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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歐悲喜劇:出發兩年,仍未知前路

  脫歐悲喜劇:出發兩年,仍未知前路

  21世紀經濟報導 師琰 倫敦報導

  雖然脫歐法案經歷了近一年的上下議院纏鬥,終於落實為正式法律,但在很多人看來,英國已花費太多時間和精力跟自己談判,而不是布魯塞爾。英國脫歐的破壞性影響越來越明顯。基於關稅安排和未能達成協定給英國從農業到高端工業製造業帶來的不確定性恐懼,如今已遠遠超過公投之初對於倫敦金融業的壓倒性擔心。

  編者按

  轉眼之間,已是兩年。

  兩年前,英國民眾公投決定脫歐;兩年後的今天再來回顧,究竟是什麽造成了這樣的結果?是對移民問題、主權問題的關切?是恐懼與抵觸?還是發泄對本國政府或歐盟的不滿?那些當初支撐脫歐決定的種種依據,究竟是面對現實還是受蒙蔽誤解?兩年前的民意是否被綁架?有哪些觀念在悄悄改變?

  經歷公投之後兩年來的爭吵和鬥爭,英國人們似乎才突然發現,贏得公投的雄辯者原來根本無力解決脫歐難題,當初預想的脫歐紅利尚未出現,人們就將為近在咫尺的緩慢決策付出代價。而且,正如理性的英國媒體所說,脫歐,英國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李豔霞)

  從距離英國議會大廈最近的威斯敏斯特地鐵站出發向東,地鐵換火車,四十多分鐘就可以到達埃塞克斯郡的雷納姆鎮(Rainham),從雷納姆火車站向南,沿著一條安靜的公路開到2英裡之外,附近荒野中唯一能看到的那組廠房建築,便是蒂爾達(Tilda)工廠所在地。

  46年前,從烏乾達移民來的三兄弟創立了這個大米品牌,美國有機食品巨頭Hain Celestial在4年前以2.17億英鎊將其收入旗下。如今,蒂爾達擁有250名雇員,在包括美國和澳大利亞在內的五十多個國家銷售大米產品。

  蒂爾達的聯席董事總經理帕爾馬(Umesh Parmar)對英國脫歐前景憂心忡忡。“硬脫歐意味著我們不能再免關稅進入我們在歐盟的市場,這對蒂爾達業務非常不利,”帕爾馬告訴21世紀經濟報導記者,“如果真是那樣,我們恐怕不得不考慮關掉這家工廠——蒂爾達品牌不會消失,但不會再是英國製造。”

  7月6日,英國首相特雷莎·梅(Theresa May)在位於白金漢郡的首相鄉間別墅召集全體內閣會議,閉門討論並簽署英國脫歐白皮書,其中就有最受各方關注的未來海關安排。這份長達120頁、旨在闡明英國脫歐後與歐盟關係的文書被泄露的部分內容顯示,英國將選擇一條更為溫和的脫歐路線,在2019年3月正式脫離歐盟以及2020年12月擬議的過渡期結束後,實現順滑過渡。

  為了讓這次特殊的內閣會議取得滿意結果,特雷莎·梅可謂破釜沉舟。內閣部長們被要求在參會期間交出手機和智能手錶以防與外界聯繫,唐寧街還放風出來:部長們要麽“以國家利益為重”簽署白皮書,要麽立刻辭職走人。

  在此前的歐盟峰會上,特雷莎·梅再次面對歐盟對其脫歐談判進展不利的指責。雖然脫歐法案經歷了近一年的上下議院纏鬥,終於落實為正式法律,但在很多人看來,英國已花費太多時間和精力跟自己談判,而不是布魯塞爾。

  歐盟期望雙方能在今年10月峰會上就脫歐協定達成一致,隨後進入議會批準程式,而在今年夏季議會休會之前,真正能用於談判的日子只剩區區五個星期。

  最後期限迫近,緩慢決策的代價

  布魯克斯(Alastair Brooks)正為今年暑期的農場季節工短缺發愁,在他位於倫敦東南部肯特郡的農場裡,豐收的漿果屆時可能因為沒足夠人手及時采摘而落地腐爛。儘管投資了自動灌溉系統等高科技手段使得產量連年翻番,但采摘草莓這類嬌嫩水果的工作,只能人工來完成。

  英國的漿果種植農場每年夏季會迎來3萬多個短期采摘工,其中九成以上來自羅馬尼亞、保加利亞等歐盟國家,兩年前脫歐公投之後,很多人不再回來。

  代表佔英國領先超市97%自產水果供應商的英國夏季水果協會(BSF)最近告急稱,季節性農業勞動力已出現10%-15%短缺,預計在今年秋季缺口超過30%。

  在失業率比全國水準更低的肯特郡,這些平均工資每小時9至10英鎊、每周報酬超過600英鎊(約5200元人民幣)的臨時工作也很難吸引到本地人。

  由英國國家統計局(ONS)6月19日發布的報告顯示,在倫敦,建築行業28%的工人來自歐盟27國,建築行業警告,受脫歐影響出現的勞工短缺將影響英國政府扭轉住宅市場供不應求狀態的努力,脫歐可能會把住房危機更新成全國性災難。

