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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東飆:《傷心咖啡館之歌》譯後記

《傷心咖啡館之歌》,2018

麥卡勒斯 著 陳東飆 譯

新經典|南海出版公司

《傷心咖啡館之歌》譯後記

這是一本很薄的書,裡面的幾篇小說大概不需要一天就可以讀完。原作尚且如此簡短,譯者就更不用囉嗦了。

我發現,在這本小書裡有很多有關音樂和演奏的段落,而卡森·麥卡勒斯本身就是一個鋼琴家。音樂被作者寫進了她的文字作品並不稀奇,並且理所當然地,情節的起承轉合,句子的流動、延長、縮短、加速、減速、停頓,都構成了某種詞語的音樂,卡森·麥卡勒斯正是在用詞語演奏她的音樂,所以會有《傷心咖啡館之歌》這個書名吧。

《傷心咖啡館之歌》, 1951

Boston: Houghton Mifflin Company

想到這兒,難免會扯到翻譯這件事上,因為我總覺得,翻譯也可以說是一種演奏,將原作者用自己的樂器(他的文字)演奏的東西,用另一種樂器(另一種文字)演奏出來。順便說一句,要回答翻譯是什麽這個問題,似乎只能借助隱喻才行。僅舉我近期讀到的有關翻譯的說法:博爾赫斯說在希臘語中翻譯和隱喻是同一個詞,而帕斯在他的現代詩歌論著中也不斷地把翻譯和隱喻聯繫在一起。翻譯就是隱喻,這句話本身既是翻譯又是隱喻。而演奏也只是翻譯的眾多隱喻/翻譯中的一種。

在翻譯這本書之前,我有過片刻的猶豫。據我所知,這本書已經有好幾個中文版本了,再增加一種有無必要?而我的譯本必然會被拿來與別人的進行比較,我在英語和漢語兩種語言上的貧乏和笨拙就會更加顯而易見了。正是這個翻譯即演奏的隱喻讓我決定接受這件翻譯工作。一次演奏有沒有必要?一次傾聽有沒有必要?這個問題本身是不必要的。

在音樂中,當一件作品被演奏得足夠多、足夠長久的時候,它就變成了一個經典,這時好的演奏已經難以將它提升,而壞的演奏也難以將它傷害了。所有的演奏都讓這件作品更加完全地成為這件作品,也就是說,使它更加經典。

從這個角度來說,演奏/翻譯對於作品(原作)的意義是可以忽略不計的(或許有人會說這“忽略不計”的意義對於作品來說才是至關重要的,但這裡不再討論了,我已經承諾過不囉嗦),演奏的意義更多地屬於演奏本身:每一次演奏/翻譯都讓演奏者/譯者重新經歷一個過程—作者從無到有,從開始到結尾的創造/體驗過程。一個新的過程,一件新的作品。

而聽者/讀者則是再一次經歷演奏者/譯者所經歷的這個過程。那又是一個新的過程,一件新的作品。也許很好,或許很差,但只要開始,它就是必要的,就像世上存在的每一件事物一樣。

陳東飆

2017/3/26

卡森·麥卡勒斯本身就是一個鋼琴家。音樂被作者寫進了她的文字作品並不稀奇,並且理所當然地,情節的起承轉合,句子的流動、延長、縮短、加速、減速、停頓,都構成了某種詞語的音樂。

——陳東飆

—Reading and Rereading—

《傷心咖啡館之歌》,2018

麥卡勒斯 著 陳東飆 譯

新經典|南海出版公司

目錄

傷心咖啡館之歌

神童

騎師

澤蘭斯基夫人與芬蘭國王

旅居者

家庭困境

一棵樹,一塊石頭,一朵雲

年表

譯後記

新經典

題圖:1941年的麥卡勒斯

GIF:dribbble.com/ceren_as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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