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宮之謎》,2019
從忒修斯到博爾赫斯
亨利·艾略特 著 奎貝 繪 李迪迪 譯
中信出版集團
博爾赫斯的迷宮
格雷格創造出了翁貝托·埃科所謂的“根莖”迷宮。
根莖是速生植物的共用根系,比如草、竹和白楊樹。和單根的分枝根結構不同,根莖是一個獨立的、相互連接的團塊結構,其中任意兩點都可以多種方式連接。
根莖迷宮“是一種網絡結構,在這個網絡中我們總有新路徑可走,”埃科寫道,“……我們會覺得仿佛永遠沒法從這種迷宮裡走出來。”
在《巴別塔圖書館》中,博爾赫斯想象了一個根莖狀的宇宙:
一種由六邊形的藏書室組成的網絡,向所有方向延伸。每個藏書室有20個書架;每個書架有35本書;每本書有410頁;這些書包含了所有可能的字母排列組合方式。
在這個故事裡,旅行者-圖書管理員從一個藏書室走到另一個藏書室,尋找著一本傳奇的、有著無限厚的書脊的循環之書,一本解釋這個古怪世界的所有秘密的,關於目錄的目錄。
巴別塔圖書館 Érik Desmazières
然而,敘事者最終意識到,這座圖書館就是愛因斯坦所說的“球面幾何”:它在所有方向上都是可循環的。一直向前走,最終將回到你出發的那間藏書室,你經過的書不會超過你上方和下方的書的總和的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存在一個宇宙的矩陣嗎?”格雷格在他的一本迷宮書裡大加感歎。“它是有限的,也是無限的。”
在阿根廷西部一處叫作洛斯阿拉莫斯的莊園土地上,在遍及安第斯山脈的黃洋灌木之間,有人用12000棵黃楊灌木拚出了博爾赫斯的名字。這座名叫“博爾赫斯迷宮”的紀念迷宮,是這位作家的朋友蘭多爾·科茨設計的。
它像一本打開的書,隱藏著博爾赫斯生活和作品中的一些符號圖像,比如一根手杖、一根沙漏、一根問號和一張老虎的臉。
Los Alamos
不久前,在威尼斯聖喬治·馬喬治修道院的庭院裡,再造了一座“博爾赫斯迷宮”。威尼斯這座迷宮為盲人和視障者安裝了扶手,博爾赫斯的小說《小徑分叉的花園》被譯成了盲文。
San Giorgio Maggiore
意大利,威尼斯
在這個短篇中,主人公發現一部大書事實上是一座迷宮,這座迷宮包含了在一個“背離的、匯合的和平行的時間織成的不斷增長、錯綜複雜的網”中,所有可能的未來。
在一些未來中,小說中的人物死了。在另一些未來中,他們活著。
博爾赫斯以米諾陶為第一人稱主人公,寫了一個故事。
他在石廊裡漫遊,獨自一人玩著藏貓貓,直到玩到自己暈頭轉向為止。他和他想象中的朋友玩他最喜歡的遊戲,這個朋友是另一個阿斯特裡翁,“星孩”。他們一同在迷宮裡漫遊,高興地大笑。
但這許多遊戲中,我最喜歡的是假扮另一個阿斯特裡昂。我假裝他來做客,我帶他看看房屋。我畢恭畢敬對他說:
現在我們回到先前的岔口,或者現在我們進另一個庭院,或者我早就說過你會喜歡小水溝的,或者現在你將看到一個積滿泥沙的蓄水池,或者你還會看到一分為二的地下室。有時候我搞錯了,我們倆高興地大笑。
據西班牙文直譯的王永年譯本參考
公眾號編注
每過幾年,就會有一群年輕人走進他的家,他興衝衝地跑向他們,在幾分鐘內把他們弄死。他發現他們的屍體有助於區分不同的回廊。
博爾赫斯說,他的小說《阿斯特裡翁的家》(The House of Asterion)歸功於G.F.沃茨的一幅畫,這幅畫如今在倫敦的泰特美術館展出。沃茨想要“堅持自己對獸性和野蠻的憎惡”,但他的《米諾陶》中的牛頭怪卻是一頭可憐兮兮的、有感情的動物,它心不在焉地用一隻拳頭壓著一隻小鳥,凝視著外面的大海。
Minotaur
George Frederic Watts,1885
在《兩位國王和兩個迷宮》中,博爾赫斯想象了一個迷宮製造者,他在沙漠裡徒勞地走了三天三夜,那裡“沒有樓梯可爬,無門可推,也沒有陳舊的圖書館可漫步閑逛,也沒有牆”。
迷宮的限制性製造的是讓人陷入困境的有形之物;而一座沒有牆的迷宮則意味著太多的自由,會讓人發瘋。這讓人不禁想起亞哈船長,他鑽研四大洋的海圖,“穿過由洋流與漩渦組成的迷宮”。
“建造迷宮是毫無必要的,”博爾赫斯寫道,“當整個宇宙就是一座迷宮的時候。”
博爾赫斯的意大利出版商Franco Maria Ricci受博爾赫斯啟發之後建造的竹子迷宮。
走,我們看博爾赫斯的迷宮去
迷宮的限制性製造的是讓人陷入困境的有形之物;而一座沒有牆的迷宮則意味著太多的自由,會讓人發瘋。
——亨利·艾略特|李迪迪 譯
—Reading and Rereading—
《迷宮之謎》,2019
從忒修斯到博爾赫斯
亨利·艾略特 著 奎貝 繪 李迪迪 譯
中信出版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