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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時代”的英國是如何保護本土免遭入侵的?

作者:梅然(北大國際關係學院副教授)

前情回顧

梅然:入侵威脅為何是“黃金時代”英國人的心頭夢魘?梅然:“黃金時代”的英國僅是海權大國而非陸權大國麽?

17世紀末到20世紀初,即從“光榮革命”至第一次世界大戰發生,是英國崛起和最強盛的時代,是英國的“黃金時代”。但即便在該時代中,即便英國是一個受海洋保護的島國,是一個海軍超級強國,對外來入侵的憂懼仍不時籠罩在英國人心頭(參見前篇《入侵威脅為何是“黃金時代”英國人的心頭夢魘?》)。

因此,在該時代中,本土安防堪稱英國外交和安全政策的首要目標。那麽,當年的英國是如何保護本土免遭入侵的?任何有助於英國繁榮、穩定和安全的內外舉措都有助於英國的生存,包括國王或女王們能養育出王位繼承人,本文隻從外交和安全政策角度,對英國人的如下舉措做些論述。

《入侵:從無敵艦隊到希特勒,1588-1945》:這本書細述了幾百年間對於英國的種種入侵企圖。

維護歐陸均勢

第一,對歐洲大陸要推行均勢政策,即防止歐洲大陸上任何一國在歐陸尤其中西歐獲得霸權或明顯優勢,如果某一歐陸大國表現出或被認為具有這樣的企圖,就要對其采取製衡,包括在迫不得已時動用戰爭手段。在英國的“黃金時代”中,17世紀末至拿破侖時代的英國對法政策、20世紀初的英國對德政策通常被視為均勢政策的典型。

這種歐陸均勢政策的首要動機就在於守護英國的本土安全,具體講主要有二。

1、一個擁有或被懷疑擁有歐陸霸權企圖的國家,通常都是歐陸實力數一數二的國家,也是對英國威脅最大的國家,不管它是否真要謀求霸權,對它有所製衡都有助於英國的本土安全。

2、某國如果獲得歐陸霸權,就更有條件去進攻英國。比如,它如果將身邊的其他歐陸國家都擺平了,就可以專心致志地去攻英,能從身邊其他國家中攫取人、財、物用於攻英,甚至將他國的海軍直接拿來為己所用。

這方面也有一個典型例子。1805-1806年,拿破侖法國在歐陸取得了一系列輝煌勝利,迎來了自己如日中天的時代。此時,丹麥手中擁有一支實力不俗的艦隊,而英國人擔心,法國人會脅迫丹麥交出艦隊或強迫它為法國效勞。於是,英國人告訴丹麥人:咱倆結盟反對法國吧,我來保護你,但你的艦隊要給我哦。丹麥人沒答應,於是,英國的一支遠征軍在1807年8月開赴丹麥,在9月初對丹麥首都哥本哈根連續炮擊了好幾天,迫使丹麥政府不得不同意將艦隊交出。順便說句,丹麥的艦隊可是名正言順的丹麥財產,憑啥非要給你英國呢?人家不給,你就搞“入室搶劫”?何況,丹麥當時在國際法上屬於在英法之間保持中立的“中立國”。情急之下,英倫的“紳士們”也只能不“紳士”了。

英軍炮火下的哥本哈根(丹麥畫家Christoffer Eckersberg的作品)

爭取盟國

第二,要盡力借助盟國的力量,尤其在與英國本土安全直接攸關的歐洲軍事鬥爭中。

這方面的一個基本內容是:在與歐陸爭霸國家或對英國造成重大威脅的國家作戰時,在英國本土以及海上和海外,英國將更多或主要依靠自身軍事力量(自18世紀初起成為頭號海軍的英國海軍更要獨當一面),但在歐陸戰場,盟國軍隊將是主力(英國也會時而動用地面部隊,但對盟國的最重要陸上支持是提供財政援助)。若有歐陸盟國與英國聯手並分擔歐陸戰場的主要負擔,這便於在歐陸牽製和削弱強敵,便於英國將更多的自身力量用於本土防禦。