  英國內政部委託移民谘詢委員會調查脫歐對英國勞動力市場的影響,今年9月前將作出全面評估。但現實已證明,一些工作沒人乾,另一些工作卻要丟。

  歐洲最大的飛機製造商空客公司6月22日帶頭髮出的警告在英國政壇掀起滔天巨浪,也凸顯了內閣要員之間在脫歐問題上仍分歧嚴重。這家年繳稅17億英鎊的航空巨頭威脅要停止在英國的投資,除非英國能在脫歐談判中實現優先進入單一市場。空客在英國有1.4萬名員工,其在英國本地的供應鏈上還有11萬個崗位。

  衛生大臣亨特(Jeremy Hunt)毫不客氣駁回了空客公司(Airbus)的警告,批評後者在英國談判的關鍵階段這麽講話施壓“完全不合適”。輔佐了三屆政府的商務大臣克拉克(Greg Clark)在下議院裡直言內閣同事應“尊重地傾聽”商界聲音。快人快語的威爾士保守黨領袖戴維斯(Andrew RT Davies)則因為指責空客誇大英國脫歐的威脅,在黨內受到廣泛批評,被迫辭職。

  航空業是英國最大的優勢製造業之一,直接並通過供應鏈在英國雇傭了30萬人,這些高技能工作崗位平均年薪4.1萬英鎊,遠超過英國平均工資水準。

  克拉克承諾,政府會努力確保在英國製造的產品可以獲批在整個歐洲使用,同時,讓英國和歐盟之間貿易不存在關稅或任何不必要的摩擦。

  問題是,法國和德國會答應嗎?

  6月底歐盟峰會前,曾擔任過歐洲議會議長的西班牙外交大臣博雷利(Jose Borrell)在一個小型媒體群訪中說,法國和德國對英國造成的混亂和麻煩很惱火,因此儘管有成員國暗中同情英國,但這些最強大的歐盟成員國絕不會允許英國留在單一市場,卻不遵守人員自由流動的歐盟準則。

  空客的擔心也絕非杞人憂天。除了海關安排可能帶來的物流和成本壓力,脫歐之後英國製造的零組件很可能不再被合法允許在歐盟許可的飛機上使用,這將直接導致空客英國停產。

  作為談判策略的一部分,歐盟委員會已明確禁止歐洲航空安全局(EASA)與英國相關機構民航局(CAA)在明年3月前討論無協定脫歐情形下的航空應急計劃,聲稱這是為了加大對英國政府的壓力。

  EASA確保歐盟製造的飛機零組件符合安全標準,過去相關工作大部分是由CAA代表EASA在羅爾斯羅伊斯和空客在英國的公司完成認證的。脫歐後如果沒有雙邊認可協定,目前由CAA代為認證的零件將不再有法律依據,英國製造的飛機可能因此被迫全球停飛,整個歐洲也將出現供應鏈中斷、零組件無法交付、飛行員和維修技術人員無法工作的狀況。

  但布魯塞爾仍不願放棄強硬路線,拒絕了該行業將技術談判與政治談判分開的提議。

  陷入焦慮的不單是價值1900億英鎊的歐盟航空業,6月26日召開的倫敦國際汽車峰會,也成了汽車業大佬訴苦的平台。

  寶馬英國負責人羅伯遜(Ian Robertson)在現場對記者表示,寶馬雖無意將其製造業務轉移到英國境外,但如果英國與歐盟的貿易關係不明確,出於對供應鏈的擔心,寶馬將被迫在今年夏末之前投資新的海關係統,未雨綢繆。

  印度資本掌控的英國最大汽車製造商捷豹路虎眼疾手快,已將部分產品線從西米德蘭茲郡轉移到斯洛伐克,並在奧地利下線了其首款電動車。

  “除非政府重新考慮其談判紅線,我們的行業不會有脫歐紅利!”英國汽車製造商和貿易商協會(SMMT)首席執行官霍伊斯(Mike Hawes)說。他呼籲英國留在關稅同盟,直到政府提出可靠的替代計劃;同時必須加緊達成協定,結束脫歐不確定性。“因為投資正在放緩,而且時間已不多了。”他說。

  SMMT當天發布的最新數據顯示,今年上半年,英國汽車業投資於新型號和設備的資金下降到3億4740萬英鎊,僅相當於去年同期6億4700萬英鎊的一半。

  “這就是我們為緩慢決策付出的代價。”霍伊斯說。

  英國汽車行業近些年一直蓬勃發展,秘訣之一就是及時生產,零組件從歐盟各地運送到位於英國的生產線上組裝,常常只有數小時間隔。以本田為例,該公司在斯溫頓的本田思域生產線上,存儲零件僅停留36小時。這種生產模式在節省大筆庫存維護成本的同時,也讓汽車製造商更容易受到海關延遲、供貨中斷的衝擊。若海關檢查延遲1小時,對豐田意味著每年增加1.5億美元成本,豐田稱將工廠搬到歐盟以避免該問題是值得的。

