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聞記者 宋承良
在中國足壇，像賀慣一樣低調的國腳並不多。
7月3日下午，世紀公園球場，剛剛結束一周的飛機、大巴、酒店的客場旅途，上海上港球員休息兩天后回到了訓練場，疲憊終於從球員臉上消失了，見面都在說說笑笑。
澎湃新聞記者和賀慣的採訪在訓練場邊的小餐廳進行，“回到國家隊才打了45分鐘比賽，是不是時間有點少？”沒等賀慣回答，國家隊隊友顏駿凌先開玩笑說，“主教練信任他。”
賀慣憨厚一笑，表情馬上非常嚴肅，“希望自己更優秀，可以幫助需要自己的球隊。”
的確，26歲的賀慣已經進入職業生涯成熟期，衝擊2022卡達世界杯，他責無旁貸。
要讓自己保持饑餓感
在上港隊裡，國內球員通常都叫賀慣“慣子”，不難理解，和賀慣名字有關。
老外口中，賀慣的稱呼是JT，這是賀慣偶像約翰·特裡英文名字首字母縮寫，叫起來也非常順口。雖然兩人性格有不小差異，但這並不妨礙賀慣以特裡為偶像。
有一次賀慣和葡萄牙國腳卡瓦略聊起眼中最好的搭檔，卡瓦略也脫口而出：特裡。
賀慣回憶，他在成長過程中希望找到一位可以激勵自己的球員，那時候他看英超比較多，但直到2010年世界杯英格蘭一場比賽中特裡做了飛身堵槍眼的動作後，賀慣一下子頓悟，“這就是一名中後衛存在的意義！”
自那以後賀慣就以特裡為偶像，他說特裡身上天生領袖的性格和他有點距離，但共性還是可以找到，比如說兩人都不是天賦型球員，“他身上的東西很容易去學習，不像有些人速度快，天賦上的東西對我來說已經拉開差距。”
而想要真正獲得成功，在賀慣看來唯有靠後天努力，“我會一直給自己施加壓力，要讓自己保持饑餓感。”
賀慣緩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並不是天賦型球員。”
這句話，也許賀慣沒有說錯。
天賦不足，就靠努力訓練
在最近三年上港衝擊冠軍，成為冠軍，捍衛冠軍的過程中，根寶基地的1989-1991年齡段的武磊、顏駿凌、王燊超、蔡慧康和呂文君是本土最重要的班底，1993年齡段的賀慣名字雖不如師兄們耀眼，但做出的貢獻一點也不少。
他是出場時間最多的本土球員之一，而相比於師兄們有過全運會冠軍經驗和多年中甲積累，賀慣幾乎是從中乙和全運會直接跳到了職業聯賽。這三年高光背後，是常人看不到的艱辛。
賀慣經紀人羅曼說，賀慣算是1993年齡段球隊中知名度最小的，他曾經在2011年打過乙級聯賽，但到了備戰2013年全運會時，賀慣在決賽階段卻沒有參加比賽，他自己也坦然接受，“那個時候自己狀態和情緒的確不大好，教練不用我也有道理。”
全運會結束後，這批球員進入了東亞隊，隊友們都在2014賽季完成了中超首秀，只有賀慣依然還在等待機會。但他沒有放棄，“雖然沒有比賽，但訓練的東西總是你自己的，我能做的只有努力訓練，等待屬於自己的機會。”
當時俱樂部青訓負責人對於賀慣印象很深，他認為賀慣不是那種天賦很好的球員，但後天的訓練足以讓他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
那一年結束前，上港集團確定收購東亞俱樂部，命運有時候就是那麽奇妙，賀慣沒能在平民版球隊中迎來機會，但在全新升級後的俱樂部，他卻找到了屬於自己的舞台。
“冬訓的時候，埃裡克森就一直讓我跟著主力陣容比賽，心裡多少都會憧憬著新賽季有可能要上場比賽了。”聯賽揭幕戰2-1擊敗舜天的比賽，賀慣完成了中超首秀，但很快和國安前鋒的一次衝突換來了三場停賽，復出後賀慣又在和魯能的比賽中送了兩個點球……
每次摔倒，都必須爬起來
直到現在說起當初的經歷，賀慣都會感慨，“摔倒了幾次，最後都爬起來了。”
回憶起自己這五年的職業生涯，賀慣把和魯能的這場比賽看做是最糟糕的經歷，因為失誤加上一些主力球員的復出，自從那之後，賀慣有很長一段時間無法出場……