因此,對於英國抗衡歐陸強敵和守護本土安全,得力的盟國至關重要。在英國的“黃金時代”中,發生過多次英國與歐陸強國對壘的重大戰爭。在其中,英國沒輸掉任何一場有歐陸盟友相助的戰爭,1775-1783年的美國獨立戰爭則是一大例外,而在這場戰爭中英國恰恰連一個“豬隊友”都沒有(向英國“租售”雇傭軍的若乾德意志小國就不算上了),而它面對的敵人除了北美的反英民眾,還有法國和西班牙這兩大歐洲國家。與此相關,英國在這場戰爭中不僅曾面臨法國和西班牙的海上入侵威脅,也是最後的輸家。

英國在歐陸能找到盟友的前提是,雙方將歐陸的某個強國視為共同威脅,這在後者在歐陸侵略擴張並驚嚇到多個歐洲國家時最可能發生。但是,美國獨立戰爭是一場看似與歐洲無關的戰爭:英國守護的是自己在北美的殖民利益,法國和西班牙也未對其他歐洲國家用兵,戰場也主要是在歐陸之外。於是,那些在歐洲大戰中有可能成為英國強援的國家,比如奧地利、普魯士和俄國,也就成了“路人甲、路人乙”。

此圖顯示了1795-1797年間歐洲的兩大陣營:綠色的是英國及其盟友,藍色和淡藍色的是法國及其盟友。

避免與多個海上強敵對壘

第三,要盡力避免或能夠應付同時與兩個或更多海軍強國敵對的局面,尤其在歐洲。

在尋找盟友的同時,英國也可能面對不止一個強敵或一個敵對同盟。對英國最具挑戰的情形或是:英國在歐洲同時與不止一個海軍強國對峙,而後者的海軍加起來不次於或強過英國海軍;如果這些對手在海洋上還有良好協作,英國人就更忐忑了。

因為這可能意味著,英國在海上將面臨空前壓力,其本土遭遇入侵的危險空前加重:英國或要動用更多艦只在本土之外護衛海外利益,其本土海域的防線則可能因為兵力不足而出現破綻;英國如果將其海軍主力集中到本土,則難以兼顧廣泛的海外商業、航運和殖民利益,而這是英國的經濟和軍事實力的一大基礎,當然也是英國本土安全的一大基礎;敵人也可能直接來個簡單粗暴的,就是將本方陣營的艦隊兵合一處,然後向英國本土挺進。

就英國防止上述“強強聯合”出現而言,1701-1714年的“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也算有關。1700年,西班牙國王、無兒無女的查理二世駕崩。根據其遺囑,西班牙王位傳給當時法國國王路易十四的孫子菲利普(其祖母、路易十四的首任王后是查理二世的姐姐),但菲利普將來不能兼任法國國王:否則,法國和西班牙會成為事實上的一家人,而西班牙有可能淪為更強大的法國的附庸。但在菲利普成為西班牙國王后,路易十四又說了,我這孫子還是可以繼承法國王位的。這下子英國人就很不爽了:將來不僅法國和西班牙有可能“合體”為顛覆歐洲均勢的超級強權,法國海軍和西班牙海軍(兩者的實力都位居世界前三)也可能由此而“合體”。加之法國的其他擴張行為,英國糾集了一些盟友,與法國和西班牙打了一場所謂的“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最後,法國和西班牙方面不得不同意,本家的國王不能同時也是對方的國王。

但法國和西班牙在這場戰爭中是盟友,因此,英國與另兩大海軍強國對抗的局面還是出現了。在此後直至拿破侖時代的多次大戰中,法國與西班牙都曾是反英的盟友。所以,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至拿破侖戰爭的一百餘年,也是英國本土安全受威脅最大的時候。在1708年、1743年、1756年、1759年、1779年、1796年、1801年和1803年,法國或法西聯手,都曾制定過侵英計劃,只是英國有驚無險地扛過來了。這場在百年中斷斷續續的“大戲”的高潮和落幕就是1805年的特拉法爾加之戰:英國海軍將法國和西班牙聯合艦隊的主力給“團滅”了。

這百年的海上對抗史也讓英國人更認同如下道理:英國若要同時對付不止一個海軍強國,若要保障本土安全,就不僅要保持海軍界的“老大”地位,還要讓這個“老大”比“老二”和“老三”都強出一大截,能以一敵二甚至敵三。與此相關,英國議會在1889年以法律形式規定了所謂的“兩強標準”,即英國海軍的實力須等於“老二”和“老三”之和。其實,在這之前很長時間中,英國人已經“非正式”地按該標準去做了。也有人認為,英國人在1770年就有了這個概念。

