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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客》2萬字長稿,深度還原真實版祖克柏

《紐約客》2萬字長稿,深度還原真實版祖克柏

2011年以來,祖克柏一直住在加利福尼亞新月公園(Crescent Park)附近一個有著百年歷史的白色板房裡。住宅小區被繁茂的橡樹環繞,距離斯坦福大學不遠。

這座耗資七百萬美元的房子給了他一種安全感。房子離大路有一段距離,隱藏在籬笆,牆和茂盛的樹木後面。客人通過拱形木門進入,沿著長長的礫石小徑前往前面的草坪,中心設有游泳池。在祖克柏買下房子後的第二年,他和相戀多年的女友普麗西拉陳在後院舉行婚禮。後院有花園,池塘和陰涼的亭子。

後來,他們有了兩個孩子,並在夏威夷買了一座700畝的莊園,在蒙大拿州買了個滑雪勝地,在舊金山的自由山上購置了四層住宅。但這家人平時就住在這裡——距離Facebook總部只有10分鐘車程。

有時候,祖克柏會在後院或餐桌上錄製一個Facebook影片。

雖然祖克柏是他這一代人中最著名的企業家,但他並不熱衷於社交,除了一小部分親友外。對於媒體和公眾來說,他難以琢磨,但他對自己隱私的極度保護,反而增加了公眾的窺探欲。

當地媒體曾記錄了他與一位開發商的糾紛。後者計劃建造一座可以看到祖克柏主臥的豪宅。經過漫長的法律訴訟後,開發商放棄了,祖克柏花了四千四百萬美元買下他周圍的房子。

創業多年,他已經清楚知道,自己作為公眾人物需要經常接受來自各界的批評。畢竟,Facebook的業務,“位於技術與心理學的交匯點,而且和每個人息息相關。”

作 者:Evan Osnos

翻 譯:韓巍

圖 片:視覺中國

來 源:新聞別動隊

《紐約客》2萬字長稿,深度還原真實版祖克柏

祖克柏的求勝欲望

他帶著一盤香蕉麵包和一瓶水進入客廳,然後坐在海藍色的天鵝絨沙發上。自2004年創辦Facebook以來,他的製服從連帽衫和人字拖更新到現在的服裝,灰色毛衣,靛藍牛仔褲和黑色耐吉鞋。

三十四歲的祖克柏皮膚非常白皙,前額高聳,眼睛很大,比十多年前第一次成為公眾人物時更為精乾。

比起看電視,他和他的妻子更喜歡桌面遊戲,而且在沙發夠得到的範圍內,我注意到了一款名為Ricochet Robots的遊戲。

“它極具競爭力,”祖克柏說。 “我們和這些朋友一起玩,其中一個是天才。和他一起玩真是生氣啊。“Dave Morin,前Facebook員工,作為創始人和CEO創辦了一家尋求治療抑鬱症的創業公司Sunrise Bio,他曾經在辦公室與祖克柏一起玩Risk桌遊。

“他不會玩一局就罷休。”莫林告訴我。 “第一場比賽,他可能會把他所有軍隊聚集在一個戰區裡,而下一場比賽他可能會將士兵們排滿整個戰場。他試圖找出在所有比賽中擊敗你的心理方式。”祖克柏這種強烈的求勝欲望,在科技圈人盡皆知。

Dick Costolo,Twitter的前CEO對我說,“他是一個無情的執行機器,如果他決定來和你競爭,你就會受到毆打。”

LinkedIn的創始人裡德霍夫曼說:“矽谷有很多人,對馬克有共識,他非常具有攻擊性和競爭力,所以有人對他頗有些看法。“

霍夫曼時Facebook的早期投資者,但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感覺到祖克柏在和他保持距離,因為他們都在搭建社交網絡。

“‘你的LinkedIn會被乾垮,所以儘管我們很友好,但我不想與你親近,因為我要乾垮你’,現在,當然,這已經過去了,我們是好朋友。”