  霍伊斯希望,除非新的歐盟關稅和貿易模式被證明能複製目前行業享有的好處,否則就不應該改變。

  就算做不到,視就業機會為命根的英國政府也必須安撫好這個幾乎完全屬於外資的本國行業。汽車業為英國提供了85萬6000個工作崗位,其中18萬6000個崗位在生產線上。

  明年3月29日,英國就要正式離開歐盟。隨著最後期限迫近,英國首相受到的壓力每一天都在加大。

  6月27日,英國最大的工會組織工會聯盟大會(TUC)和最大的雇主組織英國工業聯合會(CBI)竟也走到一起,罕見發表聯合聲明,施壓特雷莎·梅,要她帶著“緊迫感”加快與布魯塞爾的談判步伐,取得可衡量的進展,避免與愛爾蘭出現硬邊界;並呼籲雙方談判人員在尋求解決方案時將經濟利益和人民的工作、權利、生計放在首位。

  他們還擔心脫歐後的監管協調危機會蔓延到23個行業,從銀行、金融到能源、廣播和專業服務,都需要在英國脫歐後尋求彼此監管體系相互承認。

  英國商會(BCC)7月3日也警告說,在公投離開歐盟兩年多之後,企業對於脫歐後未來缺乏明確性已經失去耐心。

  7月5日,英國最大的汽車製造商——隸屬於印度塔塔集團的捷豹路虎也加入威脅:如果英國政府不保持進入單一市場,就要重新評估在英國的800億英鎊投資。該公司在英國擁有4萬名員工。

  製造業對英國GDP的貢獻儘管已從1972年該國加入歐洲共同市場時的29%降至僅10.3%,但因承載大量就業人口,對政府的影響力卻是實實在在的。

  內閣與下議院裡的戰爭

  唐寧街首相府發言人在7月5日的吹風會上稱,6日的內閣會議將決定“實質性的前進方向”,使脫歐談判“步伐加快、力度加強”。

  目前脫歐談判停滯於解決愛爾蘭邊境問題,歐盟要求避免在英國的北愛地區與愛爾蘭之間設立海關關卡或硬邊境。歐盟也一直反對英國人試圖挑選單一市場,堅持稱英國只能在加拿大式協定或挪威協定之間選擇,而英國認為歐盟已經與包括烏克蘭和瑞士在內的國家達成了定製安排,並非沒有先例可循。

  根據白皮書此前泄露出的資訊,特雷莎·梅希望通過新的“便利海關安排”提案結束海關僵局,英國將對進出本國的貨物徵收自己的關稅,如果產品最終是運往歐盟其它地方,則退還關稅差額。

  以英國外交大臣約翰遜(Boris Johnson)和脫歐大臣戴維斯(David Davis)為首的脫歐派7月5日已公開對白皮書中提出的海關安排表達不滿。

  戴維斯認為首相府的新海關計劃行不通,而且“完全不可接受”。“這不是人們在2016年投票的結果,這不是英國脫歐。”他說。他在接受BBC採訪時稱,首相此前已明確表示過,脫歐談判中有三條重要紅線:沒有單一市場,沒有關稅同盟,也沒有歐洲法院管轄權;在他看來,所有這三條紅線都已被該提議破壞。

  泄漏出的檔案內容還顯示,英國應該與歐盟就食品和農業標準“保持一個共同的規則手冊”,而這可能會導致與更加自由市場導向的美國簽訂貿易協定變得更為困難。保守黨脫歐派資深議員裡斯-莫格(Jacob Rees-Mogg)評價說:“這個共同的規則手冊意味著我們基本上成了一個附庸國。”

  唐寧街首相府發言人回應稱,前述檔案內容是被有選擇性地泄漏。

  參加6日內閣會議的28名內閣成員中,包括首相在內有20人兩年前投票留歐,8人投票脫歐。

  前往那裡的記者們看到,首相鄉間別墅外特意放著當地計程車公司的卡片——那些不想簽協定的部長們在當天辭職後返回40英裡外的倫敦時,就不能再使用政府配給他們的汽車,只能計程車回去。

  在說服歐盟接受英國的方案之前,特雷莎·梅先得讓她那些意見相左的內閣同僚達成共識。不過這次她看起來成竹在胸。

  在前一晚發出的聲明中,她表示:“我們已經取得了良好的進展……通過了‘脫歐法案’,同意了給予民眾和企業確定性的實施期,現在是向前邁出一步的時候了。我們希望達成一項協定,讓我們能夠提供脫歐的好處——控制我們的邊境、法律和金錢,並與美國、澳大利亞和紐西蘭等國簽署雄心勃勃的新貿易協定。”

