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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說紅樓:寶玉都吃過誰的胭脂?

小葉荷羹玉手將,詒他無味要他嘗,碗邊誤落唇紅印,便覺新添異樣香。這是富察明義題紅詩中的一首,描寫了金釧去世之後,寶玉滿懷愧疚,恰好金釧的妹妹玉釧為寶玉送小荷葉蓮蓬羹,寶玉百般討好玉釧的故事。

當然原文並沒有詳盡的“誤落唇紅印”的描寫,不過這樣的事情只有寶玉可以做出來,而且並沒有覺得寶玉是花花公子,懷有不良企圖,他只是溫柔地對待身邊的每一個女孩子。第十九回情切切良宵花解語,襲人規勸寶玉道:“還有更要緊的一件,再不許吃人嘴上擦的胭脂了,與那愛紅的毛病兒。”可見,吃胭脂是賈寶玉的生活常態,積習難改。吃女孩子嘴上的胭脂,而無關色情風月,實在是《紅樓夢》中賈寶玉最大的一個特點。

那麽,賈寶玉究竟吃過哪些女孩子的胭脂呢?

一、史湘雲

史湘雲到賈府和林黛玉住在一起,賈寶玉一大早就跑過來,“因鏡台兩邊俱是妝奩等物,順手拿起來賞玩,不覺又順手拈了胭脂,意欲要往口邊送,因又怕史湘雲說。正猶豫間,湘雲果在身後看見,一手掠著辮子,便伸手來“拍”的一下,從手中將胭脂打落,說道:“這不長進的毛病兒,多早晚才改過!”

從賈寶玉的舉動可以看出,賈寶玉以前是吃過史湘雲的胭脂的。史湘雲小的時候,在黛玉以前,就在賈府居住,和賈寶玉算得上青梅竹馬的好夥伴。隻不過隨著年齡漸長,史湘雲的性格也日益成熟,自覺地遵守當時的行為規範,對於賈寶玉這些習慣視為“不長進的毛病兒”,想來賈寶玉也挨過史湘雲不少的數落,因此如今在史湘雲面前猶猶豫豫想吃又不敢吃。

二、白金釧

賈寶玉等姊妹兄弟奉旨搬入大觀園居住,之前到賈政處訓話,賈寶玉來到賈政在王夫人這邊,“金釧兒、彩雲、彩霞、繡鸞、繡鳳等眾丫鬟都在廊簷底下站著呢,一見寶玉來,都抿著嘴笑。金釧一把拉住寶玉,悄悄的笑道:“我這嘴上是才擦的香浸胭脂,你這會子可吃不吃了?”

從金釧的玩笑可以看出寶玉是經常吃金釧的胭脂的,這才有了後來寶玉和金釧的玩笑,金釧被王夫人驅逐出去,跳井而死。

三、 金鴛鴦

大老爺賈赦生病,鴛鴦傳話讓寶玉和姑娘們去探病。寶玉“回頭見鴛鴦穿著水紅綾子襖兒,青緞子背心,束著白縐綢汗巾兒,臉向那邊低著頭看針線,脖子上戴著花領子。寶玉便把臉湊在他脖項上,聞那香油氣,不住用手摩挲,其白膩不在襲人之下,便猴上身去涎皮笑道:“好姐姐,把你嘴上的胭脂賞我吃了罷。”一面說著,一面扭股糖似的粘在身上。鴛鴦便叫道:“襲人,你出來瞧瞧。你跟他一輩子,也不勸勸,還是這麽著。”襲人抱了衣服出來,向寶玉道:“左勸也不改,右勸也不改,你到底是怎麽樣?你再這麽著,這個地方可就難住了。”

“還是這麽著”,說明寶玉和鴛鴦的親密之處。寶玉是賈母最喜歡的孫子,而鴛鴦是賈母須臾離不開的首席大丫鬟,日常寶玉請安遊宴,跟隨賈母的時候最多,與鴛鴦的親密接觸也不在少數。因此後來鴛鴦拒絕賈赦的時候,賈赦猜測鴛鴦也許戀著寶玉。

這三個女孩子都極有可能和賈寶玉廝守一生,但是命運的安排陰差陽錯,史湘雲早早定下了婚,後來丈夫早亡,守寡一生;白金釧因為莫須有的罪名年紀輕輕跳井而亡;而金鴛鴦為了抗爭賈赦立下了終生不嫁的誓言。

賈寶玉愛吃胭脂,也喜歡製作胭脂。賈寶玉具有調脂弄粉的天賦,充滿了耐心和慧心。在喜出望外平兒理妝時,寶玉介紹了他的獨家胭脂製作秘籍:“那市賣的胭脂都不乾淨,顏色也薄。這是上好的胭脂擰出汁子來,淘澄淨了渣滓,配了花露蒸疊成的。隻用細簪子挑一點兒抹在手心裡,用一點水化開抹在唇上;手心裡就夠打頰腮了。”

寶玉做的胭脂純天然,自然、健康又美麗,第九回寶玉上學和黛玉辭行道:“好妹妹,等我下學再吃晚飯。和胭脂膏子也等我來再製。”第十九回,黛玉因看見寶玉左邊腮上有鈕扣大小的一塊血漬,便欠身湊近前來,以手撫之細看,又道:“這又是誰的指甲刮破了?”寶玉側身,一面躲,一面笑道:“不是刮的,隻怕是才剛替他們淘漉胭脂膏子,蹭上了一點兒。”可見林黛玉的胭脂,怡紅院女孩子們用的胭脂都是賈寶玉親手調製而成的。賈寶玉調脂弄粉被視為離經叛道的荒唐之舉,小的時候作為一種玩笑尚可容耐,但是寶玉和姑娘們都一天天長大了,賈寶玉還依然如此,就更令大人們不安了。

賈寶玉喜歡吃女孩子胭脂喜歡製作胭脂,究竟說明了什麽呢?蔡元培在《石頭記索隱》裡曾經指出:“書中紅字,多影朱字。朱者,明也,漢也。寶玉有愛紅之癖,言以滿人而愛漢族文化也;好吃人口上胭脂,言拾漢人唾余也。”

在我看來,賈寶玉此舉只是說明賈寶玉對於女孩子世界的愛慕和向往,而女孩的世界象徵著沒有被世俗和仕途汙染的清淨世界,這也只是賈寶玉自覺和仕途經濟之路斷絕的行為之一而已;而他的行為終將讓這些女孩子付出慘痛的代價。也就是說,女孩子們的清明世界是無法保持下去的,女孩子們或者浸染了世俗之風,如襲人、寶釵、湘雲等;或者與世俗徹底抗爭,如黛玉、鴛鴦等,最終無一逃過悲劇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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