不過,扎克伯克是這麽回應的,“對於任何社交網絡而言,如果想要順利存活下來並且繁榮發展下去,都得依網絡效應。只有不斷擴大用戶基數,網絡效應帶來的價值才能實現快速增長。所以,如果Facebook想要順利實現自己的發展願景,僅僅開發出最優秀的業務功能是不夠的,我們必須要構建起一個最好的社區。沒錯,我渴望成功,所以有時候你必須打敗某人,但這(打敗對手)並非我的初衷,也不是我的慣常做法。”

多年來,祖克柏在Facebook會議上,頻繁用到“主導”(Domination)一詞。但自從知道歐洲立法體系將該詞定義為“企業壟斷”後,他便不再把這個詞掛在嘴邊了,但是,他顯然從沒準備過接受失敗。

幾年前,他和朋友的女兒一起在公務機上玩拚字遊戲,當時她正在讀高中,她贏了。接下來的第二場比賽之前,他寫了個簡單的電腦程式,可以在字典中自動搜索詞匯,提高自己的贏率。當飛機降落時,祖克柏的程式小幅領先。這個女孩告訴我,“在我和程式遊戲比賽時,我們身邊的每個人都在站隊:人類組和機器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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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帝國Facebook

如果Facebook是個國家,它無疑是世界第一大國。高達22億的月活用戶,約佔全球人口的三分之一,擁有與基督教一樣洶湧的追隨者。這個用戶基數在美國企業史上沒有先例。

幾年前,該公司仍然熱衷於展示實力。通過收集大量有關用戶的資訊,它允許廣告商精確定位人群,這種商業模式在一年內讓Facebook的廣告收入超過所有美國報紙的總和。

祖克柏花了大量時間與國家元首商討並公布了雄心勃勃的計劃,例如建造巨型無人機,將無線互聯網(包括Facebook)引入發展中國家等。

他熱衷於喜歡掌控公司,除了擔任董事長和CEO,他還控制大約百分之六十的股東投票,這依賴於投票權十倍於普通股的優先股。他的個人財富已經增長到600多億美元。

Facebook是主導互聯網的四家公司之一(連同谷歌,亞馬遜和蘋果),它們市值大於法國的國民生產總值(GDP)。但與此同時,用戶數據隱私問題以及Facebook對用戶行為的影響問題,一直飽受公眾輿論指責。

2016年美國總統大選期間, 它就已經遭到了傳播不實資訊、導致社會動亂的指控。有些人操控利用了Facebook的自動系統,用“虛假新聞”釋放有毒的政治誘餌。至少有一百個網站被追溯到馬其頓小城韋萊斯,支持川普的Facebook群組流量是不是處於高峰。

假新聞源也向Facebook支付了“微定向”廣告,這些廣告面向的是容易洗腦的用戶群。

另據美國情報部門稱,其它行動罪魁是俄羅斯特工,後者通過製造政治混亂幫助川普獲勝。今年2月,負責俄羅斯干擾美國總統大選的調查專員Robert Mueller,指控了13名俄羅斯人使用Facebook,Twitter和Instagram進行“干涉行動”,花錢投放中傷希拉裡·克林頓的廣告,從而影響民主黨派人士的投票決定。

根據預估,這場干涉行動效果驚人,不到一百名特工,觸達操縱了一億五千萬用戶。甚至還有一些公司的前高管跳出來,公開批評Facebook加劇了分裂,煽動了公眾情緒。

去年發表在“美國流行病學雜誌”上的重要研究之一,就是在三年內跟蹤超過五千名Facebook用戶的行為,研究發現,使用率上升,可能會導致用戶身體健康,心理健康和生活滿意度下降。

2017年11月的一次活動中,Facebook的第一任總裁肖恩帕克稱自己是社交媒體的“盡責的反對者”,他說,“只有上帝知道它對我們孩子的大腦有什麽影響。”幾天后,Chamath Palihapitiya,前任用戶增長副總裁告訴斯坦福大學的聽眾說,“我們創造的短期多巴胺驅動的反饋循環,正在摧毀社會的運作方式,沒有民間話語,沒有合作,只有虛假的資訊,誤導的真相。”

Palihapitiya曾於2007年到2011年在Facebook工作,這位矽谷著名人物表示:“我感到極度內疚。我想我們都知道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他補充說,他不允許自己的孩子使用Facebook這種狗屎。”