與對手的和解

第四,盡力用和平手段緩和與現實或潛在競爭對手的對立,弱化其對英國的敵意,甚至贏得其合作,進而直接或間接地減少英國本土安全面臨的風險。

說的最多的當屬,在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英國相繼與美國、日本、法國、俄國在地區競爭方面達成重要妥協。而在此之前,算上德國,以及瀕臨地中海的意大利和奧匈帝國(都是德國的盟國),英國等於與海軍界的“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六”、“老七”、“老八”同時有或明或暗、或強或弱的PK關係!

上述妥協常被說成是,英國人或多或少想借此去應對來自德國的“首要”威脅:尤其是,自19世紀末起,德國走上了海軍發展“大躍進”的道路,“下餃子”般地下水新戰艦,這讓英國人擔心,與自己只有一海之隔的德國艦隊會冷不丁地開過來,掩護“天下第一”的德國陸軍在英國登陸。但是,即便沒有這個因素,英國人也想避免樹敵過多;而且,直到一戰發生前夕,他們也一直嘗試與德國達成妥協,包括締結一個海軍協定以限制造艦競賽。

電影《沙洲之謎》(1979年):它基於1903年時在英國出版的同名小說,講的是德國在近海島嶼修建攻英基地的故事。

在上述妥協中,對英國本土安全最具意義的是英法在1904年達成的和解。法國是與英國一衣帶水的強鄰,在英國的“黃金時代”中總體講是對英國挑戰最多、威脅最大的國家,從17世紀末起曾多次入侵英國“未遂”。英法和解不僅結束了200余年來的英法對立,還令英法向“準盟國”邁進,雙方在陸海領域都有軍事協作,包括在1912年就海上防務達成了如下分工:大西洋包括英吉利海峽這片主要由英國海軍負責,地中海地區則主要由法國海軍負責。這樣一來,英國也就可以將更多軍力集中到本土區域。

即便就前述的西班牙王位繼承問題而言,英國最初也與法國等國達成如下協議:從奧地利宮廷中找個王公給西班牙當國王,法國等國可以獲得西班牙的某些屬地作為補償。只不過,這對西班牙來說有點霸道:自己家誰當“爹”要由外人說著算,自家的一些“房產”還得送給外人。上述安排被西班牙方面拒絕,接下來的就是前面說過的劇情。

英國人用和平手段化解入侵危險的最典型例子或是在1859-1860年。當時,英法關係驟然緊張,而法國又擁有歐洲最強大的陸軍和實力緊追英國的海軍,英國輿論很擔心法國準備“乾一票”。英國的和平主義者問道:難道除了軍備競賽和戰爭,我們就不能通過互利共贏的方式,來增進兩國都享有的和平紅利,從而削弱法國人的入侵念頭?1860年初,英法達成了一個貿易條約,相互給予了不少減免關稅的待遇,這標誌著英法戰爭風險的退潮。該談判的倡議人和撮合者是兩位支持自由貿易的社會活動家:英國人科布登(Richard Cobden)和法國人謝瓦利埃(Michel Chevalier),該條約通常就叫“科布登-謝瓦利埃條約”。這倆人都不是官員,因此該條約可謂“民間外交”的典範。

英國首相帕麥斯頓勳爵(Lord Palmerston)在議會中為科布登-謝瓦利埃條約辯護(John Phillip作於1863年)。

讓低地地區免遭大國控制

第五,要避免對英國“有害”的其他大國控制對英國安全至關重要的歐陸“低地地區”。

這個地區主要指今天的荷蘭和比利時,也可叫尼德蘭地區(Netherlands)。該地區地勢低窪,所以叫“低地”(Low Countries),“尼德蘭”也是“低地”的意思。該地區離英國很近,且多有河流出海口和港口,因此適合作為進攻英國的兵力的集結點和出發點。比如,運兵船可以先躲在靠近海邊的比較安全的河道或港汊中,瞅準時機再從河口駛入大海開赴英國。靠南的比利時這塊區域對英國的安全更重要:此地離英國更近,貼近英吉利海峽的最窄處;還有一條叫謝特(Scheldt)的河打此入海,該河的入海處多港汊,還有一個大港口即安特衛普(Antwerp),而它就是一個“藏”在港汊中的“避風港”(參見下圖)。