  7月9日,下議院又有一場辯論,英國政府已允許議員們就一項修正案進行投票,該修正案提出“英國應永久留在關稅同盟”。特雷莎·梅警告內閣裡的脫派,如果他們拒絕白皮書的海關計劃,就不得不面對保守黨內的親歐派與反對黨一起投票支持英國保留關稅同盟資格的局面。

  特雷莎·梅的工作就像走高空鋼絲,準確地說,比走鋼絲更難,後者畢竟可以熟能生巧,而對在上下議院均不佔絕對多數地位的英國首相來說,每一次挑戰都令人膽戰心驚。她必須要做到精妙平衡,既要穩住那些希望軟脫歐的議員,又不能得罪那些支持硬脫歐的議員。

  此前6月26日,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二世欽準“脫歐法案”就是個她與各派斡旋達成的歷史性時刻。

  脫歐法案草案自2017年7月首次推出,在下議院和上議院就進行了擴日持久的激烈辯論,經過數百次修正案和無數次否決,堅決反對脫歐的上議院先後搞出了放棄政府計劃脫歐日期、責成談判者嘗試將英國留在歐洲經濟區、給予議會脫歐談判最終決定權等重重障礙。

  梅政府擔心,如果最終決定權交給議會,政府將在脫歐談判中喪失主動,只能是助長歐盟談判代表底氣,給本已艱難的談判增加更多不確定性。

  而要求由議會對最終脫歐協定進行“有意義的投票”,始作俑者是親歐盟保守黨議員、前總檢察長格裡夫(Dominic Grieve),他集結了至少10名親歐派保守黨議員,加上工黨支持者,準備給政府致命一擊。

  6月20日表決時,卻出現了戲劇性的一幕。在特雷莎·梅的強大說服工作下,格裡夫臨門突然改弦易轍,給自己擬定的修正案投了反對票。最終,下議院以319票對303票,否決上議院對脫歐法案的修正案,放棄了允許議會對最終脫歐法案擁有發言權。

  脫歐法案確定明年3月29日正式退出歐盟後的法律框架,屆時英國將正式停止履行1972年《歐洲共同體法案》,廢止歐盟法規在英國法律體系中的優先權地位,英國本土法律重歸其位。

  這也意味著,議會已將脫歐協定最終決定權交給梅政府,實際上終止了英國政壇內對能否延緩或取消脫歐的最後爭論。

  不過,在一些資深下議院議員看來,政府雖贏得投票,卻未必能贏得這場脫歐“戰爭”。特雷莎·梅還需要就未來貿易關係和關稅安排系列議案取得議會批準,那些反對她的人可能只是保存彈藥,好準備在未來議題上再爭輸贏。

  英國《鏡報》不無揶揄地為這一天的頭條做了個冗長無比的標題:

  英國脫歐法案經過長達一年的鬥爭後終於成為法律——而且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現在我們只需要通過海關法案、貿易法案、移民法案、漁業法案、農業法案以及與布魯塞爾實際達成協定這些小事情

  兩年前那一刻

  6月23日下午,位於聖詹姆士廣場一隅的陸軍和海軍俱樂部裡,斯蒂夫在一間小會客室接受非正式採訪時,吐露了兩年前的秘密。被問到對於脫歐的看法,這位受人尊敬的銀行家呡了一口茶,略頓了下說:“我其實並沒有想讓英國離開歐盟,說實話,當時以為那絕對不會發生,我投了離開,只是因為討厭卡梅倫。”

  相隔一英裡的威斯敏斯特議會大廈廣場上,此刻正聚集著10萬民眾,他們揮舞著歐盟的藍色旗幟穿過首都心髒地帶,很多人手裡舉著標牌或橫幅,上書“停止脫歐”、“脫歐會讓我們更窮”、“忘掉脫歐謊言”、“我們將走向脫歐赤字”……

  但是,斯蒂夫並不想參與到外面熱鬧的人潮中,也不指望對脫歐協定再行使一次天賦民權。

  前首相卡梅倫(David Cameron)正是給英國打開脫歐“潘多拉魔盒”的那個人。在完成了一個與自由民主黨成立的聯合政府五年任期後,2015年他帶領保守黨在大選中獲得絕對多數地位。再次入主唐寧街的順遂,讓這位意氣風發的年輕首相決心賭一把,以彌合黨內在歐盟問題上的分歧。

  他找到歐盟談條件,試圖用脫歐公投來倒逼歐盟以英國希望的方式改革,尤其是要解決英國最關切的移民問題,顯然他對自己說服歐盟和說服本國民眾的能力都高估了,2016年6月23日,72.7%的選民參與了這場公投,其中51.9%投票離開歐盟。卡梅倫只得履行公投前承諾黯然辭職。

  對歐盟心有芥蒂的其實遠不止英國民眾。法國總統馬克龍上任後,也公開感慨過這位前英國同僚引火燒身的做法。馬克龍說,如果讓法國民眾公投,結果多半也是退出歐盟,但作為總統,他絕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離開唐寧街的卡梅倫索性辭去議員職務徹底退出政壇,他最近一次在公眾場合露面是6月18日,跟自己的時裝設計師妻子出現在倫敦梅菲爾一家上等俱樂部。

  “離開唐寧街差不多兩年了,有時感覺像10分鐘,有時感覺像是10年。”卡梅倫感慨道。他還提到,自己11歲的女兒佛羅倫薩最近有天問他:“爸爸,你真的曾是首相嗎?”