為此,Facebook很快通過聲明回應道:“Palihapitiya於2011年就離開了公司,所以對現在的情況不算是了解。與六年前相比,現在的Facebook已經完全不同。”

今年3月,Facebook遭遇了更大的醜聞:《紐約時報》和英國《觀察家報》報導,有研究人員獲得了Facebook用戶的個人資訊,並將其出售給了川普和共和黨雇用的谘詢公司劍橋分析(Cambridge Analytica),這家機構通過使用“心理”技術來操控選民的行為。

也就是說,共計8700萬Facebook用戶的個人數據資訊遭到了泄露。更為誇張的是,Facebook早在2015年12月就已經發現了這個問題,但卻一直保持沉默,既沒有告知用戶,也沒有報備監管機構,而只是在媒體曝光之後才站出來承認了這件事。

劍橋分析的曝光,引發了Facebook歷史上最嚴重的危機,更是引起了廣大民眾對於大科技時代的反思甚至批判。直到現在,Facebook都還處於美國聯邦調查局、證券交易委員會、司法部以及聯邦貿易委員會的調查之下。

此外,英國、比利時以及澳大利亞等外國政府機構,也紛紛要求Facebook做出解釋陳述。

另外,包括特斯拉和蘋果在內的科技同行們,也沒有對Facebook表現出任何同情。

特斯拉創始人埃隆·馬斯克刪除了名下多家公司的Facebook主頁,包括特斯拉和SpaceX。蘋果CEO蒂姆·庫克則在採訪中表示:“其實,對於科技公司來說,利用大量用戶數據資訊來賺錢,是一件比較常見、比較容易的事情。但是,我們並沒有做。”

5月舉行Facebook年度股東大會上,高管們努力維持秩序,情緒激動的投資者要求祖克柏辭任董事長。而在會場外面,一架飛機上掛著一條橫幅,上面寫著“你毀了民主”,這個廣告來源於公益組織“從Facebook獲得自由”,後者向美國證監會提議,要把涉嫌壟斷的Facebook進行拆分。

7月25日,Facebook的股價下跌了19%,市值減少了1190億元,這是華爾街歷史上最大單日跌幅。

《名利場》的科技作者尼克·比頓在推文中稱,祖克柏每秒損失270萬美元,“這是美國人平均一生收入的兩倍。”

Facebook的用戶群在美國和加拿大走平,在歐洲略有下降,高管警告稱,收入增長將進一步下滑,部分原因是醜聞導致用戶開始拒絕Facebook收集個人數據。Facebook開始失去公眾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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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男馬克和“國王”祖克柏

朋友們將這種艱辛和磨難描述為祖克柏成功的副產品。他被經常拿來與另一位哈佛輟學生比爾·蓋茨相提並論,後者也是小扎在商業和慈善事業的導師。

蓋茨告訴我,“但凡一個人聰明能乾、身家富有,出了問題之後卻不願意承擔責任,就會給人一種傲慢自大的感覺。但我要說,祖克柏並不是這樣一種人。”儘管如此,批評者依然認為Facebook是一家被貪婪和利潤蒙蔽雙眼的公司。

今年夏天,我們在祖克柏家裡,辦公室和電話裡,進行了一系列的對話。我還採訪了公司內外的四十幾個人,了解其文化,祖克柏的表現和決策。我發現祖克柏非常拘謹和緊張,那些沒有提前準備過的問題,他一般不會過多作答,包括真理的含義,言論自由的限制以及暴力的起源。

祖克柏還引發了關於矽谷道德品質及其長官人良知的全面辯論。

斯坦福大學的科技史學家萊斯利·柏林告訴我,“長期以來,矽谷都享受了全美國敞開懷抱的接納。現在每個人都說,這是(矽谷的)詭計嗎?祖克柏正在處理的問題是:我的公司應該成為20億人對真理和體面的仲裁者嗎?從沒有人面對過這麽大的問題。”

Facebook的總部位於門洛帕克的Hacker Way1號。園區是個獨立的世界,提供矽谷全方位的免費服務:乾洗,理發,音樂課和豐富的食物選擇,包括燒烤、沙拉、印度咖喱吧。園區的設計者是迪士尼的顧問,類似一個人造小鎮,沿著主要街道設有商店,餐館和辦公室。從空中俯瞰,可以看到路面上的巨大的單詞“黑客”(HACK)。