比利時這塊地曾長期被西班牙控制,在西班牙很強的時候,這也是英國人的一塊心病。但作為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的一個結果,該地被轉交奧地利控制,遂稱“奧屬尼德蘭”。雖然奧地利也是當時的強國,但令英國人稍可放心的是:奧地利以中東歐為主要關注點,對海外和海軍沒多大興趣;“奧屬尼德蘭”也是奧地利的一塊“飛地”,它與奧地利的主要領土並不相連且距離較遠,假如奧地利要從本土向這輸送攻英所需的大軍和物資,那可就費勁了(有這勁頭,還不如舍遠求近去打別的地方)。而且,如果這個地方不被奧地利佔著,很可能要落入當時英國的頭號對手法國之手。

1789年,法國大革命發生。不久,法軍攻入了低地地區,這也是英法在1793年初開戰的重要原因。在拿破侖戰爭結束之際,奧地利對於恢復對比利時的統治已沒多大興趣,英國於是實現了如下安排:將比利時並入荷蘭,置於荷蘭這個“小國”的掌控下。1830年8月,在比利時發生了反對荷蘭統治的暴動。英國人順勢促成了比利時的獨立,並讓英國女王維多利亞的舅舅、德意志貴族利奧波德當上了比利時國王,在1839年又促成了一個由歐洲列強共同簽署的“倫敦條約”,列強在其中承諾將尊重比利時的獨立和中立——換言之,誰都不能“碰”比利時!但在1914年8月初,隨著一戰的開啟,德國大軍開進了比利時,想 “借道”殺向法國,被激怒的英國人也由此邁入一戰。

情報與戰術

第六,在情報和戰術層面,對敵方尤其敵方艦隊的活動進行監控、限制和殺傷。

這方面的內容就很多了。

比如,英國在敵方包括其軍港安置了不少情報人員,以探知敵方的動向。英國人在法國的這類“諜戰劇”在15世紀後期就有了。

再比如,英國將海軍的主力或精銳部署在本土海域,將其作為對本土防禦最重要、也最值得信賴的保障。英國本土艦隊的布防重點長期是英吉利海峽,但在一戰前隨著德國被視為主要對手,轉移到了英德之間的北海地區即英國的東部海域。

在風帆戰艦時代,英國艦隊慣於對敵方港口進行積極的封鎖,即或遠或近地遊弋或圍堵在敵方港口外圍。這至少是“一石幾鳥”:除了便於攔截敵方的入侵行動,也便於阻斷敵方的海上貿易和運輸,也便於遏止敵艦外出襲擊英國的航運或到遠離歐洲的海外執行任務,而後幾條也間接地有助於英國的本土防禦。

當時,法國大西洋海岸的頭號軍港是抵近英吉利海峽西口的布勒斯特(Brest),該港地形上佳,工事堅固,是法國大西洋艦隊的主要駐地。法國若要進攻英國本土,通常離不開布勒斯特艦隊的支持;該港的位置也便於以其為基地的法國艦隻襲擊進出海峽西口的英國商船,其中很多是滿載貨物大老遠從印度和北美趕來的。英國對布勒斯特以及海峽地區其他法國主要港口的戰時封鎖主要始自18世紀40年代。在18世紀中期至拿破侖時代的數次英法大戰中,英國海軍對布勒斯特都搞過重點封鎖,包括長期的近距離嚴密封鎖,近似於堵在人家門口打地鋪。不過,連續幾個月“漂”在氣象多變的布勒斯特外海搞近距封鎖,從後勤到意志對英國人也是大考驗。

布勒斯特所在位置,以及一部介紹1793-1815年戰爭時期對該港封鎖的著作。

但隨著技術的變革,到19世紀後期,上述近距封鎖就不適用了,比如敵方可以用水雷、魚雷防止英國軍艦靠近本方海岸。不過,英國人也可用這招來守衛本方海岸,較遠距離的監控或封鎖也還是可行的。

如果有機可乘,英國艦隊也會主動攻入敵方港口,消滅其中的艦船和物資,毀壞其設施。如果敵人正在港口中為進攻英國而集結軍力,對英國人來說,與其在敵人準備完畢殺出港口後再去攔截,不如在這之前就殺上門去“踢場子”,這就叫“先發製人”。

