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又又又又又回來了。
沒錯。
說的就是那個又渣又喪，又毒又賤的波傑克。
你可能沒看過他的劇，但你一定在朋友圈裡見過他。
這是一個神奇的角色。
他不僅酗酒、濫交、吸毒樣樣精通，還經常口吐芬芳，把整個世界都貶得一無是處。
可是觀眾們都很愛他。
評分為證。
第1季到第5季，豆瓣均分9.4。
新回歸的第6季，更是直接飆到了9.5，IMDb也高達9.2。
不管是口碑還是質量，依舊穩如老馬。
一共16集，分成上、下兩部播出
作為一部成人動畫，《馬男》好看的點有很多。
視覺笑話、金句台詞、隱藏彩蛋、敘事方式、調侃娛樂圈、影射社會現實...
但，我今天不想講這些，想講也講不完。
今天咱們來單獨說說，為什麽這個至賤之馬能招人喜歡。
《馬男波傑克》
BojackHorseman
2019.10.25
人們形容波傑克時，用得最多的詞是——
喪。
再恰當不過了。
作為一名過氣電視明星，他的人生信條不是力爭上遊，重回巔峰，而是混吃等死。
這倒不是說他閑。
實際上，他每天都很忙。
日常狀態不是喝大了，就是磕嗨了，睡衣上總是沾著自己的嘔吐物。
或者是忙著和認識的、不認識的姑娘們上些漫不經心的床。
他自己曾經總結道：90年代的時候，X遍天下。
我一直沒能理解前半句話，還望我探裡的高人提點
鼎盛時期，他甚至能X空氣（也可能是床單）。
如今雖然體力是跟不上了，但這項興趣一直沒落下。
生命不息，荒淫不止。
仿佛這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生活停了，他的人生也就到頭了似的。
工作什麽的，寫寫自傳騙騙錢就好了啊。
一晚上，兩個字，根本不在話下：
chapter ——
one.
至於朋友什麽的，wha......t？
不存在的。
對波傑克來說，朋友的作用，要麽是拿來吐槽。比如常年癱居在他家的沙發客陶德。
大到辦事能力，小到日常對話。
要麽拿來幫自己處理麻煩。比如無所不能的經紀人卡洛琳公主。
公到包辦項目，私到同床共枕。
基本上，那些形容性格裡陰暗面的詞語，大多可以安在他的身上。
自私自利、尖酸刻薄、肆意妄為......
他自己嘴裡吐出來的話，也大多負能量爆棚，十句有十一句都是喪氣話。
這樣的人，當然該罵。
可是，這事兒好像又不能全怪他。
從小，他壓根就沒感受過什麽叫愛。
不是被母親當廢物一樣罵，就是被父親當廢物一樣罵。
家裡永遠吵吵鬧鬧。
他當然也有童年，只不過還不如沒有的好。
在第四季中，波傑克自殺未遂後，心灰意冷地來到了母親碧翠絲兒時曾居住過的老屋。
在重建老屋的過程中，碧翠絲的過往被導演用交叉展示的方式慢慢揭開。
此地，彼時。
碧翠絲同樣也經歷過原生家庭的傷害。
這個敘事方式就很靈性：時空也無法阻隔的影響
碧翠絲的母親，也就是波傑克的外婆，因為愛子在戰爭中陣亡耿耿於懷，最後選擇放棄了自己的記憶，成了個癡呆（前額葉手術）。
從那時起，碧翠絲就被灌輸了一個觀念：不要愛別人。
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後來，正值青春的碧翠絲還是沒能忍住，愛上了窮困潦倒的作家，意外懷了孕。
在愛情的驅使下，她義無反顧地放棄了家裡的安樂生活，隨作家私奔而去。
這本是一個讓她能重新拾起愛的機會。
奈何，激情最終還是敗給了茶米油鹽。
於是，當年母親的教誨終於回響在碧翠絲耳邊。
於是，碧翠絲選擇重新封閉了自己。
於是，對生活的抱怨，對愛情的失望，全化為了對波傑克的咒罵：
因為懷了你這個廢物，讓我成了廢物。
翻譯得稍微毒了點，但本質上其實就是這麽個意思。
這一罵，也就斷斷續續罵了一輩子。
波傑克成名後，母親依然毒舌
試問，從未體驗過愛的波傑克，又如何去愛人呢？
他連自己都愛不了。
為了把生活過得容易一點，他變成了一匹渣馬。
用惡言歹語來掩飾脆弱，用放浪形骸來禁閉孤獨。
沒了朋友，沒了幸福，沒了自己，也沒了痛苦。
卻也因此傷害了自己身邊的太多人......