  在脫歐公投兩周年遊行集會上,佛羅倫薩同齡人的問題顯然更具深度,他們更擔心自己的未來,不滿自己都沒機會投票,未來卻已被剝奪。

  11歲的史蒂薇(Stevie Robinson)和朋友一起參加了這場聲勢浩大的遊行。“脫歐對年輕人的未來影響之大難以估量,”她說,“我認為卡梅倫根本不該搞這個公投,我很氣憤。”

  在卡梅倫離開後,人們很快發現,那些公投前極力鼓吹脫歐好處並贏得公投的善辯者其實根本無力解決現實世界的脫歐難題。

  最終保守黨內閣裡的“鐵娘子”、內政大臣特雷莎·梅挑起了脫歐談判重擔。她最初展示出的鐵腕形象幫助她一度人氣如日中天,而在野黨工黨則陷入黨爭內鬥,為了借此良機在下議院贏得更大優勢,加強對歐盟的談判地位,她宣布2017年6月8日提前大選。

  不料風雲突變,玩轉數字時代行銷策略的工黨在年輕人中支持率蹭蹭大漲,最終導致特雷莎·梅馬前失蹄,反而喪失了保守黨原本在下議院裡擁有的多數地位,不得不與北愛小黨達成同盟,磕磕絆絆,在此起彼伏的反對黨議員叫板和本黨議員反叛中,夾在軟脫歐、硬脫歐和不脫歐的各方訴求中,在與歐盟談判的崎嶇山路上艱難前行,談好了時間表,談妥了分手費,正千方百計商談未來關係。

  打掉了牙往肚裡咽的保守黨政府堅持自己是在執行“人民的意志”完成脫歐進程,但在佔48.1%的留歐派眼裡,所有這些努力卻一無是處。

  “人民投票”運動的宣傳單上豁然寫著:無論你當初投票離開還是留在歐盟,你都難以相信眼下的混亂是“人民的意志”;大公司正準備退出英國,我們失去了作為 “一級”軍事實力的地位,公共財政也被擊穿漏洞。

  “有人說遊行沒用,”和人群一起穿過政府所在地白廳的史密斯(Clive Smith)說,“就算我們什麽都沒能做到,至少試著不要辜負自己的信念。”

  威爾士小政黨“人民第一”在卡馬森郡(Carmarthenshire)的地方議員凱雅博士(Sian Caiach)一直在反思兩年前那個“瘋狂時刻”——英國選民何以“用錯誤的方式”投票支持脫歐。

  在威爾士,兩年前的公投結果是脫歐支持率52.5%,留歐47.5%。這個結果不單是與願意留在歐盟的蘇格蘭和北愛爾蘭迥異,脫歐派在這裡獲得的支持,甚至比英格蘭還高。

  對當時的英格蘭選民來說,移民問題是頭等大事,但在威爾士,當地歐盟移民人數不多,還沒來得及培養起敵意。

  在凱雅看來,大多數投脫歐票的選民寧願承擔脫歐可能引發經濟下滑的風險,從而在更長期獲得更好的經濟表現。

  她在與一些歐盟成員國官員的交流中感受到的是,歐盟明知正越來越走向密切的聯盟不可能包括歐盟現有所有國家,但希望富有的英國能留下來更長時間,為歐盟的發展提供資金。

  當時任首相的卡梅倫向歐盟提議改革卻受到蔑視和怠慢時,凱雅發現當地的許多保守黨支持者都對歐盟感到生氣和震驚。首相想要米飯,歐盟卻只打發了點兒稀粥。

  公投之前,本地的工黨政府並沒有預計到可能的危險,正忙著拉票競選威爾士議會選舉,直到最後兩周發現形勢不對,才開始四處張羅,而那個時候,大部分工黨支持者已被脫歐派的觀點說服。

  人口統計學家科爾曼(David Coleman)也相信,卡梅倫在公投前與歐盟談判卻沒能取得任何限制移民行動自由的合理讓步,是導致脫歐公投結果最具決定性的因素。

  諷刺的是,在兩年前的公投中,英國從歐盟基金中受益最多的地區——北部鏽帶地區、貧窮的農村地區康沃爾郡、威爾士等地正是脫歐支持率最高的地方。從歐盟獲得最多資金的五個地區都是脫歐派取勝,而且其中四個地區留歐派獲得的支持率最低。

