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菌寫在前面：

三毛，一個擁有傳奇人生的姑娘，她算不上漂亮，脾氣還很大，卻擁有了這世上最浪漫的愛情；

她抽煙喝酒、吞雲吐霧，談不上優雅，卻成為許多女孩心中最文藝的女青年。

她勇敢灑脫，追求著心目中的遠方，帶著書和筆走遍了萬水千山。

《三毛傳：你松開手，我便落入茫茫宇宙》

在這本書中，將看到一個全面的三毛，講別人沒講過沒講透的那個三毛。

三毛的旅行、愛情、友情、居所、廚房、收藏、衣服、沙漠和島嶼，與荷西、林青霞、齊豫、潘越雲、王洛賓的故事。

文|程碧

01

三毛是我青春期讀過的女作家，她也是第一個將自由的種子埋進我心裡的人。那些年，讀著她用跳脫的句子講的故事，讀著她在地球的某個角落過著那種浪漫、肆意的生活，讓我了解了人生有很多種可能性，並不一定是每天看到的那種按部就班的生活模式，年少的心裡對未來多了很多期待。

在資訊沒有很發達的90年代末，閱讀是最好的了解外界的方式。不像現在，只要你有一台手機，每天都會收到各種訊息，好像每個人都在兜售著自己的價值觀、世界觀——其中也有一些經過包裝後的觀點，也許，寫出那些文字的人並未認真審視他所傳達的那種生活是否值得過。而三毛則是在用生命親身去試驗著她的價值觀。

02

三毛少年時，經歷過一段自閉的時期，像一隻飛蟲被關進了封閉的小黑屋裡，飛不出去，這段時間長達7年。好在最終，她從裡面飛了出來，並在那團“黑”裡完成了一個小小的進化。她知道了人與世界的短暫關係後，給自己認真出了一道題——這一生該如何生活？然後，整個餘生都在用心完成這個題目。

為了滿足自己對這個世界的好奇，也為給自己的內心一個交代，瘦小的她，脫離了平常人的軌道，去開拓了另一種人生的可能性。原先不喜見人，把自己關閉在小世界的那個女孩，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向往，她要去嘗試那些年少時被傳統教育否定的價值觀。於是便離開台灣，獨自一人去了西班牙留學。自那以後，她便步履不止，先後在西班牙、德國、美國念書，又去了環境嚴苛的撒哈拉沙漠生活了三年，之後定居大加納利島，又遊歷了南美洲。這一路，身體上吃了不少苦，精神上卻收獲滿滿。當初，把她從那坨黑暗裡拉出來的最大力量是書，她一生中大部分時間都在近乎瘋狂的閱讀和寫作中度過。33歲時，因《撒哈拉的故事》一書，一舉成名，幾十年過去了，她的作品和行為仍然影響著很多人。她這一生，活了別人的幾個人生，無論身體上還是靈魂上。每個生活過的地方她都汲取了很多能量。

對於一些人來說，活著是在消磨漫長的時間；對於另一些人來說，活著是爭分奪秒的。三毛是屬於後者，她的一生是馬不停蹄的，她一共出版了20幾部作品，走過的路有一生那麽長。她曾經說過：“人生那麽短，搶命似的活是唯一的方法，我不願慢吞吞的老死。”她的人生安排得很密集，她給自己安排這樣的活法，可能與她長達7年的自我封閉有關，“搶命似的活”也許是為了彌補早期那段壞掉的時間。她也為這樣的生活付出了許多。這種生活，需要很大的勇氣去地實現，因為現實中的牽絆太多了，退縮一步，便是普通的人生。何況，在她之前也並無太多此類的例子可供參考。

大家愛三毛，我想是因為她實現了很多人想做卻又沒做成的事情。這種肆意、任性的生活，即便是在今天——人們無論是物質還是精神層面都比幾十年前有了很大進步，也不是人人都能真正遵循自己的內心去生活的，束縛住自己的往往是自己的心。

03

之前讀三毛，會讀她的流浪生活，現在成熟一些了，會去關注她的居所、她的收藏、她穿什麽樣的衣服和鞋子，會去看她在某一天做了什麽，吃了什麽東西，她住在什麽樣的房子裡。

我沒有按照一般寫傳記的思路將她從出生到去世一路寫下去。我更像在做一個化學實驗，我用來寫作的工作室更像是一間化學實驗室，我在裡面分析三毛這種物質是由何種成分組成的。