在祖克柏的園區裡,他就是國王。高管們對他過度讚賞,員工為他遭受公眾誤解而打抱不平。

負責Facebook區塊鏈項目的大衛·馬庫斯告訴我,“當我看到他被批評時,我很心疼他,因為他不是那樣子的。”

“他不是個混蛋,”一位前高管告訴我。 “這就是員工們留下來工作的原因。”

與出現在公共場合相比,私下裡祖克柏是一個暖男。這讓人想起克林頓。這兩個人的公眾形象和個人真實形象,有著相當大的差別。到目前為止,他們還沒有找到一種方式來向公眾正確表達出自己真實想法、展現出自己的真實性格。

公開場合的祖克柏,很少自我反思。去年春天,在接受美國CNN電視採訪後,他說他想建立一個“我的女兒在其中長大並為我而自豪”的公司。CNN將這剪輯為新聞事件,標題為“祖克柏罕見的情感流露”。

面對公眾的指責,祖克柏似乎相當委屈。

“我不是最圓滑的人,一旦說錯話,代價很大”,他說,“所以,我並不想讓身邊的人來承受自己說錯話的後果。”

祖克柏在公司內部的崇高地位,讓他很難傾聽到真實聲音,他有時試圖自己尋找真相。

2013年,他立下新年決議,他要每天認識一個並不是Facebook員工的新人。2017年,他在一次“傾聽之旅”中前往美國三十多個州,希望更好地了解外面的世界。

奧巴馬總統前任競選經理大衛普勞夫參加了這場巡回之旅。他告訴我,“當一個政治家去其中一個地方時,會花一個小時,然後自說自話50分鐘。祖克柏會說5分鐘,然後只是提問。”

但這場巡回之旅,在公眾眼中,卻相當笨拙可笑。

一位專業攝影師記錄了祖克柏在威斯康星州喂牛犢、訂燒烤,以及在密歇根州的福特工廠裝配線上工作的場景。刻薄的網民說,這些照片讓他看起來像是外星人第一次探索人類。參與此次巡演的前Facebook高管對朋友說,“沒有人想告訴馬克,也沒有人真得對馬克說,這看起來真的很蠢。”

祖克柏近一半的生命都花在自己創辦的公司之中,親手挑選副手,建立公司制度,甚至Facebook的標誌性顏色皇家藍也反映了他的品味。

祖克柏是紅綠色盲,他選擇藍色是因為他看得最清楚。首席運營官謝麗桑德伯格告訴我,“有時馬克會在公司說,好吧,我從來沒有在其他任何地方工作,但謝麗告訴我…… ”她接著說,“他承認他沒有豐富的經驗。他只有他本人的經歷,而成為馬克祖克柏是非常特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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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拜奧古斯都的中產男孩

早在看起來不可避免或者看似合理之前,祖克柏就對自己的潛力有著充分認識。他的老朋友說, “我認為馬克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有歷史意義的人,一個注定的偉人。”

祖克柏發現,很多歷史巨人都是在大城市附近的小鎮長大,在祖克柏的故事裡,這個地方就是紐約的Dobbs Ferry,位於紐約市以北25英裡的威徹斯特郡郊區。

他的母親Karen Kempner在皇后區長大,通過相親認識了正在學牙醫的Edward Zuckerberg。他們結婚並生了四個孩子。馬克,唯一的男孩,排行老二。馬克的母親是一名精神科醫生,她最終放棄了自己的職業生涯,照顧孩子並管理與家族所有的牙科診所。

祖克柏的父親則是一名牙醫,但他也是一名十足的技術迷。Ed Zuckerberg將自己稱為無痛博士Z,後來通過直郵推廣牙科,郵件上寫著是“我真是Facebook的父親!”