  對於脫歐支持者來說,主權和邊境控制問題超過了經濟,是最重要的考慮因素,脫歐將允許移民得到控制;留歐派的最大遺憾在於,儘管相信留在歐盟對經濟、物價、國際投資和英國全球影響力都會更好,但其宣傳彈藥卻都集中在對於脫歐帶來的經濟威脅上,而不是充分展示作為歐盟成員國的積極優勢。

  在很多有關英國脫歐的事後分析裡,脫歐投票的主要推動力被劃定為來自所謂的“全球化失敗者”,他們生活在社會邊緣、年紀偏大、收入和文化程度偏低,缺乏參與現代化所需的技能。倫敦政經學院社會政策系副教授艾仕肯尼(Armine Ishkanian)指出,那絕不是全部真相,英國脫歐的支持者顯然還包括許多所謂的經濟贏家、以及高學歷和高收入的群體。

  “時至今日,那些最初讓人們走上街頭抗議並導致英國脫歐勝利的不滿情緒並沒有得到解決,有些情況下,這些不滿情緒還在加劇。”艾仕肯尼說。

  脫歐想法真的已改變?

  位於倫敦核心地帶西敏區泰晤士河畔的米爾班克塔(Millbank Tower)上世紀六十年代曾是英國最高建築,現在,這棟一百米出頭的高樓已顯得毫不起眼。

  今年3月,八個留歐派組織開始分享位於這棟大廈一樓的新辦公太空,很快就碰撞出火花,他們分享媒體通訊網絡,各取所長,協同作戰,並聯合發起了“人民投票”運動,要為留在歐盟再來一次公投,呼籲人民應該對政府與歐盟的脫歐協定擁有最終決定權。儘管希望渺茫,但這或許是扭轉局勢的唯一機會。

  6月23日舉行的脫歐兩周年示威活動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取得了空前成功,他們為此發動的籌款活動在一周之內就達到了10萬英鎊的目標,希望組織起6萬-8萬人的遊行隊伍,當天來了10萬人。

  “人民投票”運動趁熱打鐵,提議要對最終脫歐協定進行全民公投。其網站顯示,支持者每分鐘都在增加,截至7月6日12時55分,已收集到19萬零378個簽名,距離20萬的目標相當接近。

  儘管脫歐法案已成正式法律,參加示威遊行的一些人仍寄望於阻止英國脫歐,更多的人是相信“人民投票”運動的目標——可以通過爭取,就英國與歐盟達成的最終協定實現第二次全民公投。

  “脫歐並非不可避免,”在6月23日集會上發表演講的自由民主黨領袖凱布爾(Vince Cable)說,“談判一直很混亂,英國的脫歐協定前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遙遠……這意味著人民必須對這筆交易擁有最終決定權。”

  綠黨共同領袖盧卡斯(Caroline Lucas)也在發言中向民眾呼籲:“我們在這裡捍衛自己的權利並捍衛自由流動。朋友們,能夠在其它27個國家旅行、工作、學習、生活和戀愛,是多麽美好、寶貴的禮物!”

  在皇家助產士學院的首席執行官沃爾頓(Gill Walton)看來,兩年前的公投結果是一場“狹隘的勝利”。在她的行業裡,英國脫歐讓那些來自歐盟的助產士感到不受歡迎,過去一年,只有33名助產士從歐盟國家抵達英國,離開的卻有201人。長此以往,嚴重依賴外援的國民醫療保健體系(NHS)將不堪重負。

  “政府談判陷入困境,這筆交易看起來並不像當初承諾的那樣,英國脫歐的破壞性影響越來越明顯,當最終協定達成時,將不得不判定這是否足夠好,是否兌現了兩年前向選民作出的承諾。”沃爾頓說。

  6月28日,在布萊頓召開的英國醫學會(BMA)年會也通過一項動議,支持“人民投票”運動,讚成就最終英國脫歐協定進行公投。代表全英國醫生的組織BMA的支持,再次證明了“人民投票”運動的潛在能量。

  但也有人始終相信,鼓動再次投票純粹是多此一舉。脫歐派在脫歐公投兩周年之際也舉行了遊行,地點離留歐派集會地不遠,召集到的人員規模跟留歐派的號召力簡直不可同日而語。不過在脫歐支持者馬斯克爾(Peter Maskell)看來,在倫敦這個以留歐派為核心的地方,出現這種情形很正常。

  “我們已經舉行了投票,脫歐法案已被接受,不需要再搞另一個,現在就是要接受命運,齊心協力工作,趕快完成脫歐。”他說。

  英國民調權威、斯特拉斯克萊德大學政治學教授柯蒂斯爵士(John Curtice)和他的團隊研究了公投兩年後民眾對於英國脫歐態度的變化。6月22日,他在倫敦國王學院向記者展示的多家機構最新綜合民調結果,也側面支持了“人民投票”運動的聰明策略。

  兩家民調機構先後兩次詢問選民是否應該對脫歐議題進行二次公投,大多數人都持反對意見;但是當兩家都轉而提出另一個問題——民眾是否應該對“最終交易”進行投票,或者應該允許民眾擁有“最終決定權”,多數人的回答是讚成。

