住口地罵叛賊。我年近八十了,官做到太師,至死也要保持名節,怎會屈服於你們的脅迫?”

此後李希烈又用活埋恐嚇,用大火焚燒威逼,都不能讓顏真卿屈服,最後實在沒招,便縊殺了顏真卿。征討李希烈的三軍將士聽聞顏真卿噩耗,無不為之痛哭。顏真卿歸葬之時,朝廷也為他罷朝五日,上諡號“文忠”。

《奉命帖》局部

顏真卿在被囚禁時,寫過一篇《奉命帖》,帖中寫到:“然中心悢悢,始終不改,遊於波濤,宜得斯報。千百年間察真卿心者見此一事,知我是行,亦足達於時命耳。人心無路見,時事隻天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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