在20世紀80年代和90年代,Ed購買了早期的個人電腦Atari 800以及I.B.M.XT,馬克借此學會了編程。十二歲的時候,他建立了自己的第一個網絡ZuckNet,可以在自己家裡和他父親的牙科診所之間共享資訊和檔案。

大衛霍爾茲告訴我,他看祖克柏和其它孩子在一起,感覺到他“超越了他的同齡人。他正在考慮其他人沒有想的事情。”

當我問祖克柏的驅動力來自哪裡時,他追溯到他的祖父母,他們在二十世紀初從歐洲移民過來。 “他們過來,經歷了大蕭條,過著非常艱苦的生活,”他說。 “他們對孩子的夢想是,他們每個人都會成為醫生,他們做到了,而我的母親總是相信我們應該有更大的影響力。”

他的大姐蘭迪,早期Facebook的發言人,已經開始寫書並主持一個廣播節目;唐娜從普林斯頓大學獲得博士學位,如今在編輯在線經典雜誌;阿麗兒曾在Google工作並擔任風險投資家。

當祖克柏讀高三時,他轉學到菲利普斯埃克塞特學院,在那裡他大部分時間都在編程、擊劍和學習拉丁語。從那時起古羅馬便成為他終生的癡迷,首先是因為語言(“它非常像編程或數學,所以我很欣賞”),然後是因為歷史。祖克柏告訴我,“我認為奧古斯都是最迷人的角色。他通過嚴酷的統治建立了兩百年的世界和平。”

歷史上的奧古斯都,十八歲時建立自己的權力,征服了埃及,西班牙北部和中歐的大部分地區,並將羅馬從一個共和國變為一個帝國。他還消滅了政治對手,驅逐了他亂交的女兒,並安排處決了自己的孫子。

“哪有什麽權衡取捨?”祖克柏激動起來, “一方面,世界和平是人們今天談論的長期目標,兩百年的和平相當難得。另一方面,(和平)不是免費的,他必須做某些事情。“

2012年,祖克柏和陳在羅馬度過了他們的蜜月。他後來說,“我的妻子取笑我,說她認為蜜月期間有三個人:我,她和奧古斯都。所有的照片都是奧古斯都的不同雕塑。“這對夫婦甚至將他們的第二個女兒命名為Augu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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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長壓倒一切:窺視、操縱和抗議

2002年,祖克柏到哈佛大學報到,在那裡他投身黑客精神追求破壞慶祝榮耀。 “那種對當權者來說‘去你媽的’(氛圍)非常強大,”他的老朋友說。

2004年,作為一名大二學生,他開始與四名同學一起成立Thefacebook.com(“the”在次年被去掉);所有權的法律糾紛,包括孿生兄弟卡梅倫和泰勒溫克萊沃斯提起的訴訟,指責祖克柏竊取他們的想法;隨之披露的令人尷尬的消息,其中祖克柏嘲笑用戶給他這麽多數據(“他們’相信我’,愚蠢的人。”)。

他對這些言論表示遺憾,並在此後的歲月裡努力說服全世界他已經放棄了這種思維定勢。

在祖克柏大學二年級期間,在派對等待上衛生間的時候,他遇到了大一新生Priscilla Chan。她的父母追根溯源到中國,她在越南長大,戰後隨難民抵達美國,定居在馬薩諸塞州的昆西,在那裡他們為中餐館洗碗謀生。普麗西拉是三個女兒中最大的一個,也是家族裡第一個大學生。 “我突然去了哈佛,這裡有真正的知識分子,”她說, “然後我遇見了馬克。”

普麗西拉與祖克柏的背景完全不同 ,“我的高中同學有一半去上了(社區)大學,後來一名木匠或機械師”。出身的不同會導致一些隔閡,但是她說,”我必須盡早意識到我不會改變馬克。”

哈佛畢業之後,陳在一所小學任教並最終成為一名兒科醫生。 2017年,她不再行醫,回歸家庭。

當我問陳有關祖克柏如何回應公眾批評時,她說 “他真得坐了太長時間,以至於他的肌肉收縮,傷了他的臀部。”

大二之後,祖克柏搬到了帕洛阿爾托,然後就此定居。

祖克柏攜帶兩套名片。一個寫得是“我是CEO。 。 。婊子!”參觀者會遇到一個騎著羅威納犬的衣著暴露的女人的塗鴉壁畫。在Adam Fisher關於矽谷的口述歷史“天才之谷”中,一位名叫Ezra Callahan的早期員工沉思道,“'互聯網的方向在多大程度上受到這群19,20,21歲的富裕的白人男孩影響呢?”

