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餐制度，並不能讓孩子吃得更好

作者：伽利略

在國內，4月1日，由教育部、國家市場監管總局和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共同制定的《學校食品安全與營養健康管理規定》開始施行。根據規定，“中小學、幼兒園應當建立集中用餐學校相關負責人陪餐制度，及時發現和解決集中用餐過程中存在的問題。

《學校食品安全與營養健康管理規定》的實施，覆蓋面超過25.50萬所幼兒園，義務教育階段學校21.89萬所，涉及2億的學前教育和義務教育的在校生。

從去年以來，全國通報多起校園食品安全事件，反映了當前校園食品確實存在的漏洞。而陪餐製的頒布，有點像出了問題整治“補窟窿”的模式。

但在歐洲，學校食品安全的管理卻是重前置檢查、防患於未然的思路，清晰的法規和將各措施落實到專人，一旦有校園安全事件發生，相關部門會以最快的速度“出手”進行全國範圍內的監察。

例如，今年的1月25日，在西班牙阿里坎特的一個學校食堂, 向學生提供的食物裡被發現有小蟲，這把校園食品安全問題推到了公眾面前。二月，La Conselleria de Sanidad（衛生委員會）發布預告今年會進行3430次專項檢查。而2018年進行了 3804次檢查。其中3387個抽調結果是符合要求的。

“對於學校食堂, 每年至少進行三次檢查的控制頻率是確定的, 在這種頻率中, 對學校的衛生條件以及在編制菜單時使用的工藝和原材料才得以進行評估。”一名來自康塞萊裡亞的負責巡視的專員這樣說道。

2011年西班牙頒布《食品安全和營養法》(17/2011) 確立了適用於學校食堂和菜單的規則, 涉及營養、體育活動和預防肥胖的NAOS戰略。該條例包括若乾領域的措施, 比如強調學校的糧食供應多種多樣, 適合學生的營養需要。各行業有義務使用最大限度地減少食品鏈中含反式脂肪的成分, 特別是學校環境中的食品。

具體措施包括:負責監督菜單的人員將始終是營養和營養學領域的認可專業人員。學校將向家長或監護人提供有關中心提供的菜單的詳細信息以及補充用餐指南。不符合一套既定營養標準的食品和飲料的銷售將不允許在學校環境中。根據食物過敏和不耐受的學生的特殊需求量身定製的特殊學校菜單。

西班牙的幼兒園和中小學食品安全由專門的衛生部門(Ministerio De Sanidad)監管食品的質量和安全。幾位從事餐飲行業的華人家長透露，對於給大眾吃的東西，當地的衛生部門審查較為嚴格，甚至到“不近人情”。一旦餐館或者商店被發現銷售過期或者沒有產地、保存期限等信息的“無標簽產品”或質檢不合格產品，不但會被當即沒收、封存商品。店主還會被開數額不小的一筆罰單。對於涉及到孩子的食品安全那就更加嚴格了。各地自治區的衛生部都對學校食品安全有監管組，而有家長組成的委員會也會在“開放日”親自陪同孩子吃飯。

近日，據公共衛生部發布的數據，公共衛生技術人員在2016年至2018年期間進行了1760次檢查。其中289人的結果是不合格的。每10個學校食堂中就有2個存在缺陷。如果存在的問題不嚴重，視察員給出第二次檢查的最後期限。兩家食堂被勒令關閉，開出了60項處罰和整改的通知。所以西班牙並不是沒有校園食品安全問題，而是他們在檢查出問題後，會立即有處罰措施或是第二次檢查的通知。

這種重預防和前置措施的管理，好處是顯而易見的，在我們了解的家長中，幾乎很少會人去擔心孩子在校園食品上的安全問題，這點與國內近期的輿論形式形成了鮮明對比。

隨機採訪奧地利、西班牙等地16位家裡有幼兒或中小學的家長，問及是否擔心幼兒園、中小學的食品安全問題。他們不約而同地回答“不擔心。很放心”。表示目前，他們的孩子在學校都有負責人“陪餐”，孩子們都吃好後才會去院子活動或午休。

此外，在安全問題這個基本需求之上，很多歐洲國家已經轉而更高一級的要求邁進了。例如我們上面提到的西班牙法律中關於反式脂肪的要求，以及對食物過敏的學生制定特殊菜單等要求。

而在其它國家，也都有類似的“個性化” 法規，例如法國，公立學校系統每天為600多萬法國兒童提供三道和四道菜的午餐。校園菜單一般由食品管理人員提前兩個月設置, 然後送到經過認證的營養師那裡, 由其進行“微調”。營養師如果認為那個星期糖分太多, 可能會拿出一份小巧克力, 用奇異果等水果代替做甜點。在法國校園的餐桌上，有添加劑的碳酸飲料和果汁飲料都是禁止的，他們隻提供純淨水或牛奶。除了關注食物本身，法國還注重通過校園陪餐來培養學生的餐桌禮儀。

縱觀近年來各地發生的幼兒園、中小學食品安全問題，剛剛發布的陪餐製可以說是政府為守護校園食品安全開了一個好頭，但也僅僅是個開頭。學校和供貨商之間的利益聯結，學校內部食堂的管理，從食物採購到食物儲存、食物製作和食物分發，其中環節諸多，任何一個環節稍有閃失都是食品安全問題爆發的隱患，過程中僅靠哪一方發力都是不夠的。必須有政府、學校、家長、社會媒體多方聯動起來，才能使校園食品安全真正安全、營養，保障學生的飲食健康。

若是不能把學校這個食品安全的責任主體和供貨商企業、監管機構緊密聯合，僅僅是派個人專門陪著孩子吃同一份菜單上的食物，那麽一旦發生食品安全問題，很可能只是讓受害者名單上多了幾個名字。

另外，老師日常的教學工作已經佔據了他們絕大多數的時間，如果午休時間他們也需要陪餐，他們自然就少了個人中午自由支配的時間，這對於老師們來說是否人性化尚且值得商榷。

配餐製本身其實並不能讓孩子吃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