其實，整個《馬男》的核心內容，在我看來就像是：
一個不知愛為何物的人，漸漸學會去愛的故事。
這個故事以代筆作家黛安的到來為始，一直延續到現在。
她同樣是個極度悲觀的人。
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她十分了解波傑克。
她的很多話都讓波傑克感同身受，順帶著觸動了他那顆已經冰封許久的心。
S1E01：波傑克內心第一次有所觸動（以摸手臂為標誌）
這顆心融化的過程並不容易，甚至充滿了失敗與挫折。
因為這顆心原本就不習慣幸福。
所以，波傑克一直在試圖變好和徹底放棄間掙扎、徘徊。
像極了被諸神懲罰的西西弗斯，沒完沒了地推著巨石上山，然後看著巨石滾落而下。
個人覺得，這正是本劇"喪"的來源。
舉兩個例子。
第五季中，波傑克的母親逝世。
第六集全部的時間，都留給了他在葬禮上念悼詞。
他對母親彌留之際對他說出的一句"I see you"耿耿於懷。
嘴上依舊毒舌，卻劈裡啪啦猜了一整集。
這是隱藏在波傑克心中最原始的裂痕。
他沒辦法原諒母親。
我們能看到碧翠絲曾經的痛苦，歹毒的根源。
但波傑克看不到。
他只能納悶為什麽母親對布娃娃都能母愛泛濫，卻忍心對自己的兒子惡言相向。
而隨著母親的逝世，他也沒機會再看到了。
布娃娃是碧翠絲童年陰影的一個重要象徵物
這時，他才終於明白當年在父親葬禮上，母親那句莫名其妙的話的含義：我的丈夫去世了，現在所有事情都變得更糟了。
不是說碧翠絲還愛丈夫，不是說馬男還愛母親。
而是說，這份愛的可能已經沒有了。
永遠。
在內心深處，波傑克很清楚，自己想試著去原諒。
葬禮上囉嗦了半天，說白了就是在給自己找一個借口。
但，結果如何？
原來，自己苦苦糾結的"I see you"，只不過是母親下意識念出了病房的標識，ICU（重症護理病房）。
抱怨了半天，卻發現自己走錯了殯儀館。
又比如與葬禮這集同被稱為神作的S3E04。
身在海底世界的波傑克，想給自己傷害過的一位導演道歉。
繞了千百轉，終於下定決心寫信，結果信上的字卻因為浸了海水，變得模糊不清。
而實際上，波傑克是能說話的。
他需要做的，只是輕輕按下頭盔上的通話按鈕罷了。
這劇便是這樣。
荒誕到讓人啞然失笑，卻又真實到讓人如鯁在喉。
生命中的心結不會那麽容易就解開。
它們往往只會被時間偷偷衝刷成遺憾。
正是在這些接連而來的遺憾中，波傑克越來越討厭自己，也漸漸走向崩潰的邊緣......
最新的第六季，似乎沒那麽喪了。
黛安找到了既能理解她，又能給予她溫暖關懷的水牛同事，蓋。
儘管也出現了一些危機，她在寫自傳的過程中又陷入了自我懷疑和自我厭惡，漸漸發展成抑鬱症。
但在馬男的鼓勵下，她也開始吃起了抗抑鬱藥，勇敢擁抱生活。
卡洛琳公主依舊忙得不可開支，工作孩子兩頭跑。
雖然看著讓人心疼，但整整五季的風風雨雨，她都是憑著自己的堅強這麽走過來的。
今後大概也依然會如此，不必太擔心。
花生醬，不用說，依然還是樂天派拉布拉多一枚。
但在經歷了和黛安離婚、出軌等事情之後，花生醬也已經開始悄悄變了。
他開始變得更尊重對方的想法，更願意去傾聽。
而不是像以前那樣，把太陽般的溫暖往別人懷裡塞，也不管別人嫌不嫌燙。
陶德，算是變化最小的一個。
依舊是想法天馬行空，行事捉摸不定，運氣爆棚的小天使。
不過第六季加入了陶德的家庭線，似乎他和母親之間有些誤會沒有解決。
可能會有新的發展吧，咱們靜觀其變。
就連最喪的波傑克，也好像漸漸走向了平和。
談不上幸福，但總算是能夠卸下偽裝，面對真實的自己。
原來，他以前一直是染發狀態
他開始給該道歉的人道歉，給該感謝的人道謝。
但懷著的，已經不再是以前那種自慰式的心態。
我想，在經歷了這麽多事情之後，波傑克或許已經漸漸明白了一些道理：
有些事情錯了就是錯了，有些人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沒有魚丸，沒有粗面，就像那個消失了整整六季的HOLLYWOOD。
沒什麽會因為他的後悔和道歉而改變，唯一可能因此而改變的，是他自己。
重要的也從來就不是治愈，而是學會如何帶著傷痛活下去。
S5E11有點《The Truehorse Show》的意思：逃離這個世界後，看見的是自己。
不過，編劇好像沒打算讓波傑克的這段路走得這麽簡單。
正如本季的片頭。
音樂還是原來的調子，背景卻換了。
莎拉琳、赫比、胡鬧的小馬、夏洛特和佩妮、吉娜.......
換成了波傑克從小到大埋藏在心底的遺憾和隱痛。
波傑克在前幾季造的孽，馬上就要找上門來了。
最重要的有兩個。
一個是無法挽回的莎拉琳。
莎拉琳是曾在《胡鬧的小馬》中扮演波傑克女兒的演員。
她年少成名，卻不怎麽快樂。
父母把她當賺錢的工具。
而那時候的波傑克是個純渣男。
無處可依的莎拉琳，漸漸走上了酗酒與吸毒的道路。
最終，她因吸毒過量，死在了波傑克的懷裡，死在了天文館裡的漫天星空下。
在第六季中，編劇告訴我們，莎拉琳當初走向墮落，和波傑克有著直接關係。
還跳出來了一位記者要徹查此事......
一個是不能失去的霍莉霍克。
她是波傑克同父異母的妹妹。
她的出現，像是照進了波傑克灰暗生活的一束光。
波傑克也把自己最溫柔的一面展現在了她的面前。
但陰差陽錯下，她卻馬上就要從別人口中得知曉波傑克曾經的混蛋模樣。
照這麽拍，後面的情節很可能就是霍莉霍克不願意相信，卻漸漸發現了真相，繼而失望，甚至是離開......
對波傑克來說，這些事就是一場場天劫。
渡過了，便繼續向前。
渡不過，要麽就此徹底放棄，渾渾噩噩度過一生，要麽就......我不敢再想。
希望他會好吧。
希望你會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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