Facebook推出時很幸運:矽谷正從互聯網泡沫破滅中復甦。互聯網基本上不受監管;先行者可以積累大量的追隨者並鞏固權力,而廉價智能手機的崛起吸引了數百萬新用戶;沒有隱私意識的用戶,交出大量個人資訊,而且是免費的。

增長小組的創始成員亞歷克斯舒爾茨說,他和他的同事們在追求擴張方面都很狂熱。 “你會為那寸土而戰,你會為那寸土而死,”他告訴我。

Sandy Parakilas於2011年加入Facebook,擔任運營經理,“我們相信增長宗教。”他說,“增長團隊是最酷的。”

為了獲得更大的覆蓋,Facebook做出了致命的決定,對外開放大量數據。

在Facebook工作幾個月後,Parakilas發現,有些遊戲會讀走用戶的資訊和照片。他說,有個案例裡,開發人員收集用戶資訊,包括兒童資訊,以便在自己的網站上創建未經授權的個人資料。Facebook在有系統檢查濫用之前,就已經對外開放了數據。 Parakilas建議立刻審計問題的嚴重性,但是,他被一位高管拒絕了,因為公司都在關注“增長”。

新員工了解到,衡量公司業績的一個關鍵指標,是有多少用戶在過去7天中有6天登錄了Facebook,這一標準被稱為L6 / 7。

“你可以說,這是有多少人喜歡這項服務”,2012年離開公司的Parakilas表示。“但是,如果這是你的工作目標,你開始考慮'嗯,我可以用什麽黑暗模式讓人們重新登錄?'”

通過調整虛榮,激情和易感性的杠杆,Facebook工程師成為了一種新的行為主義者。 2012年,當陳在醫學院時,她和祖克柏討論了器官移植的嚴重短缺,啟發了祖克柏在Facebook上添加一個小的功能:如果人們透露他們是器官捐獻者,這個消息自動向好友發送通知,在該功能出現的第一天,它在全國範圍內增加的官方器官捐獻者翻了二十倍。

緊接著,Facebook也擁有了影響選民政治行為的能量。

研究人員發現,在2010年中期選舉期間,Facebook能夠通過向他們展示已經投票的朋友的照片,並讓他們選擇點擊“我投票”按鈕來刺激用戶投票。這項技術使得投票量提高了34萬人,是2016年同期數據的四倍多。它成為員工熟悉的競選笑話——Facebook可以通過選擇在哪裡部署“我投票”按鈕來推動選舉、改變選舉結果。

這些能力可能會被濫用。 2012年,Facebook數據科學家將近七十萬人當作實驗小白鼠,為他們提供快樂或悲傷的帖子,來測試情緒在社交媒體上是否具有傳染性。 (他們得出的結論是確實有傳染性。)

當研究結果發表在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刊中,引起了用戶的騷動,許多人都驚恐地發現他們的情緒可能被偷偷摸摸地操縱了。用谷歌前設計倫理學家特裡斯坦哈裡斯的話說,Facebook正成為“說服技術”的先驅。祖克柏和其他高管最終發現,即便用戶最初會反對,但他們最終依然會接受改變的發生。

2006年,Facebook推出了新聞流,該功能在用戶更改個人資料圖片,加入群組或更改關係狀態時會突然提醒朋友,這在公司總部發生了一場街頭抗議活動,成千上萬的人加入了一個反對變革的Facebook小組。祖克柏發布了一個不溫不火的道歉(“冷靜下來。呼吸。我們聽到你了。”),但最終,人們最終習慣了新聞流。

2006年,祖克柏在這家初出茅廬的公司做出了最不受歡迎的決定。雅虎出10億美元收購Facebook,而當時的高級助手馬特·科勒回憶道,“我們的增長已經停滯不前。”科勒和其他許多人懇求祖克柏接受這一提議,但他拒絕了。