如果敵方艦隊駛離港口,無論這是否是為了入侵英國,英國人都力求將其殲滅以絕後患。對長時間執行枯燥的封鎖任務的英國官兵來說,能與出港的敵艦一戰,也有“湯姆”看到“傑瑞”出洞時的興奮。比如,在1759年11月中旬,氣象原因迫使封鎖布勒斯特的英國艦隊暫時後撤,港內的法國艦隊趁機溜出,準備接應並護送一支裝載陸軍的船隊向英國進發,但英國艦隊很快追過來,在20日這天在基貝隆灣(Quiberon Bay)對法國艦隊施以了毀滅性打擊。這場戰鬥如同特拉法爾加之戰,也是英國海軍史上最亮麗的篇章之一。

在英國海岸的重要地段,英國人也修建了不少堡壘,它們可用於瞭望、射擊以及藏儲兵員和物資,相互間往往有通道連接,有的堡壘就是孤立於海中的“不沉戰艦”(見下圖)。主要的建設高潮有兩次,一次是在拿破侖戰爭期間,另一次是在19世紀60年代(由前述的1859年英法危機所引發)。後一次是在和平時期,也是在英國最強盛的時候,當時英國國內對於是否應大建這種工事頗有爭議。很多人覺得,這些不能動的“死家夥”中看不中用,與其花大錢造它們,不如多造些戰艦。有些人士說得更激昂了:一個國家在缺乏自信心和進取心的時候,在開始走下坡路的時候,才會修這些玩意!他們若懂中國史,或會為拒修長城的唐太宗和康熙帝點讚。

位於英國最重要軍港樸次茅斯港(Portsmouth)出入口的霍斯桑德堡壘(Horse Sand Fort)。

余論

英國人守護本土安全的首要舉措——也是上述舉措的前提——當然是加強自身軍事力量的建設。這方面內容很多,本文無暇多說了。英國人對海軍的重視不言而喻,對陸軍或陸上力量也沒輕視過。

就後者而言,這裡隻提有英國特色的兩點。一是本土民兵隊伍建設,對此可參考先前文章《“黃金時代”的英國僅是海權大國而非陸權大國麽?》。二是對蘇格蘭人和愛爾蘭人的招募。上篇文章提及,在截止拿破侖戰爭結束的一百來年中,在蘇格蘭和愛爾蘭都有明顯的反英或反政府情緒,也發生過多次暴動。從18世紀中後期起,英國當局加大了從這兩地招募陸軍兵員的力度(首先是為了“稀釋”當地的青壯人口),而蘇格蘭人和愛爾蘭人為主的部隊大多是在外地或外國效力。這既有助於穩定國內局勢,也有助於壯大英國軍力,從而直接或間接地有助於英國的本土安全。

儘管有上述種種舉措,它們在實踐中總難免有這樣那樣的破綻,英國當年的主要敵人比如法國也絕非吃素的。那麽,在英國的“黃金時代”中,敵人的那麽多次征服英國的嘗試為何都落空了?若細究每一次的過程,最重要的原因或是:計劃的欠周密或偏複雜(這容易導致執行的走樣)、英國軍力尤其海軍的強大(比如,這既可能導致入侵方的主力艦隊被消滅,也可能導致入侵計劃因為要應對英國艦隊而趨於繁瑣)、現代通訊手段的缺失(這嚴重影響參與入侵的各支力量之間的協作)。

基貝隆灣之戰(右為法國艦隊,Nicholas Pocock作於1812年)

還有一個極重要原因:老天爺。英吉利海峽地區往往多大風浪,在冬天風暴尤多,這與大西洋與北海之間經由英吉利海峽的海水交換、英吉利海峽自身的欠寬闊、寒暖流在北大西洋交匯形成的鋒面在冬季的南移等因素有關,海峽南邊的比斯開灣和西邊的愛爾蘭南部海域的氣象也複雜多變。您如果將那些失敗的攻英案例(加上16世紀末西班牙的多次“無敵艦隊”入侵)都看一遍,或會感到吃驚:怎麽有那麽多次都折在暴風雨手中?

但既然是在同一片海空中,為何大自然對於英國及其對手是如此厚此薄彼?天知道呢……

(文/梅然;編輯/一行;相關配圖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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