在青春期讀三毛，只是讀了一個表象，就像在看日常的一杯水，它的形態就是只是水，也不會去考慮它與氫氣和氧氣有什麽關係。那時候只看到了她的流浪，因為那是她身上一個巨大的標簽。人年輕時，只會被最表面的東西吸引。

這次為了寫這本書，把她所有的作品找出來重讀一遍，她跳脫、歡樂的文字，很輕易地就將那些沉澱在心底的塵埃激蕩起來。再細細分析，才發現三毛的成分實在太複雜了，她的流浪、旅行、愛情、友情、居所、廚房、收藏、鞋子、衣服、車子……她熱愛的沙漠和島嶼，她的快樂和悲苦，她的明媚與陰暗，這所有組成“三毛”的成分，都一並釋放出來了。三毛很複雜，而她的複雜又很顯而易見。

04

在從“陳平”變成“三毛”的初期，經濟狀況不好的時候，看著她在撒哈拉沙漠用“廢物”打造出一個溫馨的住所，在簡易的廚房裡為丈夫煮一餐中國食物；後來，生活的境況好一些時，住在大西洋岸邊的大房子裡，為丈夫烤一隻魚形蛋糕當晚餐，站在窗前看星星升起又散去……當我看到了這些之後，就會想，她是在流浪嗎？我覺得她只是在生活——在地球上不同的角落體驗著不同的生活。

只是，再如何精彩的人生也不過是苦中作樂。年輕時，她忍受過貧窮，狀況剛剛好轉時，又失去了心愛的丈夫。她被這世界寵過，也被虐過，這是一個作家所需要接受的考驗。三毛的父親曾經用“燃燒”來形容女兒的生活方式，這也是我認為在所有對“三毛的一生”的評價中，最貼切的兩個字。

05

這次要寫她的一生，不但把她寫的書全部讀了一遍，也看了很多她寫給家人、友人的信件。三毛寫的中文字很特別，是與水準線呈45度傾斜的角度，像一個人迎著風沙趕路的姿勢。也許，一個人的命運會透過各種細節滲透出來。

在我寫這本書不久，有一個冬天的傍晚，我在馬路上走，忽然聽到街邊有人在彈唱《滾滾紅塵》——起初不經意的你/和少年不經世的我/紅塵中的情緣/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語的膠著……這首走紅於90年代的歌，是羅大佑為三毛編劇的電影《滾滾紅塵》創作的主題曲，氛圍有些悲苦，也已不再流行，它通常不會在公眾場合被播放出來，我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在公眾場合聽到它了。那是2016年，北京冬天的傍晚。那時，我還不知道何時能寫完這本書，這首悲苦氛圍的歌卻忽然給了我很多積極的情緒。因為我聽到了跟三毛有關的訊號，也許正如歌裡所唱的那樣，這是來自“滾滾紅塵裡隱約的耳語”，我固執地認為它是在鼓勵我早點寫完。

06

當年，我在教室的後排捧著她的書讀得津津有味的時候，也未曾想過跟她會有什麽聯繫。而今，我坐在工作室寫這本書來解讀她的一生，這件事隔了這麽多年的時光又重新有了聯繫。

你在人生的某一個時刻畫下起始的一筆，總會在另一個時刻閉合成一個圓圈。一生中所遇到的人和事大抵都可以如此解釋，人生便是由無數個這樣的小圈圈組成的。

就像三毛，在成為作家之前，她從未想當作家，她只是愛讀書，愛到癡迷——這也是她人生初始的一筆吧。

程碧

作家、出版人。

已出版個人原創作品：

《林徽因：在所有物是人非的景色裡，我隻喜歡你》

《三毛傳：你松開手，我便落入茫茫宇宙》等書。

主編：

《地球旅館·市集》《地球旅館·好日子裡總有一隻貓》

《我要對你做，春天對櫻桃樹做的事：全世界最美麗的情詩》

《我允許你，在我心上行走：全世界最美的情書》

《所幸，我們升起了爐火，又烹煮了食物》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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