  柯蒂斯教授指出,鑒於政府已花費長達兩年討論如何處理脫歐,許多選民對政治家提供成功的脫歐政策能力表示懷疑,但迄今為止,選民基本上不認為自己在兩年前的公投日做出了錯誤選擇。

  經過了去年臨時大選滑鐵盧,特雷莎·梅此前給民眾樹立起的應對脫歐的良好信心被大大削弱,而且再未恢復。在最近三次的月度調查中,同意首相能夠達成正確脫歐交易的比例是34%,不同意的是47%。那些投票支持留歐的人從一開始就傾向於對政府能處理好脫歐問題表示懷疑,現在許多脫歐派選民也持此觀點。

  不過,選民們並沒有將脫歐進展不利的責任全都歸罪於英國政府,歐盟也被廣泛認為在導致英國脫歐進程混亂上“功不可沒”。民調機構Ipsos MORI今年3月的調研就發現,認為英國政府在處理脫歐事務上做得不好和做得不錯的人各佔54%和38%,但同樣人群中,有58%的人認為歐盟在這個問題上做得不好,只有30%對歐盟給予肯定。

  柯蒂斯教授認為,與脫歐派選民對英國政府表現開始懷疑相比,他們更可能對歐盟正在扮演的角色感到不滿,這顯然不利於脫歐派選民改變主意支持留歐。

  在過去三個月裡進行的8次民調顯示,兩年過去了,脫歐派與留歐派仍平分秋色,平均而言,脫歐派的支持率是48.5%,留歐派是51.5%,與兩年前的結果相比,留歐派略微領先。

  但如果真有一次公投,仍難確定哪一方會贏。畢竟兩年前對公投的最後民調中,大部分結果都是留歐派領先,它們卻都錯了。

  關於兩年前的民調集體走眼,迄今也是一樁謎案。

  彭博通訊社最近的一份調查,揭示了兩年前公投之日貨幣投機者如何通過做空英鎊、利用不準確的預測攫取暴利。僅公投當天,英鎊兌美元匯率從逾1:1.5的高位崩盤到1:1.32。數個對衝基金在公投期間高薪聘請了民意調查機構和專家提供服務,從而處在提前獲知資訊的絕佳位置,通過賣空英鎊賺取財富。

  最詭異的是,英國政壇唯一一個舉全力支持脫歐的政黨——英國獨立黨(UKIP)黨魁法拉奇(Nigel Farage)在公投之夜投票結束後曾兩次在電視媒體上宣稱他認為留歐派已贏得了公投,但有證據顯示,在那之前,法拉奇其實已看到了私人出口調查數據顯示的真正投票結果是脫歐派獲勝。法拉奇對此予以否認。

  無論如何,英國脫歐公投日創造了對衝基金行業歷史“最賺錢的單日之一”,其中,保守黨的捐助者和脫歐支持者、英國億萬富翁Crispin Odey經營的Odey資產管理公司通過做空英鎊獲利3億英鎊。

  最棘手問題仍待解決

  6月29日,歐盟首席談判代表巴尼耶(Michel Barnier)稱,英國脫歐已取得進展,但仍存在巨大而嚴重的分歧,強調基於愛爾蘭邊界問題陷入僵局,歐盟27國正在為“無交易”場景做準備。隨後,歐盟27國長官人在一份聯合聲明中,嚴厲警告成員國、工會機構和所有利益相關方,需要為英國脫歐“無交易”場景做準備。

  蒂爾達的產品中有30%是以零關稅出口到歐盟,一旦英國脫歐後,相關的關稅成本可能會上漲到每噸145英鎊。

  “來自歐盟市場的損失也會威脅到我們在這裡的業務生存能力,”帕爾馬說,“讚成脫歐的理論說,以犧牲短期利益的痛苦來換取全球自由貿易協定的長期利益是值得的,在我看來這純屬誤導。”

  英國稻米協會負責人沃(Alex Waugh)也表示,脫歐後英國的麵粉廠也將面臨風險,愛爾蘭麵粉的80%來自英國,脫歐後這些麵粉的出口關稅可能高達50%,使得英國麵粉在歐盟市場缺乏競爭力。

  在歐盟的關稅聯盟內,28個成員國免稅交易商品,並對非歐盟商品設定同等關稅。但要想脫歐後繼續待在關稅聯盟,英國就不得不遵守歐盟規則。

  據了解,英國政府設想了兩種可能的平穩過渡方式,其一是海關合作關係,英國將代表歐盟收集相應進口關稅,如果英國關稅水準低於歐盟關稅,企業將能收回差額。其二叫做“Max Fac”,使用高科技追蹤設備監控商品流動。企業將作為“值得信賴的貿易商”運營,定期繳付關稅,而不必每次過關時都支付關稅。目前還不清楚歐盟對這些提議的正式態度。

