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劉昱
是的,美國加利福尼亞州政府要幫醫生們還貸款了。
根據當地衛生保健服務部(Department of Health Care Services,DHCS)提供的數據,這一項目將提供總額3.4 億美元(大約人民幣 23.4 億元)財政撥款,為獲得減免資格的醫生免除最高額度達 30 萬美元(大約人民幣 206.4 萬元)的教育貸款。
為什麽?因為當地醫生不夠用了。
債多錢少,加州的醫生不夠用了
貸款學醫基本是美國眾多醫學生的常態。
據 USNews 發布的年度調查結果,美國私立醫學院 2018~2019 學年的平均學費為 57,506 美元(大約人民幣 39.7 萬元)。而根據公開數據,2018 年 25~30 歲美國人均年收入中位數為 3~4 萬美元。
顯然,大部分醫學生負擔不起這筆學費。
根據一項 2016 年的調查結果,89.4% 的美國醫學生需要通過貸款來報考醫學院並完成學業,平均貸款負擔為 7 萬美元(大約人民幣 48.2 萬元)。
參考文獻 4
根據今年 7 月 Medscape 發布《美國住院醫生薪酬與負債調查報告 2019》,接近 50% 的美國住院醫還背著超過 20 萬美元貸款(大約人民幣 136.8 萬元),24% 的住院醫有超過 30 萬美元貸款(大約人民幣 206.7 萬元),只有 22% 的住院醫沒有貸款。
Medscape Residents Salary & Debt Report 2019 截圖
在高昂的醫學院學費和個人教育債務的重壓下,為了能夠盡快還清錢,大部分醫學院畢業生都不願意選擇相對低收入的科室(如兒科、心理學科),也更不願意前往經濟較不發達的農村地區工作,而目前加州仍有 700 萬人都住在這些醫療資源短缺的地區。
債多錢少,加州低收入地區及部分科室的醫生不夠用了。在人口老齡化加重的大背景下,根據加利福尼亞大學舊金山分校 2017 年發布報告,預計到 2025 年加州將面對 4,700 名醫生缺口。
第 56 號提案:削煙草,補醫療
醫生不夠用,後果很嚴重。於是,加州政府決定幫醫生還債。
錢從哪來?第 56 號提案。
這是加州選民於 2016 年 11 月通過的一項提案,主題是「加州醫療保健、研究和預防煙草稅」(The Califor年 Healthcare, Research and Prevention Tobacco Tax Act)。
第 56 號提案要求提高卷煙、電子煙及其他煙草產品的消費稅稅率,每包香煙的繳納稅額從 0.87 美元(大約人民幣 6 元)提高到 2.87 美元(大約人民幣 20 元),並於 2017 年正式生效。
隨後,根據參議院法案 856,當地政府可以將 2018~19 年度通過 56 號提案增加的財政收入,撥款給當地衛生保健服務部,用於聯邦政府撥款之外的醫療保健補充支出。根據參議院法案 849,這筆撥款可以用於醫生貸款償還計劃。
通過對煙草行業增稅側面降低民眾吸煙率,並把增收的稅款用於為醫生減免醫學教育的貸款,就是第 56 號提案的基本思路。
2018 年,加州政府根據這一提案向醫生貸款減免項目投入了 2.2 億美元,2019 年 5 月提案修訂後,再次追加 1.2 億美元,項目資金總額 3.4 億美元。每名醫生有機會獲得最高額度 30 萬美元的債務減免。
少還錢,也是有條件的
既然這筆資金是為了緩解低收入地區的醫療壓力,那麽自然也與低收入人群的就醫行為脫不開關係。
目前,加州政府為當地低收入人群提供醫保覆蓋計劃:Medi-Cal,根據居民個人收入、年齡、孩子、懷孕/失明/殘疾等情況綜合評估是否符合參保條件。
根據項目官網,符合以下要求的醫生或醫學生可以申請免除貸款:
具有執業資格且信譽良好;
已經參與 Medi-Cal 醫療提供計劃且在有效期內,或已經提交申請加入 Medi-Cal 計劃;
畢業於醫學院校,和/或正在進行住院醫師培訓,和/或取得獎學金;
為攻讀醫學學位產生教育貸款,或已經擁有牙科診所且願意搬到目標縣工作;
目前沒有加入其他貸款減免計劃;
在加州範圍內進行醫療工作;
如果獲得貸款減免,需要保證診療對象 ≥30% 為 Medi-Cal 覆蓋患者。