“有了2014年這段臥薪嘗膽的經歷，其實我在2015年和2016年對於各種困難都有了一個心理準備，但是等真正碰到困難時會比想象中更加痛苦。”
賀慣差不多經歷了一年沒有一線隊比賽的日子，這樣的經歷對他來說並不陌生，“好好訓練，沒有別的辦法。”他想過做一些改變，考慮過去一些其他球隊甚至是低級別球隊，“後來沒有成行，我還去過一段時間預備隊跟著訓練和比賽。”
當時在預備隊陪伴賀慣的是埃弗拉，因為外援出場名額限制，小黑經常也要去預備隊訓練和比賽保持狀態，賀慣感覺作為外援，埃弗拉打不上比賽的心情可能比他還要難過。
“但小黑沒有放棄每一堂訓練課，我們經常在預備隊互相交流和鼓勵，訓練和比賽對位完全全力以赴，有時候我踢到他，他也不會生氣，大家注意力都在球上。”
“這種挫折感也就是我前進的動力，既然選擇了足球，就不能放棄。”賀慣說起了剛剛結束的那場亞冠四分之一決賽，“全北那邊從賽前各種方式刺激我們那年輸了0-5，這就會給我們額外的動力。”
3年前那場比賽，他替補金周榮出場了半小時，當時球隊比分已經0-2落後，敗局已定，後來隨著呂文君吃到紅牌，上港最後時刻又丟了三個球，“那場比賽確實多少又給了一次比較大的打擊。”賀慣又擔心出現和魯能比賽後自己被“冷藏”的情況，好在這一次他把握住了機會。
周末和綠城的聯賽，賀慣獲得首發，出場前埃弗拉和他說，“今晚你能夠進球。”沒想到先進球的是替補出場的小黑，而賀慣在比賽最後10分鐘的進球，幫助上港鎖定了勝局。
天下掉下來的運氣，我把握住了
直到博阿斯的到來，賀慣才慢慢坐穩主力位置，這期間也並非一帆風順。
葡萄牙人帶隊首戰亞冠做客首爾，賀慣禁區內無奈拉倒德揚吃到第二張黃牌下場，多虧顏駿凌撲出點球，上港守住了1-0的比分。站在球場通道內看球的賀慣感慨，“最後30分鐘，感覺是我人生中最長的30分鐘。”
但博阿斯始終信任他——那個賽季賀慣打進了三個進球，最關鍵的進球是足協杯半決賽主場對陣恆大，賀慣補時絕殺，上港隊史第一次擊敗恆大。
在賀慣看來，2017年應該是他職業生涯的轉折點，“哪怕有失誤博阿斯也會照樣用，真的很感激他。”
不僅是博阿斯，當年的葡萄牙老中衛卡瓦略也教了賀慣很多。
“卡瓦略沒任何架子，特別願意和你聊。其實學習他不需要太多的交流，你就用心去看他的訓練和比賽，每次覺得最危險的地方，他總能出現。訓練中一對一胡爾克想過他都不容易。”
相比於訓練場上的業務內容，賀慣說他最喜歡和卡瓦略聊一些場外話題，“聽他說自己是怎麽去皇馬的，然後他還會和你說在國內每天是怎麽樣生活的，吃一些什麽，去哪兒玩。”
而在2017賽季結束後，11月份國際比賽日賀慣第一次入選了國家隊，那時12強賽剛剛結束，裡皮選擇賀慣，很顯然是希望在2022年世界杯周期考察賀慣，和哥倫比亞的下半場比賽，賀慣替補出場完成國家隊首秀。
“這一年經歷特別多。”賀慣憨厚一笑，“天下掉下來的運氣，我也把握住了。”
我還有很大提升空間
出生於1993年的賀慣今年正好26歲，這是職業球員黃金年齡，從2015年到2019年，職業生涯的發展是否符合他的預期呢？
“我沒有想太多，很簡單，就是有比賽就抓住，我也沒想到那麽快入選國家隊，但現在有上港和國家隊這兩個平台，就要給自己提出更高的目標。”
而相比於其他位置上顏駿凌、李可、吳曦、蒿俊閔、郜林和武磊這些穩定的選擇，中衛組合是裡皮在國家隊最頭疼的位置，賀慣能否抓住機會在世預賽期間成長為國家隊首選？
“我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提升能力。只有聯賽中做好，才有機會去競爭國家隊位置。”說了幾句稍微客氣的話之後，賀慣也表達了自己的決心。
“相信自己未來的空間會非常大，在這個年齡，這個位置，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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