“幾乎所有高管都對他和業務失去了信心,”科勒說。

接下來,大多數高管都在十八個月內離開了,祖克柏說,“完全崩潰了,但我從中學到,如果你堅持自己的價值觀,那麽你就能度過難關。有時它需要些時間,你必須重建,但這是非常有力的一課。”

有幾次,祖克柏在涉及隱私的問題上跌跌撞撞。2010年,他說隱私不再是一種“社會規範”。

那一年,公司在默認公開大多數用戶資訊後,再次發現自己陷入困境,聯邦貿易委員會譴責Facebook“采取了不公平和欺騙性做法”。

祖克柏不得不簽署了一項同意法令,承諾建立一個“全面隱私計劃”,並在接下來的二十年每隔一年都對其進行全面評估,“我認為有少數高調的錯誤……使我們所做的大部分工作都蒙上陰影。”

Facebook有句海盜格言,即“快速行動,打破局面”(move fast and break things),這種格言標誌著這樣一種觀點,即最好是有缺陷的第一名而不要小心謹慎和追求完美。

安德魯·博斯沃思(Andrew Bosworth)曾是哈佛大學的助教,現在是祖克柏任職時間最長的副手之一,他解釋說:“失敗可能是一種成功的形式。這不是你想要的形式,但它對你如何學習是有用的。”

在祖克柏看來,懷疑論者往往只是頑固守舊和謾罵而已。

“總會有人想讓你慢下來,”他在去年哈佛大學的畢業典禮上說道。 “在我們的社會中,我們經常不做大事,因為我們害怕犯錯誤,如果我們什麽也不做,我們就會忽視今天所有錯誤。實際情況是,我們所做的任何事情都將在未來出現問題。但這不能阻止我們開始行動。”

2012年,祖克柏為Instagram支付了10億美元,該公司當時只有13名員工。公眾批評這個收購價太高了,但它被證明是互聯網歷史上最好的投資之一。

今天,Instagram的價值是祖克柏為其支付的價值的一百倍以上,更重要的是,它受年輕人歡迎,這一群體對Facebook的興趣在不斷下降。

那年春天,Facebook在納斯達克上市,估值為一千零四億美元。上市當天出現技術故障,許多人懷疑公司被高估了。股價迅速下挫。華爾街日報稱這場IPO是場“慘敗”,股東開始起訴Facebook和祖克柏。

“我們受到了很多批評,”他回憶道。 “我們的市值減少了一半。但我堅信我們做的是正確的事情。”(即使最近暴跌,Facebook股票的價值比IPO時上漲超過四倍。)

祖克柏為公司實現逆勢擴張而倍感自豪。

2011年,當用戶開始從台式電腦轉向手機時,Facebook也開始了移動話轉型。祖克柏告訴員工,對轉型沒有貢獻者會被趕出辦公室。博斯沃思回憶說:“在一個月之內,如果你沒有拿出移動端的產品,你真的無法與馬克會面。”

2014年,隨著問題的積累,Facebook改變了其座右銘,從“快速行動,打破局面”變成了低調的“用穩定的基礎架構快速行動。”儘管如此,在內部,創業精神仍然存在。

《紐約客》2萬字長稿,深度還原真實版祖克柏

失控的代價:助力暴亂和騷動

2016年初,祖克柏指示員工加速發布影片流服務Facebook Live,並將其工程團隊從12個擴展到100多個。

但問題接踵而至,Facebook Live影片裡呈現了人們自殺或從事犯罪的活動,在審核者發現並下架影片之前,就開始廣泛流傳。服務推出幾個月後,一位名叫安東尼奧·帕金斯的芝加哥男子在Facebook Live上被槍殺,影片被觀看了數十萬次。

這一事件本應成為減速的警告。但是,第二天,博斯沃思發送了一份值得注意的內部備忘錄,證明Facebook“醜陋”的社會影響是增長所必需的權衡代價:“任何能讓我們更頻繁地連接更多人的事情都是*事實上*的好事。”

今年春天,在備忘錄被泄露給BuzzFeed之後,博斯沃思說他一直在扮演魔鬼的擁護者,祖克柏發表聲明:“波茲是一位才華橫溢的長官者,他說過許多挑釁性的事。這是包括我在內的Facebook大多數人強烈不同意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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