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WTO改革、國企補貼到金融開放 周小川博鼇論壇說了啥

（圖片來源：全景視覺）

經濟觀察網 記者 薑鑫卸任央行行長後，擔任博鼇亞洲論壇副理事長的周小川依然是博鼇亞洲論壇2019年年會的明星人物，從WTO改革到談國企補貼，從金融業對外開放到貿易摩擦，周小川都發表了自己的觀點。

談WTO改革：的決策效率不夠高，需要進行改革

“必須要認識到世貿組織（WTO）的決策效率不夠高，需要進行改革。”在周小川看來，從全球的角度來說，如果大多數國家支持多邊主義，這是世貿組織改革達成一致的一個前提條件。“如果一兩個大經濟體還堅持採用單邊主義的做法，簽署很多的雙邊自貿協定，把它作為未來貿易體系中的主要組成部分的話，世貿組織的改革就會遇到很多的挑戰和困難。從這個角度上來說，我們必須還需要有第二套第三套計劃。同時，我們還需要達成一些妥協，如果世貿組織改革不是非常成功的話，還需要有一套辦法來支持這個自由貿易的體系並且遏製住保護主義。”

對於提到的第二套、第三套解決方案，周小川在接受採訪時解釋稱，其實沒有那麽具體的，最近一段時間我們跟一些智庫，特別是歐洲的一些智庫進行討論，大家都覺得WTO的改革現在正在出方案的階段，發現有一些大家容易達成共識，另外有一些還距離非常大，因此如果準備出一套方案，經過什麽樣的過程最後形成改革的結論性方案，也還不是很清楚。因此，大家都覺得有這樣的可能性，最後這個方案出來假如說大多數都同意了，但是還有一個或者幾個重要的WTO成員國不同意，可能就需要有方案B、方案C。

周小川稱，甚至還有可能出現更困難一點的結果，分歧很大，共識不能全球性的達成，也不是差一兩個國家的問題。有可能出現另外一種局面，也算是一種方案，它可能在某些區域搞一個自由貿易圈，另一個區域再搞一個自由貿易圈，全球有若乾個自由貿易圈，但這些自由貿易圈至少他們的願望都是希望搞自由貿易的。讓這些自由貿易圈先工作起來，然後逐漸的在自由貿易圈裡再達成新的共識，這個過程可能會長一些。

談國企補貼：系統性的補貼去支持國企的情況已經不存在了

周小川表示，對於WTO改革的問題，曾經和歐盟的機構積極討論過，知道針對中國市場的批評觀點認為，中國在貿易中的一些做法有所謂的“扭曲”。

“我認為扭曲有兩種，一種是中國的經濟從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過渡的過程中，中國已大幅度地減少了市場扭曲的行為和不合理的補貼。但這一轉型的過程要花很多年的時間，還會出現一些扭曲被保留的情況，中國政府非常願意加快改革的進程，來消除這種扭曲的狀況，這些扭曲最終會逐漸消失。”周小川說，還有一種扭曲，可能由於彼此之間誤解所造成，中國需要做一些澄清的工作。比方說，中國是一個大國，地方政府在執行中央政策的過程中可能會出現不一致或者不當的情況和行為，但這不代表中國政府的政策。

周小川還說，實際上，中國加入WTO以來經歷了很多改革，包括通過價格上的改革讓國內的價格系統和國際價格系統更加接軌，其中包括降低補貼。他解釋稱，在中國原來的補貼分成兩個方面：一是跟價格扭曲相關的補貼，當時政府必須提供補貼，但是在改革過程中，這些補貼已經消除掉了；二是天然氣等方面的一些少量補貼，但是系統性的補貼去支持國企的情況已經不存在了。總體來說，加入WTO後，與全球一起推進自由貿易，對中國改革也是很有意義的。

談金融業對外開放:開放不會產生巨大動蕩

周小川在談到金融業開放時表示，金融業開放不會產生巨大的動蕩或者使國內的機構生存有困難，擴大的同時還要允許這些金融機構做的業務範圍擴大一些

周小川表示，各個產業全面比較來看，中國金融業對外開放的程度到目前來看確實還不是太高，但是金融開放是很早的，從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就有很多外資機構進入中國，在中國設立分支機構。其中一個因素是我們在九十年代末期遇到了亞洲金融風波，亞洲金融風波的原因也很複雜，各個國家的原因也不是完全一樣，當時很多人迷惑，是不是金融開放會有可能導致危機的發生，因此我們在那個時候開始談判中國加入WTO。在那種背景下金融業對金融機構的準入開放程度不太高，因此說開放有很大的空間。

要看到金融是一個競爭性服務業，通過競爭，引入競爭，也參與國際市場競爭，對於改進服務、對於更好的服務實體經濟都是有好處的，對自己也是鍛煉成長。

會不會產生巨大的動蕩或者使國內的機構生存有困難呢？我看也不會，看一下各類金融機構的市場佔比不難發現，中國市場確實非常大，中國的金融機構在很多層面都已經站穩腳跟了，有很多機構在海外擴大運行。

擴大的同時還要允許這些金融機構做的業務範圍擴大一些，金融機構的業務範圍往往是它經營範圍裡有專項許可的，例如，外資商業銀行八十年代末就進入了，但是他們可以做外匯業務，不能做儲蓄業務，像這樣的單項區分也要考慮，該放開的都放開，這方面也有很大的空間。

最近中國有幾個方面發展比較快，比如說公司債市場，公司債市場放開以後，外國的機構就希望他們能夠做這項業務，特別是公司債的承銷，像這樣的市場可以放開。

談外部環境:貿易不平衡也是宏觀經濟問題

周小川在談到貿易摩擦時表示，貿易的不平衡並不僅僅是貿易的問題，也是宏觀經濟的問題。“解決貿易摩擦問題，要把宏觀經濟的問題和貿易摩擦的問題共同來解決，這也需要全球化和多邊的一個態度來解決，要不然就很難解決。”

對於中美貿易摩擦，周小川直言，現在美國政府講的更多的是貨物貿易的不平衡，但美國政府並沒有足夠關注服務貿易。在數字時代，新的世貿組織的改革也必須要足夠關注這個領域中的貿易的規則，包括數字產品的相關的貿易規則。

“在世貿組織框架下需要進一步強調服務貿易的重要性，因為美國在服務貿易上非常具有競爭力，如果美國沒有充分考慮發揮自己在服務貿易上的優勢，而把注意力過多地關注在貨物貿易的逆差上的話，我就很難理解這種態度了。”周小川說，中國在一段時間裡面，貨物貿易的順差太多了，但中國在服務貿易上的逆差在不斷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