  至於愛爾蘭邊界問題,歐盟曾在3月份建議將北愛爾蘭與歐盟的海關規則保持一致,但特雷莎·梅斷然拒絕了這個“一國兩制”的提議。

  英國希望達成一個“臨時海關安排”,允許歐盟和整個英國之間完全免關稅貿易,在2021年12月以前,英國繼續留在歐盟海關聯盟,同時與歐盟以外的國家簽署新貿易協定。這個提議也被布魯塞爾拒絕。

  基於關稅安排和未能達成協定給英國從農業到高端工業製造業帶來的不確定性恐懼,如今已遠遠超過公投之初對於倫敦金融業的壓倒性擔心。

  身為首屈一指的金融中心,倫敦金融城有很多項指標笑傲全球,也是歐盟一體化的最大受益者之一。金融城一直熱切希望英國能留在歐盟,擔心一旦放棄歐盟成員國地位,失去歐盟內部金融業“單一牌照”機制(Passporting)帶來的跨境經營便利,會導致跨國銀行業務外遷,工作流失,整體業務規模被嚴重削弱。在脫歐公投結果出來後,多家國際金融機構也相繼宣布了數以千計的崗位撤退數目。

  “兩年過去,我們還沒有看到當時許多人預測的投資、人才和雇主的流失,”倫敦中心研究總監布朗(Richard Brown)說,“實際上,倫敦的工作崗位數量繼續緩慢增長,商業信心指數也在經歷短暫暴跌後有所回升,房地產經紀公司報告稱,市場對辦公樓的需求保持旺盛。”

  短暫的恐慌過後,稍安勿躁,有英國媒體算了一筆账,各家金融機構兩年裡真正遷到歐盟其他國家的崗位,比當初公布的數額,不及零頭。

  在金融城政策和資源委員會主席孟珂琳(Catherine McGuinness)看來,脫歐的最佳路徑選擇是歐盟27國和英國達成協定,允許少量市場互入,確保英國與歐盟27國之間的雙向業務在適當監管之下不受限制。

  但目前階段顯然還看不到這樣的可能性。

  6月底歐盟峰會上,布魯塞爾再度告誡特雷莎·梅,需要放鬆她的談判“紅線”,特別是在歐洲法庭管轄和人員自由流動問題上。

  埃塞克斯大學歐盟人權與世界貿易法教授皮爾斯(Steve Peers)指出,英國脫歐後雖然不再成為歐盟關稅聯盟的一部分,但可以與歐盟簽署一個新的定製關稅聯盟,作為非成員國參與。

  歐盟方面堅持認為,同意英國和歐盟之間海關聯盟,就意味著必須接受歐盟人員自由流動,將關稅移交給歐盟預算,並接受歐洲法院的管轄權。

  “國際法並不要求這樣的聯繫,”皮爾斯說,“歐盟也沒有要求土耳其提供任何這些做法,實際上,歐盟本身並不讚成土耳其人自由流動。”

  佛羅倫薩歐洲大學研究所研究員奧利弗(Tim Oliver)一語道破了英國任何脫歐夢想都不會得到歐盟配合的“天機”:“如果歐盟要幫助英國設計出一種新的美妙的解決方案,那他們將面臨傳染風險,為英國提供更好的定製合約,只能鼓勵其它成員要求更多。”

  即使是在英國引以為豪、自認能為歐盟夥伴發光發熱的安全合作領域,歐盟也不肯松口。儘管英國間諜機構政府通訊總部去年幫助歐洲國家阻止了高達4起恐怖攻擊,巴尼耶仍宣稱,脫歐之後英國就會失去與歐盟在安全合作方面的諸多好處,包括歐盟逮捕令計劃,以及從歐盟刑事司法數據庫獲取資料,分享歐盟反恐情報等。在此之前,歐盟還排除了英國脫歐後繼續參與其貢獻良多的伽利略衛星計劃的可能性。

  歐盟的談判代表秉持如此強硬的立場,就連一些德國官員也看不下去。德國內政部長西霍弗(Horst Seehofer)曾向歐盟致函,稱其嚴格的脫歐談判策略使得與英國簽訂安全協定都變得困難。

  在英國提出的新海關安排中,英國可以自由地對抵達本國的貨物設定自己的關稅,並采取技術手段確定貨物的最終位置,以確定應支付哪一邊的關稅。

  從大米廠商蒂爾達的角度,保持目前的免關稅市場準入和關稅體系基本架構是最佳選擇,但隨著英國與歐盟之間談判時間流逝,這個可能性越來越小。

  曾在一個多月前被蒂爾達請去月台呼籲的英國前副首相克萊格(Nick Clegg)是最典型的親歐派,他認為內閣應該拒絕特雷莎·梅這個“昂貴”、“官僚”、“不可行”的海關計劃,他並沒有提出自己的方案,只是說,該方案將創造更多紅線、令走私猖獗,議會蒙羞……“無論脫歐意味著什麽,也不能這樣。”

責任編輯:張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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