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5電影網專稿 《上海堡壘》導演滕華濤現在最後悔的事,應該是時間都去哪兒了?
明明早籌備兩年,卻偏偏比《流浪地球》晚了半年上映。
用申公豹的一句話說就是:“完了,全完了。”
豆瓣6萬6千人平均分3.4,還不夠《流浪地球》7.9分的一半。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有網友說:“我們以為《流浪地球》是中國科幻元年的起點,但這年剛過一半,《上海堡壘》就給畫上終點了。”
終點不終點的,一部《上海堡壘》說了可不算,但要說它在科幻設定和審美上生生“倒退”10年絕不是誇張。
影片上來就說:“這是一個被仙藤改變的時代。”
但究竟哪裡改變了,只能你自己腦補,因為導演一句話解釋:因為戰爭來了,一切又倒退回去了。
2006年的原著把時間設定在了2020年,但導演顯然覺得這樣未來感太弱,於是就乾脆改成了“若乾年後”,究竟這若乾是多少年,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
反正上海還是那個上海,東方明珠依舊屹立不倒,汽車飛機一點沒進步,手機還回到了諾基亞時代。
就是“網咖”更新了系統、座椅和全套VR裝備.
沒錯,經歷過網咖時代的小夥伴,肯定對泡防禦指揮中心的配置特別親切,跟隊友聯機打小怪獸的畫面不要太熟悉。
再來說這個神秘的太空力量——仙藤。
物如其名,就是長在地下一棵“紫得發光”的大樹,隱約總覺得在某部國產仙俠劇裡見過。
仙是挺仙的,就是不知道有什麽用。
據旁白介紹,它能取代石油、煤炭等傳統能源,哪個城市擁有了它就會開外掛飛速發展,神奇到連坐擁超級母艦的德爾塔文明都羨慕嫉妒恨到必須搶過來。
還是那句話,仙藤究竟有多厲害小電君是一點沒看到,只看到人類為了守護它,不惜跟外星人玩命,還要忍受娛樂倒退一百年,在小電君看來實在沒有這個必要。
但導演發話要打,人類不得不打。
其實,設定荒謬不要緊,只要打得漂亮就行,畢竟這種事好萊塢大片沒少乾。
遺憾的是,《上海堡壘》把太空戰爭史詩生生演成了一部廣播劇。
戰略部署基本全憑指揮官一張嘴,外加幾個小兵動動手指,本片可能創造了一項紀錄——台詞最多的太空戰爭片。
要說上海大炮從黃浦江緩緩升起,灰鷹小隊操控無人機群把捕食者炸成煙花這些部分特效還是挺震撼的,但動作設計上實在有些單調,看得時間長了總讓人想起那款經典小遊戲——“打飛機”。
再來說人類的終極武器,是兩大法寶——上海大炮和泡防禦。
原著中,關於這兩件武器有一段“劍與盾”的解讀,借用了亞瑟王因丟失劍鞘被殺的故事,說明劍與盾缺一不可,貿然開炮不可取的道理,還是蠻有哲思的。
但電影的設定就非常簡單粗暴了,保護膜不行了就開炮,一次不夠就再來一次,反正有主角光環加持的人類總會用正義打敗邪惡。
對於科幻片而言,技術和視效固然重要,但最不可或缺的是想象力,這也是那些六七十年代的老科幻片至今仍經久不衰的原因。
然而,在《上海堡壘》中我們幾乎看不到任何新鮮的設定,大炮、母艦和捕食者讓人想起《獨立日2》,無人機讓人想到《安德的遊戲》,泡防禦在《穹頂之下》中似乎也見過。
反觀《流浪地球》雖然在科幻設定上算不得多超前,但運載車、行星發動機和地下城多少都算是實打實的“中國製造”。
對比之下,《上海堡壘》中的上海大炮就僅僅是…大炮而已了,標準的流水線量產科幻片,原件還都是別人玩剩下的。
要說為導演滕華濤開脫,最有力的借口可能就是原著中的科幻設定也不是那麽硬核和嚴謹。
畢竟讀過原著小說的人都知道,江南的醉翁之意不在酒,科幻只是個背景,他真正想講的是少男懷春的躁動和欲說還休的暗戀,在末日陰影的投射下就成了脆弱又深刻的愛情。
小說中林瀾的形象其實與舒淇重合度極高。她是活在每個男孩夢裡的女神,沒有人不喜歡她,也沒有人知道她究竟愛著誰。
鹿晗的形象其實也挺符合小說的設定,吊斯宅男陰差陽錯地被“女神”騙進了軍隊,又在不知不覺中肩負起拯救世界的重任。拯救世界的過程同時也是江洋從男孩到男人的成長蛻變。
對鹿晗的表現,可以批評質疑演技,但帶著有色眼鏡的人身攻擊大可不必,畢竟不是每個人生來就是“戰狼”,軍人的形象也不只有“戰狼”一種。
比起選角和演技,劇本和導演的問題顯然更要命。
披著科幻的外衣談戀愛原本不可怕,科幻本來就有“軟”、“硬”之分,可怕的是一個拍愛情片出身的導演竟然忘了怎麽談戀愛。
在採訪中,滕華濤曾回應稱簡化原著中的愛情部分是為了突出科幻元素。
這種揚短避長的選擇基本和拿手槍跟外星人肉搏差不多,勇氣可嘉但“智商”有點感人。
原著中,江洋有多條感情線,他在暗戀林瀾的同時,也被陸依依暗戀著(對,原著中陸依依不是灰鷹小隊成員,而是喜歡江洋的富家女一枚)。
林瀾也在楊建南、江洋和另一位將軍中搖擺不定,沒有人知道她到底喜歡誰。這些在電影中都被簡化成了江洋和林瀾之間的單線戀情。
簡化本來沒毛病,但不走心就不能接受了。
“有時間嗎?”“我喜歡你”這種台詞真的太糟糕了,連00後的中學生都騙不了。
配合演出的鹿晗和舒淇不僅毫無CP感,簡直比捕食者更像機器人。
電影裡愛情之所以很難打動觀眾,還有一大原因是因為導演沒拍出“末日感”。
陸依依對江洋有一句台詞:“愛一個人要像只剩五分鐘那麽用力。”這其實就是原著的愛情觀——當世界只剩五分鐘時,你將如何對待你愛和愛你的人。
小說中,在末日即將來臨時,江洋冒著上軍事法庭的風險,也要救林瀾一命,卻沒有在上海1800萬人口中找到她,反倒隨手救了暗戀自己的陸依依。
與此同時,林瀾這邊卻把僅有的逃學生機會留給了自己曾拒絕過的江洋。
原著中,江洋發給林瀾的最後一條信息不是“我喜歡你”,而是想要告訴她末日將提前來臨這一消息的“給我打電話。”
林瀾給江洋的最後的信息也不是“收到”,而是一條冗長的告訴他如何拿到逃學生機票的信息,和一句“晚安,好好睡。”
這才是世界末日前最後五分鐘的愛情,在生存面前,真的不需要蒼白的表白,一句我愛你遠比不上一個人用命換來的那一張機票。
影片宣傳說《上海堡壘》創造了很多中國科幻的“第一次”,比如第一次正面對抗外星文明,第一次展現“上海沉沒”等等,這些“第一次”對於中國科幻產業和滕華濤本人而言也許有一定的突破意義。
但拍商業片就像談戀愛,單方面努力到自我感動沒有用,打動不了銀幕對面的觀眾就永遠是無效的單箭頭。
最後,還想對縢導說:電影最後的五分鐘可以乾很多事,但拍個MV拉周董下水真的沒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