提交申請後,項目管理人員將根據醫生的個人陳述、工作經歷、專業水準因素綜合評估,並優先考慮願意在醫療資源短缺地區工作的醫生。
簡而言之,保證低收入醫保患者覆蓋比例、保證留在加州當地 5 年的工作年限、願意接受地區調配,就是獲得最高 30 萬美元債務減免的交換條件。
儘管有交換條件,但與美國此前類似的貸款減免政策相比,這一計劃的覆蓋範圍明顯擴大(從特定專業擴大到所有的醫生和醫學生),而且提供的資助額度大大提高。
根據本月公開的第一輪項目資助結果,一共 247 名臨床醫生獲得總額 5860 萬美元貸款減免,40 名牙醫獲得總額 1050 萬美元貸款減免。下一輪資助名單將在明年 1 月公布。
醫保的壓力,醫生的待遇
在提高醫生待遇的同時,繞不開的是醫保的壓力。
為了更好地解決「醫生不足」的問題,上述資助項目委員會專家建議,除了提供貸款減免支持外,當地政府還應該頒布政策,提高當地醫學院的入學率、提高醫生回報率、並轉向「基於醫療服務價值」的支付系統等。
然而,自從加州政府決定在原本的貧困兒童、老年人和殘疾人群體外,擴大Medi-Cal 醫保覆蓋範圍到健全成年人群體,當地政府年度醫療財政支出在過去 10 年內已經從370億美金激增至1030億美金。
目前,當地醫保資金需要承擔接近三分之一加州居民(1300萬人)的醫療補助金壓力。在Medi-Cal的醫保支付金額已經如此高昂的情況下,還要再花大量財政資金資助醫生,讓醫生們給更多Medi-Cal醫保覆蓋患者看病,再消耗更多的醫保資金嗎?
有批評人士指出,加州的醫保花費簡直不合理到「比金子還貴」。
「我終於能專心治病了」
如何權衡醫保支出與醫生待遇?加州政府還沒有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
但在世界各地都或多或少面對醫療資源、醫生數量不足的情況下,美國醫學協會主席 Patrice A. Harris 充分強調了「經濟因素」的影響。
「通過消除醫生的經濟障礙,能有效增加醫療專業的就業多樣性」。
此前宣布實行免費醫學教育的紐約大學醫學院院長 Grossman 也相信這一點。
「我們相信,通過我們的免學費倡議,可以減少債務對學生對干擾,真正幫助醫學人才成長為最優秀的醫生。我們衷心希望,其他醫學學術衷心能夠盡快加入這條道路。」
第一批項目補助投入的效果已經顯現。
「目前,大多數醫生貸款減免計劃都隻針全科醫生,像我這樣的專科醫生,又是單身女性,經濟壓力讓我沒辦法全心投入工作和建立家庭。」
Molly Dorfman是一名兒科重症監護病房的醫生,今年 39 歲,在獲得貸款減免前,她仍有32 萬美元債務沒有付清。成為第一批項目資助對象後,她表示,自己長期的「精神壓力」終於得到緩解。
「我終於能專心治病了」。
你認為政府應該承擔
「緩解醫生經濟壓力」的責任嗎?
對於加州政府「削煙草,補醫療」
的做法,你怎麽看?
題圖來源:圖蟲創意
參考來源(向下滾動)
1.The New York Times-Doctors in Debt: These Physicians Gladly Struck a Deal With Califor年
2.https://www.phcdocs.org/Programs/CalHealthCares
3.Medscape Residents Salary & Debt Report 2019
4.Justin Grischkan, et al. Distribution of Medical Education Debt by Specialty, 2010-2016, JAMA Intern Med. 2017;177(10):1532-1535
5.USNews - 10 Most Expensive Private Medical Schools
6.https://dqydj.com/income-percentile-by-age-calculator/
7.https://www.dhcs.ca.gov/Documents/myMediCal.pdf
8.https://www.dhcs.ca.gov/provgovpart/Pages/Proposition-56.aspx
9.Forbes - The Califor年 Medicaid Rush: More Costly than Gold